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的神秘花园-第2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弹着弹着,我又走进了挪威的森林里,在暮霭之中我和John是那么疯狂,四周静悄悄的,远近都没有一点人声,只有森林的鸟虫在鸣啭,只有在夜风中,树叶“沙沙”的响声夹杂在我们的喘息里,异国情人的呻吟欢叫在午夜森林中久久回荡……
四 “9?11”一周年
对于一颗受难的心,别指望上帝来拯救,你不必因此而怀疑上帝的存在。他在,他一定在天国那儿的。但是,请让我告诉你,学会重新去爱和被爱,用灵欲的爱,用精神的大爱,因为只有博大的爱才是拯救我们自己的上帝,惟有对自然和人类的博爱才是这个纷乱时代的《圣经》。
——摘自贝拉“9?11”日记
9月10日一清早,John就去办公室了,我独自守在John位于长岛的家里。那一整天,我什么也干不成,不看电视,不看报纸,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呆呆地坐在窗前沉思,像一尊木雕。
沉思什么呢?
都一年了,这一年对于我怎么像是在漫漫的一个世纪里穿行。
还记得那个美丽的华尔街中国新娘吗?
似乎已经很遥远,也有些模糊了,但她那划破阴沉早晨的眸子是那么晶亮,谁都不会忘记的,连纽约的天空都将铭记她。
那么,已去天国的长得像奥斯卡影帝罗素?克洛夫(Russell Crowe),眼神与络腮胡子是那般迷人的格兰姆(Graham)呢?
这会儿,他就坐在我的面前,他从我的心里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我鼻子一酸,禁不住地泪流满面,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想在亲人的怀抱中痛哭一场。
格兰姆,我亲爱的,请告诉我,我还要穿越多少光阴,才能找到你?
这句话我已默默地对他说了一百遍了,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还要没完没了地问。
这一年来,你化作了一只环绕着我的彩蝶,在风中,在梦里,飞啊飞。无论我在血色的黄浦江畔,在流泪的塞纳河旁,在忧郁的挪威的森林,在心碎的华尔街,只要我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我知道你就会出现了……
你还是那只圣白色的猫……
“I love you”你低沉的嗓音在说。
我的生命曾为了你的这句“我爱你”而死,死而复活后的心灵又为了你的这句话,再爱。
从逼近“9?11”令我胆战心惊、百感交集的日子开始,我就惶惶不可终日,害怕这一天的来临,原以为一颗已经平静的心又一次不能自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亲爱的,让我哭倒在你的怀抱里吧。
日后,无论我在天涯的何处,每年的“9?11”,我都会悄悄地来到纽约,在那片曾经燃烧的天空下与你相伴,为你凭吊,我心的一角完完全全地属于你,我永远不会再披上婚纱成为谁的新娘了,公元2001年9月11日早晨,华尔街上那个美丽的中国新娘已随他的未婚夫一起去了。
亲爱的,许多年以后,人们一定会留意到一位蹒跚着步履的老太太,举步维艰地出现在纽约的世贸原址,她的额头、眼角、脸庞和颈上都布满了皱纹,但惟独那双眼睛还是那般晶亮,闪烁着光芒。这是她最后一次的出现,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来过,因为她无法再来了,她已去了她想去的金碧辉煌的天堂,她终于见到了她一生最想见的人,诉说着压在心里整整半个世纪的话。
梦想成真的一天真的来临了,在上帝面前,她穿上了当年的那件香奈尔的白色婚纱,容光焕发,她亲自为等了她多少光年的未婚夫系上那条白色的婚礼领结,他们紧紧拥抱,深情地热吻……
“你愿意他成为你的丈夫吗?无论疾病、灾难,你都不离弃他。”
“我愿意。”
“你愿意她成为你的妻子吗?无论凄风厉雨,无论生离死别,你都不再弃她而去?”
“我愿意。”
John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回家的。
那顿晚餐我们在家里吃的,像往常一样,我点上了蜡烛,放上了《神秘花园》的音乐。
我们喝着红酒,John一反常态,沉默寡言,我知道他此刻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就在他想念他一双儿女艾伦和格蕾丝的这一刻,我同样在深深地思念着我的华尔街情人。
突然我的眼圈红了,为了不在他的面前掉泪,我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实在忍不住了,我放下酒杯,转身跑到洗手间里,关上门,失声痛哭起来。
John走进来,把我拥入他的怀中,他为我擦去眼泪,自己的眼睛却红了。
回到餐桌旁,他问我:“亲爱的,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噩梦前夜。”
“我的生日。”他说。
我吃惊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你的生日,John,对不起,真对不起,一直以来都忘了问你的生日了,瞧我真混蛋,祝你生日快乐!”
我一下子感到十分内疚,John对我生日的时刻都记得这么清楚,8月8日8点。那天,他又是空运鲜花过来,又是情书热烈,情话缠绵……
“一年前的此刻,还是我与艾伦在一起共用的最后一顿晚餐。”他陷入了沉思。
他告诉我说,那天是他的生日,艾伦带上新交上的女朋友简妮一起回家来庆祝他的生日,女儿格蕾丝不仅一早从E…mail中发来了生日贺卡,席间还从波士顿打来电话,她说明天一早她要去洛杉矶出差,所以很抱歉无法在今夜赶来纽约庆祝父亲的生日,她最后在电话里亲吻了一下父亲后就匆匆挂线了。
就这样,格蕾丝坐上了“9?11”早上7时59分起飞的载有81名乘客的美航11次航班,从波士顿罗根机场飞往洛杉矶的“死亡号”之行的。
世纪灾难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降临到这个温馨的家庭,格蕾丝乘坐的那架班机撞向了艾伦所在的世贸北楼。John的心在顷刻之间被剁得粉碎了。
看见John如此悲伤的神情,我投在他的怀里安慰他,两个人在那一刻的惺惺相惜、相濡以沫达到了高潮。
我避开这个话题,我以轻松的语气说:“亲爱的,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可不可以请你去酒吧坐坐。”
“宝贝,我今天情绪不太好,再说白天工作很累,想早一点睡觉,你的心意我领了。”他呆呆地看着我,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和脸庞,好久才迸出一句:“亲爱的,我只剩下你了。”
我走到他的面前,把他的头揽在我的怀里,那一刻,我真的就像他的母亲一样疼爱着他,他的双手紧紧地环绕在我的腰上。
进入我视野的是书桌上那本黑色封面的《圣经》,这一瞬间,它是那么醒目,我仿佛看见了在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耶稣爱我们,神爱我们,在浩翰的宇宙世界,我们的生命是如此匆匆,我闭上眼睛默默祈祷着上苍……
在进入9月11日的第一时间,我就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写下了周年日记:
“……对于一颗受难的心,别指望上帝来拯救,你不必因此而怀疑上帝的存在,他在,他一定在天国那儿的。但是,请让我告诉你,学会重新去爱和被爱,用灵欲的爱,用精神的大爱,因为只有博大的爱才是拯救我们自己的上帝,惟有对自然和人类的博爱才是这个纷乱时代的《圣经》。”
约摸凌晨两点的时候,我在迷迷糊糊中听见谁在大叫着“格蕾丝,格蕾丝……”
我忙睁开眼睛,拧亮了昏黄的床头灯,发现是身旁的John在叫唤着,只见John像一个发着高烧不退的病人般神志不清地说着胡话,额角上全渗出了汗珠。我一摸,天哪!竟是冰一样的冷汗。我忙轻轻地起身,走到卧室的盥洗室里,将一块柔软的毛巾在热水中浸泡了一会儿,随后拧干后放在John的额头上。我抚摸着他的脸颊,心疼得就在一旁悄悄地抽泣起来了……该死的“9?11”,你让多少颗破碎的心泣泪流血。
这时,John醒来了,他一把抱过我,我们一起痛哭了起来……
“别哭,亲爱的。”反而是他先来安慰我,拭去我的泪花。
“你怎么了,是不是梦见格蕾丝了?我听见你在唤着她的名字呢!”
“我梦见格蕾丝在飞机上向我发出求救的声音,‘爹地,爹地,你在哪儿?快来救我,飞机要冲上去了,快要爆炸了……爹地,爹地……救救我呀!’可是我怎么也奔不到她的身边,我向她伸出我的手,那一刻,我的那只手变成了巨手,但是,却怎么也抓不住格蕾丝的身体,她的身体在狂风中飘来飘去,我用尽全部的力量却抓不住她,就在那一刹那,我看见火光四起,格蕾丝哭着说了一声:‘爹地,再见,永别了……’就消失在浓烟火光里了,我……”John呜咽地说不下去了。
我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不断地劝慰着他:“亲爱的,亲爱的,别难受,格蕾丝在上帝那儿呢!亲爱的,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的,我们默默祝福他们在天国的一颗颗灵魂吧!”我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后又继续说:“John,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一个坚强的你,明白吗?”
“亲爱的,你告诉我,生与死究竟隔着多远?”他问。
“不过是一个在此侧,一个在彼侧罢了,生死相依,生死相隔,全看你的灵魂走得有多远。对了,我想,生与死,就是地平线上的两端,也是我们那片挪威森林的两极,最终要相撞的南北极处。”
是的,最终一定会碰撞的……
格蕾丝与她的父亲……
我与格兰姆……
“9?11”周年这天,从清晨来临到夕阳在哈德逊河落下,我和John一直手挽着手在人群里驻足或穿流。这是我们第一次共同出现在那片伤心的废墟。这天的纽约,就像一位披上黑色丧服冷艳而悲伤的遗孀,她的眼中噙满了泪,耳际回荡的是悲凉的哀乐……
一大早,5支由风笛和鼓手组成的乐队引领纽约市民分别从皇后区、曼哈顿区、布鲁克林区、布朗克斯区和斯塔腾岛出发,目的地是“零度区域”,即世贸中心废墟。8点钟过后,5支游行队伍已在那里汇合了。8点46分,默哀开始,那是第一架飞机撞到世贸中心北楼的时刻。在默哀之后,纽约州州长帕塔基朗读了葛茨堡的演讲,这是林肯在美国内战期间著名的演讲词——“87年前,我们的祖先在这块大陆上建立了一个新国家,这个国家是以自由为理念,并致力于人生而平等的主张。现在我们投身于一场伟大的内战。这场内战在考验这个新国家或是任何一个有相同理念、致力于相同主张的国家能否长久存在。”在这段朗诵之后,纽约前任市长朱利安尼朗读约2800名死难者名单。当读到我亲爱的格兰姆时,我感到我的那双手被John紧握了一下,身畔的他无言地向我传递着一种关爱的力量。虽是利剑穿心,但他的爱情使得我比任何时候都坚强了,我没有流泪,我早泪痕已干。朗读死难者名单之后,空中响起丧葬号声。随后,新泽西州的官员朗读了《独立宣言》片段。上午的仪式是在10点29分结束的,这一刻就是世贸中心全部倒塌的时刻。
纽约全城乃至全国的礼拜堂鸣钟了,钟声久久在城市上空回荡。我又一次用手遮阳仰起头来,我微微眯着眼睛望着苍茫的天穹,“再见了,格兰姆;再见了,纽约的天空。”就像以往无数次我与格兰姆的挥别,是的,我们只是生离,我们还会一次又一次地相遇,在心中,在梦里,在天堂上。生命本没有死别,没有。
我被这宏大而庄严的钟声深深地震撼了,那仿佛是从中世纪传来的晚祷的钟声,那么悠远,那么怆然。我和John随罹难者家属一起在“零度区域”放置了100朵五彩缤纷的玫瑰花,那是我昨天向花店订的,今天一早他们就送上门来了。
在鲜艳夺目的玫瑰花中,有好多纯洁的白玫瑰。“白玫瑰”,我的神经末梢被突地刺了一下。天哪!一个多么令人心疼,不堪回首的遥远传说。我看着它们,就好像看见了天国里的那一双顾盼的眼睛,这些玫瑰是献给格兰姆的,也是凭吊艾伦和格蕾丝的,就让这在晨风中散发着幽香的“美利坚的玫瑰”呈献给美利坚的儿女吧。
日落时分,在纽约的电池公园,在布什出席的这个纪念仪式上,我看到曾经在世贸中心展出过的“球体雕塑”已经落户于此。一个永不熄灭的火炬在我的眼前点燃了。纽约市长布隆博格朗读了“四大自由”,那是1941年罗斯福总统对国会发表的演讲。正是从那个演讲开始,美国通过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向外输出其自由理念并构筑其大国地位。
入夜后,纽约的各公园都有许多人在点燃蜡烛为罹难者守夜。乐声四起,哀念着一颗颗不安的灵魂……
纽约,纽约,你是我此生最不能忘记的城市了,我流在这里的眼泪可以成河,我洒在这里的欢笑也一样堆积如山。我走了还会再来,因为这儿是我爱过的两个美国男人的故乡。
一个已去了天国,一个还在尘世。
五 纽约的声音
在这个宇宙中,生命的存在原本是令人感动的奇迹,可我们却为它蒙上了太多的苦难。今天为无辜的死难者落泪,为所有丧失亲人的伤痛和对命运无常的迷惘落泪,为这个伤痕累累的地球伤痛。
记得,以前每一次客机临近纽约机场时,总会在曼哈顿上空盘旋几周,空姐会自豪地告诉你,哪里是自由女神,哪里是世贸大厦。而现在,客机依然像往常一样盘旋,空姐依然像往常一样介绍,但在飞近世贸废墟的上空时,谁也不愿再多说一言一语。在世纪大悲怆面前,所有的人保持了庄严的肃穆。
我从北欧又飞到了纽约,凝视着机上漂亮的空姐那张突然沉默的红唇,我的眼前就闪过了那烁烁的红点,之后火光就不可抑制地淹没了我的视线,我变得无法平静,我知道脚下的半空是爱人葬身火海的地方,我闭上眼睛默默地为他祈祷……
那是好些年前了,我初来纽约的当晚,格兰姆就迫不及待地带我去参观了曼哈顿,我们比肩走在时代广场和第五大街缭乱的繁华中,百老汇歌舞升平的夜宴,帝国大厦的恢宏以及世界贸易中心的璀璨,像纽约的清风一样朝我扑面而来。我拉着情人的手,看着他的蓝眼睛,陶醉在爱情的烈焰里。
而此刻,纽约失去了她为之骄傲的双子塔,我也失去了我的蓝眼睛。纽约在受创后重振,我也在心灵的疗伤中平静下来。
在这个宇宙中,生命的存在原本是令人感动的奇迹,可我们却为它蒙上了太多的苦难。今天为无辜的死难者落泪,为所有丧失亲人的伤痛和对命运无常的迷惘落泪,也为这个伤痕累累的地球落泪。
初秋9月的曼哈顿仍显得分外迷人。我是在傍晚时分独自一人来到中央公园散步的。夕照、红叶以及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在我眼前勾勒出一幅幅美不胜收的画面。然而,风景虽然依旧,大街上匆匆赶路的纽约客的脸上,却已很难发现往日那种陶醉、悠闲的神情。我留意到本来每天在暮色中都会客满的好几家露天咖啡座,现在已是冷冷清清、零零落落,空留满街浓郁的香味,很有些凄凉。尽管恐怖袭击已过去一年了,但从人们茫然和飘忽不定的眼神中,你分明仍可看到惊愕、惋惜和无以名状的幽深痛苦,仿佛仍在希望过去的一切只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