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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三线轮回-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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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捡起来看,内容只两个字。
  “走了”。
  后面是一串电话号码,署名井袖。
  走了?
  宗杭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转头,尽管从这角度,只能看到自己房间的露台。
  早先她说过要走,还送了他一本书,他琢磨着该回赠什么礼时,她的客人又回来了,于是他以为多的是时间,还礼这事不着急。
  居然这么突然。
  他盯着那号码看。
  这是手机号:柬埔寨手机普及率还不高,编号大都只九位,而且前三位是公司号,很好记。
  更何况井袖这号码念起来特顺口。
  留这便条,大概是以后常联系的意思。
  常理来说,他不应该去保持这联系,但谁让他的礼还没还出去呢,他不喜欢欠人东西,觉得像占了人便宜,心里别扭。
  宗杭掏出手机,想拨过去寒暄两句,揿了前几个数字,又改了主意。
  过两天吧,这么猴急急打过去,别让她误会了,以为他对她有什么意思。
  ***
  行政部的实习同样只是走个过场,宗杭负责统计住店客人的旅游用车出行——名单都是别人交过来,他做个Excel汇总表就行。
  这种活,初中生都能胜任,宗杭觉得自己屈才了,于是在表格上大做文章,又是设格式又是添颜色,把一张普通的电子表格做得跟杨柳青年画一样花哨,且丑且夺目。
  这场景又被定格成照片一幅,经由龙宋的手机发出,几乎是实时出现在宗必胜的微信消息里。
  标题是:宗杭帮助行政部设计电子表格,提升员工日常工作效率。
  宗必胜大为欣慰:这儿子在眼前时各种糟心,扔出国了果然奏效,居然越看越顺眼了。
  于是给宗杭拨了个电话,这电话也像开大会做报告。
  首先肯定了他这一个多月来的努力和成绩。
  宗杭唯唯诺诺,这一个多月基本都在养伤,耗钱耗粮,他还是要脸的,不敢侈谈成绩。
  其次是关于实习,让宗杭至少也得坚持三个月,将来回来了,履历里有一笔“海外交流经历”,说出去还是有面子的。
  有没有面子宗杭不知道,但这经历一定比较别致:毕竟国内去欧美镀金的人一抓一大把,但到过柬埔寨镀铜的,应该不多。
  最后语重心长,给宗杭展望了以后几十年的人生。
  大意就是:等你回来了,就在公司基层轮岗,轮个三年,各个部门都熟悉了,直接升经理,顺便把婚结了。孩子尽早生,生得早轻省。到你三十五,人也该稳重了,爸就能放权给你了。你也不用太拼,六十岁退休,在山清水秀的地方买块地,种种菜养养花,种葱最好,这玩意儿好养活……
  挂了电话,宗杭愣了好一阵子,看周围人忙忙碌碌,忽然觉得对自己来说,“奋斗”这事,真心有点滑稽。
  有个文员过来,把新的手写名单给他,让他制表。
  宗杭机械地在表格里增加了一张sheet,键入出行目的地。
  然后盯着那行字看。
  这一张的客人,都是去水上村庄的。
  那天,他在水上村庄又看到了易飒,不知道她现在去哪儿了,以后又会在哪儿。
  但他的以后,他确切知道,还知道,到了六十岁,他的菜园子里可能会种满大葱。
  他并不喜欢这生活,但可能终将过上这生活。
  因为这世界只被两类人瓜分,心智坚强的和行动力强的。
  他哪一类都不是。
  宗杭一头磕到桌面上,手在桌上来回摸索,终于摸到了手机。
  然后拨通了井袖的电话。
  井袖的情绪似乎也不是很好:“Hello?”
  宗杭说:“我。”
  他有气无力地约井袖喝下午茶。
  他需要跟人倾诉,他觉得跟井袖聊天没压力,自己再垮再坍塌,她也不会笑话他的。
  井袖说:“喝什么下午茶啊,喝酒吧,我昨晚没睡好,白天要补觉,要么约晚上,老市场。”
  ***
  中午,论理该在员工餐厅吃饭,但开餐前,龙宋叫上宗杭,说是带他出去吃。
  宗杭莫名其妙地跟着龙宋出了酒店,过了条街,再拐了个弯,拐进一家中餐馆,进门就是关老爷神龛,二楼楼梯口立了个仿的兵马俑,包房门上还贴着喜羊羊。
  他以为是龙宋怕他想家,带他感受一下中国味,哪知推开包房的门,里头已经有人候着了。
  两个,都是柬埔寨人,高大壮实,脸上即便带了局促的笑,依然称不上面善。
  宗杭脑子里一突,蓦地反应过来。
  他看向龙宋,说话有点结巴:“他……他们……”
  龙宋点头:“我找到他们老板,谈了几次,总算是有结果了。”
  这结果就摊在眼前:圆桌上放了不少礼品,那些个果篮饼干糕点虽然不高档,但成功烘托出了诚意满满的气氛,而且,显眼处还摆了一沓用红色扎钞纸捆好的人民币,目测得有个万儿八千的。
  龙宋使了个眼色,那两人赶紧迎上来,对着宗杭一迭声的“Sorry”、“对不起”,两人的中文和英文都不利索,说着说着就成了叽里呱啦的高棉话,表情里都是忏悔,眼神里写满真挚。
  宗杭有点招架不住。
  龙宋说:“商量下来,他们摆酒谢罪,当面给你道歉,买了礼物,赔了八千医药费,你别嫌少,我们这儿工资不高……你还满意吗?”
  宗杭手足无措,他还能说什么呢:事情过去了,伤好得差不多了,人家来赔礼道歉了,买这么多东西,满脸堆笑,鞠躬次次都九十度……
  他又不能也把人打一顿出气,他从小就不会打人。
  再说了,其中有个人胳膊上,还包着白纱布呢。
  所以,也只能是这个结果了。
  但多少有点憋屈,忍不住牢骚了几句:“你们以后也注意点,有什么事问清楚了再说,不要动不动就打人,万一我被打出个好歹,你们也要坐牢……”
  龙宋一直在笑,应该是一五一十地、逐字逐句地,把他的话给翻译过去了。
  ***
  晚上,宗杭和井袖在突突车酒吧外头喝酒。
  没找到易飒的那家,这家是随便选的,规模小了点,坐不进去,只能坐外头的高脚凳子。
  井袖拿宗杭被打这事当下酒菜,一杯接着一杯,笑得前仰后合。
  阿帕照例跟来了,但这两人聊得火热,好像还嫌有他在没法敞开了聊——他也知趣,以突突车酒吧为中心,在半径不大的范围内溜达,既保持距离,又尽忠职守。
  喝酒这事,大抵总要经历几个阶段:起初又笑又叫,继而又哭又闹。
  宗杭和井袖也一样,舌头大了、说话撸不利索的时候,即便没愁肠,愁也入了酒肠。
  两人都絮絮叨叨,一身衰颓气,你安慰我,我安慰你。
  井袖惆怅:“我心说他不一样,走了,又回来了,我还以为是大家有缘,老天给机会……”
  宗杭端起酒杯,像得了帕金森综合症,手一直哆嗦打晃:“知己嘛,知己本来就难找,全世界都不好找,你还要在这一行找,当然更难……”
  又嘟嘟嚷嚷:“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我爸不待见我,说我连顶嘴都没胆……”
  井袖安慰他:“那你拿出胆气来,下次跟他吵,寸步不让,死不认输。”
  宗杭想了半天,沮丧地摇摇头:“他叫宗必胜,从小到大,他都没让过我,一定要取得胜利。我如果不认输,他就会一直生气,一直生气,他身体不好,算了……就让他胜利吧。”
  井袖一脸同情地看着他,正要说什么,一个酒嗝打上来,什么都忘了。
  只看到不远处的暗影里,好像有人影一闪。
  她纳闷地盯着那儿看。
  宗杭拿手在她眼前晃,井袖一把打掉他的手:“宗杭,好像有个人看我们啊。”
  “谁?”宗杭眯缝着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谁?谁看我?”
  “不知道,一闪就不见了。”
  宗杭给自己倒酒:“可能是看我吧,我长得好看……”
  井袖咯咯笑。
  宗杭说:“真的,我跟你说啊,这个老市场,很多变态,上次就有个男的,老盯着伊萨看……”
  井袖口齿不清地打断他:“我知道,现在很多变态,专搞男人,宗杭,你要小心了……”
  她又打了个酒嗝,茫然了几秒之后,只记得喝酒了:“来,吹个瓶。”
  ***
  阿帕费力地扶着宗杭往突突车边走。
  这一路过来,真是费了老劲了。
  宗杭一张脸红得跟猪肝似的,还时不时一惊一乍:陡然间紧紧攥住裤带,大叫“变态,扒我裤子”,下一秒又张皇地东张西望,催他去找井袖——
  “Lady first,要送女士先回家,不然不安全……”
  阿帕不是没见过醉汉的丑态,但是小少爷平日里斯斯文文的,醉了居然也这样,叫他大跌眼镜。
  他没好气:“不能喝就不要喝啊,井小姐被她姐妹接走了……”
  宗杭“啪”的一声足跟并起,抬手朝他敬礼:“Thank you!”
  阿帕犯愁,宗杭现在这德性,上了车也坐不住,保不准中途滚下来——得帮他催个吐,或者喝点什么解酒。
  他四下张望,看到街对面有个鲜榨果冰的摊子:“你别动啊,我去给你买杯西瓜汁。”
  宗杭目送阿帕小跑着穿过街道,忽然精神亢奋:“少糖!不加冰!”
  有辆白色小面包恰于此时无声无息驶近,阻断了他的视线。
  宗杭觉得不爽,试图朝边上挪:“我说少糖,不加……”
  哗啦一声,面包车的车门陡然移开。
  视线里人影晃动,宗杭那个“冰”字还没出口,已经被不知道几只粗大有力的手掌一起揪住,身体像被抛飞的水泥袋,瞬间砸进车厢。

☆、15

  宗杭做了个还不赖的梦。
  梦见回国了,在KTV包房唱歌,液晶屏上放的是Lady gaga的《坏浪漫》,他抱着话筒吼得身心投入,边上朋友们挤成一堆,看他手机里拍的照片——
  “这就是吴哥窟啊,哇,我也想去哎……”
  “老外怎么喜欢吃油炸狼蛛呢,口味太重了。”
  “呦,这妹子是谁啊?”
  那是易飒的照片。
  宗杭说:“去酒吧喝酒认识的。”
  朋友们都炸了:“然后呢?后续呢?”
  宗杭漫不经心:“太主动了,不适合我……”
  说完,很有优越感地笑。
  笑着笑着,嘴角忽然有点疼,那种干裂似的、破了口子的疼。
  有个男人的声音飘在他头顶,唾沫星子喷到他脸上:“呦,看看,这小子睡觉还一脸淫…笑……”
  话音未落,宗杭脸上重重挨了一记,打得他下巴颌歪向一边。
  梦也被打飞了,现实一点点挤进来。
  鼻端充斥着奇怪的味道:鱼腥、水湿、热气、机油、椰浆、冬阴功汤,还有狐臭。
  身子在晃,不是车子的那种晃,左右漾荡,似乎是在船上……
  船上?
  宗杭惊出一身冷汗。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
  眼睛被打肿了,世界窄且模糊,模糊里晃动着一张狞笑的大脸。
  宗杭努力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像有人绑架他,车子飞驰而来,车门一开,把他抓进去,又疾驰而去,他挣扎着大吼“不加冰”,脸上正中一记老拳,就此不省人事。
  然后……就到了这儿?
  不对,中间好像还短暂地醒过一次,当时宿醉未消,意识一片模糊,听到有人问他:“你爸呢?”
  他茫然答了句:“在家啊。”
  ……
  事情跟宗必胜有关?是他爹在柬埔寨投资时惹上的仇家吗?
  他心里大致有点数了,电影里常演,这叫父债子还。
  宗杭想坐起来,脸上忽然压上锋利的一线凉。
  是那个有着一张狞笑大脸的人,拿了把水果刀,在他脸上比划。
  宗杭拼命把脸往后缩:“哎,别,别……”
  因着家境富裕,童虹专门送他去参加过《遇到绑架该如何聪明应对》的讲座,讲师总结了三个“尽量”:尽量配合、尽量示弱、尽量寻找逃脱机会。
  先死的都是耍横的,兔子都被叼进狼窝了,别以为龇起大牙蹬蹬兔腿就能扭转乾坤。
  每一句都说在了宗杭的心坎上,当然要尽量配合,不然被打怎么办,他最怕挨打。
  就像现在,要是绑匪一个不高兴,在他脸上画花,这辈子这张皮就毁了,整容都整不回来。
  那人哈哈大笑,拿刀身拍拍他害怕得几乎纠起的脸:“怂货,吓成这样。”
  说着站起身,一刀插向手边桌上的一只西瓜。
  那瓜熟透了,哧啦一声,从破口处一裂到底,那人也不用刀,刀背咬在嘴里,拿手把西瓜掰成了四五块,抬手递给周围的人。
  宗杭战战兢兢抬眼去看。
  这是只渔船,不大,四面敞,顶上拿厚帆布搭着阳棚,船后应该装了柴油发动机,所以这船速度还行,哒哒哒一路往前。
  船舱里杂乱不堪,什么都有,空的泡面桶和啤酒罐滚得满地都是,船上除了他,一共三个人,那个掰瓜的是华人,剩下的两个,好像是泰国人。
  因为泰语那种让人听了骨酥筋软的腔调,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而外头是大湖,日头正烈,四面都是水,水上都是晃眼的白光,看久了让人目眩,也让人有恐惧的联想,怕被绑上石头,扑通一声扔进湖心,再浮不上来。
  三人大口吃瓜,都不讲究,汁水顺着嘴角一路淌进脖子,不知道是谁起头,朝宗杭吐瓜籽,剩下的两个有样学样,把他当垃圾桶。
  很快,宗杭头脸身上,汁水淋漓。
  他暗暗嘱咐自己要忍,然后嗫嚅着发问:“你们是不是要钱啊?”
  讲师说,要尝试着和对方“建立联系”,交情都是从无到有的。
  掰瓜那人扔掉瓜皮,舔了舔手上的汁水,笑着反问他:“谁不想要钱?”
  说完了,抬眼看正前方。
  宗杭下意识也往前看。
  远处开始出现密布的小黑点,像是谁在湖面上撒了一把芝麻。
  船越驶越近,宗杭终于看清楚。
  这是又一处水上村庄,但规模更大,破旧的船屋和高脚楼密密麻麻,像一处突兀冒出的水上城寨。
  掰瓜那人顺手捞起脚边的破渔网,往宗杭身上一罩:“你喊救命也没用,不信试试看。”
  渔网的网眼个个都有拳头大,用这玩意盖他,显然是无所顾忌,根本不怕他被人看到。
  渔船驶进村寨,在幢幢楼屋间穿行,有时候河道太窄,近得一个跨跳,就能蹦到人家的屋里去。
  他看到船屋边飘着澡桶,一…丝不…挂的小孩儿蜷缩在桶里睡得正酣;
  看到菜叶、塑料袋、瓶瓶罐罐在河面上盘出一块块漂浮的垃圾场,里头多处间杂血水,那是活鱼被宰杀后剖出的内脏;
  还能看到船上人的脸,多是东南亚人,或凶悍犷戾,或呆滞麻木,对渔船熟视无睹,并不好奇。
  很快,渔船靠边停下。
  这是片住户群,由十来幢船屋和高脚楼组成,和刚刚经过的那些彼此割裂的住所不同,能明显看出这些船屋都是抱团的——屋舍间有踏板、梯子相连,最边上有一块露出水面的平台,种菜,兼作码头。
  有几个女人赤着脚,正蹲在平台边洗衣服,那两个泰国人先跳上平台,拿钩杆把渔船拖近。
  船停稳之后,掰瓜那人一把揪住宗杭的后背心,把他拎拖起来:“走,送你们父子团聚。”
  父子团聚?
  宗必胜……也被抓来了?
  宗杭跌跌撞撞被那人搡着走,脑子乱作一团。
  宗必胜也被抓来了,那童虹呢?不吓死也哭死了吧,到底多大的仇,要父子俩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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