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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阴阳录:虺眼-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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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什么意思?”危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老鬼啧了一声,“你是真不懂呢还是装傻……”
  它的话才说了一半,叶雉已经倾过上半身,把自己的脸凑在危素面前,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就是这个意思。”
  说完,他就很快地进入了地下室,还伸出一只手来,帮危素把衣橱的底板给啪嗒一声合上了。过了半晌,下面幽幽地传来了一句模糊不清的抱怨,“这里好黑,刚才那点精神补偿好像不太够。”
  危素:“……”
  老鬼:“越来越期待明天的祭祀大典了。”
  这地方它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危素才没有心思搭理老鬼,她一颗小心脏正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伸手摸了摸脸上被叶雉亲过的地方,莫名感到那里在微微发烫。
  突然,她听见大门被嘈杂的人声撞开来,一下子打破了院子里的平静,她知道是怀金芝杀到了,赶紧拍了拍脸让自己冷静一点,迈腿离开了怀必房间。
  怀金芝带来的几个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找了一遍,屋子里的确没有发现拉木索口中所谓的那个外人,危素抄着手站在旁边,不咸不淡地说道,“他完全就是在含血喷人,临死了还想拖怀家下水。”
  怀必点点头表示赞同,眼睛里一点心虚的颜色都没有。
  “是么?”怀金芝不置可否地说道。
  她在主厅里慢悠悠地走了一圈,神态放松,好似在闲庭散步,只是在见到桌子上的棋盘时,脚步突然顿住了,眼神闪了闪。
  棋盘上,黑子和白子正杀得难分难解,黑子下法偏平稳,白子则更狠厉,拼抢实地。黑白两子互相死咬着不放,分不出哪一方占了上风。
  危素见她盯着那盘下了一半的棋看得如此认真,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怀金芝抬眼看向她,“小然,你会下围棋?”
  她之所以会针对危素提出这样的问题,是因为她知道怀必不下棋。
  见怀金芝直勾勾盯着自己,危素也不敢看怀必,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走呢?”怀金芝看起来颇有兴致的样子。
  危素心想这真是要命了,围棋是世界上最复杂的棋盘游戏,她从来都对这种智力运动不感兴趣,哪里会知道怎么下呢?如果是玩飞行棋,她倒是一把好手。
  她咬了咬牙,捻起一枚白子,凭自己的第六感随便放了个位置。
  “你暴露了。”老鬼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猛地心里往下一沉,立刻看向怀金芝,只见对方仍旧盯着自己的双眼,嘴角勾了勾,神色却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抬高声音喝道:“再搜!”
  怀金芝转过身,对她带来的那些人交代道,“床底下,还有衣橱里边,都看过了吗?带上你们的脑子再给我仔细搜!”
  说完,她斜了危素一眼,快步离开了主厅,竟像是要亲自去搜人了。
  危素一见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边,马上就气冲冲地找老鬼兴师问罪了,“你什么意思?你既然知道我棋子那样走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放在哪里?”
  老鬼觉得自己没错,不甘示弱地反击道,“拜托大姐,你捉棋的手势都是错的,怀金芝会看不出来么?再说,那么复杂的棋盘扫一眼就知道怎么走,你以为我神仙下凡啊?”
  危素转念一想,老鬼说的也没错,这事儿不能怪它。可现在怀金芝明显看穿了这里藏匿了外人,还有那架势,看样子是非要把人找出来不可了。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了几圈,最后站定在怀必面前,“现在怎么办?”
  怀必摇了摇头,正要张口,危素又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堵住他的话,问道,“等等,你先告诉我,你们会怎么处置外人?”
  她要先了解一下,好有个心理准备。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从前似乎就没有外人进来过。”怀必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我觉得打死丢到山里喂蛇的可能性很大。”
  “……”危素揉揉额角,压低了声音,“这样吧,你先回你房里看看情况。”其实她是很想自己去的,但如果她这时候无端端跑到了怀必房间,那简直就是相当于在对着怀金芝大喊“快来查这间屋子啊”。
  怀必点了点头,应道,“好。”
  从主厅的门口看出去一眼就能望到怀必的房间,于是危素靠在门边,看着怀必快步朝他的屋子走过去。
  不成想刚好有人搜到那里,先他一步把房门推了开来,这倒也没什么,谁知道叶雉竟然没好好地躲在地下室,他不晓得为什么出来了,结果双方就这么面对面撞上,四目相对,一瞬间连空气都静止了,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危素把一切尽收眼底,差点没吐血,她连忙狂奔过去。
  发现叶雉的人呆呆地张了张嘴,正要喊怀金芝过来,怀必马上牢牢捂住了他的嘴,让他所有的声音化作一个“唔”字消失在手掌之中。
  那人顿时挣扎起来,危素刚好跑到他的背后,她抬起左手一个手刀把他砍晕,怀必将他软倒的身子扶稳,打算把他挪到屋子里去。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正当以为危机已经过去大半的时候,没想到头顶侧后方突然传来了单调的鼓掌声,一下一下,让危素觉得就好像敲在自己心脏上一样,怀金芝的声音随之响起,“到底是兄妹啊,配合得不错。”
  ……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怀必叹了一声,危素回过头去,看见怀金芝缓缓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危素看向叶雉,在眼珠不脱出眼眶的范围内用尽了全力瞪他,质问道,“你跑出来干什么?”
  叶雉也颇为无奈,解释道,“那里面空间太狭小了,氧气消耗得很快,再不出来我就要憋死在下面了。”
  他既然这么说了,危素也不好意思再责怪他。
  “果然藏了个外人。”怀金芝冷笑一声,“怀必,怀然毕竟是在外头长大的,她不懂事也就罢了,你也任由外人踏进我们寨子里?”
  怀必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反驳,只能低下头不说话。
  “把他带走。”怀金芝下令道。
  危素一下子拦在叶雉身前,昂起头大声道,“不行!”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外人不得入寨是我们东巴族的铁则,小然,你应该明白的,不要做无用功。”她摆出一副颇有耐心的模样劝了劝。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危素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下,急中生智地说道,“你们抓的是外人,可叶雉他——他又不是外人!”
  怀金芝不明所以地侧了侧头,露出个洗耳恭听的表情,示意她说下去。
  “就是……”危素咽了口唾沫,竖起一根手指头,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跟他已经结婚了,他是自家人,就是我们怀家的人,你怎么能说他是外人?”
  叶雉在危素背后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她用后脚跟狠狠地踩了他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叶雉:妈的刺激。jpg

  ☆、石脉鬼灯(16)

  “结婚?”怀金芝愣了愣; 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小然; 你是说……你跟他; 已经成亲了?”
  危素已经彻底豁出去了,用力地点了点头; “没错; 就是这样。”
  “说得轻巧,你有什么凭证?”怀金芝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若是你为了保住他随口胡诌,难道我也要信么?”
  危素没想到她这么会猜; 着实被噎了一下。
  她飞快地转了转脑筋; 随后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反问道:“大奶奶,您要什么凭证?您不会打算观摩我们夫妻的床笫之事才肯相信我吧?”
  说完,她在心中默默地祭奠了一下自己死去的节操。
  叶雉摸了摸下巴; 皱着眉头宛若在认真考虑,“其实这样也不是行不通……”
  危素再一次用后脚跟狠狠地踩了他一下;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
  “阿必,她说得是真的?”怀金芝看向怀必。
  “千真万确。”怀必当然是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
  为了增加话中的可信度,他还半真半假地补充了一些细节; “我刚找到小然的时候,她跟她的……丈夫整天形影不离,我费了很大劲才将他们两人分散开来,再把小然带回寨子里; 没想到,他还是通过小华找了过来。”
  “这么说来,他还挺有本事。”她半搭着眼皮,把面前的叶雉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心中暗暗点头,嗯,这个后生看起来卖相还不错。
  叶雉一脸谦虚,“还行还行,我也不过是寻妻心切……”话没说完又被危素踩了一脚,他忍不住凑在她耳边问道,“媳妇儿,你今天是不是想废了我的脚,好一辈子绑住我?”
  他吐息微微发烫,吹在危素耳边,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半晌才磕磕巴巴地挤出毫无震慑力的一句话,“闭、闭嘴吧你。”
  叶雉耸了耸肩膀,听话地把头缩了回去。
  怀金芝将两人之间的互动全部看在眼里,对危素的话也信了大半。
  她知道,话可以骗人,眼神可是骗不了人的。
  但是,怀金芝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看向危素,“既然你说他不是外人,何必让他遮遮掩掩地躲在家里?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么。”
  危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怀必赶紧替她解围,“大奶奶,小然毕竟刚从外头回来,对这里的事情不清楚,有所顾虑也是正常的,您说是吧?”
  “对对,”危素连连点头,“我只是担心他出事。”
  “哦。”怀金芝不咸不淡地说道,看上去若有所思,然后向前走了一步,直直地盯着叶雉,“你叫什么名字?”
  “叶雉。”他如实答道,态度不卑不亢。
  “年纪多少?”
  “二十七。”
  听着他们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危素额角微微一跳,大奶奶这是在干嘛呢,查户口?还有,叶雉表现得如此配合又是怎么个回事啊?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一样,怀必凑到她身边解释道,“在我们族里,婚配这种事情,都要经过主事人同意的。小然你虽然是个例外,但至少你男人的身份还是得盘问盘问。”这也算是大奶奶对小辈的一种关心了。
  危素正要回话,就听见怀金芝很突然地对叶雉问了一句,“你们生下来的孩子,无论男女都要跟怀家姓,这事儿你晓得吗?”
  某种程度上这已经等于是入赘了,她知道有不少男人对此是十分介意的。寨子里头的人倒还不会太放心上,外面来的男人说不定会觉得折了面子,心存芥蒂。
  危素听着他们的对话,莫名觉得头疼,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怎么一下子说到那么远的事情去了!她忍不住用指尖揉了揉太阳穴。
  “您说了我才知道这茬儿,不过老实说,我不介意,姓危、姓怀都挺好的,比姓叶好听。”叶雉一边说一边看向危素,语调虽然随意,态度却颇为认真。
  危素愣愣地对上他的眼睛,那双黑如点墨的瞳仁里正流动着细碎的波光,她看得入了神,几乎觉得自己要陷落在里边。
  完了。她只剩下一个想法,完了,她怕是真的要栽这个人手里了。
  虽然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怀金芝看着叶雉,恍惚着想起拉木乾,心底猛地绞了一下。
  很多年前,她曾经不经意地听到过拉木乾的朋友打趣他,“你是不是喜欢怀金芝啊?如果你要娶她,孩子可就得跟她姓了。”
  而他当时的答案跟此时叶雉的像极了,他说,“姓怀比姓拉木好听。”
  怀金芝费力地让自己从这段倾倒而来的前尘往事里挣扎出来,她垂下眸子,什么都没说,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带着她领来的人离开了。
  见她终于走了,危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一瞬间卸下了千斤重担。
  幸好,拉木索死前虽然不厚道地把沙月华带外人进来的事情抖搂了出来,但是他没有说具体是多少个人,也幸好谢凭刚才没有突然回到怀必家,不然,一旦他和大奶奶撞上,她真不知道要怎么撒谎才能同时保住这两个人。
  ——“您好,这个叶雉只是我的大老公,另外这个是我小老公,叫谢凭,没错我们外面来的人就是这么放荡不羁”?
  简直太荒唐了,谁信谁傻逼。
  叶雉见危素两眼直瞪瞪地在那儿发呆,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笑嘻嘻地问,“媳妇儿,在想什么呢?”
  “谁是你媳妇儿?”危素脸上一热,挥开他的手,别过头。
  “你刚才自己承认的啊。”叶雉装出一副纳闷的样子,“怎么年纪轻轻就得了老年痴呆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谁老年痴呆了,我那是没办法的办法,您老人家可千万别放心上啊。”危素抄着手斜眼看他,嘴不饶人。
  叶雉夸张地把手扪在自己胸口,叹息道,“你这太叫人伤心了。”
  危素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想象征性地安慰他几句,眼睛却在不经意间扫到谢凭从偏门里走了进来,而且还往后边张望了一下,像在确认有没有人在跟踪自己似的。在幽暗的夜色里,他这样特别像个偷腥归来的采花大盗。
  “谢凭!”危素喊道。一见到他,她的火气就忍不住涌了上来。
  虽说今天是他偷偷溜出去,才误打误撞地避免了和怀金芝正面交锋,但是不管如何,归根结底他的行为就是不负责的,不仅把他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而且还很有可能会把怀必跟叶雉拖下水。今天要不是他们够走运,事情就败露了。
  听见声音,谢凭似乎吓了一跳,他回头迎上她的眼睛,“小素……你们俩怎么大晚上的站在门口啊?”
  “我还想问你怎么大晚上的从外头回来呢!”危素上前一步,“你去干嘛了?”
  走得近前了,借着大堂里映出来的灯火,她才发现谢凭的上身穿着麻布衣,下边穿黑色长裤,腰间束带,是典型的纳西族男子打扮。
  想来这些衣服是从怀必那里拿的,危素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懂得乔装打扮之后再出去,应该不至于太惹人注意。
  “没什么,我就是闷得慌,坐不住,想出去走走。”谢凭摸了摸鼻子,给她道歉,“对不起啊,小素。”
  一边解释一边摸鼻子,八成是在撒谎,危素观察着他的动作暗暗想道。
  她狐疑地眯起了眼睛,“坐不住,你究竟坐不坐得住,我会不知道?你以前为了解一道压轴题能在椅子上坐俩小时,现在跟我说你坐不住?”
  谢凭:“我……”
  老实说,谢凭知道危素只是在单纯地质问自己而已,但是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话语中流露出了两人过去很熟悉彼此的信息,这让他感觉十分微妙。
  出于某种难以描述的心态,他忍不住飞快地抬眼扫了旁边的叶雉一下,发现对方正叉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切。
  “你到底是去干什么了?给我交代清楚。”危素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他又复看向眼前的她,突然勾唇笑了一下,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迟些跟你讲,我去你房里找你。”
  危素有些抗拒地缩了缩脖子,一脸莫名所以地看着他离开,随后她烦躁地摆了摆手,“哎,不管他了。”
  “我们吃晚饭去吧,饿死了。”她扯了扯叶雉的手,“走。”
  “好的,媳妇儿。”叶雉点了点头,动作相当自然流畅地反扣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然后咧出白灿灿的上面一排牙,“吃饭去。”
  为了表示矜持,危素象征性地挣了一下,没想到丫手劲儿还挺大,挣不开。
  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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