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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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的。”
公子点头说:“姑娘见教的是,晚生惭愧!”
司徒霜不屑的说:“自以为是,比迂腐更无聊的就是自以为是了!”
妙清笑说:“雨好大,不管这世上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这雨总是要下的。快到夏天了,每年都会有一场大雨。”
小姐看着雨,说:“这天气易测,人世难料,咱们今天受困于此,也是一种缘分。”
司徒霜冷声说:“什么缘分,我看是倒霉!我生平最讨厌的是读书人!恶心!”小姐笑说:“姑娘,你和他们有仇吗?”
公子笑说:“一定是某位读书人得罪了这位姑娘!”
妙清说:“没用,这位妹妹从小没读过书,所以嫉妒而已!”司徒霜急忙说:“怎么可能,我什么书没看过,我怎么也是个小家碧玉,我们家还是有好多书的,你不知道……”妙清笑说:“看样子雨越下越大了,今天似乎有点扫兴,真是意犹未尽!”
小姐点头说:“是啊,也不知何时可以再来,这里真美,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情,这么好的地方!”
司徒霜说:“明天,后天,我每天都可以到处走。”
小姐说:“不过今天我总算了了一桩心事,看到了一个在书上看不到的世界,也算不枉此行,这位姑娘,你一定走过不少地方。”
司徒霜拍拍胸脯,说:“你眼光不错,走南闯北,我已经是足下千里风尘仆仆了。”小姐笑说:“那姑娘在路上,一定见识了不少地方的风土人情,包括各地的风俗习惯,饮食起居和偏好喜恶了。”
司徒霜点头说:“那当然,你不知道北方的地有多平,还有,那茫茫的黄土地,那一眼看不到边的黄土地,那是北方的特点,你一定没见过,南方的山固然是美,尤其是传春天,万紫千红一眼看去美不胜收,但是北方的平地在冬天看去,自然有一种粗旷和大气,一看就让人心胸开阔,意气风发!”
小姐点头叹说:“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怪不得文人墨客都喜欢游历天下,寄情山水。”
司徒霜立即说:“那是当然,看来你还是有一点慧根的。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说:“在下姓苗,单名一个清字。”
司徒霜点头说:“和她只差一个字,她叫妙清,我叫司徒霜。你呢?”
那公子说道:“在下万韵屏。”司徒霜笑说:“原来都是认识的啊,我师兄和你名字也差不多。”
万韵屏笑说:“天下本来很大,但实际又很小,所以姑娘不必走遍,也能看尽。”
司徒霜摇头说:“听不懂,想不想闯荡江湖,我让你见识真正的天下。”
万韵屏摇头说:“不然不然,圣人不出户,不窥牖,而知天下,所谓天下,不过两个字罢了。”司徒霜说:“我知道你要说名利。”
万韵屏说:“不是,是希望,所有的人都希望能在天下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就是天下,没有希望,就没有一切。”
司徒霜笑说:“说得这么抽象?”
万韵屏笑笑,说:“其实还有更深的,万象源于道,道衍生万物,一切都以此为法则,这是圣人所以能知天下的原因所在,因为他们知道了道。”
司徒霜摇头说:“读书人就会搬文弄字,有本事,你把这雨停了。”
万韵屏说:“在下如果能够停雨,你认为还会在这里等待雨停吗?姑娘,知道一个真理,并不代表你会从中得到好处,或者,你会从中受到伤害,受到误会甚至阻碍和摧残,但是一当你真正掌握和领会,那就一定可以使人受益,不是你一个人,而是天下所有的众生。”
司徒霜干笑两声,妙清点头说:“公子好见地,古人已经说了,苦其心智,劳其筋骨,乃是成就大事的准备,公子既然有宏图大志,想来已经做好了准备?”
万韵屏摇头说:“我没有准备,这甚至不是几十年的事情,这准备太漫长太遥远甚至根本看不到希望,还是安静的享受温暖的生活,了此一生,无所求也无所为的好。”
妙清叹说:“可惜,可惜。”
司徒霜问:“喂,苗妹妹,你在家里都干些什么?”
苗清说:“每日除读书习字之外,便是学针织刺绣。”
司徒霜说:“我知道,大门不出,中门不迈吗?”
苗清奇怪的说:“你怎么知道?”
司徒霜说:“天下人都知道。唉,难得出来一次,等一会雨停了,我带你到天上去飞。”苗清说:“我还是想四处走走。”
妙清看着雨,说:“要参透自然的变化,大地的枯荣循环,的确太难了,宇宙无限,人生有限,以有限求无限,本来就是遥不可及,古人已经说过了,为什么我还那么执迷不悟,为什么他们还那么执迷不悟?”
万韵屏上前问道:“姑娘说什么?”
妙清轻声说:“以前我一直认为,一个剑客遥学好他的剑法,追求至高的境界,在剑道中领略自然和人类的造化之力,改变这个世界,当我遇到另一个剑客,他告诉我剑不是用来参透道理的,而是用来改变世界的,而且需要千万支剑的结合,变成一股足以匡复正义的力量。于是我来到千万支剑中,寻找我的方向,寻找我的希望,到现在,我还没有找到,每一支剑都有他自己的意志,都希望在千万支剑中找到自己的希望,于是,剑没有结合,而是散乱,挣扎,反抗和互相比斗,可是我还在寻找,还在想象。当你想象的世界和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时,那不单让自己吃亏,还让自己失望。”
万韵屏说:“所以何必穷究根源,不管是什么样子,只要自己开心,把自己的想象变成古人遗留下来的教训,按照那些不用管是对还是错的规矩,和所有的人一样,平凡、清淡,毕竟现在这个世界,还是在古人的预言里慢慢前进。”
妙清忽然觉得雨色朦朦中,心里有了巨大的变化,那过去曾经向往和执着追求的东西,忽然之间变得不可琢磨起来,忽然觉得荒唐——为何为了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放弃眼前最真实的快乐。
她淡淡的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失去可父母,直到现在,我们仍然是连姓都没有孤儿,我们的命运从来不由我们自己作主,尽管我们和所有人一样希望选择自己的人生之路。”
万韵屏笑说:“也许一个从小在父母怀抱里长大的人也会说命运从来没有给他机会,其实命运是不能改变的,可以改变的是你的看法,只有这样,所谓快乐是对现状的一种知足,这世上永远都有值得追求的东西,只要你心里想着,在没有得到的时候,你总不会快乐。”
妙清点头说:“也许是吧,多谢公子。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追求那么辛苦,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快乐,那我为什么不自己先快乐,永远都快乐,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那样坦然,那样平常,那样从容。”
苗清对丫头说:“倘若这雨一直下个不停,那可如何是好?”丫头说:“这里离集市有点远,没办法买伞,小姐,不知道阿龙哥他们去了哪里,……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们。”
司徒霜说:“既然相聚就是缘分,天下之大,只有咱们几个在此一聚,不知要几辈子才能修来,可惜没有酒,真是可惜!”
万韵屏看着雨,笑说:“不急不急,看天色,雨不久就会停了,太阳就会出来,只不过是耽误了游玩的时间,还是可以回家的,就当是在这里休息一阵吧。”
苗清笑说:“如此甚好。”
司徒霜看着天,说:“我才不信这雨很快就会停下来。”正说着,只见雨忽然之间小了,不久太阳出来,天色一下子开阔起来,夕阳如画,美不胜收!
司徒霜高兴的说:“好天气,走,我带你出去玩!”她一把拉着苗清,飞向亭外,她一个人飞时尚且把持不住,现在又带了一个人,反弹回来的内劲本就不足,加上平衡本来就不好,这下简直如断线的风筝一样,直往下掉。
妙清身形一展,飘然而过,轻轻一带,将二人一手一过,飘然落地,司徒霜笑说:“原来你一点武功都不会,还在空中乱动。有什么害怕的,我早就习惯了。”妙清说:“如此的美景,公子,看来这雨困人于亭,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万韵屏等人出了亭子,苗清对丫头说:“咱们快回去吧,说不定阿龙已经安排人在找我们了。”丫头说:“不急,你看这天色多美。”苗清叹说:“天色虽美,时间不多,快回去吧。”
万韵屏说:“姑娘,我也告辞了,这么大的雨,家父母一定担心不已。”司徒霜还没招呼他们,他们就已经离去了。司徒霜气乎乎的说:“这么好的景色,都不知道看。”
妙清说:“景色虽好,可是并不重要。”
司徒霜说:“看你和那个公子谈得那么投机,你怎么不到他家里去,秉烛夜谈,不知道有多好。”妙清说:“道不同不相与谋,我和他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司徒霜说:“那有什么,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你可以去找他说清楚啊。”
妙清摇头说:“你以为这世上有那么多一见钟情吗?能说几句话并不代表爱情就会产生,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司徒霜问:“你打算怎么办?”
妙清说:“不管车大哥心里想的是什么,我总算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我为什么要为他能不能实现他心中所想而烦恼,只要这几十年我能够在他身边,或者能够帮助他,那不就很好吗?”司徒霜点头说:“不错,这话我爱听。”
忽然一阵琴声传来,在夕阳空照的林子上空显得空旷而悠远,司徒霜四处看着,说:“什么高人!”妙清说:“走吧,天色不早,再不回去,就晚了。”
司徒霜固执的说:“人家有时间弹琴,我们连听的时间都没有吗?我倒真想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跟去,只见在一块突出的巨石之上,一个老者正在那里悠闲的弹琴,司徒霜一见之下,回头对妙清说:“走。”
那人的声音缓缓传过来,分明说道:“走,姑娘,既然来了,为何要走?”司徒霜冷笑说:“怎么了,你以为我怕你吗?只是我觉得和你这种故作高深,沽名钓誉的人,根本没有必要纠缠。”妙清已经来到司徒霜身边,说道:“留音前辈,我们打扰你的雅兴了。”
留音一面弹琴,一面说:“没有,我就是来找二位的。”妙清问:“找我们,不知有何见教?”留音说:“二位姑娘,我们小姐听说二位前来,高兴得不得了,所以命小的在此等候,就是想见见二位。”
司徒霜问:“什么小姐,你都几十岁的武林前辈了,还给人家当奴婢不成!简直是笑话,算了,不和你多说,你们小姐要见我们,自己来不就成了吗?”
留音说:“我家小姐说了,她要见你们,姑娘们,走吧。”司徒霜手上长剑一抖,喝道:“难道我还可能跟着你走不成,要么我们走,要么被你抓去,怎么可能跟你走!”留音呵呵一笑,手上琴弦一拨,一股杀气乍然扑来,妙清手上一挥,一道劲气扑去,琴弦登时断了一股。
留音呵呵说道:“好厉害的‘随意剑气’。”妙清说声:“走!”留音手上已经多了一架胡琴,飘然而来,音声悲凉,让人心神不宁。
司徒霜内功精纯,当下手上一动,长剑扫过,留音一曲《静夜思》,一点也没有打乱她的心神。
留音身形转动,已在顷刻间飘然而至司徒霜身前,大袖一卷,司徒霜只觉劲风扑来,妙清已经一剑刺来,留音胡琴一晃,音声乍然如同水浆迸裂,喷薄而出,妙清手上长剑险些拿捏不住。
司徒霜心里有些害怕,但此时只有挺剑又刺,好在她自小学习法宝寺内功心法,内力虽不深厚,但却精纯,琴声激荡之力没有造成她内气的翻滚,所以堪堪出了几招,总算将留音迫退几步。
留音正要上前,忽然一阵白光一闪,一支木剑翩然而来,留音只觉剑气扑来,须发如割,急忙退后几步,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正在他面前傲然而立。
那少年说道:“难道阁下不知道,此地已经是风云会所率之江南帮会所管?大侠,给个面子。”司徒霜笑说:“原来是朱公子,好功夫。”
留音呵呵笑说:“不错,不错,英雄出少年!后会有期!”
司徒霜见他走了,高兴的说:“幸亏你及时来了,你的功夫太好了,怎么你用木剑?”朱赤说:“用木剑能让人更加佩服我的功夫,姑娘你说是吗?对了,现在生死门的人在这一带只敢暗中行事,你们要小心。不过要不了多久,就会让这些跳梁小丑统统滚蛋!”
妙清皱眉说:“其实要赶走生死门,谈何容易,且不说他们武功高强,这些年,他们已经在江南各地深种门人,力量不小,况且已经有很多门派归顺他们。”
朱赤冷冷的说:“这个我自然知道,难道这些江南门人不想重新建立自己的帮会吗?我相信很快,我们就能把生死门赶出去。只要江南各派门人齐心合力,很快,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司徒霜见他走了,便说:“你说有这么快吗?”
妙清说:“我不知道,不过想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来得不会太快,也不会太久,毕竟,武林和外面的世界一样,多半的日子,也是平淡无奇。”
司徒霜看看天色,已经是暮色苍茫,便说:“咱们回去吧。”
二人回到客栈,妙清独自去了车凌等人下榻的客栈,一问之下,方知四人已经离开,她心里寻思,他们已经到了风云会的中心之地,想来就是在附近行动,明日再打听也不迟。便往回行去。
司徒霜正在屋子里想着什么,忽然有人敲门,她开了门,只觉心里忽然一跳,激动得几乎要哭了起来。门前站的正是佟泽。
第四十回:昨夜星辰昨夜风 画楼西畔桂堂东
佟泽一面进屋,一面说:“霜儿,这样太危险了,你不能再留在此地。”司徒霜茫然的问:“为什么?”佟泽说:“太平盟实力太弱,到这里来也是寄人篱下,生死门的人虎视眈眈,难保不会下手。我保护不了你。”
司徒霜说:“我不要保护,我已经……我已经不要保护了。”
佟泽叹说:“就算我很想保护你,也不可能,我一直都在后悔,后悔没有和你在一起,直到再次看到你,虽然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但是你还活着,还活在我的身边,那么所有的遗憾,也许还有弥补的机会。”
司徒霜叹说:“弥补?佟大哥,我没有想过。你不用想那么多,既然太平盟实力不够,为什么一定要借助风云会,太平盟也有高手,只要你们有足够的兵器,有足够的钱财,何必寄人篱下?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但是你真要为武林做点什么,就不能这样寄人篱下。”
佟泽看着司徒霜,感慨的说:“霜儿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让人为她操心的小姑娘,知道这世上的险恶和无奈了。”
司徒霜说:“那你呢?”
佟泽在屋子里走着,一面说:“以前我以为改变整个武林,只要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大家一起将武林变成一个《太平心经》描述的世外桃源,没有欺压,没有痛苦,没有悲哀!现在我有些明白,世事不是那么简单,你认为是真理的东西,别人认为一钱不值,你认为是为天下着想,别人却千方百计阻拦你。甚至,你差一点就可以达到的目的,功亏一篑,也是常有的事情。”
司徒霜问:“你在太平盟,一定有很多苦衷。太平盟号称要改变武林,让武林里祥和而平静,但是太平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