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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龙女札记-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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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逗我呢?

☆、第73章 流初(上)

  我直勾勾地盯着手上的这张烫金喜帖发愣,许是看出了我的不高兴,又或许是见我发愣发久了,沉新不咸不淡的声音在我耳边缓缓响起:“这喜帖原也不是送到我手上的,我去龙宫向龙王禀报七扇金鱼一事,偶然在几案上瞥见了这份喜帖。天宫于苍穹有失,因此我在十几日前便收到了喜帖,我瞧着那案几上的喜帖和我的那份有几分相似,上面又书写了你的名字,就想着许是龙后禁了你的足,又怕你出去胡闹,便扣下来了,没有拿给你看。因此就趁着龙王不注意时,将它拿了过来。”
  他顿了顿,又看向我,灿烂一笑:“你若不虞,到时候上了神霄殿,去了天宫,也可当面问问那问露仙子,就能知道她是否亲自拿了喜帖来拜谒了。”
  我原本是对于问露没有直接将喜帖递到我手上有些气闷的,不过等我注意到了和问露并列的那个名字后,全副心思就在那流初身上了,此刻又听闻沉新此言,心中的最后一点抱怨也没了,遂点了点头,道:“我本来也不怎么怪罪,我正在禁足,又在昆仑虚闹出了那么大的事,她若是想要继续在昆仑虚学艺下去,是要和我保持一些距离的,而且她经历了十世劫数,恐怕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不过她当真要和那流初神君成亲了?她和流初神君当初在神霄殿上死磕的事闹得三清满城风雨,不少人说他们是前世仇人今生冤家,怎么——怎么就凑到了一起呢?”
  沉新交叉起双臂,有些拉长了语调地调笑道:“冤家冤家,虽说有个冤字,但也有个家字,自古以来,原本互看不顺眼最后却又互生情愫的冤家仇人多得去了,也不缺他们两个。”
  “不是,其他人我还能理解,可他们两个——”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措辞来表达我此时此刻的惊讶,只能摇了摇头,叹道,“我还是不明白。”
  “不过就是老生常谈的那几点罢了,”他轻描淡写道,“他们两个一同下凡历劫,又都是因对方之故而犯了天规,依司命的性子,不把他俩写得缠缠绵绵生死几世就怪了,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平日里一直眼高于顶的兄长,能不身世悲惨凄凄绵绵吗?当初的常清和他那心上人不就是这样走到一起的?只是现在分了而已。”
  “分了?”我连忙竖起耳朵,刚刚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居然还有人敢拒绝常清神尊的好意?!”
  沉新咳了一声,微微笑起来,似乎对不小心泄露了友人的老底有些不好意思:“厉害啊听碧,你怎么一下子就确定是那姑娘甩了常清的?”
  “不是你说的吗,”我大感奇怪,“你说常清的心上人,不就代表着那女子还是常清的心尖尖上的人,但那女子却不一定把常清放心里?”
  说到这里,我突然反应过来沉新方才话中的意思,不禁自觉聪慧,心道居然能让他也吃惊一把的时刻,当下就笑着道:“当然了,这也是我蕙质兰心,才听出来的,换了别人,那就肯定听不出来了。”
  “你就得了吧。”沉新一声轻哼,不屑得没有丝毫犹豫,“不说常清了,我可不能再掀他的老底了。话说回来,神仙虽然超然世外,但那是没有亲自身处红尘之中,方能如此看淡。你想想,这三清有多少神仙因为修炼或是触犯了天规而下凡历过劫?哪一个不是重归仙班后缓了许久才缓过来的?流初和问露仙子在凡间经历得多了,相处得也多了,也难免假戏真做。”
  我听了,沉默片刻,方道:“若说是两个素不相识或是原本就有意的神仙,下凡历几次情劫,等到了天上也如凡间那般在一起,或许能成,天宫也不是没这个先例。可这是流初跟问露啊,当初都闹上了神霄殿了,若不是被常清神尊阻拦,那流初早一鞭子抽死问露了!还会有现在?而且他们历的也不是情劫,乃是欲劫,历欲劫也能历出情来?”
  沉新就微微挑高了眉峰:“怎么不能了,贪为欲,嗔为欲,情就不是欲了?情字左心,欲下有心,都两个心了,还愁成不了欲?”我张口欲言,他却在此时看向我,微微一笑道,“听碧,我告诉你,这世上的一切,一旦用到了心,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成欲的。”
  他说话时双目有光,神韵熠熠,仿若他说的话就是这天下至理,自信满满、毫不犹豫。
  我仔细想了想,也深觉他说得有理,便点点头,道:“你说得在理,不过这道理不适用于他们两个吧,那流初神君我可是听说三清对他风评不太好——啊对了!”
  猝然间,我猛地想起一件事,忙睁大了眼向他求证:“那个流初——是不是就是那个被你打断过腿的天帝次子?!”
  沉新看着我,一下子笑了:“你说呢?”
  我先是一愣,而后斩钉截铁道:“肯定是!”
  怪不得我总觉得这流初神君在哪听过的样子呢,而且并非是出了问露那档子事后才听过的,原来是在这里。
  我越想这流初二字就越觉得熟悉,此刻想起了一线往事,顿时,所有关于那流初的往事就一股脑从我心中涌了出来。
  说起那天帝的次子流初,这三清十个人里面恐怕有七八个都要指着骂,只是碍于他是天帝次子,又修为也算高强,惹恼了他不好受,众人也就只能在背后说骂几句,见了面,还是得笑脸相迎。
  我幼时待在龙宫里,到了该学艺的年纪又去了昆仑虚,昆仑虚门规极严,非有要事不得出山,等我离开了昆仑虚,又因着莫名其妙的缘故昏睡了一段时日,之后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到了现在,因此极少上天,对天宫一干事情也不甚熟悉。在这样的状况下,我居然也对那流初神君有所耳闻,可见此人在三清是多么得人厌鬼憎,连我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听说过他的几件往事。
  不说其他,就说幽霖,也曾向我抱怨过在神霄殿不好当差,其中有五分是因为在天帝手下做事,不得不兢兢业业,另三分是对于常清神尊的敬畏,使得他们不敢粗糙行事,剩余两分,却都是因了那性情暴躁的流初神君。
  据闻那流初性情暴烈,从不奉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套,一旦有人惹到了他,他都是当场就拿起他的软鞭抽人的,无论那冲撞了他的人有无赔礼道歉。众人的怨气他也知晓,但从来都不放在心里,就这么几万年下来,不仅是天宫,在整个三清,他都是横着走的。
  不少人心中对他怨气颇深,也曾告到天帝那去,只是一开始那流初还只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天帝拿也他无法子,因为这也算是因果报应的一种,虽然是不懂德行谦逊了一点,但这在天道上是说得通的。并且这流初神君虽说是天帝次子,只是因着天帝长子早在数万年前就已失去踪迹;三子司命又和二哥性情相近,对于母亲来说是一种特别棘手的麻烦人物,见到就要头疼;幺子尚年幼,因此天后便对这次子疼爱有加,天帝一旦想要重罚,她总是会及时出现,再及时阻止。
  万般无奈之下,天帝只有拘了他多抄一些道德心经,而碍于天后,又不好罚得太过,每次都是让他笔还没握热,就又出来横行霸道了。
  那流初也因此越发骄纵得意起来,一开始尚能擦着天规边缘得过且过,只是到后来他性情愈发暴烈,一旦有人犯下小错,便以金鞭笞之,多数修为不够的小仙被他打得重伤,又因为前几次天帝的惩罚摆在那里,让不少小仙寒了心,只自己默默吞咽了苦果,没有上告神霄殿。如此一来,便又惯了流初一回,使得他越发骄狂,目中无人,竟至在一次仙会上一鞭子抽散了他身旁一位翠鸟仙子的魂魄,究其原因,不过是那翠鸟仙失手打翻了他的一盏碧落茶而已。
  这件事当时在三清闹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就连远在昆仑虚学艺的我都听说了,不仅仅因为这是流初神君的又一次暴虐行径,更因为这件事后那流初的结局,让不少人拍手称快。
  据当时去参加了仙会的同门师兄说,那翠鸟仙正是苍穹弟子,虽未拜于锦华神尊门下,和沉新不是同一脉的师兄妹,但也算是同门,因为救护同门师姐妹有加,被苍穹大弟子沉新破格带去了天宫仙会,原本是想让她开一开眼界的,没想到却横遭了这一场大祸。
  子西说,那苍穹大弟子沉新阻止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翠鸟魂魄四散,当即大怒,一筷子飞过去,带着法力的玉筷登时就插/进了那流初外膝眼下三寸的足三里穴处,当场就废了那一条大腿,又不嫌解恨,不顾上座天帝的脸色和天后的苦苦哀求,抽了他的神丝,直接就把他打下了凡。做完这些事后,沉新方从怀中掏出乾坤袋,收集了大部分未来得及散去的翠鸟魂魄,带着一众弟子拂袖回了苍穹。
  被放在手掌上疼的儿子被人打折了腿不算,还抽了神丝地扔下凡间,天后自然大怒,当即就要让常清前去苍穹捉拿沉新,却不料反被天帝掴了一巴掌。
  接下来的事,天后虽在后来下了封口令,但奈何当时在场的神仙众多,就算因为沉新那一番惊世骇俗的举动而都看傻了眼,但也只是一时回不过神罢了,三清出了如此八卦大事,如何能不叫他们血脉喷张?也因此,那些以前任同门师兄为首、为了八卦事业不顾前程的神仙就这么将此时传了开来,一传十,十传百,及至昆仑虚,就连洒扫的童子都听了无数遍。
  据师兄说,天帝当时面色发黑,却不是因为沉新的举动,而是怒斥天后:“你够了没有!若非你当初惯着初儿,他哪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今日他仅仅为了一盏茶就抽得别人魂飞魄散,若是将来他继承大统,还不得将这三清弄得乌烟瘴气!他再继续这么下去,莫说是沉新了,天罚也都快被他作出来了!沉新乃锦?

☆、第74章 流初(下)

  这番话说得那个叫荡气回肠公正不阿,当时仙会上是人人都噤若寒蝉不敢说话的,因此也不得而知他们听见了此番话之后的反应。但我们在听了师兄的转述之后却都大叫精彩热闹,有几个天宫的同门在未拜入昆仑虚之前也受过流初的气,此刻更是拍手称快,也顾不得那教训了流初之人是苍穹弟子了,一筐筐的崇敬之言满篓子地倒。
  天帝日后的行为也应验了他当日所说之语,他非但没有重惩沉新,反而颁发了一道罪己诏,言流初之事均因他太溺爱之过,流初此番遭难,乃是他自己应得的苦果,又谴了常清前去将转魂灯借予苍穹,助那翠鸟仙重凝魂魄,这一件事方算是揭过了。
  只是自古以来就有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一说,没想到那流初也应了此话。他被沉新打断了腿抽了神丝,在凡间游荡流浪,按照这因果有报的天道规律,应当是过得凄惨无比才对,却不想竟另有了一番奇遇。也不知他在凡间的那几百年是怎么过的,竟让他得了多少人求而不得、甚至都未曾谋面过的上古神器玉茫,成了玉亘宫的半个主人。
  玉亘宫与长生殿、莲生齐名,俱以凝魂聚魄休元固本而闻名,一些在神仙看来回天无力的魂飞魄散之状,经由此三者其中任一之手,都不成问题。那流初成了玉亘宫的半个主人,自然也因此重得了仙骨,铸了神丝,在众神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再次回归了九重天。
  他真身为凤,虽不及长虚一脉的上古凤凰来得血统纯正,但也具有邺火之魂,此番境遇,也算得上是浴火重生了。
  当初深受流初之苦的三清众神尚未从他被沉新扔下凡的狂喜中冷静下来,听闻他居然又回到了天上,不少人抱头痛哭,哀嚎之声自九重天直传到了这三清各地,连绵不绝。那一段时间,申请从神霄殿调职的神仙都从神霄殿大门排到了九重天的南天门,负责管理神仙一应职务的天元星君和他的一众弟子忙得是焦头烂额脚不沾地,一听有折子递上来,天元府弟子就不断挥手让他们直接送进去,天元星君则是看也不看地就大喊“批批批……都批了!”,可见流初此人曾经对在神霄殿上当职的神仙造成了多少伤害。
  幸好的是那流初戌时被沉新扔下凡后在凡间过了好一段苦日子,吃了点苦头,重归九天之后性子收敛了不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自请去了苍穹,被苍穹拒之门外后也不恼,拿了一块贵重又有助于将养魂魄的上好魂玉,让守在苍穹入口处的弟子带给了那翠鸟仙,全当是道过歉了。
  虽说他未曾当面对人道过歉,但这举动总比之前一鞭子抽散人家的魂魄要好得太多了,毕竟他此先可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此番能亲自去苍穹道歉,已经算是了不得了。
  当时关于流初的事,我那前同门师兄就说到这里了,至于其他后续,还是等我离开了昆仑虚后在龙宫听我二哥断断续续才拼凑起来的。
  据二哥说,那流初神君的性子虽说是收敛了点,但也只是收敛了一点,他自觉此番流落人间已是天道对他的惩罚,只道此后他只要小心行事,不再触犯天道底线,便可同以前一样在九重天伤横行霸道。虽然他回来后被天帝也狠狠地罚了他一顿,但天后中途又过来闹了几回,到最后甚至连“我已经失去了一个逐儿,你还想让我失去我的初儿吗?你当天帝还有许久的年头,又不一定要初儿来继承大统,何必重惩呢!他已经受了苦了啊!”这话都说出来了,天帝被她气到,干脆就撒手再不管教流初,甚至道日后他的死活也不管了,就这么震怒地拂袖离了流神宫。
  不过天帝虽然管教不了流初,但那流初许是被沉新打怕了,偶然几次在神霄殿上遇到沉新,都会立刻从前一刻的骄纵张扬缩成一团默默无言的石头,不言不语,只低了头无限降低存在感。
  彼时我尚且不认识沉新,听二哥讲这一段时笑得前仰后合,还以为那沉新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一双凶目瞪起来精光闪闪,才会让那不可一世的流初也怕了。
  不过我虽然不知道二哥说的沉新一事是真是假,但那流初的性情仍旧不好相与却是三清诸神有目共睹的。他是不再暴虐无道了,也没有再因为人家失手犯了一个小错而一鞭子抽散人的魂魄,不过仍比常人要肆意上几分,当初问露就是因为和他因为一言不合而生了误会,结果二者都是不肯屈就的高傲性子,才那么打了起来,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问露与我一同拜入昆仑虚学艺,修为和我差不了多少,我回龙宫之后只是零散地跟大哥二哥学了些剑术跟一些好玩的术法,问露却在昆仑虚潜心修炼,想来修为要比我高出些许,但比起是天帝次子又手握玉茫的流初还是要弱了不少。好在当时那流初并未完全将玉茫收为己用,无法尽数发挥出玉茫作用,问露才能和他斗了十几招都没有被他打成重伤。只不过没想到的是玉茫没有完全认主,那天生自带的歃血之气竟也残留了些许部分,他二人交手间引得玉茫凶性大发,九重天震荡,牢牢桎梏在天路上的禁制甚至也因此有了一丝松动,眼看着就要为三清引来一场大劫,所幸当日常清去得及时,阻止了他们两个再继续打下去,也阻止了三清的这一场劫难。
  也因为这件事,问露和流初被常清所押,天帝震怒,非但罚了他二人十世轮回,还剥夺了流初的七成修为与问露的三成修为,用来修补因他二人之过而出现松动的天路禁制。这一回,就连天后求情也没有用了——因为溺爱次子导致三清几近遭劫,天后被禁足九玄宫千年,并散了两万年的修为,以封印被完全激发出了歃血之气的玉茫。
  流初被天帝重惩,问露也因此被连累得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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