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第一媚-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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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梨儿方才听了孟若芬的话,便傻乐起来,咧着嘴笑。
“梨儿?!”
“啊?哦~”段梨儿回过神来,道,“到时候来的朝臣,有无同八皇子一般俊美的?若是能……”
丰紫英抚了抚额,深觉梨儿不思进取,简直的没救了。~~(╯﹏╰)b
其他姑娘方才批判如锦批判得起劲儿,这回问她们应对的法子了,竟都闭了嘴,纷纷起身回房去了。卞苦弦回望了她一眼,轻道了“水涯洞”三个字,便也回了。只有田翠坐在椅子上,出神地拨弄着掌心里的红珠子。那珠子的形状好似一颗泪滴,泛着血色,瞧着挺好看的。
丰紫英将说服的目标转向田翠,恨恨地道:“小翠,你说呢?!”
田翠一怔,忙攥紧了红珠子,藏在身后,紧张地道:“我,我先回房了……”说罢,她一屁股蹬起来,火急火燎地跑了。
丰紫英气得直跺脚:“真是的!你们不想法子,我来想!等我灭了如锦得了第一,你们一个个儿的别来谢我!”
水涯洞?哼,那不过是第三轮的竞选题,父亲丰诉告诫过她,第三轮结束之前莫要对任何人动手。如今第三轮安然度过,断没有让如锦踩着她上位,拔得头筹的道理!
☆、第34章、珠子说话
田翠一路跑,一路盯着红珠子琢磨:“怎的不说话了呢?”
这颗珠子,还是她在鹤鸣山上偶然捡着的。当日下山途中,她三度询问如锦是否愿意帮她得了八皇子的青睐,可如锦说这条路不适合她,给否了。
田翠郁闷得厉害,脑子里都是八皇子夸她好看时的样子。她从未见过这般俊美、这般温柔、这般体贴、这般高贵的男子,村子里的那些傻大个儿在他跟前,那就是茅房之于宫殿,草鞋之于丝履。
若能天天见着他,哪怕是掏了她的五脏六腑,她也一百万个乐意!
田翠盯着如锦美好的背影,还想再争取争取。毕竟,整个丹都的风流男子,大都拜倒在如锦的石榴裙下,要拜师学习勾引的本事,那必须是如锦呀!
就在此时,一窝杂草丛里滚出个红疙瘩,那疙瘩直嚷着:“老媚,等等我呀!”
田翠唬了一跳,但她素来胆子大,三两步越过去,一把捏住了这会说话的疙瘩。离近了瞧,却不是个疙瘩,而是只剔透的珠子。
那珠子要她放了它,可她好容易得了这么件稀罕玩意儿,怎舍得就此舍了去?一只会说话的珠子,到市面上买了,指不定能换好几头老母猪呢!
珠子也是个精明的,见她愁着第四轮竞选之事,便出言要帮她。
田翠除了吹口哨,啥也不会,那妙音螺里的曲儿确是够妙,她也学得会,但总比其他姑娘差那么许多。可自从得了珠子的妙法,她进步飞速,吹起短笛来,有模有样的,吹奏出的曲子节奏欢快,好听的紧。自此,她便奉这珠子为神,天天儿的顶礼膜拜,半晌听不见它言语,便心里头发虚。
“喂,珠子,珠子?!”
那红珠子突然一颤,发出一阵白光:“愚蠢的凡人,最后纠正你一遍,我叫发发!”听这声音,当真是气得不轻。
田翠愣愣地道:“哦,晓得晓得,珠子大神。”
“……”
它一怒之下,从田翠手里头滚出去,“吧唧”一声落了下去。
门柱子那儿,一只白色大肥猫正在偷吃鱼骨头,它脑袋中央鼓了个粉溜溜的大包,瞧着怪可怜的。突然一个不留神,小脑袋被颗珠子砸中,呼流儿晕了。
再睁开眼,肥猫儿捋了捋两撮小胡子,“嘿嘿”笑了。它动了动爪子,扭了扭腚,又摇了摇身后那根老长老长,据说叫“尾巴”的玩意儿。最后,爪子落在了脑袋上,两只粉溜溜的大包顶在上头,一碰便刺溜溜地疼,愈发地可怜来哉。
“阿嚏——阿嚏——阿嚏嚏~~”
肥猫儿猛地打了仨喷嚏,唔,情况略有些糟糕,它的仙灵莫不是对猫类皮毛过敏?想它发发乃是泰逢元尊座下第五个弟子,在十二仙徒中那可是最老实本分滴,拿凡间动物附身玩儿那是绝对不干滴。老媚啊老媚,为了寻你,可晓得它有多么突破底线!
“阿嚏——”
肥猫儿攮了攮小鼻子,饶是过敏也不管了,寻老媚要紧。它四爪儿一蹬,忽然觉着那个叫“尾巴”的玩意儿动也不动,好似被抓住了。
田翠双手死拽肥猫儿的尾巴往后拖,累得哼哧哼哧直喘气儿:“珠子大神,我晓得是你,跟我回吧!”
“……”肥猫儿气得干瞪眼,“我叫发发。”
————肥猫小分割————喵呜——————
太子府的回廊小榭很是雅致,中央一座望舒亭,周遭碧树成荫,花草丰茂。一弯清溪环亭一圈儿,又穿榭而过,给整个儿回廊小榭平添了几分灵动。
一大清早,太子府便迎了好些宾客,皆是来参观神女竞选的。原本人要更多的,只因听说九歌坊的如锦今儿个也有演奏,许多丹都风流子都跟自家当官的老头子讨要名帖,非去不可。为防人多滋扰,太子严令只发三十张帖子,再多的人,哪怕是当朝宰相也不准进。
宾客们皆已被安置到回廊小榭的专座上,一面吃吃喝喝,一面等着姑娘们到场。
而此时的姑娘们,正在焦急地梳妆打扮呢。一早打扮好的段梨儿先偷偷去探探风儿,刚回争鸣院便被堵着了。
“梨儿,快说说,都瞧见谁了?”
段梨儿被簇拥着,脸蛋红得很,似是个羞模样儿,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梨儿?!”
“有……”段梨儿道,“有礼部侍郎家的二公子,户部尚书家的大公子,烽火营的朴将军,还有……听说今儿八皇子也是要来的。”
一听着八皇子的名头,田翠忙伸了脑袋,也来凑热闹了。她关紧了房门,把那只一心往外头扑的肥猫儿困在了房中。
房间里,九明媚同如锦可没这心思凑热闹。
如锦穿了一身素色锦裙,耳边着了一对素朴的珍珠耳坠,衬着她白皙美丽的脸儿,越发是个窈窕淑女。她的发丝儿柔光顺滑,九明媚仔仔细细梳理了好些遍,左摆右弄,双手狠命扯了扯,还是不会梳发髻。
“九更……”如锦望着铜镜中的美人脸,伸出手来,轻触面颊,悲伤得厉害,“你说,他当真未曾认出我?”
九明媚一边跟头发作斗争,一边道:“问这个做甚?”
“这几日,他待我极好,我好似把握了他,又好似未曾成功。每每相对而坐,他也不怎的说话,都是批阅些奏折,处理些政务,或是让御医瞧瞧身子,喝些汤药罢了。我每回想要动手杀他,可……”
“舍不得?”
“当然不!”如锦好似被人戳穿了心思,下意识地立即否认,“我只是觉得怪异,从前,他虽则思虑甚深,但喜怒哀乐在我面前总是通透的,可如今,我只觉迷雾浓浓,怎么也瞧不真切。这银镯子……这银镯子究竟藏了什么秘密,会令他如此?”
“纠结他爱不爱你?”
“不……”
“在我面前,装个甚。”
如锦攥紧了掌心,抿唇认了:“嗯……我想杀他,更想知道,他心中,到底是否曾有我一席之地。”
☆、第35章、紫薯成精
“这种问题呵!”九明媚嗤笑一声,“你们这些凡人,纠结了成千上万年,总没个头儿。”
如锦一怔:“此话,怎讲?”
“世间事之于凡人,不过一个‘利’字,之于皇室之人,不过一个‘权’字。很不巧,风亿琅站在权利的顶端,习惯了,便越发的离不得。”九明媚眉尖轻挑,莞尔一笑,手中把玩着柔软的长发,“若他真心爱你,又岂会舍得杀你?就算当真有你一席之地,却终于输在‘权’之一字,那这席也不过一卷烂草席,不要也罢!”
“那他如今,为何偏偏对我百般的好?我……我……这镯子……”
“管他因了镯子也好,因了如锦这副皮囊也罢,他对你好,终究抵不过他的权,抵不了你的命。”
说罢,九明媚又低了脑袋,专心对付起手里的发丝。怎奈头发忒难缠,她索性丢了头发,念了个诀儿,忽悠悠一顿闪光,这才给如锦盘出个流云髻来。
如锦抱紧了怀中的琵琶,唇色有些发白,镜中倒映着的,依旧是个纠结的美娇娘。
“今儿一曲《惊云》上来,震震他的心肝脾肺肾。若他好命没震碎……噫,信我,今夜他定要召你的。那时候,让他撕心裂肺,痛彻心扉,抑或放过他,折了你自个儿……全依你的。”九明媚俯下身来,脸蛋儿轻轻贴上如锦的侧脸,指尖在她脖颈处上下划动,声音轻渺森寒,“我只要,你的血泪,给我记着。”
脖颈处因着指尖的冰冷而发颤,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锦微微点头:“是,九姑娘。”
登场的时辰很快便到了,姑娘们精心打扮好,一颦一笑,美不胜收。各式乐器被她们小心翼翼地执着,仿佛一件乐器便是一条命。
顾一平指挥竞选者依照长幼之序排好队,款步走向回廊小榭。姑娘们微微颔首,心里紧张得很,不时地偷偷瞄一眼,突然便被望舒亭中立着的墨蓝色身影迷了心。
太子殿下气宇轩昂,一派中正威仪之气,纵然立于官员贵胄之间,依然那般卓尔不凡。只是,这大热的天儿,还披着大氅,不燥得慌?也罢也罢,在顶级颜值跟前儿,穿多穿少都不叫事儿。
太子身旁立了个奇怪生物,一身的紫袍子,脑袋上顶了个大斗笠,斗笠边沿铺展下层层紫纱,把脸都遮没了。噫,莫不是紫番薯成了精,跑来凑热闹?
那紫薯精好似挺健谈,在太子身边不住地叨叨:
“皇兄热不?”
“皇兄渴不?”
“皇兄坐不?”
“皇兄爱我不……”
太子板着一张脸,厉声呵斥:“再多说一句,我命人丢你出去!”唔,当真是半分儿情面也不留。
“皇兄脾气老大了,穿得恁多,焐得罢?”那紫薯精笑嘻嘻地,浑不在意对方的不耐烦,径自把被紫纱裹着的脸蛋儿凑过去,“等会儿谁的曲儿能消了皇兄的燥气,我一定重重赏她!”
风亿琅不是不喜欢这个弟弟,而是厌恶——极端的厌恶!弟弟的骄奢淫逸、贪酒好色、没脸没皮,皆为他所不齿。
作为太子,风亿琅自然晓得,弟弟这般做派既捞不着父皇的喜爱,又得不着群臣百姓的爱戴,于他的皇位几乎没有任何阻碍。
换做旁的人当太子,或许会觉着有个没出息的弟弟,那是相当的安全。然而,对以中正威仪的皇族正统者自居的风亿琅而言,风千霁本身的存在就是颗碍眼的钉子,是耻辱,是污点,粘在父皇、他和整个皇室身上,无法拔除。他当真希望13年前,那个大荒的蛮女不曾出现在丹都,不曾将这个弟弟送到父皇身边。
“脸怎的了?”风亿琅早有耳闻,近日来八皇子的俊脸子出了故障,成日里都披着紫纱斗笠,已到了不敢见人的地步,便故意问了这么一遭。
“呃,不怎的,神秘感罢了。”那紫薯精讪讪的,扶了扶斗笠,(~ ̄▽ ̄)~悄悄摸到一边儿,跟朴将军插科打诨去了。
当此之时,姑娘们已来到亭前,向太子、八皇子以及各位宾客行了礼,便在顾一平的指引下寻了各自的席位坐下。
此轮演乐,姑娘们席坐于清溪之畔,一只夜光杯盛了美酒,自上游缓缓而下,流经姑娘们身边。谁若准备妥当,便拈起一杯,饮下这美酒,再演奏一曲。
这流觞曲水的安排,倒也风雅。
第一杯流经之时,姑娘们皆紧张得很,谁也不愿拈起它,做这第一个出头的。卞苦弦笑了笑,将酒杯拈起,坦然饮下,便奏起了古琴。琴声铿锵而悠远,正如同她的人一般。
紧接着,孟若芬、莫许、段梨儿等人也纷纷拈了酒杯,演奏一曲。在场宾客,无不被这曼妙绝伦的曲声儿迷得七荤八素,直呼“妙极妙极”。
风亿琅也是个懂音律的,判断得出姑娘们的技艺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哪怕是同当朝最有名气的乐师相比,亦毫不逊色。然而,他的音律胃口早已被宫中佳曲儿养刁了,众曲之中,尚未出现挠人心扉的绝妙之音。
九明媚眨了眨媚眼儿,拈了个诀,往如锦身后一丢,立马显出个扎马尾辫的小影子来。果不其然,风亿琅一见那小影子,整个儿人都不好了,脸色忽青忽白,额上直冒虚汗,是个要气绝身亡的架势。
“时候到了。”明媚灿然一笑。
如锦接了这口信儿,便盯住了从上游流淌而来的夜光杯,伸出素手去拈。可她尚未拈着,夜光杯突然被坐在上头的丰紫英抢了去。
丰紫英一口干了这酒,又挑衅似的亮了亮空杯底儿,随即跟太子及宾客介绍了自个儿的曲目,便抬手轻抚筝弦,演奏起来。
小影子不能现得过久,否则易引起怀疑,功亏一篑。时机转瞬即逝,酒杯却被截了,这可如何是好?
如锦紧抿着粉唇,微微侧目,想要问询明媚是否改变计划。
☆、第36章、惊魂弦断
如锦紧抿着粉唇,微微侧目,想要问询明媚是否改变计划。依着第四轮的规矩,仅有竞选的姑娘们可以席坐于流觞曲水之畔,丫鬟不能随侍,均立在后边不远处的地方排成一排,安静等待。
在众丫鬟里头,九更是很不扎眼的,一贯的褐色旧衣裳,加俩肉丸子似的小髻,鼻翼处的小雀斑星星点点,衬着不白的肌肤,唔,丑得挺和谐。
如锦脑袋一动,九明媚立即觉出了她的紧张,随意地瞄了丰紫英一眼,冷冷一笑。女人啊,女人,可以妒忌得不这般明显么?这些个手段,段位也忒低了些,不够一根小指头碾的。
“无妨,鬼影暂休,你且查一查宝贝琵琶。”明媚以密语传音道。
场上人多,如锦保持镇定的神色,修长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摩挲琵琶弦,忽而一怔。其中一根弦松了些,接口处被磨断了半截儿,此时外观瞧着没什么,稍后若是一弹,定然全断了去。奏时弦断,是最忌讳不过的。更何况,今日乃是神女竞选,一举一动关乎国家社稷,弦断绝非吉兆!
最后一拨弦,余音荡漾水畔,带着袅娜的柔情。丰紫英的演奏已然结束,全场的宾客皆是连连称赞。
丰紫英侧过头,得意地看向如锦,又朝水面上新漂而来的夜光杯努了努嘴儿:“抱歉如锦姐姐,方才不小心先拿了,这回子其他人都甭拿了,您请吧?!”
丰紫英的声音不大,但周遭的姑娘却都挺得真切。一听这话,姑娘们皆齐齐望向如锦,自然不会再出手同她争夺先机。
“九更,怎么办?这弦子怕是……”
如锦在心中问询,盼着九更能告诉她应对之法,然而九更迟迟没有回应,似是把她晾在这儿了。她双手扶着琵琶,微微有些发颤。丰紫英再三催促,她只得欠了欠身,伸手拈了夜光杯,稍稍抿了一口。酒味儿并不辣,是适宜女子饮用的果子酒。可不知怎的,如锦忽而怀念从前被他逼着饮下的烈酒,她辣的直咳嗽,狼狈得紧,他却笑得那般潇洒……
顾一平见她执着酒杯,迟迟未有演奏,便好意提醒道:“如锦姑娘,敢问,您今儿要奏的是何曲?”
“我……”如锦顿了顿,猛地抬起了头,柔情婉转的水眸子直视着望舒亭中的风亿琅,“猎猎驰骋蓝颜薄,啸啸东风惊云决!如锦今日演奏的,便是太阳神东君所谱,太子殿下挚爱之曲——《惊云》!”
勾引!绝壁的勾引!
瞧如锦那直勾勾的眼神儿,这选曲选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