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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道长,渡你成仙可好-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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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颜真是三生有幸呀,可是……”

金逐月纵然知道他有一半是在胡说八道,可听他这么奉承自己,心中仍是不禁有些飘飘然。

“嗯?可是什么?”

褚云子盘腿坐好,忽地肃了脸,道:“可是师叔祖您现在在我大徒儿的身体里,我现在能够瞻仰得到的,也不过是我大徒儿这张脸,看不到您的真颜啊。着实是三生之憾。”

小倭瓜附和道:“是呀,太师叔祖,您这么英明神武盖世无双,我爹爹长得太老实了,跟您实在不般配的。”

金逐月轻哼一声:“说来说去,你们不过是要哄得我放了这小道士。”他摇头,道:“那我便说句明话吧,这身体,现下已归我所用了。你们要是不怕伤了这小道士的魂魄,不妨试试把他的魂魄从识海里抽出去,再另为他寻个身体。”

小倭瓜闻言咬住下唇,可怜巴巴地望向师父。

褚云子袖子一翻,手中又出现一根黄瓜,他啃了一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样啊。既然师叔祖看上了小徒的躯壳,拿去便是。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叔祖的命令我等小辈怎敢不从?”

小倭瓜拉住师父的袖子晃了晃,嘴巴儿一瘪,眼睛一闪,泪就滚了下来。褚云子朝他朝眨了下眼睛,他才吸了吸鼻子,将后面的眼泪忍住了。

金逐月也不再与这师徒两人多话,蹲下身在荨娘腹部按了两下,把她腹内的积水逼出来。荨娘呕出一些水来,悠悠转醒,入目便是熟悉的面容。她心中一喜,忽地想起眼前人已经不是重韫了,不由又是万分惆怅,手上软软地推了一把,忿忿道:“你走开!”

她扶着腰坐起来,这才看到自己对面坐着的师徒二人。

褚云子见她望过来,遂笑容可掬地问道:“敢问这位小娘子跟我家大徒儿是何关系呀?这张龙骨简又怎么会在你身上呢?”

荨娘摸了摸腰间的龙骨简,迟疑道:“你……是道长的师父?”

小倭瓜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荨娘看了半晌,忽道:“啊,难道你也是我爹爹捡回来的么?”

“爹爹?”

荨娘看了看金逐月,又看了看对面的师徒二人,只觉这信息量着实太大,一时竟没领会过来。

金逐月见她望向自己,便哼了一声,道:“那个小童,乃是你那崂山小道长的儿子。”
荨娘:……

道长居然有儿子了?道长居然有儿子了!啊啊啊,简直难以置信。
道长不是一个被她两句话一逗都能满面通红的纯情男子吗?不是一个放着便宜给他白占都不要,偏偏要当个君子的死木头吗?这样的道长他……居然有儿子了?!

荨娘只觉脑袋一昏,继而心中燃起一把熊熊大火,她觉得十分愤怒非常愤怒,可是这个引起她怒火的人此刻却不在她眼前。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荨娘此刻的怒火空虚而无力。

小倭瓜还在跟自家师父窃窃私语,大概是孩子天真,他自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十分之小了,却不想他说的字字句句,在场的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师父师父,上次有个女人上咱们观里来烧香,也是这样扶着腰。三师兄告诉我,这样扶着腰的都是肚子里怀了娃娃了。这个漂亮姐姐也扶着腰,她肚子里也有小娃娃吗?”

荨娘见这小儿一开口便是信口雌黄童言无忌,不由问他:“你娘亲是谁?”
小倭瓜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回道:“我没有娘亲啊。”

荨娘心中悲愤至此略略减轻了些,道长既然不愿告诉自己的孩子他的娘亲是谁,可见他跟这女子的感情一定并不深厚,说不定,这孩子只是道长年少失足的产物……

可是……年少失足!

荨娘愤愤地在葫芦上捶了一拳,只恨不能立时将重韫摇出来,问问他为何如此不知自重自爱。既然不喜欢人家姑娘,又何必连孩子都生了出来?年少,不是失足的借口!她一面想着,一面已在心中谋划起日后要如何质问重韫了。

小倭瓜见荨娘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不觉有些惊悚,忙往师父身边靠了靠,悄声道:“这个姐姐……脸色好扭曲啊。”

褚云子抚着胡子,道:“唔,可能是胎动疼的吧。”

金逐月见荨娘已缓过劲儿,便将人拉起来,压住她的双手往腋下一夹,转身欲走。他在人间修行时曾经建过一个洞府,里头放着不少宝物。既然这个躯体阳元已破,他以前的那套功法自是不能用了。他要回黄山的洞府看看,兴许能够找到别的功法。

他心念一动,昆仑淬月现于右手,发出清越的铮鸣。才要御剑飞起时,便听得身后的老道士慢吞吞地说道:“啊呀,差点忘记告诉师叔祖了,最近庐州那儿有个和尚自称找到了菩提佛珠,那可是与东皇钟,昆仑剑这等仙器齐名的佛宗至宝啊。不知道师叔祖您,可有兴趣一起去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重韫【抱头】:啊啊啊啊啊,你们这些银啊,贫道的清白啊,都被乃们毁了啊啊啊啊啊——
明明贫道还是黄花处男啊啊啊啊——


重韫【正经脸】:荨娘,你一定要相信我……





第47章 饮醍醐逐月中计
金逐月何止是有兴趣,简直是兴趣大得很。他性子怪诞不羁,这辈子只对三件东西稍稍有点兴趣——仙器,好酒,美人。其中仙器当之无愧地被列为心头第一大好。

况且庐州与黄山离得也近,金逐月盘算着看过那传说中的菩提佛珠之后再折去黄山。

就这样四人一驴坐着褚云子那个日行千里的宝贝葫芦顺着江流河道一路漂到了洞庭湖。

金逐月自然很是不满:“不是说菩提佛珠的开光盛典在即,怎么又在洞庭湖耽搁上了?”

褚云子嘎嘣啃了一口黄瓜,垂下一条手臂,小倭瓜便如小猴儿似的顺着他的手臂嗖嗖两下爬到他的肩头坐定。

“今儿个正好是洞庭君的寿诞,听说他家的席面乃是水族中最为丰盛的,尤其是他家自酿的美酒,便是比之王母的琼浆玉酿也不遑多让。咱们这一路过来都没能吃上点好的,现下有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岂能白白放过?”

褚云子说完朝身后站着的小白和荨娘眨了下眼睛,问:“对吧?”

小白愣愣的,有些不明白这事儿为什么要问我。我是驴,吃的是草啊。荨娘却状似无意地捏了下它的耳朵,它才赶紧点了下头。

金逐月一听说有美酒,也就没再多言语。

褚云子将葫芦驶到洞庭湖中央,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海螺递给小倭瓜,小倭瓜接过海螺就放到嘴边,小小的胸腔里鼓足了一口气,猛地都灌进了那个海螺里。

一种沉沉闷闷的声音从海螺里传了出来,湖面上很快泛起一阵银花,绿波荡漾的湖水中间分出一条水道来。有个头顶长了一丛水草的矮小男人骑着一个磨盘大小的龟壳从湖底升上来。那男人对着褚云子做了一揖,十分恭敬地说道:“原来是崂山道长驾到,我家主人正在迎客,未能亲迎,还望道长见谅。”

说罢大袖一扬,将那水道拓得更宽了些,一手横伸,掌心里躺着五颗珍珠大小的避水珠,另一只手后朝身后一比,对着四人一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褚云子接过避水珠抛给众人分了,才将右手抬到耳边,“啪嗒”打了个响指,众人脚下的葫芦便似底下装上了风火轮一般蹿向了湖底。

眨眼间便到了洞庭龙宫。洞庭龙宫仿的是地上的宫殿制式,红墙琉璃瓦。映入众人眼帘的首先是宫门前两座九丈高的望塔。望塔的顶端有个小小的望台,一边各有十个虾兵蟹将轮值。五丈高的红色的宫门上从上至下,仿北斗七星的排布,一左一右,加起来一共钉了十四个斗大铜钉。那些铜钉都镀了金,隔着水远远看去金光灿灿,显示出此间主人财大气粗的土豪品味。

龟丞相伸出手在最下端的铜门钉上按了一把,那宫门便缓缓开了,他引着众人顺着中央大道朝龙宫深处走去,一直过了三重宫门,才见到一片红色的珊瑚林中间伫立着无数水晶楼阁,一个紫袍飘飘的中年男人顺着水晶桥的另一端大步走来,人未至,笑声先到。

“哈哈哈,你个老癞头,是什么东风把你吹到我这龙宫里来了?你十三年前不是还因为你那小徒弟赌气说要跟本王绝交吗?”

褚云子子满不在乎地掏了掏耳朵,道:“啊?你说啥?风——太——大,我听不见。”

洞庭君已经走到褚云子跟前,他抬起手给了褚云子一拳,又顺手捏了捏小倭瓜白面馒头似的脸蛋,眼睛一溜,就看到褚云子身后的两人一驴。

他上下打量了金逐月一番,一脸赞赏道:“你徒弟都长这么大啦?嗯,不错,是个精神的小郎君。”

褚云子朝天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道:“大徒弟今儿没来,师叔祖来了。我来给你引荐一下,这位少年郎就是我们崂山道宗七百年前剑修第一人,你应该也听过老道儿这位师叔祖的名号——金逐月。”

洞庭君眼前一亮,忙拱手做了一揖,道:“原来是金剑仙驾到,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呸,其实这洞庭君也是三百年前才做了龙王,做龙王之前一心只想在红尘里厮混,于修行一事更是半点都不关心。金逐月是谁?那自然是没听说过的。不过不知其名并不妨碍他说场面话客套客套。

“那这两位又是?”
“哦,他们嘛……”

褚云子才要介绍,便被小徒弟抢了个先。小倭瓜指着荨娘和小白,奶声奶气地说道:“小驴妖,爹爹捡回来的。漂亮姐姐,爹爹捡回来的。”

语毕将手掌一拍,唉声叹气地下了个结论:“唉,我爹爹就是爱乱捡东西。”
荨娘:……

此时已经有不少穿着红色宫装的鱼精提着灯笼游过去,红色的灯笼挂满了龙宫的每个角落。荨娘、小白和金逐月由宫人领着入了座,褚云子则带着小倭瓜和洞庭龙君勾着肩叙旧去了。两人这旧一叙,一直叙到酒过三巡才出现。

洞庭君擎着一樽酒摇摇摆摆地走到金逐月对面坐下,将酒樽一举,道:“金前辈,本王敬你一杯。”

金逐月掀起眼皮,凉凉地掠了他一眼,才要抬起酒杯,便被从边上横伸出的一只手按住了手腕。

褚云子抚了抚颌下那半长不短的胡须,呵呵笑道:“且慢呀师叔祖,在喝酒之前,咱们是不是先来聊聊人生比较好呀?”

那一瞬间金逐月才猛然意识到这酒有问题。因为他的眼前突然模糊起来,周遭的喧闹声一下子变得十分遥远。他的眼皮慢慢地阖上,就着拿酒的那个姿势僵住不动了。

荨娘坐在邻桌,刚往小白的嘴里丢了几颗杏子,这一回头,便见褚云子朝她招了招手。
一脸的神秘兮兮得意无比:“来来来,快来呀。”

荨娘犹豫了下,走到隔壁桌前一瞧,这才发现了异状,不由惊道:“他……他这是怎么啦?”

小倭瓜双手扒着案桌,一脸认真地向荨娘解释:“我师父说要跟太师叔祖聊聊人生。”
褚云子拈着胡子哼笑:“敢欺负我徒弟,我醉不死你。”
那洞庭君亦是十分得意,不住搓手,“这金剑仙喝了我家的醍醐饮醉过去了,接下来怎么办?”

褚云子目光灼灼地看向荨娘,“接下来怎么办,还要看这荨小娘子的了。”
“荨小娘子,你应该不是人修成的仙体吧?”

荨娘略有些吃惊,不想这老道士竟能看出来,但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点点头,道:“我是物化而生的仙灵。”

褚云子啧啧道:“物化而生的仙灵啊,很好很好。物化而生又没经过轮回,这魂魄肯定干净得跟白纸一样。也只有这样的魂魄进入识海当中,才不会迷失了自我啊。”

“荨小娘子,老道儿我有一事求你。我那不成器的大徒弟,魂魄被我这师叔祖扔到识海里去了,我想劳烦你走一趟,去将我那徒儿带回紫宫正位。”

褚云子这话才说完,人已走到荨娘跟前,他出手甚快,说是请人帮忙,实则半点拒绝的机会都不肯给。手指一抬,已经按到了荨娘眉心。

荨娘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就飘了起来。她飘呀飘呀,飘到了水晶宫的穹顶上,看见自己的身体直邦邦地站在原地。那老道士的手指一引,又按到了金逐月的眉心。荨娘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如同万匹天马一齐从身边奔腾而过,再睁眼时,已处在一片灰茫茫的云海当中。

荨娘摸索着走了几步,试探性地叫了两声:“道长——道长——”
回答她的只有一声接着一声扩散开来的回音。

咚。
她听到了水滴落到水面上的声音,一开始只是一滴,很快便叮叮咚咚,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这识海当中空旷得叫人害怕,那些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滴水声也叫人心头颤颤。荨娘不由抱紧了双臂,带了点哭音又喊了两声“道长”。

荨娘心道在原地待着也没有意义,便随意选了个方向顶着风头走了过去。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荨娘渐渐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顺着小腿钻入了她的绸裤里,风愈刮愈烈,将她的衣物鼓荡起来。荨娘抬手拢住身上的纱衣。

忽地,一卷狂风裹挟着白雪从她头顶呼啸而过,眼前陡地出现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冰丘上反射出的光晃得荨娘下意识地抬手遮了下眼。

荨娘眨了眨眼睛,迫出一点湿润来,这才慢慢适应了这阵白光。

她放眼望去,只见眼前是纯一色的白,白得连冰层之间的起伏也叫人辨不出来了。雪花簌簌而下,在这柳絮一般洋洋洒洒的白雪里,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雪地上,上衣褪至腰间,松松地堆叠在一起,露出线条优美的精壮腰身。他的背上刺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龙头在左肩上高高昂起,龙尾蜿蜒到右腰间,在腰带处隐没了踪迹。

他的手边插着一把剑,那剑是沉沉的铁色,可剑身上却发出一阵柔柔的晕光。

荨娘看了一眼,便认出那把剑正是昆仑淬月。那……这男人莫非是金逐月?

荨娘想着便悄悄往后退了一小步,正打算悄悄溜走,那男人忽然拔剑而起,旋身回转,剑尖带出一片迷蒙蒙的雪粒子,好似豹子般迅捷地蹿到她身前。不过电光火石之间,那把剑的锋刃已经贴上她的脖颈。

荨娘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惊讶得连叫也叫不出来。

这男人他……他的半张脸狰狞无比,肌理虬结,那暗沉沉的红紫色,分明是被烈火灼烧后留下的痕迹。而他完好的半张脸,荨娘瞧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认错。

是道长。



作者有话要说:
此作者菌其实是人设刺青控。





第48章 七窍海中无日月
“你是谁?你是我要等的人吗?”

男人黑沉沉的眸子灼灼地盯着她。他开口说话时语调极其不流畅,像是许久未曾开口跟人交谈过了。

荨娘将脖子略略往后缩了一分,抬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按在剑身上,道:“我是荨娘。道长,你不认得我了吗?”

男人垂下眼,视线凝在那根白皙纤细的手指上,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荨娘……”

他脸上的烧伤十分可怖,伤口长好之后,这半边脸几乎只剩一张皮贴在骨头上,颧骨因此高高地凸了出来,右眼眼周皮肉外翻,将那只眸子原本清明的美感尽数破坏掉了。

对着这样可怖的一张脸,荨娘忽觉心口猛地抽了一下,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在漫漫风雪中踽踽独行的背影。她清楚地看到那人的背上有只张牙舞爪的青龙。

脑海里有个小姑娘的声音。像是春天从泉眼里冒出来的第一汪清流,舒缓得沁人心脾。

“阿渊,我今年托朝北飞的大鹏带给你的桃花酥,你收到了吗?那是我潜入王母的蟠桃园里,用偷偷采来的桃花做的哦。”

“阿渊,今天我在凌霄殿前掌灯,看见从冰极之渊回九重天述职的仙兵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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