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第12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燕秋看着皓秋手上的剑,那剑舞动着,快如闪电,却能在最紧要的关头,把对方的剑气化于无形。冰雪一连出了数十招,但是仍然无法伤到皓秋分毫。她心里暗暗想:他的武功为何忽然之间变得如此厉害?
皓秋长剑一震,一招“可上九天揽明月”,力道千钧,击得地上风声四起,他人已经带着呼啸的剑气,跃到空中。冰雪如影随形,“此情可待成追忆”,“也无风雨也无晴”,……一招招如同行云流水,连绵不绝的跟着,两人渐渐斗到林子中。
皓秋身形展动,跃到一棵柏树上,长剑一点,树上的树叶立时就将冰雪剑气里的冰块一一击退,树叶和冰块在空中飞舞,一柔一刚的在空中飘洒,纷纷跌落地上。
皓秋说:“你看到地上这破败的样子吗?怎么你那么喜欢杀人?”
冰雪问:“你不杀人,你来干什么?”
皓秋说:“我杀人是为了救人。”冰雪冷笑说:“武林正派强词夺理的事情,我见多了。”皓秋长笑一声,说:“好,作为真武派掌门人,作为一个武林正派的人,我同你为敌。”
冰雪问:“你当了真武派的掌门人?”
皓秋说:“不错,你没有看到我身上的孝服?”冰雪问:“令掌门已经仙去?”皓秋说:“师尊把功力尽数传给了我,就是要我和你们这些武林邪派为敌。”
冰雪冷冷的说:“你们自以为是正派,难道武林人的生死,就都应该由你们来决定,正派,正派就是你们十二个门派吗?难道你们不是一样,为了自己的私欲,何必把自己冠上冠冕堂皇的口号,何必让自己为作坏事也去费劲找一个别人不相信的借口。”
皓秋冷笑一声,说:“我们奉行的不是借口而是原则。邪派总是认为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不会为别人考虑,认为正派得到了权力,财富,荣誉还有地位,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可是当你背负道义和明白事理的时候,你会明白的。”
冰雪哈哈大笑说:“每一个当了掌门的人都会这么说!虚伪,我见多了虚伪的人,皓秋,打出你手中的剑,我们不能用语言交流。”
皓秋说声:“痛快!”身形一闪,长剑刺来,地上的落叶在冰雪身周狂舞,夹着冰块,冰雪出剑相挡,只觉身周可用的力量越来越少,忽然一阵凶猛的气流扑来,她觉得背上一疼,已经中了一剑,这一剑当然不是皓秋所杀,因为皓秋在前面。
冰雪转过身来,只见冯遗孤站在身后,她长剑一指,怒说:“卑鄙!”冯遗孤朗声说:“妖女,你知道什么是卑鄙吗?你这样就是卑鄙无耻,为世人所不齿。”
冰雪知道冯遗孤自然剑气一样很能驱使自然之力,自己断难取胜,便飞身离开。冯遗孤说道:“皓秋掌门,你的剑法果然青出于蓝。”皓秋说:“还是冯掌门的剑法,一出手就伤了人。”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疼,冰雪无法为自己的背上敷上药,她一面飞奔着,心里一面想:为什么我连这几个人都对付不了,还以为会很容易。
她觉得眼前有些昏暗,自己也实在没有力气再跑下去,便靠在树下,任思绪渐渐的恍惚。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几个人影恍恍惚惚的过来,其中一个说:“小姐,她好像受伤很重。”另一人说:“怎么会在这里杀人,方圆十里都没有人居住的。”
冰雪感到有人将自己扶着,在背上轻轻敷药,包扎伤口。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出了门,院子里有一个绿衣丫头在桌子上摆着瓜果,她问道:“姑娘,是你们救了我吗?”那女孩转身过来,笑说:“小姐,红绫,白玉,你们快出来啊。”只见三个女子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红衣女子,一个白衣女子,一个紫衣的小姐,生得甚为娇婉,如同烟云般朦胧的身材,如同烟霞般梦幻的脸庞。
冰雪问:“不知小姐名讳,多谢救命之恩。”
那人说:“我的名字,只怕说出来就不大好了。你看我现在在这里住着,不就是图个清净吗?”冰雪说:“清净,姑娘四个人在这里寻清净,若是垂老之人,经过了太多的事情,那也罢了,可是姑娘……”
那人说:“有些事情,不要太多,就能让一个人彻底伤心,绝望。”冰雪问:“什么事情?”那人说:“妹妹,有些话憋着也难受,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冰雪说:“爱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姐姐,那是件好事。”
那人说:“可是我的名字错了,我叫江一宁。”
冰雪说:“江一宁,你是……”江一宁说:“不错,我喜欢的人是正派中人,不要说我们在一起生活,就是他不杀我,也是天理不容的事情。”冰雪说:“其实什么正邪,那都是骗人的。”江一宁摇头说:“正邪是骗人的,可是生死门和各派的仇恨,不管由于什么原因结下的仇恨,就不是骗人的了。那么真实,那么残忍,那么让人不堪回首。”
江一宁说:“你刚受伤,别太动了,快坐下,吃点瓜果。”说完自己过来扶着冰雪,冰雪缓缓过去,坐下来,轻声说:“可是你心爱的人在这个世上,我本来以为,除了生死,没有一样东西能够隔开两个真心相爱的人。”
江一宁坐下来,几个丫头为二人倒上茶水,便到一边去玩去了。江一宁这才叹说:“有时有的距离比生死还要远,如同天上的银河,将人隔开,永远都不能长相厮守。”冰雪摇头说:“看来人间的悲剧,并不只是因为死亡。江小姐,生死门是杀了不少人,也作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都是因为什么?令尊那么想当武林至尊?”
江一宁起身来,说:“生死门地处偏僻,经营着很多并不赚钱的行当,长此下去,必定有一天连最基本的日子也难以维持。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占有江南,把江南的富商作为我们财富的来源,不再受衣食这等小事的束缚。另外一个重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的母亲,当年他身受重伤,只有一个人能够相救,那就是天医派的掌门人,可是杜掌门说他只救十二正派中人。父亲从此就有一个愿望,希望能够一统武林,什么正派邪派,都在他的手中。”
冰雪说:“也许,这些只是一个借口。”
江一宁重重的叹了口气,说:“不错,父亲最早说的,是江南各派受到十二正派的牵制,十二正派在武林中为所欲为,我真的以为,我天真的以为父亲真的是为了天下。后来我到江南,慢慢的发现,原来我们给江南带来的,都是灾难。当我看到满目仓荑的江南,看到他们的尸首,看到鲜红的血和逝去的生命,看到离散的家人和分开的情侣,我真的很痛苦。”
冰雪说:“一个好人看到一件她不能容忍的事情之时,如同一个恶人看到别人行善一样难受。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都习惯于用正邪来区分一堆人,用好坏来评价一类人,可是没想到,好人中也有坏人,坏人中也有好人。一个坏人在好人堆里没有容身之地,一个善良的人,在坏人堆里,也很难忍受那么残忍的事情在她眼前发生。”
江一宁说:“我果然没有白救你,你说的话让我心里的石头慢慢的下沉。姑娘,你我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过。”冰雪说:“也许是前生吧。在下乃是冰珀宫主,冰雪,从来没有见过姑娘。”
江一宁说:“在江南我似乎见过你,这倒不必说了。虽然各派对冰珀宫有一点偏见,但是自从上次薛冰姑娘在唐门帮助正派之后,你知道江湖上怎么说吗?说冰珀宫改邪归正了。可是无论我作什么,我都会受到漫无边际的指责和唾骂。我没有对的时候,也不会得到别人的谅解,更不能被生死门的兄弟们理解。在他们看来,得到整个武林,付出一些生命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冰雪心里想:只怕现在我已经被人认为是改正归邪了,为什么我会这样?
她平静的说:“那你同你的心上人一起离开,远离江湖恩怨,那不是很好吗?”江一宁说:“我不想强求别人,我知道也许他会同意,也许他为了我会放弃自己的梦想,放弃自己的师门和自己未完成的事业,不过,我不愿意,我悄悄的离开了他,离开了我最心爱的人。那个伤心的夜,那个写满了离别悲伤的夜晚。”
冰雪看着她的背影,说:“两个人在一起,互相考虑,互相理解,为了对方不惜牺牲自己,当他终于决定要离开他的师门,要为了你舍弃一切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他。”
江一宁说:“是的。我相信他也在找我,我实在很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冰雪问:“他是谁?我一定帮你打探消息。”江一宁说:“他就是法宝寺的万少侠。”冰雪说:“万少侠,他不是,不是喜欢坤雪姑娘吗?”
江一宁没有说话,冰雪急忙说:“我说错了,其实,我们见得也不多。”江一宁转头来,眼里含着一点泪光,轻轻说:“不错,我是在为自己笼上一件美丽的花衣。其实,我连他喜不喜欢我,都不知道。”
冰雪起身来,站在她身边,说:“像你这样的好女子,天下很少,他一定很喜欢你,这是不用说的。那么你就应该出去,证实你自己,而不是在这里孤独的守候,为自己找一个寂寞的寄托。江姑娘,……”
江一宁激动的说:“不,我不想知道结果,我把所有的罪过,都归罪于上天的安排,我宁可孤独的守在这里,也不愿出去面对我不愿面对的事情。我不敢对他说一个字,不敢看他的眼神,不敢想他的样子,只有无休止的寂寞,只有永远的不见,才能让我将思念和留恋变成幽幽的怨气,让这无尽的风将它们带走,带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让它随着记忆,随着生命,随着时间的消失慢慢不见……这就是真正的原因。”
冰雪拉着她的手,说:“只要你愿意,你还可以回到那个江湖,回到那个世界,看看你心爱的人,即便他是不喜欢你的。毕竟,你算是幸运的,有许多人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自己心里的爱,他们忙于生活,忙于生计,那才是一种无奈。姑娘,不管我们再伤心,我们都没有到连最基本的生计都要犯愁的地步。”
江一宁叹说:“是,我曾经读过一个圣人的训示,他教导我们应该穷则独善其身,达而兼济天下。我们为了一些原本不会影响生死的所谓感情,就能够抛下所有的一切不管,把自己学来的本领和毕生的才华都埋没了,可是我们的才华从哪里来,我们凭什么过得比别人好,好到还能躲避,为了感情去躲避,忘记自己的责任,明明看到有处于水深火热的人,却只有逃避,我是不该逃避。”
冰雪叹说:“可是有时我们这些人太贪婪,我们希望拥有别人没有的本领,希望拥有随心所欲的生活,却不愿为别人带来什么。我们的吃穿不都是从百姓身上来的吗?但我们却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道义,责任,都只是我们的借口,我们完全忘了。上古之时,那些侠义之人,留下了所少千古绝唱,他们心里想的只有国家,只有百姓。”
江一宁说:“上古的帝王,心里一样只有百姓,大禹治水,那是丰功伟绩,也是无私奉献。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都为着自己,都忘了别人。宫主,如果所有的人都在为着自己打算,你一个人要为了百姓,为了天下,你觉得是很艰难,还是根本不可能。”
冰雪说:“其实我读不懂世人,也读不懂江湖,我作的每一件事情也只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亲人,如果真的要为了天下,我又能真的作些什么。”
江一宁紧紧握住她的手,说:“路漫漫其修远,天下的道理没有那么容易看透,世事越来越复杂,我们越来越脆弱。宫主,何必那么计较,至少我们还有一身的本领,至少,我们还能想到别人。知道老天让我们得有一身本领,她的目的不是要我们享受,不是要我们借以凌驾于普通人之上,而是要我们帮助他们,我们就是上天的手,上天要假借我们的手来维护她无上的公平,可是我们误会了上天的旨意,把这天地弄得乌烟瘴气,不成样子。一切,都乱了。”
冰雪点头说:“每一次认识一个人,都让我从中获益匪浅,我终于明白,每一个人都在想她心中的事情。对人生,对这个世界,我应当见到每一个人的时候,都向他们请教人生的道理。”江一宁放开手来,缓缓在院子里走着,说:“那倒不必,只是感悟,有什么用?当今武林一片混乱,武林一站,用的钱财还不都是富商官吏身上出来,他们的钱财,还不是来自百姓。普天下的财富,都是来自他们啊。结束这无聊的争斗,结束这无聊的江湖,结束这一切,那多好。”
冰雪转身看着她,问:“江湖的灭绝?那是断不可能的。”江一宁说:“那倒也是,只不过,我们可以按照悬克先生所说的一样,武林只是为了帮助世人,我们研究天地之间的道义,最直接的体会到天地的真义,将冥冥的真意带给天下百姓;只有平静,只有消失了残杀,才能让武林成为天下之福,而不是现在这样的祸害。我们是在干什么,我们把这个世界弄得充满了罪恶,弄得那么可怕。连我们自己都不愿去看,连我们自己都想着这世界为何如此讨厌。”
夜那么深沉,迷蒙的夜色,让人看不透的黑暗,和无休止的风声,在冬天的意境里融为一体。夜色里多少辗转反侧的人,没有半点踪迹。
冰雪站在黎明的那一刻,天边的太阳缓缓射出五彩的光芒,她静静的看着东方,江一宁从后面过来,笑说:“怎么,宫主看到天上的太阳,能忘记身边的事情?”冰雪说:“没有,我在想昨晚的事情。姑娘,你不想一起离开吗?朝着太阳出来的地方走,远离昨晚的那些黑暗。”
江一宁笑说:“离开是要离开的,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逃离的方向和路径,那是不一样的。”
冰雪笑说:“后会有期!”江一宁一笑,说:“后会有期。”
冬天的寒意已经渐渐消退,天边露出春的气息,苍翠的松柏依然那么郁郁葱葱,林间的小道因为马的奔跑而发出清脆的响声。
忽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在冰雪身前,冷冷的说:“你这是去哪里?”冰雪见来者是屈怀柔,便说:“你不是让我去杀人吗?”屈怀柔冷笑说:“人都已经走了,你还往前走?居然有人能从冰珀宫主手上溜走,这话传出去,任谁都不会相信。”
冰雪冷笑一声,说:“你相信不相信,与我何干?圣女看来一直都不离我的左右,应该知道我是受了伤的。”屈怀柔说:“想不到,你连区区一个真武派都不能对付。”冰雪问:“你怎么知道是真武派?”
屈怀柔冷笑说:“冰珀宫主,不过如此!”她手上一动,一根软鞭如同闪电一样击来。冰雪急忙跃下马来,软鞭卷过树枝,惊风阵阵,却是连一片树叶也没有卷下来。冰雪心里想:这招式虚实不定,殊难对付。
当下冰雪展开无情剑法,剑光化作一股凌厉的剑气,锁向她手上软鞭。屈怀柔轻轻一纵,软鞭到处,一点风声都没有,只见树枝摇曳不定,竟纷纷跌落地上,骏马立于道上,竟然片刻间化为几块,连一点叫声都没有。
冰雪知道这招式完全打乱了进攻和防守,将力量的收发完全控制于一瞬之间,屈怀柔能够在一刹间将原本很强的力道化于无形,也能在一瞬间将原本毫无力道的劲力变成横扫千军的惊风骇浪。这样的招数冰雪很少遇到,此时只觉处处小心,唯恐一刹那间便被突如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