雀羽记-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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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望着杜若关切的脸,樊灵枢眉头微蹙,再开口,他的声音明显有了些中气:“你也太乱来了,我好不容易将修为给你修魂补魄,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你就又把你自己的给了我……”
“看来没问题了。”杜若轻笑,低下头又在他嘴角亲了亲。
这招果然好用,樊灵枢住了口,寺庙里安静下来。水瑶担心地探头进来看,又识趣地缩回头去远远跑开,她要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用传声镜,哼,欺负谁是孤家寡人吗?
樊灵枢拍拍身侧,杜若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窝进他的怀里。两人枕着破烂石头,看着漏风屋顶,竟躺出了一种地久天长的感觉。
千帆过尽,本应感到空虚才是。可杜若枕着温热的胳膊,听着沉稳的心跳和轻轻的呼吸,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雀跃,一切坏事都结束了,所以,未来都只会剩下好事情。
“想什么呢?”樊灵枢懒洋洋地问。
“我想……”杜若伸手小心抚了抚他柔软的肚子,她低低发笑,也跟着他懒洋洋地回答:“我在想,现在我的身体里是你的修为,而你的身体里有了我的修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说,这算不算天生一对啊?”
闻言樊灵枢也轻轻笑起来,他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笑意腾腾的眼睛望着虚无处,似是透过这满山破败看到了过往的一点一滴。
此时此刻,房顶的大洞都如圆月一样美丽,周遭风声是仙乐歌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头赞同:“没错,大难不死,命中注定。”
正文完。
番外一
“哎呀,这花都枯了。”
“咳,灶台上全是灰。”
“怎么跟被洗劫了一样!”
游山玩水一大圈,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家的小院,樊灵枢打一进门就开始挑三拣四起来。杜若听闻嗤笑一声:“你家有什么可打劫的,本来也没几样东西。”
“你嫌弃我穷?我……啊,哎呦……”樊灵枢皱着脸微微躬身,身前的肚子圆滚滚的坠着,腹顶高高隆起,已是七个月的身孕。
“怎么了,你是真疼还是装的啊?”杜若连忙搀着他,嘴上不信,手却自然地托住他沉甸甸的腹底,轻轻揉起来。
樊灵枢的肚子很柔软,杜若摸着它,总想起在旅途中吃过的灌汤包,那可真是鲜嫩多汁……杜若正走神想着,手心里忽然被撞了一下,是那不老实的小宝宝了。
“唔。”樊灵枢安抚地摸了摸刚刚被鼓起的地方,无奈道:“这个不是装的,这孩子随谁?怎么这么好动。”杜若翻了个白眼,心说这还用问。
“你在椅子上坐坐,我去把屋里收拾一下。”她将樊灵枢扶到院中的椅子上,然后转身进屋了。樊灵枢小心地撑了撑身体,七个月的身孕实在是太重了,站着坠得腰酸,坐着压得胯骨疼,若非如此,他才不甘心回到这小破院子里休养。
这花得重新种一种,还有这桌椅,都该换新的了。他百无聊赖地想着,反正他与杜若来日方长,重新修炼也好,做一世散妖也罢,若是将来都住在这里总不能委屈了自己。
他这边正出神,忽然身边刮起大风,一院子的浮灰全给吹起来,呛得樊灵枢睁不开眼。紧接着他听见一男一女两人的咳嗽声。
“水瑶小鹤?你们两个有病啊,搞这么大阵仗干嘛。”烟尘散去,樊灵枢这才看清眼前是谁。杜若看到起风连忙出来,见到来人先是惊喜地叫了一声,继而被风裳羽身前的肚子吸引了目光:“天哪,你的肚子都这么大了,是不是快生了啊?”
风裳羽笑眯眯地双手托腹,身子微微靠在水瑶身上,闻言略有羞涩地点了点头:“嗯,就快生了。”
“天上的医官儿说临产前要走动走动,他脑子一热就走你们这来了,本公主勉为其难,只好陪他一同在你这住一阵子。”水瑶抬着下巴,嘴里说不出好听的话。好在杜若不跟她计较,依旧热情道:“没问题,我多收拾出一间屋子就好了。”
就这样,小院子里一下多出了两名孕夫。
风裳羽似乎被水瑶养得很好,他本就生得白净,此时临近产子,整个人都圆了一圈,原本削尖的下颔线条变得柔和,肚子更是像要涨破的水球一样鼓在身上。樊灵枢见他圆滚滚地坐在床上,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风裳羽啊风裳羽,你也有今天。”樊灵枢的肚子比他小了一圈,而他也只有肚子朝前隆起,从背影看几乎看不出这是个怀胎七月的人。
他欠嗖嗖地在风裳羽身边坐下,一个劲盯着他隐约胖出的双下巴看,然后再欠打地忍俊不禁。其实搁在从前,每次与风裳羽站一起的时候,樊灵枢心底都有一股想要开屏的冲动,比美嘛,这恶劣的本能刻在骨子里,他也是修炼之后才慢慢克制的,不过这回嘛……想着想着,他又噗嗤笑出来。
“灵枢。”风裳羽并不恼,反而语重心长道:“十月怀胎不易,我是怕饿着了宝宝,也怕到生产时自己没力气,你只顾着好看可不行,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自己。”
“啊?”樊灵枢笑意未褪,缓缓摸着身前孕肚道:“不是我不吃,我吃不胖啊,不过这孩子长得倒快,每天活蹦乱跳,弄得我腰也酸腿也痛。”
“你这孩子比起我那时候算小了。”风裳羽伸手摸了摸樊灵枢的腹顶,果真感受到一阵拱弄,他眉头轻蹙:“这孩子天天这样闹腾吗?”
樊灵枢不明所以,他忍不住撑了撑后腰,问道:“是啊,怎么……你的不这样?”
“唉,你当真需要多注意了,若我不来,你可是要如此挨到生产?”
“是,是吗?”樊灵枢被风裳羽严肃的脸色弄得有些没底,他双手搂在肚子上,喃喃道:“我还以为大家都这样,别人忍得,我也忍得。”不过,若是这孩子有什么问题……
“灵枢,你身子本就亏空,孕育之初又大动元气,你不要不当回事。”风裳羽完全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倒是先把他给愁得不行。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樊灵枢的心里,他手上紧了紧,自我安慰道:“那个,我身体里有杜若的修为,她是药草……我……我这胎应该没事吧。”
风裳羽闻言大叹一口气:“我看还是叫水瑶把天上的医官儿请下来给你诊断一番,正好我也将近产期,就直接在你这生了。”
院外,杜若正依着水瑶拿来的方子熬安胎药,炉边热气腾腾,蒸得她脸上都是汗珠。水瑶站在一边,心事重重地把玩一枚酒盅。
“岚隐山一役,你知道最后怎么样了吗?”
杜若煎药的动作一顿,看到药有些扑锅忙掀开盖子,随口道:“不知道啊,那之后我跟灵枢到处散心,没关心这些杂七杂八的。”
“哦。”水瑶放下酒盅,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道:“温玖玖死了。”
锅盖脱手,砸出刺耳响声。杜若愣了一瞬,缓缓将它捡起,轻声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死了就是死了。”水瑶想起当初那个执着找到自己,说要用一条命换某人一根雀翎的事,她终究没有对杜若说。这是温玖玖的选择,没理由让杜若承受后续的负担。“岚隐山一役,温玖玖控制了蛇族除教主外的所有人,她死后,那些被鬼魄控制了灵魂的蛇妖们纷纷恢复了神智,也重新归顺于教主映月。我将温玖玖生前炼就的鬼魄通通净化,然后用这些净化后的灵魄续上了岚隐山脉,一切都回到从前的轨道上了。”
一切都完好如初,除了温玖玖。当年她造成祸乱的开端,令杜若生受天罚之雷,阴差阳错,那最后一道天雷劈在了岚隐山。而如今,温玖玖于山中殒命,岚隐山也成为了一切的终点……
因缘也好,果报也罢。
都在冥冥之中。
番外二
暖风熏人,一早起来大家都懒洋洋的,杜若在院中摆了两把躺椅,给挺着肚子的两位孕夫晒太阳。
水瑶扶着风裳羽过来时,樊灵枢已经躺在那了。他闲闲地抬起眼皮,瞄了一眼风裳羽足月的肚子,那腹顶饱满,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宽松的衣袍轻轻搭在上面,被风吹得勾勒出圆润形状,看起来已经饱涨到极致了。他下意识搂了搂自己怀中的一团,想着:是小了点。
可就算是比人家都小一圈的肚子也让他难受极了,就比如此时,他只能侧卧着,用软垫垫在肚子下面,以此分担些许重量,不然他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坠断。
“累吧。”风裳羽被小心搀扶着靠在躺椅上,巨大的肚子压得他双腿被迫分开,他看向蔫蔫的樊灵枢,随口寒暄。
“还成,就是有点困。”樊灵枢艰难地捧着肚子翻身坐起来,在晨风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不比你,困了是要睡觉的。只是这孩子沉甸甸的压着,根本睡不着,有时候好不容易迷糊过去,他又踢又踹,非把我作醒不可。要是哪次睡着了,早上醒过来肚子保准坠到一边,动一动都浑身酸痛……”他还想跟风裳羽多抱怨一会儿,却听见杜若开门的声音,只好意兴阑珊地住了嘴。
“安胎药,一人一碗,趁热喝。”杜若瞧见樊灵枢脸色不太好,便端了药坐在他身边。轻拨羹匙,她询问道:“怎么了,没休息好?孩子又闹你了吧。”说着,她把用药捂热的手心探到樊灵枢衣袍里面,直接贴在他软软滑滑的肚皮上。
“唔,没,没有。”当着水瑶跟风裳羽的面,樊灵枢少见地有些难为情,可杜若的手心干燥温暖,确实让他有些舍不得离开。他便干咳一声微微侧头,不动声色地将孕肚往某人手心挺了挺。
杜若一只手帮他揉着肚子,另一手端起药碗吹了吹:“你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昨天夜里孩子闹你闹得厉害,我眼见着你的肚子波澜起伏,本想昨晚就给你熬药喝的,可是我看你难得睡着。”
昨天夜里,樊灵枢侧躺着,眉头紧蹙,半张脸陷在软枕里,一看就极不舒服。无论杜若怎么安抚地帮他揉腹也不见好转,她的手心里不时感受到孩子极有活力地顶撞,每动一下,樊灵枢眉头便皱得更深,疼得狠了还会漏出无意识地闷哼。杜若找来帕子帮他擦掉额头和颈窝里的汗,心中说不出的酸楚。
“现在喝药吧,喝了好受些。”杜若用汤匙舀了凑到樊灵枢嘴边,“医官儿说你胎位不正,今天开始要正胎位了,待会儿午饭多吃些,攒攒力气。”
“用得着这么夸张么。”樊灵枢嘟囔着,就着杜若的手喝下药汁。
忽然,风裳羽低叫一声碰落了瓷碗,瓷片哗啦啦地四散崩开,他双手掐着躺椅,骨节泛白。
“呃……水瑶……”风裳羽疼得抽气,眼见饱满的腹顶紧绷起来,一阵阵地收缩。
“这是要生了?”水瑶扶住她,摸到一手冷汗。她急忙朝客房大叫:“医官儿呢!快出来!”
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风裳羽被几个人抬进屋里,樊灵枢在门外站着,听见里面时不时传出带着哭腔的哀嚎。医官儿们指挥着水瑶杜若按住风裳羽的手脚,然后屋里便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痛极之时他胡言乱语的哭叫。
如此这般折腾到月升日落,风裳羽的声音越来越嘶哑,渐渐只有闷闷的哼声,也不知他一共说了多少次不生了,直到星斗满天,屋子里才传出一声响亮的啼哭。
终于生下来了。
待医官儿退去,樊灵枢推门走进,房间里还有挥散不去的血腥,他一眼看见风裳羽昏睡在床上,嘴巴苍白干裂,身下的污浊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
“小鹤。”他欲上前去,水瑶却拦下他:“他现在这幅样子只有我一个人看就好,他累了,我会照顾好他,你也回去休息吧。”
“可是……”
“走吧。”杜若拉过樊灵枢,与他一同离开风裳羽的房间。
回房的路上,樊灵枢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进了屋,他动作迟缓地脱下外袍躺上床,才悠悠地对杜若说道:“那个……不是说要正胎位吗?”
“哦,今天你不累吗?要不我们先睡吧,差一天没什么。”杜若回想起刚才风裳羽疼得浑身颤抖冷汗淋漓的样子,心中暗自叹气,一想到三月后樊灵枢也要经历这么一遭,她就无来由地慌张。至于正胎位,樊灵枢一向是毫不在意地推脱,能让他少遭一天罪也好。
杜若正想着要吹灭油灯,谁知樊灵枢却固执起来:“说了今天正胎位的,我都准备好了,你快来。”
杜若纳闷地看过去,昏黄光线下,樊灵枢半靠在床上,衣服掀到胸口,鼓鼓的肚子窝在身前,光滑白皙得像盈盈润玉。
“今天怎么这么主动?”既然樊灵枢自己提出,她也不好拒绝,便按照方子开始调配推腹的药油,樊灵枢双手虚虚搭在肚子上,闷闷地说:“小鹤那般注意保养,身子比我健康许多,没想到生子仍是这般费力,我怕……”
怕什么他没有说,因为杜若过来用食指抵住了他的嘴唇。她眼底光芒柔和且坚定,笑着说道:“怕什么,有我在,你一定会好好的。”
杜若的手心涂满药油,搓热后覆在樊灵枢柔软的肚子上,手下的宝宝似是感觉到了母亲,调皮地动了动。樊灵枢抿了抿嘴,不自觉地攥住身下床褥。
“我要推了。”杜若哄小孩子一样轻声安抚着,双手在软嫩的肚子上摸索,于侧位摸到了胎儿的头,她瞧了眼紧张的樊灵枢,心下一横,微微用力将手心里的小硬块朝樊灵枢的身下推去。
“唔……”樊灵枢短促地哼了一声,忍不住想要微微弓起身子,腹中五脏都被胎儿挤得生疼,胃似乎被孩子的什么部位顶着,弄得他有些想吐。杜若稍微推一点便停下搓些药油,然后再推。她的双手在樊灵枢圆润的肚子上打转,不一会儿就将他的肚子涂得亮晶晶的。
药油透过皮肤渗透进去,稍微舒缓了些疼痛。樊灵枢睁开忍耐时闭紧的眼睛,看到杜若累出一脑门的汗。他想伸手去擦,却发现自己手心里也是一层冷汗。
杜若没想这许多,直接抓住他的手:“疼吗?”
樊灵枢看着她,只摇了摇头。
“我就说嘛。”杜若笑出来,也不顾樊灵枢的肚子上沾满了药,直接将脸蛋贴上去,孩子可能也累了,随着樊灵枢呼吸的微微起伏安静地睡着,杜若抱着他的肚子蹭了蹭,声音放松下来:“有我在,你跟孩子都会好好的。”
“知道了。”
夜阑人静,虫声低鸣。
樊灵枢将杜若搂进了怀里。
番外三
炎炎夏日,院子里再次狂风大作。杜若出门去看,原是前段日子回到天宫的水瑶和风裳羽回来了。两人刚刚站稳,便听屋内有人喊道:“我的大侄子呢,快抱来给我看看!”
樊灵枢的产期就是这几天,水瑶特意将天上的医官儿再次带下来。时隔三月,风裳羽已经休养得很好,除了腰腹还有一点圆润,身上已看不出孕育过的影子了。他笔直地站在院子里,还是那样飘飘欲仙,只不过翻飞的广袖间多了一个小布包。
二人跟着杜若走进屋里,樊灵枢正准备起来,足月的肚子挂在身前,让他的动作显得笨拙了不少,那汤包一样鼓鼓的孕肚比之前大了一些,更衬得樊灵枢手脚偏瘦,腹顶高耸,像要把他压垮一样。
“嗳,你可不要乱动。”风裳羽连忙过去扶住他,杜若在一旁笑道:“没关系,医官儿不是说过临产前要多走动嘛。”
“倒也是。”风裳羽想起来了,可是心里总觉得不放心,主要是那肚腹挂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