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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忠犬养歪手册-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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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纳也比我大,为什么会是我?哥哥,我不想这么早结婚。”萝拉无力挥了挥手,她想哭出来,但害怕被哥哥训斥。这一个星期以来,她都试图向别人表达自己的恐慌,却处处碰壁。
  沃克嘴边忽然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眼神冷冷看着自己漂亮的妹妹,“亲爱的萝拉,现在你就要出嫁了,语言当然更应该注意一些。为了那些聘礼,就算他们要让你去当奴隶,恐怕母亲都会欣然把你送上门!”
  萝拉怔怔地望着哥哥,心脏一阵绞痛,不敢发出声音。
  婚礼前一夜,她梦见了漆黑的玫瑰,就绽放在她最喜欢的花园里。往日茂盛的花园消失了,所有的植物都枯萎,只有这朵黑玫瑰开放。黑暗如死,寂静可怕。她浑身不着任何衣服,手足无措。母亲端庄威严地飘在空中,面部像死人一样阴冷惨白,“你逃不了,小知更鸟,快去迎接你的丈夫!”。
  她吓得哭出声,嘴巴里涌出一阵阵暗红的血液,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疼痛。“快去迎接你的丈夫!”声音又重复了一边。她紧紧闭着双眼,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只听见轻微的声响,手臂已经不见踪影,四周漫起了漆黑的浓雾,她缓缓转过头,睁开眼,面前是一朵格外硕大的玫瑰,每一瓣花瓣里都长满了尖锐的牙齿。
  她醒了过来,浑身发抖,抱着被子痛哭出声。
  按照帝国的惯例,婚宴从中午开始,晚上会有一场盛大的舞会。香槟、红酒、精美的蛋糕、夸张的羽毛帽子、漫天飞舞的彩纸和玫瑰花瓣,任何人都会认为这是一场完美的婚礼。女方的亲眷和朋友都坐在教堂左侧,费格斯家族坐在右侧。前排是特地邀请过来的王族和祭祀人员。无论男女,皆衣饰华美,打扮精致。她刚出现在门口,那些人的眼神都看了过来。萝拉深呼了一口气,攥紧手中的花环。教堂里,巨大的神像就立在前方。萝拉紧紧盯着神像慈悲的双眼,忍不住内心祈祷了起来。现在能宽慰她的只有神灵。
  费格斯家族的长子,伯纳,正站在祭祀身旁。他穿着一袭崭新的白袍,衣领和袖口都缀满宝石,胸前绣着费格斯的家族徽章:一只怒吼的黄金雄狮。伯纳如同传言里一样俊美,可当萝拉看到他的那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梦里。然而萝拉无暇顾及其他,所有人都看着她们呢。如果在王室眼前丢脸,母亲一定会杀了她的!
  置身这片人海之中,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母亲告诉她如何露出完美的微笑,她一直都在坚持,脸部肌肉开始酸痛起来,双腿也在发麻。她走到祭祀身旁,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努力不让自己瘫软过去,虽然她的后背已经全是冷汗。伯纳牵起她的手,她立刻紧张地像一只即将被弓箭射死的兔子。他对她缓缓一笑,萝拉的心脏跳的不是那么快了。
  祭祀念完长长的祷词,新婚夫妻互相交换戒指和吻。她颤抖着把戒指戴到伯纳的手指上,但是那个吻,不,她浑身都在发抖。伯纳很礼貌地回避了这一个环节,用身体的错位巧妙骗过了所有观众。谢天谢地,这场婚礼总算是告一段落。
  伯纳端着高脚杯,走入了宾客中。她选择一个人留在座位上,身披洁白婚纱,如同木偶一样僵直着平视前方,不听不闻,不吃不喝,对自己轻声念了一遍母亲让她背诵的内容,“我是无用的女儿,嫁给费格斯是我的荣幸,我应当跪下去亲吻丈夫的脚趾,令他爱怜我。”


第21章 亡灵的玫瑰【一】
  云海里的玫瑰。
  大陆的人称黑翼联盟的王都为云海里的玫瑰,既然是玫瑰,就是有刺的。
  漂亮的巴洛克风格建筑和精致的塔楼鳞次栉比,精美的青石砖和黑岩砖上马蹄的声音嗒嗒作响。到达王都时已经黄昏,落日镶嵌在祭礼堂高耸的塔尖顶端,如被利刃刺中的心脏。这座城市没有地平线,只有灯光、高楼、迷醉的人群和王权。
  王国大道的中央,格外热闹。
  负责火刑的执法者加尔斯穿着雪白的马甲背心,腰间围着有骷髅头装饰的漆黑腰带,头发扎成一条粗黑的鞭子,盘在头顶。他已经去教堂祈祷了三天,身心俱净,神光普耀,目光平静略过施刑台下喧闹的人群,兀自端着被教皇赐福过的火种。
  “黄昏时刻将临。”加尔斯身旁的牧师说,“再过片刻,风就要起来了,可以开始了。”
  “是的,大人。”他虔诚地跪了下来,牧师闭着双眼念念有词,一只手扣在胸口心脏处,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加尔斯的头顶。
  直到仪式结束,加尔斯恭敬佩戴好礼貌,端着火把,一步步朝木架上血肉模糊的人走去。
  人群熙攘,如果此时有人愿意抬头看,会在左侧高塔的三角塔楼顶端,瞥见一道细长的黑影。
  黑发被风吹的像是鞭子,抽在人脸上疼。唐叶七手八脚把他头发塞进兜帽里,才慢悠悠从阿撒兹勒怀里钻出来,呲着牙,“这里发生了什么?”
  风贴着地面和墙壁刮起来了。
  加尔斯已经走到了火刑架前,手中捧着一颗通红的引火灵。这引火灵是专门烧大邪大恶之物。如今却用来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着实令人发笑。
  “你想看?”
  “人家好不容易进了一次黑翼的王都。”
  阿撒兹勒摸了摸她的脑袋,丝毫不迟疑把手指戳进了自己的眼眶里,掏出一颗绿幽幽的眼珠子,捏着她的下巴,“吞掉。”
  唐叶张开嘴,那东西就像是活了一样,直往她肚子里钻。她只觉得喉咙里滚过什么异物,那个圆形的物什已经落肚,“你给我吃了啥?怎么什么味道都没有。”
  “……好东西。”
  她迫不及待扯掉缎绸,眼部传来剧烈的刺痛感,过了一会,右眼似乎能模模糊糊看见点东西了,继续眨眨眼,在眼泪的滋润下,世界渐渐变得清澈而明朗。
  “我能看见了!!!真好!!!……诶,你的右眼呢?”
  空洞的眼眶往外冒着缭绕的黑雾,他的脸看起来格外诡异狰狞,“我前几日才学会如何分离自身,你可以先行借用,三个时辰后归还。”风吹起他的斗篷,像一只鸟。
  想到刚才自己吞吃的是一颗眼珠子,唐叶忍不住有点恶心,但不好表现出来,脸上还有点感动,“你就不怕我忽然跑了,眼睛不还给你啦?”
  阿撒兹勒立刻嗤笑了一声,“如果你想被那颗眼珠寄生充当饲料的话。”
  “……”
  火焰已经燃烧了起来。先是台下的木架,一瞬间点燃。
  昏迷的少女被灼烧的温度烫醒,发出凄厉的哭声和尖叫。
  “你要找的人是她?”
  阿撒兹勒点点头,手心浮出一股黑光。时间再次停止了下面,包括火焰灼烧的痕迹。
  让时间和空间停止的术法,属于极为邪恶的暗黑禁术。普通人类每释放一次,灵魂便会残损一部分。而恶魔,却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凝止空间只是时空术中一个小的分支。据说当年强大的时空术士可以扭转乾坤,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时空术士寿命极短,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一生都不会释放大型术阵。
  他抱着唐叶,一步步从半空中走下,每迈出一步,脚边就会出现无数漆黑的羽毛,在空中散开,直到受刑人面前。
  受刑人惊恐地抬起头,是一张漂亮女孩的脸,布满血污,憔悴不堪。
  她已被面前的景象吓得无法言语,哆嗦着嘴唇,“您……您是?”
  “来帮助你的人。”阿撒兹勒笑的优雅,微微示意。
  女孩的眼泪滚落而出,满面痛色,“您真的是来救我的人吗?”
  “当然。”他轻而易举地将少女被钉子钉在木架上的手拆下来,放在唇边,隔空假吻。
  “大人,虽然不知道您是谁,您的恩情我无以回报,请您救救我,我不是女巫,我没有和恶魔有半分联系,我是无辜的!请您相信我!”
  “我相信您,小姐,高贵美丽如您,怎么会做出那样愚蠢的举动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唐叶膝盖一痛,只想跳脚。
  “以奥古斯神的名义起誓,我是来自地海康恩家族的后裔,欧莎女爵的小女儿萝拉,父亲是光荣的圣骑士,我不是邪恶的女巫。大人,求您救救我,带我离开这里。”
  “我很乐意为您效劳,小姐,”阿撒兹勒抿唇露出一丝弧度,眼角也弯得温柔“您将在安全又温暖的地方,热牛奶、浴室、服侍您的仆人,当然,获得这一切,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小小的付出。”
  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了一小条缝隙,比喻这个交易有多么微不足道,隔着那条缝悄看见萝拉心里所有的挣扎。
  受过苦难的女孩当然心领神会,面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所有人都在等着她既定的结局,而面前这个把整个身子藏在黑色里的魔魅男人,恐怕是她唯一的机会。萝拉无力垂下头,闭着眼,“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大人,我只有这条命,您想要什么就拿去吧。”
  “很好,那么现在来谈谈我们的交易,小姐。你将被护送到安全的地点,不受迫害,而同时,只需稍稍做出一点割舍——你们通常视为最珍贵的东西,它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我还有什么能给您呢,大人。”她一皱眉头,狠心道,“就算让我为您当奴隶也可以。”
  阿撒兹勒眼里划过冷冷的嘲讽,但微笑依然优雅,“我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麻烦,不需要第二个。最重要又无用的东西,是灵魂啊,你要失去的,只有灵魂而已。”
  白嫩的小手立刻摸上他腰部的位置,狠狠一掐,唐叶十分不满地哼唧了两下。
  果然是麻烦呵——————阿撒兹勒淡定的抓起她的手,乖乖放好。
  萝拉警觉地抬起头来,用疑惑又惊恐的目光看着他,逼问道,“大人,您到底是谁?”
  阿撒兹勒没有回答。他轻轻打了个响指,一缕缕的火焰顺着少女的小腿燃烧了起来,盘踞着如同毒蛇,而他饶有兴致的表情映在萝拉滚烫的眼泪里。
  萝拉立刻发出尖锐的哀鸣,凄厉如引颈垂死的天鹅。
  他幽绿的眸子因此而染上了血腥和兴奋的色彩,语气冰冷,“时间已经不多了,小姐。你心里还有很多美味的欲望和憎恨,如果就这么被烧死,恐怕就只能剩下一具无能的尸体,那是很可惜的。可是你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你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情,比如——”他忽然轻蔑一笑,“恢复您的贞洁。”
  他的话语意有所指。
  萝拉扬着血污的脸庞,脊梁挺得笔直。她已经走投无路了。以灵魂为交易的砝码,她的脑海里已经冒出了一个可怕又禁忌的词语:恶魔。
  她浑身颤抖,虚弱不堪,当她意识到这是一场黑暗又恐怖的交易时,已经晚了,因为她听见自己用卑怯又虚弱的声音说,“好。”
  话音落。
  空间重新恢复。
  行刑架剧烈地燃烧着,劈啪作响,火光耀动。剧烈的燃烧中,飞升的火焰遮挡了人们的视线,牧师和围观的人群只能依稀从火光里辨认一道模糊的影子。
  他们已经消失在隔壁街道的塔顶处。
  巫女被火刑烧死的消息快速扩散开来,不少好事者聚上前寻找残存的尸骸。据说巫女的骨灰能够壮阳延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俊美又尊贵的伯纳男爵在迎娶妻子当夜,便失去了一个妻子。世人唏嘘不已,都道伯纳是个可怜人。想想那一日婚礼何其盛大,烧死萝拉的场面同样也很盛大。
  但贵族之前的辛闻秘史,最终也不过是酒馆里热闹的谈资和笑料。有人说曾在歌剧院的门口见过那个巫女萝拉,当时他就一眼就知道这女孩不是个好东西,看,成真了吧!蓄胡子的矮人们哈哈大笑,纷纷冲那个人敬酒。
  过了两日,木刑架台已经被扯了。围在高台旁连成一圈祷告的牧师也相继离开,王国大道仍然是王国大道,马上就被卖花女郎和艺人填满。
  眼神忧郁靠讲故事为生的吟游诗人目光焦灼,弹着七弦琴扯脖子突然唱道,“那伯纳男爵果然是个痴情种,到现在还没离开王都。”
  虽然都是吟游诗人,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恰巧吵着要买甜点吃的唐叶听到这句话,捂了捂被刺痛的耳朵,神秘兮兮戳了下旁边的男子,“你是不是还在等?”
  就算是逛街仍然抱着蓝莓果汁不撒手的阿撒兹勒这才弯下腰来,凝视着少女脸上的黑绸带,笑的高深莫测又从容,“他自然会出现,交易已经开始了。”


第22章 亡灵的玫瑰【二】
  素缟三日。
  费格斯在王都的临时住所里,到处都挂满了黑绸。来往的客人皆帽饰白色羽毛,以象征灵魂会飞往天堂。
  刀剑相互碰撞的铿锵声回荡在院落里。
  凯希尔纳泽身穿银色的锁子甲,外罩绣工精美的皮质背心,脖子间却满是汗水。长剑在他手中飞转入蝴蝶,一步步小心镶嵌逼近。
  伯纳谨慎地盯着剑尖挥舞的方向,盘步后退,灵巧地举剑格挡。凯希尔卡泽立刻一挺腰,使出力气勇猛攻向他下盘,剑身重击了他的大腿。伯纳闷哼一声,踉跄倒退几步,趁对方不意,立刻向侧面还击,猛地来了一记拦腰砍,将他的锁子甲劈地哗啦直响。
  凯希尔忍着疼痛拨凯对方的剑,用带了钢护腕的胳膊肘用力撞击他的胸口。伯纳腿刚刚被劈砍了一记,这时重心不稳,无力支撑,狠狠跌坐在草地上。
  “哈哈,半年不见,你的武艺又精进了!”伯纳索性扔掉剑,往后一躺,随意的睡卧在草地上。
  “是你谦让了,伯纳。”凯希尔纳泽拖着剑蹲到他身侧。
  他们已经认识了十年。十年前,当凯希尔纳泽还是个野小子的时候,在一次跟着父亲前往北境之时,无意间结识了这个和自己同岁的男人。
  钮因伯爵在出席了一些基本的场合之后,便留下自己这个大儿子处理后续事宜。凯希尔纳泽就指望父亲说出这句话,好让他能松一口气。
  家里的气氛太过压抑。
  “你刚才那招真不错,如果是在战场上,能把对方杀个片甲不留!”伯纳拉着他肩膀,让他和自己并排躺下来,“新一轮骑士征集令要开始了,这是个好机会!”
  兰诺帝国的小公主已经失踪了三个月。坦格利王朝的国君渐渐失去了耐心,四个国家之间的关系又变得微妙起来。如今黑翼的君主正在筹备圣骑士队伍的扩大。伯纳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心想,现在参加圣骑士,一定会大有作为。
  凯希尔纳泽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塔楼漂亮的装饰,还有飞扬的招灵黑绸,“下个月我就要去接替乌比斯的位置。”
  乌比斯。
  一个面容严肃不苟、极少露出笑容,常年身穿黑袍的中年人模样出现在回忆中,伯纳惊讶道,“你要接替他成为十二席执政官之一?”
  “是的,兄弟。恐怕以后,”凯希尔纳泽忍不住望着自己布满薄茧的手掌,眼神复杂,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怅然,“能握剑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伯纳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不知道现在该去祝贺他,还是安慰他。
  “男孩子没长大之前都喜欢舞刀弄枪,长大之后他们更喜欢法令和文书。男人的气概不只体现在战场上。”
  “你说的没错,每一个阶段都有一个阶段要做的事情。我是钮因家的长子,这亦是一条光荣之途。”他苦笑了一声,脱下头盔,秋季结霜的冷风扑在脸上,缓解了刚才的汗意。他举起长剑,光滑的剑身倒映着自己的脸庞。
  “剑在宫廷外是剑,到了宫廷内就成了笔。”伯纳忍不住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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