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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夫君是只老狐狸-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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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感觉到她的注视,回头笑了一笑。
  进了二门,还是一块空地,立了一排箭靶子。这究竟是一座亲王府邸,还是一处校场…
  一个笑眉笑眼的老管家迎过来:“爷总算是回来了!叫容德好生惦记!”
  少歌依旧意味不明嗯一声,径直向前走。
  挽月跟出几步,听到老管家容德轻声对旁边一个矮个小厮说:“爷今儿心情好,吩咐厨房多备些酒菜。”
  挽月纳闷,哪里看出心情好了?他现在分明一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
  二人穿过回廊,总算是见着屋子了。掩在一片梧桐木之后,倒是终于有些深宅大院的模样。
  少歌引挽月进了书房。
  简单的黑色实木宽桌和太师椅,后面立着书架。他坐进椅子里,一手闲闲搭在桌上,另一只手拍拍大腿,“坐。”
  挽月装作没听懂他的意思,径自坐到他对面椅子上。
  他斜仰起脸,一对黑眸居高临下钉在她身上,食指缓缓敲着桌面。一下,一下,敲在她的心弦上。
  片刻,挽月败下阵来。
  “会被人看见的…”蚊子哼哼。
  他眼睛里多了些懒散的笑意,依旧不说话。
  “好吧…”她咬着下唇,挪到他身边。
  有些紧张,有些局促。
  他双臂一圈,把她抱到腿上。
  “什么都不用想。安安心心把你的一切交给我。”他亲吻她的侧脸。
  挽月方寸大乱。虽然已经有过那样亲密的关系,可他一接近,整个身体就紧张得不听使唤了。
  她用力从意乱情迷中挣脱出来,嗔道:“我就知道你打我风月楼的主意!”
  少歌失笑。她这副模样活像一只害羞的小猕猴。
  “嗯,交给我,看谁还敢闹事。”
  “是不是打楼里姑娘的主意?”她斜眼瞪他。
  少歌笑,“姑娘还需调教调教。”
  他说着,一只手悄悄潜入短衫,覆在她腰上。
  挽月身体一僵,她真的不是故意…调情的…
  “少歌别…大白天的…这是书房…你…”语不成调。
  “嗯?”他惊奇地笑眯了眼睛,“小二,我说的是那些姑娘琴弹得委实不好。你想哪里去了?是在暗示,夜间要我在卧房做些什么?”
  “……”又被捉弄了,脸红到耳根。
  他无声轻笑,紧紧搂住她。
  “前两年,攻阿克吾部时,收缴了两坛酒,是金国特有的金玉兰花蕊酿制的,我嫌太香了些,一直放着,晚上你尝一尝,兴许喜欢。”
  “嗯嗯!”挽月惊喜,金国和大昭贸易不通,金玉兰又是极稀有的名贵花卉,这种酒就算是宫里的宠妃想喝也未必能喝上呢。等等…攻,阿,克,吾,部?!!!
  挽月脑子发懵。两年前,阿克吾部十八郡在冷阎王率领下叛出金国宣布独立,金国失去了大约五分之一国土,元气大伤,这两年收紧了爪子,没敢再骚扰过大昭边境。
  难道…阿克吾不是叛了,而是被歧军攻下了?可是歧地和阿克吾十八郡之间隔着重重冰川,想要绕过冰川进军阿克吾,就得攻打金国第一重镇那卡,可那里并没有战事?!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阿克吾是不是内乱。少歌…他还有多少秘密?歧地,不简单。
  “那个叛军首领冷阎王是你的人?”挽月转过头,一双圆圆的黑眼睛盯住他。
  “正是在下。”
  “噗嗤。”挽月失笑,“你?叫你笑面阎王还勉强说得过去。”
  少歌无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和她在一起,自己就像换了个人…果然世间之道,一物降一物…
  “我也不喜欢那个称谓。”他无所谓地笑道。
  “你跑京城来,不怕那边出事吗?”
  “杀怕了,没人敢动。”他说这句话时,回忆起一些过往,不自觉眯起双眼,语声微冷。
  挽月心神一凛,清清楚楚感应到一阵血煞之气。他并没有开玩笑。
  “吓着你了?”两眼一弯,仿佛春风吹走了寒气,他笑道,“又知道了更多不该知道的秘密,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英雄饶命!小的嘴巴十分严实!”挽月从他身上蹦起来,装模作样揖了揖。
  “回来。”他皱眉。
  “嘿嘿。我饿了,去吃饭吧,我想喝你的金玉兰酒。”好不容易摆脱了暧昧的气氛,她才不自投罗网。
  少歌阴阴一笑,她大约不知道那酒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好处…
  “好。”他懒懒站起来,“走吧。”


第25章 三十三天
  二人正起身时,门外传来一个断金截铁般的男声。
  “燕七求见!”
  “进来。”少歌坐回椅中。
  “那我出去避一避。”挽月自觉要走。
  “坐。”
  “呃?”
  他朝对面的椅子努了努嘴。
  “喔。”挽月坐下,转头看那个进门的人。
  他年纪大约三十五六,身形细长,面色黑黄,一双眼睛晶亮,长长的鹰钩鼻子特别醒目。
  他两眼散发着喜悦的光芒,双手一拱,正要说话,瞥见挽月坐在那里,不由怔了一怔。
  “说。”
  “是!爷!人找到了!世子妃守着!”
  少歌双眼一亮,腾地起身向外走。
  到了门边,他回转过头:“在这等我。”
  说罢示意燕七跟着他,二人匆匆离去。
  挽月愣了许久。刚才说到哪里了?风月楼?阿克吾?金玉兰酒?还是晚上要做什么?可是…可是…世子妃是什么?!
  她的心脏停一阵,乱跳一阵。脸色时而红,时而白,时而青。
  自从,他由七公子,变成了歧王世子,就好像海面上露出一角的冰山,在那看不见的地方,才是它的全貌,它的真容。
  她,乘一艘小船,遇到这块看起来浮在水面上的小小冰块,想要将它捧上船带走…是这样吗?
  这样自不量力的行为,会不会导致舟毁人亡?
  而且…这冰山,真的是无主之物?!
  ……
  时间,最能证明相对论的正确性。
  同样的时空,同样的三十三天。
  自林少歌匆匆离开,已过去三十三天。
  有人感觉弹指一挥,比如沈辰。他考中翰林,第一天入职就被皇长子青眼看中,两人相谈甚欢。沈辰使出浑身解数,将两世学来的知识融会贯通,听得轩辕去邪两眼发直,只和他腻在一处。朝廷中人见风使舵,沈辰作为初入官场的新人,非但没有小鞋穿,反而处处顺风顺水,一时风头无二,就连一向待他严格苛刻的丞相老子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这三十三天,在沈辰的感觉里,仿佛只有初见轩辕去邪那一眼。
  有人感觉和上一个三十三、再上一个三十三天一样,不紧不慢。比如凤娘和白娘子。凤娘每日依旧对着不同的面孔,安排最适合的姑娘,尽可能让每一位恩客都掏空口袋还要乐不思蜀。白娘子每日对着素问灵柩,喝茶、悟道,日复一日,只待飞升。
  至于挽月,这三十三天,比前世今生加起来,都要漫长。
  平泰庵中。
  灵柩拉着素问到了禅房外边。
  “也不知道娘子究竟有没有怪你,挽月一日没消息,我这个心里一日不踏实。”
  “是呗。”素问蔫蔫的样子,“自她说要教我医术,到今天已经近俩月了,她若是酒醒之后反悔了,大可以明说,躲起来做什么!难怪那天特特将我支开,防贼么!”
  素问正不忿,突然眼角一跳,盯着东南方向直冲天际的一缕青烟,丹凤眼里射出精芒,“那是我给挽月的信号弹,她有危险!”
  二人对视一眼,素问身形如箭,向着青烟方向激射而去,灵柩回过白娘子,也追着素问去了。
  灵柩赶到到了歧王府外时,青烟已经散了,她有些拿不准是不是在王府里边,正踌躇,恰见素问背着个人跳墙出来。
  灵柩双目一凝,心惊肉跳。但见这人蓬头垢面,衣裳上尽是黑黄的脚印,隐隐可见斑斑血迹。一颗头颅垂在素问背后,也不知是生是死。
  “是…挽月?!”
  “是。”素问一张国字脸上布满杀气,“若非顾及娘子,我…”
  灵柩伸手探了探挽月颈间大脉,“先回去再说!此事你我作不得主!我们是粗人,怕是照顾不好,你带她回去,我去趟秦宅,把那两个小丫头叫过来。”
  “好。”
  挽月幽幽醒转时,正躺在白娘子的榻上。
  她慢慢扫过众人——白娘子、素问灵柩、映花照水、静慧师太。
  静慧师太正为她施针。烧已经退了。
  “我…”她嗓音沙哑,“先洗澡更衣。”
  她吃力拍拍身下,“这些…都换掉,脏。”
  映花照水二人一串串掉下眼泪来,素问灵柩眼眶微红,只白贞不动声色,眯缝着双眼探究的上上下下打量她。
  两个丫鬟备好热水,把挽月脱光抱进浴桶中。
  “别哭了,我都没哭。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听过?”挽月哑声说。
  “姑娘!”
  映花小心的为她清洁每一寸肌肤。肩背、腰、手臂和双腿上布满淤青,多处皮开肉绽,幸而伤口都没有感染,结了道道暗红的疤。
  她们仔细给她洗了头发和脸,去掉易容的赘物。白雾氤氲下,挽月仿佛瑶池中绝美的妖精。但她们抱她出来时,忍不住又掉了眼泪。方才一身黑乎乎的污垢,还不觉得怎样,清洗干净才发现她瘦得不成人形,浑身好像已经没有了肉,只剩一层伤痕累累的皮吊在骨架外边。
  “没事,没事。映花你不是老嘀咕嫌我胖了点儿,现在虽然略略瘦了些,不过增肥容易减肥难…哎呀别哭了嘛。”
  二人给她穿上松泛的睡袍,榻上垫了三层松软棉絮,扶她斜靠在大迎枕上。
  白贞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抄着手立在窗边,挽月被她看得心虚,只盯住照水吹粥的嘴巴,讪讪不敢抬头。
  一碗甜粥下肚。
  “说吧。你和林世子发生了什么事。”白贞缓缓踱过来,居高临下看住挽月。
  挽月猛地抬头,虚浮在眼里的掩饰的笑意霎时被击得粉碎。
  “白娘子…如何知道…”
  那层包裹着她,保护她游离在情感之外的薄冰层碎成了千万片,回忆排山倒海而来,它们摧枯拉朽一般席卷过她的身体和魂魄,她重重揪住胸前的衣裳,死死压着胸口,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姑娘!姑娘!”
  两个丫鬟搂住挽月,求救地望向白娘子。
  白贞冷笑着拨开两个丫头,坐在床沿,抓住挽月两边肩膀将她扳过来四目相对。
  只片刻,挽月兵败如山倒。
  “娘子…我…好苦。”
  白贞皱紧了眉头。她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软弱的时候,无论是被丈夫抛弃,还是被儿子暗算。
  她有些忍不住想要讥笑一番,话到嘴边,化作一声叹息:“说吧。说出来,就好了。”
  挽月软软趴下去,伏在她的腿上:“说了…真的…会好吗?”
  白贞一言不发。映花和照水连连点头,“姑娘,告诉娘子,她定会为你作主的!”


第26章 问
  “从哪里说起呢…”她嗓音嘶哑,“就从那个黄昏吧。”
  她讲得很慢,不时停下来要一口水喝。
  “只怪夕阳太美,他的影子叠着我的影子,我害羞了。那时我以为他是个断袖,但我还是心动了。我对着他,说了很多很多莫名其妙的话,他不但没有笑话我,反倒和我…相谈甚欢。”
  “我们在青明山上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每一天睁开眼睛,脸上都带着笑。发生了很多好玩的事情,交了很多有趣的朋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我想着,当个山贼其实也是不错的。”
  “直到那次意外…我坠崖了。他跟着我跳了下去…”
  几人齐齐吸一口凉气。
  “他救了我。悬崖下面,是一片谷地,背靠崖壁,面前有一条小河,河对岸是另一座山峰。那谷地气候异常,炎炎夏日,凉爽非常,还盛开着桃花。也不知四季都这样,或者只是水土有灵,窃得数月光阴。”
  “在那里…我们…”挽月把一张通红的脸埋进白贞腿里。
  “哼,果然被我说中了,救命恩人若是生得好,便是以身相许。”白贞冷哼道。
  “是啊…都是套路啊…”挽月喃喃。
  白贞皱起眉:“哪怕他始乱终弃,你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他的人撑船进来接我们回到京城…我们正在书房说话,有人来报,说是他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世子妃正守着…他让我等他回来,然后他就走了。”
  “我以为我听错了。虽然我们没有什么海誓山盟,但我想我是了解他的。他和别人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白贞冷冷一笑,没有插口。
  “他走了很久之后,闯进几个人来,抓住我把我扔进一间柴房。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门外落了锁,我喊了半天没人理我。窗户很高,我搬了几捆柴,垫着脚爬了上去,窗上那几根木栅日子很久,已经腐烂松软了,我便想着掰断了爬出去找他问问清楚。”
  “被人看见了。他们打开门进来,大概有四五个人吧。他们把我踹在地上一直踢我。”挽月像在说别人的事,语气淡淡的。
  “我见他们不是玩笑,就护住要害让他们踢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啊…他们终于走了。”
  “我想,他不可能这样对我,那为什么?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呵呵,我抢人家丈夫,活该被揍!我还是不愿相信的…我望着窗户,盼天黑。天黑了,他就该回来了,我倒要好好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他们…也像我和沈辰这样,是假的夫妻…我在自欺欺人,是吗?”
  “然而我没有等到他。我等啊等,天都等亮了,他始终没有出现。直到这时,我突然发现身上很痛,一看,很多地方流血了,不过都是皮肉伤,幸好柴房里不潮,伤口没有恶化。”
  “再后来,我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给我送饭,我就等着。等待的时间好漫长啊…清晨到中午而已,比在青明山那一个月还要久。再后来…人有三急…我…我喊了半天没人理我,反倒把嗓子喊哑了,口更渴。”
  “实在没办法了,我用木柴在屋角圈了个茅厕。那时我还有闲心尴尬,想到他回来时,看到…好窘迫。”
  “天黑了,他还是没来。整整一天滴水未进,我嘴唇裂了,咸咸腥腥的。身上的伤口开始结痂,衣服沾在上边,我一处一处撕开,真的不怎么疼。你们瞧,我这个大夫还是合格的。”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他出事了?!我这样想着,心急如焚。我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想到他可能出了事,我决定再逃一次。”
  “可笑吧?三天了,我喊破喉咙没人理,一爬窗,人来了。夜深了呢,窗外挂着一轮惨白的月亮,照在他们的眼睛里,发着荧荧绿光。我抱着头,缩着身子,他们就狠命踩我的腰。不知道他们打了多久,我昏迷了。”
  “听说人不喝水,可以活四天。我想我是要死了。我既恨他们的残忍,不给我个痛快,又感激他们让我苟且几日,还能怀抱着希望等他回来。”
  “第四天,下雨了。原来老天不让我死啊,那么,再坚持坚持,他就该从天而降,救我于水火了吧。”
  “我很小心,不敢把手伸出窗,怕他们误会我又要逃。我伏在窗户下边,等待着。风很大,风向很乱,一阵一阵就有大颗的雨点砸进来,我就用手接过来喝掉。”
  “填满一肚子水时,衣裳已经湿透了。我不敢脱衣服,找了根干木柴,一点一点在地上碾,还算好,伤口依旧没有感染。”
  “这天是第四天。傍晚时,有人送来了馒头和水。我真的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馒头。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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