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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神州奇侠-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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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有安慰他,却发绺覆在额上,脸色消沉了下来。又在他藉藉无名的时候,访谒一些前辈,使他们慧眼识重,推许莫已,柳五也没说什么,但眼睛发着亮,好象在说:你看,我的老大……
    想到这里,李沉舟心头始觉一阵辛酸,真正感觉到柳五死了,他是最寂寞的……
    帮中的人,背叛的背叛,变节的变节,异离的异离,战死的战死,以后说起权力帮苦斗的历史,后人也所知不多……一生的奋斗,仿佛也湮远了,这样的一位兄弟,也已经撒手尘寰了……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第五部 英雄不寂寞


    
    权力帮有难,萧秋水为何不赴?
    他跟权力帮虽曾系死敌,但在峨嵋金顶一会中,李沉舟对萧秋水有知遇之恩,而且以萧秋水侠烈性情,断无可能任由赵师容回去孤军作战。
    ——何况那时萧秋水也在怀疑柳五柳随风。
    一切的理由只因为萧秋水被擒,动弹不得。
    诚如李沉舟所言,这世上能困住萧秋水的人实在罕有。
    可惜他还是算漏了一个:燕狂徒!
    不过燕狂徒纵要萧秋水束手就擒,也是要到五百招以后的事。萧秋水的“忘情天书”、“少武真经”不是白练的。他的武功已在柳随风之上,与李沉舟已近仲伯。
    燕狂徒并不知道。
    可是他知道萧秋水倔强性格。在当阳城一役,燕狂徒方知此人是宁可被打死而不可以屈服的。所以他一上来,使用突袭制住萧秋水。
    萧秋水,乍见唐方正激动时,为燕狂徒所制,直到现在,燕狂徒犹不知萧秋水的武功已非昔可比。
    燕狂徒是武林奇人,却不是什么前辈风范的高人,他向来不拘礼俗,抓了萧秋水就走,也不计较出手时是否正大光明。
    他点了萧秋水的穴道,提着他狂奔了一阵,这一路奔去,萧秋水心中自然急得要死,终于到了一处峰顶云境,坡路上山的所在,燕狂徒忽然停下,道:“我要解手。”把萧秋水向大石上一放,独自在路边解起手来。
    萧秋水的穴道被燕狂徒重手封闭,哑穴却未封塞,只是燕狂徒一路急奔,风涌激烈,使他无法开口而已,如今一旦得歇,燕狂徒把他重重一放,撞得遍体生痛,但也顾不得如许多,破口骂道:“燕狂徒!你这是什么意思?快放开我!”
    燕狂徒侧目斜睨道:“干吗?你也要解手么?”说着把双肩一耸,打了个冷颤,已解手完毕,拍拍手走回来,道:“你要小解,我替你扒开裤子,就解在这里好了,你要大解,就解你左手穴道,总要擦擦屁股的。”
    萧秋水气到极点:“你没胆放开我是不是?你枉为誉满江湖的前辈!”
    燕狂徒火般的眉毛一扬,呵呵笑道:“这个‘誉’么?不提也罢!江湖上的人,见到我就要杀,这个臭名,我可担当不起!你要杀我,枉费唇舌而已!我不放你,怕你这人驴子脾气,打不过人,便要自杀,我留着你还有用!”
    萧秋水为之气结,但灵机一动:又道:“我保证不自杀,有话公平的谈,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燕狂徒笑道:“你用什么法门都骗不倒我,我已经制住你了,还用得着冒这一个险,万一你自绝经脉,我出手再快也没用,我才不上当哩。这又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昔日各大门派外加权力帮和朱大天王的人一起暗杀围剿我,我也没讨还公道两字!”
    萧秋水禁不住又骂道:“枉我在长板坡救你,你这不知好歹的人!”
    燕狂徒大笑道:“好!好!好!妙!妙!妙!长板坡之役,又有谁叫你来救我?如今救也救了,所谓君子施恩不望报,你重提此事,是要我报答你么!哈哈哈……你既救了我,我便会报答你,我带你去,也为的是报答你啊,这自有你的好处……”
    萧秋水呸了一声,平时他也不致如此毛躁,只是他急于要找唐方,便心头火起,道:“谁希望你报答!快放开我,我要找唐方……”
    燕狂徒哦了一声,故作状道:“唐方么?就是那个穿着青衫戴面具的小姑娘啊……嘿嘿嘿,待我赶过去先把她一刀宰了。”
    萧秋水知燕狂徒的个性,有什么不敢做的,连忙噤了口,燕狂徒知道生效,又狠狠地加了一句道:“你再想溜,我就杀了她,一定杀了她!你只要跟我去,那我就不为难你,连‘天下英雄令’也还给你!”
    萧秋水痛苦地道:“我不要你任何东西,但你不能碰唐方!”
    燕狂徒大喝道:“好!君子一言!”萧秋水道:“就怕你言而无情!”燕狂徒双目暴睁,道:“我燕某别的不讲,但无信字,则非人也!”
    萧秋水大声道:“只要你言而有信,要我去的地方不伤天害理,我陪你去,绝不逃走,你又何必制我穴道!”
    燕狂徒道:“你的人我信得过,我点你穴道倒不是怕你逃走,而是不要你出手。我燕狂徒做事,向不要人助手,也不要人多口!”
    萧秋水诧问:“那你要我一道儿去做什么?”
    燕狂徒双瞳闪过一丝淡淡的苍凉,道:“第一个去的地方,有你在,可能比较生效……”
    萧秋水奇道:“我不出手,也有作用?”
    燕狂徒不答,却喃喃道:“至于其它两处……却连我自己也无十成的把握……假如我死了,他们也必有大损折,你要逃走,大概无碍,那我就要告诉你一些话儿,而且要你将这些话转告给一个人……”
    萧秋水道,“总共要去三个地方?”他心弦大震,连武林第一奇人燕狂徒都没有把握战胜的战役,究竟是什么样的战役?燕狂徒想要交代他些什么话?要告诉给谁听?
    燕狂徒默默地点了点头,背负双手,望向远山。
    萧秋水不禁又问:“哪三个地方?”
    燕狂徒笑了一笑,舒伸了一下筋胳,道:“我们先上临安府,官道旁的‘关帝庙’去。”萧秋水却注意到他一双白眉,始终未曾舒展。
    燕狂徒说着又提起萧秋水,狂奔了一阵,这时一弯新月,已挂梢头,燕狂徒奔至一处庙前,其时秋风劲急,落叶萧萧,破落的残庙前只有枯树寒桠一株,燕狂徒道:“临安府的人夜夜笙歌:在边城马革裹尸的军将们是白死了;却可怜关二爷的灵位也无人祭拜!”
    萧秋水听得热血沸腾,觉得燕狂徒这人虽似癫佯狂,但有时说的话,颇有道理,只听燕狂徒又唏嘘道:“你是正当英壮,象这棵春天的树一般:而我,却是寒秋了,那雪降的时候,就要掩埋了。”
    说到这里,忽然向天大笑起来,只听“噗噗噗”一连急响,无数劲风掠过,萧秋水大吃一惊,只是惊起一树乌鸦,向晚天黑幕飞去,萧秋水不禁心头一寒,正待相咨,燕狂徒忽低声喝道:“襟声!”飕地快如流星,闪入道旁草丛之中。隔了片刻,萧秋水便听到马蹄急奔之声。
    只见两匹红鬃烈马,直向“关帝庙”驰来。马上的人装束随便,布质粗糙,而且都无马鞍,因为奔驰速度极快,身子与马背几乎贴成一条线,两人都双手紧紧抓住马鬃;两人方到庙前,马人立而止,烈马长嗥声中,两人已翻身下马,对着破庙,噗噗噗叩了三个响头。
    萧秋水在月光下看出,只见两条大汉,眉粗目亮,神威凛凛,燕狂徒却低声咕嘀道:“糟糕,糟糕,真叫这两个混帐小子毁了我的大事!”
    却见一人脸有青记,叩拜后目注“关帝庙”道:“关二爷,您老人家义气忠肝,名耀千古,咱兄弟今番来此,只求了此心愿,只要能保住将军,我练家兄弟,纵受千刀万剐,也心甘情愿!”他几句话说下来,也不如何大声,却说得无比真诚。
    另一大汉,没有说话,却紧紧抓住腰畔钢刀,手背青筋凸露。
    就在这时,有一阵清脆的铃声“叮铃铃、叮铃铃”地近来。萧秋水不禁稍稍皱了皱眉头,因为这响亮的鸾铃声,跟这破庙肃煞的景象很不调衬。只见燕狂徒的侧脸,火烧般的眉毛一扬。
    这时那两名姓练的大汉,相互望了一眼,留绺大汉道:“来了。”
    青记大汉十分精悍矫捷,嗖地拉胡须大汉闪入了草丛之中,只露出两双锐光炯炯的眼睛,注视庙前的情形。
    不一会儿,“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近了,还夹杂着繁沓的步履声、马蹄声。又一会儿,官道上出现了三匹马,前后簇拥十几个着紧身水靠的人,瞧他们熟练矫捷的身手,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武林中人。
    而那三骑却迥然不同。中间的人,马驮金鞍,气派非凡,缰辔皆饰珠光宝气,马上的人,披金色披夙,脸窄而长,两颗眼睛如绿豆一般,皮肤又黄得近褐。马鞍子上系了个铃铛,每走动一步,铃铛就一阵轻响,使得马上的人,更加神气。
    他身旁左右两人,就完全被这人的贵气比了下去。左边一人,骑的马混身漆黑,只有尾白如雪,腿高臀壮,是一流骠马。马上的人,赤精上身,肌肉如树根盘结,光头盘辫,目若铜铃,唇薄如纸,坐在马上,一座山一般。如此看去,金披凤者是女真族人,而这人则是蒙古勇士。
    第三人紧跟二人之后侧,哈腰赔笑,打躬作揖,却是汉人。这第三人萧秋水却是认得,正是昔日在长安古城被“蓝凤凰”桥上杀退的朱大天王的义子——“铁龟”杭八!
    萧秋水看到杭八一副阿谀奉承的样子,便已心头火起;这三骑逐渐行近,那金衣人一勒马,马长嘶一声,立时停止,蹄上“咯得咯得”地走了几个歇蹄步。那女真人问:“是这里吧?”他说得虽然平淡,但语气阴寒,听了足令人心里发毛,却又带有一种使人畏惧的威凛。
    杭八凑前笑道:“是,是,就是这里,二太子一看就出,了不起,好眼光……”
    那女真人横了他一眼,忽然问道:“你叫我什么来着?”
    杭八一怔,心头给他瞧得发寒,猛醒过来,苦着脸掴打自己脸颊,道:“是,是,我又叫错了,二……”女真人双目一瞪,如鹰鹫一般森冷,杭八又自心里打了一个突,道:“二……二公子……”
    女真人嗯了一声,淡淡地道:“看在朱顺水面上,恕你无罪。再犯小心我要你的狗命!你们这些汉人,拿你们当人看就不知好歹!”
    这句骂得极毒,杭八却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拜谢。萧秋水只见燕狂徒鬓边太阳穴上的眉梢又是一动。女真人道:“在这里等他来,是最好不过了,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守株待兔’,这便是了。”
    萧秋水只觉“守株待兔”这用法,似乎不妥,却听杭八又伸出拇指,借口胡柴地道:“二……二公子真是博学渊源,连汉族的粗文陋矩:都件件通晓……”
    那女真人喝道:“胡说!大汉文化我向来羡慕得紧,才跟父王打到这儿来,为的就是这每一垣每一寸上的文化,怎能说粗文陋矩!”说着向天长叹:“要是我大金国能得天下,这瑰丽博大的文化,便是属于我们的了。”说着负手,眺月沉思。
    萧秋水听了那女真人这一番话,心中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至少比身为汉族人氏的杭八珍视得多了,但又深觉不妥:金人既爱慕汉人文化国土,又何苦征战经年,弄得残民以虐,败垣废墟,以致生灵涂炭呢。
    那杭八又道:“我看,点子快要来了,我们不如先埋伏好,杀他个措手不及。”
    女真人望了一会儿月亮,回过头来,道:“他也本是神武天生的好将军,若肯投效金国,咱们如虎添翼,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万里、千里、百里三位前辈因事未能赶至,我也无把握将他一举成擒!”
    杭八却笑道:“他虽有些声威,比起二太……不不不,……二公子,二公子来却是还差……差那么一大截。”杭八一面说着,一面用左手拇食二指比划。
    女真人冷笑道:“算了,咱们大金国悍将无数,但未出此不世英雄,哼,哼,‘武将不怕死,文官不贪财’,哈!哈!哈!可惜宋国尽出你这等人才!”
    杭八给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即又嘻嘻笑道:“我这等人,也没什么不好哇……至少可以给二太……二公子,帮得上些……小忙。”
    女真人也不为甚已,道:“说得也是。”拍拍杭八的肩膀,这“铁龟”真个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女真人哼了一声道:“我们给飞将军在朱仙镇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却敬他是一条英雄,只想令他回心转意,归顺北朝……你们宋国的人,却恨不得置他于死地,十二金牌召他回去还不够,还要在这道上赶尽杀绝……”
    萧秋水脑门轰轰然一声,血液上冲,“飞将军”三字,犹如自天而降,登时忆起他当年在浣花派剑庐,得会岳太夫人和“阴阳神剑”张临意时,已定下的“见岳飞”的毕生志愿,难道来的是……只听杭八道:“二公子有所不知,那姓岳的跟金国只是兵戎相交的仇敌,跟咱们朝廷的官儿可是势不两立的强仇。谁站得稳脚步,另一方就必定得倒下去……试想,咱们秦相爷怎会又怎能容得下岳将军!”
    女真人想了想,笑道:“宋国那么大,土地那么富庶,却容不下一个岳飞,难怪好汉都死绝了。没想到你还有些小聪明,局势捏拿得倒挺有准儿的。”
    杭八搔头笑道:“别的我不成,跟随朱大天王那么久,顺水转舵,看清局势,这点把握不是我杭八夸口,是有几分真本领的。”
    女真人微微叹了一口气,又道:“岳飞已接令,专程寅夜赶返临安,待到了朝廷,秦桧要将他是杀是剐,都没问题,只要我父王一声令下,秦桧还不是唯命是从!却又何苦派你的人来截杀,又再三恳求我父王遣我来援手?”
    杭八以为女真人真的请示于他,他只图表现优良,可望升官发财,当下知无不告:“二公子说的是……不过,京师之中,不少岳飞党羽,他们或劫狱,或请缨,总之会设法营救岳飞,尤其是韩世忠、刘琦这等不识抬举的家伙,说不定会联合起来,要是有什么异动,那就糟了,秦相爷不得不未雨绸缪,来个斩草除根,外加上先下手为强……”
    女真人道:“岳飞万里兼程,算是白回了。”
    杭八得意地道:“若他被咱们刺杀于此,明日未到临安,相爷正好定他个‘违命’之罪,包叫他满门抄斩!”
    萧秋水只听得心脉责张,眶眦欲裂,手中都捏了一把汗。燕狂徒却伸手连他“哑穴”也封了,只见他根根银发竖起,却未有所动。
    那女真人又道:“好计划,你们南朝人,作战怕死,却诡计多端,岳飞这次可谓死得不明不白。”
    杭八笑道:“其实死得不明不白的人才多呢。这几天来,一路上有人图救岳飞,都是让咱们或朝廷的禁军、相爷心腹手下,尽皆杀死,封官发财的人,也多得紧哪!若是岳飞知道,准叫他心疼死了……有次梅镇的民众集体在官道上等候岳飞,结果给我们杀光杀尽了,一村的人哩,尸首都布了五六里路……”
    女真人道:“你们宋人,手段真忒也狠!却以为我们不知么?你们奸淫烧杀,又抢虏掠劫,事后赖到我们身上,便是你们的拿手好戏。”
    杭八一呆,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嗫嚅道:“二太……二公子神通广大,我……我们……”
    女真人一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朱老先生为我们开路清道,立的是大功;今番若成事,自也有重赏。”
    杭八忙咚噗一声跪倒,拜谢道:“属下万谢二太子……不不不……二公子大恩。”说个不停,女真人微笑道:“起来,却未知这一战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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