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只老狐狸-第6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林少歌沉吟片刻,打开包袱,取出几身衣裳,撕成布条,站在她身后,一圈一圈将二人的身体牢牢绑在一起。她的后背紧紧贴着他的前胸,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跳很快,很有力,一下一下温暖地击打在她背心。
“会不会太紧?”
“有没有压到伤口?”
“痛不痛?”
挽月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只一个劲儿催促他快些。
对于他们来说,快与慢,可能只是多救一人、少救一人的差别。但对于正在屠刀下瑟瑟发抖的人来说,这一分一秒,都是正在飞速流逝的生命。
二人绑在一起之后,少歌抬手揭下了易容的胶片。
“做这种事,无需改头换面。”
挽月记起一个梦。她时常会梦到同一个场景——
很多鱼,从鱼缸里面跳出来,掉落在地上,不停挣扎。
她心焦不已,一边骂鱼儿蠢,一边将它们一尾一尾捡起来扔回水中。
有的鱼还十分鲜活,她伸手去捉,它十分调皮地从她手中溜走,反复几次,才抓住它扔回水里。
有的鱼已经气息奄奄,扔进水中,也不见游动,只半死不活地偶尔摆一下尾巴。
而有的鱼,身上裹满泥沙,已经有些发干发硬了,扔进水里,就浮在水面一动不动。
有时候会突然发现脚下踩了鱼儿,有时候会发现某道墙缝或是地缝里夹着鱼儿,总之每一次,那些鱼都是永远也捡不完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一尾一尾停止挣扎……
感觉真的糟糕透顶!
每一次,她都知道永远也救不完,但每一次,心情都是一样的急切。
眼下更甚!
那是人啊。
……
匪首红三娘摔死男童之后,握住身旁白头老翁的下巴。
“里正老倌儿,现在知道后悔——迟了!本来只是破财消灾的好事儿,嗯?胆子很肥,打死我一个弟兄,还垒起墙来。啊哟哟,难死我红三娘了!告诉你,前头那个村子,垒了两丈高的土墙,还不是叫我用土药炸开了?一千多口人,把弟兄们的宝刀都砍坏了还没杀完,剩下的只能关在牛圈里头,一把火烧掉!”她摆了摆手。
“你可以的!装作老实,让我宽几日来拿粮,嗯?原来准备了埋伏!本来这个村子,我想好了,能少杀几个尽量少杀几个,毕竟我红三娘也是生在江东养在江东,总是顾念乡情的。但是你惹恼了我,杀这么几个人,就不够看了。我那惨死在你们手上的弟兄的在天之灵,也闭不上眼睛,走不踏实!”
第157章 牛之战(一)
人群中响起一声弱弱的分辩:“冤…冤有头债有主,不关我们的事啊,女英雄!打死你弟兄的人是乌大,我们把他交给你,你不是已经把他剜眼掏心了?他,他媳妇、儿子都死了,英雄放过我们吧……”
红三娘仰面大笑,指点着这群人:“那关谁的事?”她将手臂横横一划,示意他们去看路边丈把高的土疙瘩墙,“瞧瞧,这么高的墙,少了哪家的壮劳力,能垒得起来?”
她踱了两步,挥了挥手中的男童尸身,道:“我弟兄就是从这墙上摔下来,磕破脑袋才没了!你们说说,哪一个脱得了干系?!”
村民们垂着眼不敢看她。方才,她逼着他们交出了“凶手”——乌里正一家。然后当着全村人的面将乌里正的儿子、儿媳和孙子残忍杀害了,只留下风烛残年的老里正。
他们只是害怕,并没有感到不安愧疚。因为的确是乌里正带着他们垒起墙来,用石头袭击了这群入侵者。如果不是乌里正信誓旦旦保证只要大伙儿团结一条心,一定可以赶走这些贼人,引得他们群情激愤热血沸腾,他们又怎么会做这样蠢的事情?
现在乌里正已经家破人亡,这群人的仇也报了,东西也抢光了,不是应该离开这里了吗?
“这里的人,全部都要死。正好两事并作一事——既拿你们祭我冤死的弟兄,也算是告别故土的仪式。”红三娘突然阴声道。
人群愣了一下,炸了锅。
有人喊道:“拼了!”
话音未落,这个人被身后的盗匪用长矛刺穿胸膛,高高举了起来,围着人群慢慢地走。那个人一时半会没死,惨声哀嚎着,鲜血沥沥洒下来。匪徒们敲起了锣鼓。
人群噤了声,有人尿了裤子。
红三娘及时摆了摆手:“不不,不是全部要死。每一家,我会留一个人,好好记着我红三娘的恩情。你们自己商量商量,想留哪个,站到井边去。”她指了指旁边一眼枯井。
“活下来的人,牢牢的给我记着!本来,你们的家人是不会死的。是你们的里正害死了他们,因为他带着你们做了蠢事,想要对付我红三娘!”
见人群不动,她闭了闭眼睛:“我数到一,没人过去,就全部杀了。”
她说完。留了一段乱糟糟时光给慌乱的人群。
“阿爸阿妈我不走……”
“乖听话!”
“老不死的你还能活几年,让我!”
“从小你们都是偏心老二!”
“不!我不要死!”
人声沸腾,乱成了一锅粥。
终于,红三娘的声音再次冷冷响起来——
“十、九、八、七、六、五、四、一!”
人群发出尖叫,有的人颤抖着双腿冲向枯井边,有的人被家人推了出去。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红三娘拍了拍巴掌:“买定离手了!”
看了看井边,三十来个人瑟缩在一处,都是小孩和青年,没有女人。
“扔下去。”红三娘冷声道。
得了命令,几十个盗匪摩拳擦掌靠拢上前,将那些人推下井。
这场变故来得突然。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那三十来个人已经全部被扔进了井里。
“贱︱人!我跟你拼了!”一个妇人眼见儿子惨叫着落到井眼里,情急之下嘶吼着扑向红三娘。
刚才她和丈夫二人合力把儿子赶了过去,原以为牺牲自己能换来儿子活命的机会,没想到转眼之间,儿子就先惨死在面前了。
红三娘一巴掌将这妇人扇得口鼻喷血。
“我这是为你们好!你居然不懂得感激!你们为了别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你们是好人!好人不该死!该死的是坏人!看看那些自私的家伙,他们只顾着自己活命跑了,是他们抛弃了你们,他们是狼心狗肺的坏人!他们不配活!”她指点着那眼枯井,暴躁地走来走去。
方才她倒数的时候,从“四”直接跳到“一”,有的人还没来得及跑过去,正急得冒虚汗时,见场中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一时不知是悲是喜。
他们原本都是朴实的农人,一辈子,能遇上的烦恼也就是交租难、收成差、儿子娶不上媳妇,哪里会想到一夕之间,生活竟然突然撕破脸,对着他们展露出血淋淋的真容来。
红三娘满意地欣赏众人脸上的表情。
她拍了拍手:“好了,既然每一户最珍贵的那个人,已经没了……”
她看了眼枯井:“拿石头填满。”
村民们呆呆地看着。他们已经被降服,已经丧失了所有了血性和尊严,交出乌里正一家,只求苟活。但红三娘并没有因为他们的驯服而放过他们,她逼着他们和亲人生离死别,逼着他们自我牺牲,换最亲的人一条活路。
当他们抱着必死的信念,将活的希冀留给了亲人时,红三娘却当场掐灭了他们燃烧自己点亮的小火苗。
这场变故发生得实在是太突然,除了那个被打落了大牙的妇人,其余的人根本没有回过神来,没有愤怒,只是茫然。甚至心底生出一个隐秘的念头:是不是失去了最珍视的人,就算是付出了全部了?就连这样,他们也没有出声抗议,匪徒们是不是能知道他们的诚意了?苦难是不是就会结束?是不是就可以苟且活着,从此做一具行尸走肉了?
然而这个最卑微的愿望也被击碎了——红三娘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
红三娘狞笑着转回头来:“那么,你们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是不是?我红三娘好事做到底,送你们过去一家团聚。”
人群顿时暴怒。
他们终于醒悟过来,从一开始,她就是在玩弄他们!从一开始,她就是要杀死所有的人!不论他们听话不听话,不论他们交不交出粮食、交不交出乌里正一家、交不交出自己的血性和尊严。
他们看透了,眼神中终于迸发出破釜沉舟的决心和勇气。
和这个女人拼了!
然而即便如此,也没有出现第一个冲上去的人。他们都在等——等旁边的人身先士卒带个头;等女匪头子良心发现;等英雄侠士从天而降……
……
总之,绝对不是在等这两个怪模怪样的,像连体婴儿一样缠在一起的,骑在牛背上的人。
牛背上的女人看起来很愤怒、非常愤怒。但村民们知道,愤怒是完全没用的。
他们也愤怒过,结果呢?
但他们心中也升腾起隐秘的欢喜——被这两个怪人转移注意力,说不定女匪就会遗忘了他们。
第158章 牛之战(二)
红三娘正得意地把玩众人的心思,突然看见他们眼神变了,见鬼似的望着她身后。
包括她手下的人。
她微有错愕,回转了头。
一对农人夫妇,骑在牛背上。
很瘦、很小的牛,不堪重负的样子。四条牛腿轻轻颤抖,一双水汪大眼中写满了哀怨。
她不禁“嘶”一声,咋舌不止。
她红三娘毕竟是个善良的人,而且很有孝心。
像这么可怜的小牛,自然应该是捉来杀了,给老母亲补补身子的——如果她还在的话。
红三娘顺着牛身往上看,见着这两个人的脸,不由一怔。
男的简直就像天神下凡。
她敢对天发誓,这个男的绝对是她活了三十多年,见过的人里面长得最漂亮的那一个,还是那种灵动的漂亮,脸上像是蒙了一层发光的薄纱,亮得扎眼。一身粗布农衫穿在他身上,看上去简直比上次绑来那个京都富家子还要气派!
至于那个女的……死人,再好看也没用。
第一次,她对“盗匪”这个职业产生了源自心底的认同感——当盗匪多好啊,看上哪家俏郎君,抢了就是了。
她情不自禁抬起手整理衣衫。
这时才发现手中软绵绵拎着一具童尸,急忙向身后藏去。
这副小女儿一样的姿态落在那俏郎君眼中,他只轻轻扯起一边嘴角,冷冷地笑。
红三娘霎时涨红了面皮。
她知道自己生得不好看,否则也不会年过三十也没找到夫家。如今虽然有一群汉子围着她转,供她随心享用,但终究是缺了点什么,心中总是觉着不够圆满。
如今她知道了,缺的,就是爱情。
她对他一见钟情。
怎么办?他会不会嫌她已过了风华正茂的好年华?会不会嫌她粗糙的手上沾满血腥?会不会嫌她有过那么多男人……不会的,她抢了那么多金银财宝,就藏在……哪个男人不爱金光闪闪的宝贝?她还可以给他权势和荣光,甚至可以让他做头领。当然,这一切有个前提——杀了他旁边的女人。
红三娘挺了挺平坦的胸膛,歪着头吩咐身旁五十来岁的男匪:“老宽,把人带过来。”
说罢,心中泛起一阵悔意。
上次捉了个流莺,本来弟兄们是想留下来慢慢享用,可她见不得那搔首弄姿的模样,拉到臭水沟里闷死了。此时见了如意郎君,心中十分懊悔——应当多留几日,学学那些媚人姿态的。
她僵硬地理着鬓发,静静等待。
老宽没能彻底领会她的意思。
他抽出了腰刀,迎上那二人一牛:“站住!干什么的!”
“干**!”挽月爆了粗口。
此时走近了,她看清了一地惨状,只觉热血涌上脑门,一张小脸涨得赤红,粗话信手拈来。
少歌呼吸一顿,被她粗暴的风采震慑了心神。
挽月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滚下两行热泪,也不知是愤怒得,还是激动得。
随着那句粗话倾泻而出的,还有她胸中激荡的情绪。她反手紧紧抓住少歌的衣角,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子——既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又像是浑身力气都化成海啸,在身体里面沸腾翻滚,无处宣泄。
少歌明白她的心意,一手环住她的腰,另一手拔出了剑。
“闭上眼睛。”他侧了头,俯在她耳旁说道。
“不用。”挽月切齿。
他轻笑一声,挽月只觉眼前青光一闪,就见挡路的那个男匪斜斜滑下去。
一剑,自左腰入、右肩出,将他斜劈成了两半。上面那一半滑到地上,下面那一半纹丝不动。
男匪矮矮落到地上,眨了眨眼睛,竟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这头小牛嫌他挡了道,一蹄将他掀翻到一边,他才声嘶力竭地惨嚎起来。
“会不会太残忍?”他问她。
挽月盯着女匪身后地上那具没了半个脑壳的小小童尸,咬牙道:“一点都不!”
林少歌朗声一笑,扯了扯缰绳,小牛迈开四蹄,向着人群走去。盗匪和村民都像被施了定身术,愣愣看着他们走近。
红三娘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滑到他的手上,再滑到他的剑上,随着那蜿蜒而行的一缕鲜血,滑到剑尖,凝成一粒滚圆的血珠,“扑”一声落到地上,溅起一小股黄尘。
“杀了你一个人,你待怎样?”林少歌居高临下斜着红三娘,声音阴冷沙哑。
挽月从来没有听到过他用这样的语调说话。
此刻她无暇分心细想,因为他们已经踏上染了血的土地,遇害者的惨状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还看到人群后面那眼被填上的井。就在他们赶过来的途中,她远远地看见这些匪徒把一群人扔了进去。如今,那口井已经被他们用土石填满了。大小不一的砖石土块凸到井口上方,就像一座坟茔。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惨祸?!她恨不能化身红莲业火,将这些恶徒焚成飞烬!
红三娘随手抓过跌坐在地上的老里正,踏前一步。
“杀了我红三娘的人,拿你来赔。”她脸色潮红,舔了舔嘴唇,捏着嗓门对林少歌说。
少歌漠然一笑,懒洋洋一剑刺出。
红三娘把老里正推向他的剑尖,借着一推之势怪叫着跳到一边。
“给我拿下!要活的!”她抱着两条黑瘦的胳膊,跳着脚大喊大叫。
她飞快地退到人群后方,盗匪们摩拳擦掌围上前。
少歌撤回了剑,扯起缰绳,小牛前蹄离地,“哞”一声,大有战马的风姿。
它见这些人舞刀弄枪,以为要杀牛,早已准备撒丫子逃命了。
恰在此时,两柄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它的前腿斩来!
这些贼人也懂得射人先射马的道理,虽然这是牛,也要断了它的腿,好叫那两个人摔下来,方便拿下。好巧不巧,这时林少歌扯起缰绳,小牛顺势前蹄离地,险险避开了那两刀。
这头小牛其实性格十分奸诈聪颖,前蹄落下之时,故意不偏不倚踩踏在刀背上。人手臂的力气怎么可能敌得过牛腿一踏?瞬间,那两名盗匪被缴了械,手腕也被牛蹄一踏之力震得脱了臼。
借着轻微的俯冲之势,少歌挥出一剑,将这二人齐胸斩了。
第159章 牛之战(三)
小牛见少歌帮着它对付这两个“屠户”,立时把他当作了自己人。
林少歌怔了一怔。扯缰绳只是出于本能,也只有用惯了的战马能够领会他的意图。哪里会想得到,随便在路上买头牛,竟能配合默契如臂使指,甚至还自作主张踩住了这两人的兵器。
他阴阴一笑,牵着牛调转了头,向着尚未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