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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阿挽-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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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挽》
作者:沉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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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全部推翻重写)

  第一章
  醉红山庄枫叶最红的时候,少庄主陆景吾终于成亲了。新娘子虽然一样出身武林,但身来体弱不能习武,然而即使是这样,也没有谁说他们不匹配。是啊,武林盟主之子,下一任最有可能继任武林盟主的少年英才,跟江南杏林医家的小姐的联姻,这样的天作之合,还有谁会说不好呢?
  他的婚礼,几乎是近年来江湖上最大的盛事了,醉红山庄的红绸绵延数里,就连山下的小镇都能感到一阵阵的喜气,更何况是亲自到山庄参加婚宴的人呢?
  武林盟主陆渊亲自到门口将少林、峨眉、武当等大门派的掌门迎进来,又让弟子给他们安排好了位置,和自己妻子、亲家坐到了上首,笑意盈盈地等着吉时一到,新人入殿。
  唱礼官是月旦楼的华先生,武林中最着名的百晓生,由他来当礼官,再合适不过了。见吉时已到,他唱出“良辰到——”声音拖得长长的,像是一只盘旋不去的鸟,久久回荡在山庄上空。
  一身红衣的新郎官牵着盖了盖头的新娘子走进来,在四老面前,在武林众人面前,拜了天地。
  他们两个两两相对,正打算夫妻交拜时,冷眼旁观多时的翟挽走进厅中,将手中提着的那个醉红弟子往他们两个中间一丢,好像银河一样,硬生生地把正要对拜的两个人分开了。
  见到她,场中几乎一阵哗然。正打算拜堂成亲的新郎官陆景吾看了一眼面前的醉红山庄弟子,发现还有气,脚步微动,尚未来得及踏出去,就被陆渊一侧身拦在了身后。只听当今武林盟主朝翟挽行了一个礼,面无表情地说道,“翟挽姑娘虽然跟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今日既然是犬子大婚,来者皆是客,姑娘若是过来朝贺,我醉红山庄一杯水酒还是拿得出的。”
  说着旁边就有人要捧上酒来,她不管不顾,冷冷一笑,目光如电般看向陆景吾,轻声问道,“你今日要娶的人,就是她?”声音轻轻的,好像跟以前她在自己面前撒娇弄痴并无两样。
  曾经啊,她以为站在他身边跟他一生一世携手江湖的人会是自己呢。如今看来,好像一场梦一样。醒来真的什么都剩不下。
  眼前满目红色又变成了那一日陆景吾亲眼看着翟挽一剑杀了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个师兄弟时的样子。他别开脸,漠然说道,“我与敬姑娘自幼便相识,婚约也是早已定下的,江湖中人人皆知,翟姑娘还有其他疑问?”
  翟挽掀了掀嘴,嘲讽地笑了笑,“是吗?杏子林医圣之女,敬湘湘姑娘,我还没有见过呢。为何不揭开盖头,给我瞧一瞧。”
  陆景吾猛地回过头来,朝她怒目而视,“敬姑娘是陆某妻子,我与她已经拜过天地了,还请翟姑娘放尊重些!”他旁边的新娘子像是受到惊吓一样,下意识地抓住了陆景吾的袖子。翟挽却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不是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吗?我不过是想见见她,怎么就不行了?”
  “要见等我跟她礼成之后,自然会带她出来见大家。翟姑娘若是有空,不妨等到那时候一起见。”陆景吾顿了顿,又说道,“我们中原人礼节多,跟你们关外人不一样。翟姑娘既然已经入乡,随俗便好。”
  他讽刺翟挽不懂礼节,翟挽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我今天偏要见,你能把我怎么样?”说话间她出手快如闪电,五指成抓直直地朝新娘子头上抓去,堪堪够到盖头,旁边的陆渊却骤然发难,一掌打向翟挽肩膀。
  他那一掌积蓄了他毕生七成功力,一般人不死也要残废,原本以为翟挽会避开,哪知她根本不躲不闪,一身红衣朝着敬湘湘飘去,眼看着她白玉般的手指出现在了敬湘湘头顶,盖头已经被她抓了下来,陆景吾不再犹豫,随手抽出旁边一人身上的剑,朝翟挽挥去。
  可这次她却不再上前了。她将那盖头拿在手中,轻蔑一笑,随手抛下,比拂去一片尘埃还要随意,“原来陆少侠的妻子,也不过如此。”
  红色盖头下面,是敬湘湘一张微受惊吓的容颜。若说单论长相,翟挽一张容颜可说武林中百年难得一出。敬湘湘虽然也美,但跟她比终究落了下乘。
  陆家敬家都是江湖上有头有面的人物,在旁边还有两代高手掠阵的情况下还被人欺负到如此程度,陆渊当下便怒气勃发,冲翟挽大喝道,“妖女,你休要狂傲!今日老夫就叫你来得我这醉红山庄,走不得!”
  说话间,他挥出一阵罡气,朝翟挽扑过去。她却轻蔑一笑,手腕翻转,几个腾挪之间已经跟陆渊交手了好多次了。
  几乎没人看到他们是怎么交手了,只看到仿佛有一阵秋水从眼前划过,翟挽的红衣往外撤,陆渊紧紧跟随,两个人不过几个回合,就从大厅到了院子里。等到站定时,陆渊暗红色的衣衫上多了几处血迹,翟挽也吐出一口血来,不过很快便被她擦掉了。她朝跟出来的陆景吾笑了笑,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你什么都要听你爹爹的,今天我就杀了他,看你还听谁的。”
  话音刚落,她手中的长剑就直直刺穿陆渊的胸膛,一众武林名宿几乎没又看见她是怎么出手的。只是听到陆景吾大喊一声,目眦欲裂,抛开敬湘湘,冲过去抱住陆渊要倒下的身体。
  翟挽漠然地看着这个曾经许过她终身、又娶了他人的男子,她知道她杀的人是谁,但心中竟然没有半分恐惧,只有一片平静。她知道,有些东西她早已经失去——不,或者说她从未拥有过,如今不过是她亲手将陆景吾曾经给予她的还给他而已。
  陆景吾抬头看向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他是我父亲——”
  她却不答,只是伸出右手来放到陆景吾面前,轻声问道,“你可还记得我这根小指?”那双宛若白玉雕成的红酥手上面,少了一根小指,让原本堪称完美的手多了一份残缺,更多了一分诡异。
  陆景吾抬头看向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你杀了我父亲,居然还问我记不记得你这根手指头。哈。”陆景吾满脸是泪,却顾不得擦掉,“他们说你心狠手辣,果然没错。”
  是啊,一根无伤大雅的小手指,怎么比得上他父亲的性命呢?
  翟挽笑了笑,脸上神情居然一如少女般娇羞,“你自然是忘了。曾经你答应过我今生不会离开我,但那一次,你为了救你的敬姑娘,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那群人为了威胁你,砍下了我这根手指。”
  “从那时起,我就应该晓得的,什么人都比我重要。无论是你的敬姑娘,还是你的父母,更或者,是你身后的陆家门庭。”
  她抬起头来,将那柄长剑从陆渊胸口抽出来,陆渊立刻发出一声极低的呼声,翟挽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定定地看向陆景吾,续道,“这柄剑,是你送给我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东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带在身边。这一次,要还给你了。”话音刚落,她手腕一翻,那柄剑就直直地□□醉红山庄的牌匾上。一气呵成,不带半分多余,只留下一个碧青的剑柄,突兀地伫立在牌匾上,刺眼得好像一道永远不能愈合的伤口。
  “我知道,这次你说什么都不会再原谅我了。我也不想要你原谅了。”翟挽无视陆景吾愤怒的眼神,轻声说道,“这么多年我跟在你身后,只想换来你的原谅,可每一次都事与愿违。于是我不想要了。”
  “陆景吾,今生今世,我再也不会等你了。”
  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傻地等在那里,等别人把她身上的指头一根一根地砍下来,等他回来救自己,等失望一次又一次地把希望掩盖掉。
  她原本就被这些人视为魔女,就算这次出格了又能怎么样呢?这才是她应该在这些人眼中最正常的模样啊。
  她的眼中居然带上了几分怜悯,“陆景吾,你要找我报仇,我随时奉陪。”她将胸口那口血咽下去,身子一纵,整个人就像一只大鸟一样,朝着满山红叶飘摇而去。
  ……
  往日沉沉,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日。她站在醉红山庄的院子里,背后是好像被鲜血染红的枫叶,她一身红衣,一剑下去,将她跟陆景吾彻底斩开。
  眉间一点温热,原本毫无知觉的身体突然就像是被注入了内力一样,体内慢慢充盈起来。耳畔仿佛有不少人在说话,很吵。不过她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三个字:陆景吾。
  陆景吾,她不是早就被陆景吾一剑刺死了吗?在摩崖岭上,他一剑刺来,穿胸而死,就跟当初的陆渊一样?难道她还活着?
  感到有一阵利器带起的风从脸上划过去,翟挽尚且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就一伸手,将那道利器给拦了下来。
  她幽幽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屋子里挤挤挨挨一群人,每一个人,都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看着她。
  

  ☆、第二章(全部推翻重写)

  第二章
  只是一瞬间,翟挽便挑了挑眉,一言不发地看着挥剑下来的那个男人。那年轻男子尚且没有来得及说话,他旁边的青衣弟子已经走上前来朝翟挽喝道,“你这女子,我们青门宗在这里清理门户,你可是要帮这个背师灭祖的叛徒?”他伸手一指,翟挽顺着他的手朝自己身后看去,地上躺着一个年轻男子,虽然如今满面风尘,但轮廓却依稀还有几分熟悉。
  “哈。”她轻笑一声,手一抬,面前的那群人只感到一阵大力涌来,说话的那名青门宗弟子就这样被她一道劲力拍到墙壁上,闷哼一声,连话也没说一句死掉了。
  众人面上都是一凛,执剑的那名男子微微敛神,将身上放出来的杀气一收,收起长剑,恭敬地跟翟挽行了一个礼,说道,“这位姑娘,我乃青门宗弟子付文涛,追踪门中叛徒到了这里,打扰姑娘清修,还请姑娘见谅。”这是将之前杀了那个青门宗弟子的事情揭过了。
  翟挽目光在他身上悠悠一转,这人倒是个擅长审时度势的。不过他话里的信息,到让翟挽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纵横江湖多年,从未听说过什么青门宗,看他那样子好像还是个了不得的门派,可既然是这样,那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没听过。”青门宗弟子脸上均是一滞,付文涛最快调整过来,岔开话题,指着她身后的年轻人说道,“这位姑娘,我们贸然进来实在不应该,但这都是事出有因。”他顿了顿,说道,“这个叫陆岱川的,本是我们青门宗弟子,师父对他一向爱重,但他趁着师父外出参加武林大会,居然偷盗门中秘籍。被发现之后不仅毫无悔改之意,还打伤弟子,逃出山下。与外人勾结,”他手一指,指向墙壁上被人牢牢扣住的少年,“更是杀了我们几个师兄弟。”
  他这一番话,将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概括起来无非就是,冲撞了翟挽,不怪他们要怪这个陆岱川。偷盗门中秘籍之事,更是陆岱川有错在先,他们本来就是为民除害,翟挽就是在不通情达理,也不应该插手他们门中之事。
  不过。。。。。。翟挽却出乎意料地转过头来看向陆岱川,问道,“你姓陆?”
  他尚且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被扣在墙壁上的少年就已经飞快地嚷嚷起来了,“他就姓陆。这里原本就是他家的地盘,什么冲撞不冲撞的。”他后面的话没敢说完,毕竟刚才翟挽那一拍太吓人,死的人现在还在他脚边呢,万一惹怒了翟挽,把他也拍死了怎么办?
  翟挽微微愣神,什么叫做“他家的地盘”?她这才想起来打量他们现在这间屋子,里面摆了一张竹床,一个小桌子,相当简陋,却又如此熟悉。如果不是墙壁是石头做的,这里的摆设几乎要让她以为,这是小寒峰的山洞里。
  她曾经在那里,度过了十六年的时光啊。
  一切的一切,再熟悉不过了。
  她走到桌子前面,将上面一束早已经干枯的花枝拿起来,可那花枝好像经过了很多年一样,她伸手一碰,便瞬间化为齑粉。
  即使没有出去,没有看到外面的阳光,没有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但翟挽还是知道,现在的岁月跟她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了。
  她站直身子,转头看向地上的陆岱川,问道,“你说这是你陆家的地盘,那你说,这是哪里?”
  她意态闲适,完全让人看不出所以。陆岱川听她这么问,虽然之前也被她那一拍震慑,但说到底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胆子也大了几分,回答道,“这是我陆家祖坟。”想了想,又补充道,“姑娘所在的地方,正是我爷爷陆景吾墓室旁边的耳室。”
  他虽然不曾行走过江湖,但也知道,江湖中有些人喜欢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清修。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们都以为这女子已经死了,没想到不是。。。。。。想来是有些门派秘籍法门便是这样。
  陆景吾?他爷爷?翟挽有片刻的出神,原来她这一觉睡得,早已经时移世易,陆景吾连孙子都这么大了。
  不过,这是陆景吾的墓室?
  翟挽突然笑出了声,原来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啊。那她活过来,还有什么意思呢?那一年摩崖岭上,他一剑当胸朝自己刺过来,她就已经死过一遍了。纵然那时心有不甘,纵然那时她刚刚想明白很多事情,但耐不住她被那么多中原武林人士围攻啊,耐不住陆景吾要跟她割袍断义,耐不住。。。。。。前尘旧事,一朝随流水。。。。。。
  墓室中的长明灯如此刺眼,翟挽猝然合眼,将眼角的那一滴泪缩回去,哑声问道,“陆景吾和他爹都是武林盟主,你陆家五代以内出了两代武林盟主,怎么到了你这里,这么窝囊?”
  逃命逃到爷爷墓中,还被人如此追杀,这也的确够窝囊的了。陆岱川脸上一阵尴尬,偏偏翟挽说的都是真的,让他连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到。曾经的陆家,也是江湖上煊赫一时的武林世家,只是后来陆岱川的父亲生来体弱又英年早逝,陆家人才凋零,这才渐渐没落下来。否则,再怎么样,陆岱川身为盟主亲孙,也不至于要转投青门宗。
  更不至于,要被人诬陷至此了。。。。。。
  陆岱川神色一暗,自从被付文涛追杀到了这里,他就知道他的命算是走到尽头了。付文涛跟史函舒沆瀣一气,趁着师父不在,嫁祸于他。想要在师父回来之前把他的罪给定下来,到时候就是找出了真相,他残杀手足的事情也不能罢休。就是师父想要保他,也不能不顾及派中其他长老的想法。原本他被折辱一番,付文涛正要将他斩于剑下,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翟挽。不过如今听她的话,倒听不出是敌是友了。。。。。。
  付文涛倒是越发觉得翟挽跟陆家关系匪浅,偏偏刚才那一交手他就发现自己武功比翟挽低出许多,硬碰硬只是找死。他在师兄弟面前作威作福惯了,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一个年轻女子求饶,饶是他脸皮厚,他也有些下不来台。正思忖着如何应答,翟挽却已经施施然地转身,懒洋洋地对他说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她声音轻轻的,像是许久不曾开口,带着一丝喑哑。偏偏就是这样的声音,却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压迫。“如今武林主事之人是谁?”
  有了刚才那空手入剑光的武功,付文涛再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如今武林中盟主是五年一换,眼下又到了武林大会的时候。不过平时么,说到威望最高的,还是少林寺的禅宗大师。”
  禅宗?这又是哪里来的癞头和尚?她一个也不认识。
  翟挽转过脸来,看向地上的陆岱川,用脚踢了踢他,“说你欺师灭祖?”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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