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只老狐狸-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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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地气候不好,倒是很磨练人。”这样说着,满脑子是林少歌那张俊脸。
“有什么用呢,三年过后,辰儿说不定已经做太傅了。人啊,就怕输在起跑线上。”
这话怎么好生耳熟?就连沈辰也抬起眼睛,怔怔看他这一世的生母。果然天下父母心,从古到今都不变的。输在起跑线?!
“夫人,大皇子尚未入主东宫,太傅二字说不得。”挽月好心提醒。
“怕什么!又没外人!”陈夫人笑道。
敢情已经把她当自己人了。挽月偷偷翻白眼。
“母亲,确实不妥。”沈辰微微皱眉,意味深长看了看挽月。她果然不是草包,反而…让人有一点点探究的欲望,嗯,只是一点点。
“好好好,都依你们。小两口是不是着急回屋了?老太婆拉你们在这里,倒是碍事了。”
“不会!”“哪里!”
沈辰和挽月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同声道:“再陪您一会!”
“去吧去吧!这府里什么都好,就是冷清了点儿!该添几张小嘴了!抓紧!”陈夫人挤眉弄眼。
“……”
二人闷头走出角门。天已黑透了。
沈辰一拍脑门,“险些忘记,有篇策论明日要给大皇子。你先回去,我迟点再过去。”
当初嫁进来,挽月享受的是妾室待遇,并没有安排她和沈辰住一处。
“公事要紧,不用过来了。”
“秦挽月。”沈辰眯起眼睛:“少对我使欲擒故纵这种把戏。”
“欲擒故纵?既然被你识破了,你便不会过来了对吗?”
“不错。”
“嗯。”她点点头,掉头就走。
杨嬷嬷守在院子外边,见了她,拍着胸脯迎过来:“姑娘总算回来了!院子里神仙打架呢!”
挽月不由一愣。少歌来了?和谁打架?
梅树下,三个人影打作一团。青色衣裳身形纤细持一柄大剑的是素问。小小的白色那个人脸上挂着嬉笑,看不见眉毛,嘴唇红得滴血,是那个男童,少歌叫他公子荒。另一个土黄色短衫的手拿一对大笔,五十岁上下,想来常年不苟言笑,眉间有道“川”字,两条深刻的法令纹盖过嘴角。
三人各自为战,打得有来有去。兵器并不触碰,只以拳肘腿脚相搏。
挽月无奈:“打多久了?”
杨嬷嬷皱眉:“一个时辰了!这两个人翻墙进来,和素问说了三两句话,就动起手来了。素问不让我喊人,叫我到外面守着,等姑娘你回来。”
挽月看了一会,心中已知大概。这三个人武艺不相上下,那二人要是联手,素问早败了。
三人极有默契,哪个占了上风,另外两个就联手攻他,一旦他要落败,那两个联手的立马窝里反。
“没事,他们打着玩呢。杨妈妈,把院门锁了,由他们打一夜去。”
挽月进屋坐下,慢慢撅起嘴来。他既然派了两个人过来,那他自己自然是不来了。
“讨厌鬼林少歌!说话不算话!放我鸽子…你等着!说好不离我半刻呢!讨厌!”
骂了一通,她闭上眼睛,仔细捕捉身旁动静。嗯?怎么还不出现?
“林少歌你讨厌……!”她闭眼喊道,声音拖得长长的。
过了很久,她幽幽叹口气。看来他真的不来了。
上了床,翻来覆去,牵肠挂肚。
“林少歌你过分了啊!不来也不通个气!”她睡了半天没睡着,气哼哼坐起来。转念一想,不对啊,他派人来通气了,这不是打得欢脱着吗。
披起外套,拉开门一声狮吼:“给我住手!!!”
树下打累了睡得东倒西歪的三个人被惊着了。就像往一池睡鱼里扔了个炮仗,炸得它们惊慌失措。三个人胡乱捡起地上的兵器,踉跄着蹦起来:“什么人!”
见是挽月,翻翻白眼,又倒了回去。
“不要吵我们睡觉。”
这都什么人啊?!
第41章 山雨欲来
青明山。
林少歌此时正拧着两道眉毛,盯住他数日前的工程,眼神微微闪烁。
火光下,竹排里静静流淌的竟然分不清是水还是血。
他的背后,是那处摆酒席的大厅堂,厅堂正中摆着两只竹篾编制的大笼子,笼子里密密麻麻装满了人头。一眼望去,只见长短不一的头发纠缠着,被凝固的黑红血浆粘成一片。腥味刺鼻。
“爷!四下搜过了,没有活口。”
“爷?”
少歌意味不明嗯了一声,火把映着他脸上一抹冷笑:“埋了。”
“可是……”
李青还想说话,抬头对上林少歌平淡的眼神,心尖一颤,吞回了原本要说的话。
“是!”
一队士兵鱼涌进厅堂,抬走那两只装着人头的大竹笼。
没有活口吗?
黄大当家粗壮的无头躯体正正坐在他那张虎皮躺椅上,杀戮来临时,他保留了一寨之主最后的尊严。不知举起屠刀的凶手面对凛然端坐的他,是否会有一丝丝颤栗。
少歌眼角微动,身形一闪,挪开了那张虎皮躺椅。
下面果然趴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黄仙儿。
“七、公、子!”她咬碎了银牙,狠狠吐出一口暗色血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三个!”
“我们…三个?”他蹲下身子,目光和她平齐。
“呸!”她啐向他,“还装你……妈的大头蒜……一个多月好吃……好喝,喂狗……也、喂出……感……感情了。”
她抽了几口气,还想骂他几句,奈何血涌到了喉头,呛进气管。她浑身抽搐,张大了嘴巴,双眼凸着,手指无力地抓挠喉咙,口中一朵一朵溅射出血花。
少歌轻叹,伸手震断了她的心脉。
“李青。”他的声音远远的。
“在!”
“遣散你手下的人。立刻。”
“是!”李青猛地一惊,转身向山下掠去。
嗯…好一份大礼。
京城大街上,百姓奔走相告。
“世子爷剿匪成功啦!那些天杀的坏人,一个也没逃掉!”
“听说人头装了满满两个笼子呢,一会儿游街的时候把细仔带走!莫让他见着了。”
“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喽,世子爷真是好样的!给咱们百姓送来这么大的礼!”
“俩月前,王家大婶子那个小侄女才叫他们糟蹋了!唉,世子爷怎么不早点来呢,本来还想把她说给我家二旺的!”
只是…这些对话发生在林少歌上山之前。得到消息,他让判官和公子荒前往相府保护挽月,自己带着人上了青明山。
到达时,一切早已经结束了。
有人在他之前上了山,替他剿了匪,然后借百姓的口告诉他,他给他送了这份大礼。
少歌下山时,接到两个消息。
一件是李青赶到营中,得知兵部明侍郎带了圣上手谕,把三千剿匪士兵抽调走了。
第二件是,王府管家容德和几个仆役畏罪自尽。
“回府。”他骑在马上,闭眼假寐。
“爷!现在进城太危险了!不如让属下连夜护送您回歧地吧!”李青面色焦灼。
这位年轻少将军一向是把眼睛朝着天,眼下竟然露出焦虑的模样,显然他认为事态已十分严重。
少歌像是睡着了,阖起长长的眼睛,身子在马上轻轻摇晃。
“爷!”李青抓住马缰,“京城去不得!”
世子爷眼睛微微打开一条缝:“我竟不知,天下还有哪里我去不得?”
“李青,”他弯下身子,拍了拍李青握缰绳的手,“稍安勿躁。养养精神明日好领赏。”
“这……”
眼下京城已没有多少可用的人手,那三千士兵的身份,就是悬在头顶的利剑。这边刚传出消息剿了匪,那边就把剿匪士兵抽调走了?就算是公子荒,也能知道其间定有阴谋,可世子爷为什么……
到王府时,少歌从马上跃下,睡容一扫而空。
“尸体停在哪里?”
“爷,没动过,都在各自的屋子,等爷回来查看呢。”没了容德,二管家赵明在管理府中事务。
少歌轻轻点头,让他引路。
一共死了五个人。
每个人都咬破中指,在桌面上血书“我有罪”三个字,一把匕首刺进心脏。
五个人的字迹一模一样。
像是在嘲笑他的智商。
“爷,除了容德,这四个人,都是当日对二当家动过手的,爷没吩咐怎么处罚他们,这些天一直闭门思过着。”
“李青,你能做到吗?”
“嗯?”李青疑惑了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沉吟了半刻钟,才慢慢答道:“我做不到。这五个人分住三处院子,死亡时间接近,凶手一气呵成,在不惊动任何巡逻和暗卫的情况下连续行凶五次,并且这五个人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只要有人喊出一声,就一定会被发现!爷,我就算清楚所有巡逻路线,知道暗哨埋伏的地点,也自问做不到。”
“谁能做到?”
“在清楚府中所有守卫线路和地点的前提下,判官大约可以。公子荒…认真的话,也许可以。世间有这样身手的,应当不超过五人。除了隐门的李师宴,便只有当初镇南王麾下十二宿中仅存的双生姐妹……”李青双眼一亮,“爷!您派判官和公子荒去相府,难道早已怀疑……”
李青大喜。秦挽月的事世子并没有瞒着他,他一直觉得十分不妥,但不敢置喙。原来爷并不是儿女情长,而是有目的有计划……真是太好了!
“我没有怀疑她。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李青不信。判官是个不说话的,公子荒…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二人找过去,遇着那个女侍卫,不打一架才稀奇了!
“李青,你漏算了一个人。附耳过来。”
听完吩咐,李青平复心情,领命告退。
少歌缓缓坐在黑木太师椅中,手肘落在扶手上,食指点在额间。另一只手轻轻敲击着桌面。
笃、笃、笃。
嗯…白后知道她在王府里受了慢待,会不会顺便知道了她在府中所见所闻?
嗯…白后的女侍卫能从府中救走她,是不是也能顺便替她报了仇?
嗯…带走三千士兵的是她亲生父亲明侍郎,查到歧王世子包藏祸心,在京中秘密蓄养一支歧军,大功一件。
小二,因为认定了你,所以把心剖开给你看,把悬在头顶的剑之柄交到你手里,这是信任,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你曾说,千万不要考验人性,是在警告我吗?很抱歉,从修罗狱中归来的我,就是这么决绝。
好。理性判断到此为止。
他伸了伸懒腰,将一双长腿搁到黑木桌上,身子后仰窝在太师椅中。
该直觉上场表演了。
小二傻不傻?
傻。
林少歌聪明不聪明?
聪明。
傻瓜小二心机深沉,坑了老狐狸林少歌?
哈哈哈!笑话!
结论是?
该去看她了。
他转了转手腕,换上夜行衣潜进相府。
第42章 第三人
远远的地方传来第一声鸡啼。
挽月瞪着眼睛,看着林少歌大大咧咧推开卧房的门,公然登堂入室。
他还十分潇洒地正了正肩膀,整理了夜行衣的下摆。郑重其事的样子。
她忍不住抿嘴偷笑起来。
“怎么才来?”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林世子惊得一个趔趄差点扑街。
“没睡?”
“等你。”
他心头微暖,默默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她一只手。
“他们没有告诉你不要等我?”
挽月摇了摇头:“没有。他们打了一架,自己跑去睡了。没人理我。”
“笨蛋。我让他们来,自然是因为我有事来不了。”
“不是笨,只是想你。”她闷闷道。
他不说话,静静看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
“我剿了青明山盗匪。”
“嗯?”挽月抓着他的手坐起来。
“有人替我剿了匪,明侍郎请了圣命,调走我三千剿匪士兵。”
挽月抽了口凉气:“黄大当家他们怎么样了?你的士兵会不会有危险?还有你,你怎么办?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我去收拾几件衣服……”
他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没事的。现在满京城都知道是我剿的匪,我怎么会有事?等明天赏赐到了,要是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我给你带过来。”
“少歌…”挽月担忧地望着他。
“嗯。”他沉吟片刻,“反正明天你也会知道,现在告诉你也一样的。青明寨里的人,全都死了。”
“他们……走得好吗?”挽月默了片刻。虽然没到痛哭流涕的程度,心中却是沉甸甸地坠着。
“嗯,都是一刀断头,没受什么折磨。我已将他们埋了。”他犹豫片刻,“黄仙儿临死前,说她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们三个。”
“我们、三个?!”挽月知道他不可能听错。
“是。”他眯缝起眼睛。
挽月脊背森森发冷,三个?哪来的三个?
少歌笑着把她揽进怀里,“有我呢,别怕。”
“不对啊,既然是一刀断头,黄仙儿怎么能和你说话?”
“她被喂下一把匕首,然后藏在躺椅下边。我到的时候,她还剩最后一口气。”
挽月再次倒抽一口凉气。
“小二,不必太难过。他们都是该死之人。”
“我知道。虽然他们已经改邪归正,但毕竟曾经作下那么多恶事,若是当真既往不咎,对受害者和受害者的亲人是极不公的。”
“不错。而且我查到他们并没有改邪归正,只黄大当家一人被蒙在鼓里。”少歌笑道。
挽月瞪大了眼睛。
“遗憾的是,他们与朝中官员相互勾结的证据,被替我剿匪的人带走了。”少歌语气平静。
挽月微微颤抖着躲进他的怀里。
“小二,我府里那几个对你动过手的人,今日全部畏罪自尽了。”
挽月睁大了眼睛:“今天?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会是今天?”
一个消息接一个消息,应接不暇。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
“别想了。”
“你是不是又想说我的推理离真相十万八千里?”
他把下巴搁在她头顶上。
“小二,我想我遇到一个有趣的对手了。”
“你不用派人保护我。少歌,你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我这里有素问就够了。”
他轻轻问道:“小二,你为何不解释。”
“解释什么?”挽月奇怪地抬起头来看他。
他盯着她清澈的眼睛,片刻,笑着摇了摇头,“傻瓜。”
挽月哪里傻?只是在他面前…智商被荷尔蒙赶到了爪哇国。
不行,必须马上为自己正名!
关于那个多出来的人,她隐隐有些感觉,只是那灵光太微弱,一时抓不住。
她环着他的腰,“少歌,你既然能用曲子迷乱了那个老倌儿心智,让他杀了杨安那个坏人,那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回忆起往昔的场景?”
“嗯?小二你想回忆什么?若是桃花谷那一晚,我带你重温便是了。”坏坏的笑。
“说正经的!”挽月又羞又急。
“其实我并没有迷乱他人的心智。公子荒个子小,藏在后面,操纵杀人。嗯…用了些独门手法,让他死得不那么愉快。”
其实刚才见到公子荒的身手,她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此时听他说出来,一种智商的优越感油然而生,顿时信心十足。
“少歌,你记不记得有一天我讲了个故事,婆婆不信任媳妇,穿上公公衣服试探她。”
“记得。你说不要考验人性。”他眸光沉沉。
“我总觉得那日有些事情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她隐隐有些激动,头皮发麻。
“哦?”他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