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庶杀-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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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
推开风阴,轩辕墨抚着墙,一步一踉跄的往回走。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他抓紧了银簪,死死贴在自己的心口,强制隐忍的表情却让风阴落了泪。
“皇上,贞贵妃去了,你若是觉得心疼,就哭出来。”风阴哽咽得不成样子。
“你说什么?”轩辕墨僵直了身子扭头看他,却好似憋足了一口气,整个人青筋毕现,他一字一顿的说着话,却如同锥子狠狠敲在心头,“朕是皇上,无论什么时候都必须坚强。既然是她的选择,朕乐于成全。横竖,她都不会再离开朕的身边,这有什么不好?”
302。我等了你很久
那一夜,宫闱剧变。黑岩谷;
乱臣贼子洛云中自尽于大牢之内,众人揣测纷纷,但也算是众望所归。
彼时的世子爷洛英获释,皇帝收回了先帝所赐的丹书铁劵,许夏侯舞与洛英离开京城,再不许返朝。
承欢宫一场大火,贵妃叶贞薨逝,谥号敦肃孝仁皇后。承欢宫一干宫人悉数随葬,开创了本朝以来第一次活人殉葬。
百姓茶余饭后,皆说着彼时宫闱的嘶喊声,那一条条白绫,生生断送了不少的豆蔻年华。
而皇帝,自从贵妃死后,身子便越发不济,日渐消瘦。继而废了后宫三千,所有的宫妃悉数被驱逐出宫,再不立宫妃。
一时间褒贬不一,朝堂上也是争论不休。
叶年坐在自己的房里,听着外头有风掠过枝头的声音。瞧着正面对坐着的轩辕墨,唇角微扬,“皇上面色不太好。”
闻言,轩辕墨依旧面无波澜,打量着棋盘里的黑白棋子,“死不了。”
握着棋子的手轻轻一颤,叶年轻叹一声,“那便最好。”顿了顿又道,“等着贞儿的头七过去,我也该走了。”
“你去哪?”轩辕墨冷了面色,将棋盘中的黑子吃得一个不剩。
放了手中的棋子,叶年顾自倾了一杯酒,慢慢的喝下,“皇上的棋锋愈发凌厉,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如今功成身退,自然是回最初的地方。”
“鲁国公府已经覆灭,夏侯府也是人去楼空,你还想去哪?”轩辕墨丢下棋子,冷然起身,有种微凉的悲怆。
叶年低了头,“天下之大,竟无容身之所。若是如此,也只能处处无家处处家。左不过这一生,早晚要落得与贞儿一般的下场。她们母女两个走得早,我便快些追上去,免得来日去了奈何桥,都不能看上最后一眼。”
深吸一口气,轩辕墨握紧了拳头,“觉得内疚?还是觉得染上了与她一般的绝望?绝望得只能用死来惩罚别人,解脱自己?”
摇了摇头,叶年继续喝着酒,“时也命也,奈何不得。谁知道明日会是怎样?该死的死,该活的活,都是一种宿命轮回。皇上今日坐拥天下,大权在握,又何尝不是天命所归的缘故?这世间的一草一木,都有固定的规律,就好像我……时数将尽,也不过是偿还宿债罢了!”
“朕这一生,杀了不少人,有该死的,也有冤死的。若是真有宿债,为何不来找朕?若她真的魂魄不安,何以不来寻朕?朕一直等着,便是午夜梦回也等着。却空了一夜又一夜,凉了一日又一日。”轩辕墨缓步走到门口。
“她不会再回来。”叶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而皇上,注定要在这座囚笼里,继续煎熬,继续挣扎。九五之尊的君王,何尝不是世间最可悲的囚犯,困在这个永无天日的世界里,不得善果。”
“你这番话,朕可以杀了你。”轩辕墨回眸看他。
叶年苦笑两声,“那便杀吧!横竖都躲不过,也不忌死在谁的手里。”
长长吐出一口气,轩辕墨盯着叶年看了良久。叶年微凉而深邃的眸子,像极了叶贞惯有的神色,那种低头间的深思熟虑,让轩辕墨忽然红了眼眶。
轩辕墨走出房门,却听得叶年道,“放下吧。就算你挣扎一辈子,在这个宫闱里,都再也不会有贞儿存在。她要的是自由,这里的荣华富贵,从不是她想要的。帝王的爱太沉重,压得她无法振翅高飞。”
“如今这般也好,心随风,身随风,就算长埋地下,灵魂却可以得到最初的平静。这才是她想要的,岁月静好。”叶年起了身,将壶中之酒悉数灌入嘴里,而后连同眼泪一起滚落,“只是可惜了,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轩辕墨苦笑两声,“相见不如不见,朕却宁愿没有见到,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很多年前就不知道何为希望,如今还要奢谈什么希望,不是自欺欺人吗?”叶年深吸一口气,眼底泛着异样的光泽,“叶氏一族,株连九族,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不知是悲还是喜?悲的是,从此孑然一身,生也一人死也一人。喜的是,相对那些埋没荒野的人而言,我还能喘口气,还能看到这繁华的人世间。”
听得这番话,轩辕墨抬步欲走。
但终归还是顿住了脚步,伸手拢了拢肩头的貂裘大氅,目光有些溃散,“朕这一生,做的最后悔的事,便是赢了天下,输了她。”
语罢,终于大步流星的离开。
那一句话,让叶年整颗心都开始狠狠的抽疼。这话,也是说给他听的,不是吗?谁说男儿大丈夫必须以天下为先?谁说男儿大丈夫必须以国家为己任?谁说男儿大丈夫可以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贞儿,哥哥也后悔了。
一味的自以为是,不知是高估了你的承受能力,还是低估了你我的情分,原来兄妹之间的情义若然用来出卖和利用,真的会碎得无法拼凑。
放下手中的杯盏,叶年眉目轻垂,“如此也好,不想见的以后便可不见,这该死的世道,也算是有个交代。自古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总归如我这般的人,是得不了好去处的。一辈子的算计旁人,一辈子的被旁人算计。曲折之间,或多或少的得舍,谁能说得清楚?”
伸手关闭了房门,他便站在门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便是位高权重又能怎样,一手遮天又当如何?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便苦苦追寻了一辈子,如今却又当何如?早年不曾得到的,如今也不曾得到,反而失去得更多。”
“便是你有死生在握,你如何能掌控人心?仔细为她谋划,便当时赎罪,岂不知她愿不愿意接受。就算杀了我,覆灭整个叶氏一族,你又得到了什么?复仇的畅快?还是平添多一份的罪孽?”
窗外,传来冰冷的声音,“叶家人,都该死。”
叶年低头,“你到底还是来了,我等你,等了太久。”
303。千岁爷归来
窗户陡然被震碎,叶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凌厉的掌风迎面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夏侯渊一声冷哼,“不知羞的东西,如此小辈也要置气,果然是没风度没气度,难怪断子绝孙!”
音落,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顿时房中硝烟弥漫,四下桌椅悉数被强大的气劲撕裂。
“夏侯渊!”那声音冰冷刺骨。
夏侯渊阴阳怪气的笑着,仿若学着某人的腔调,不紧不慢的拽了叶年在自己身后,“小白,你这厢隐得够深,下手够狠呀!若不是我早就料到你那点花花肠子,估计我这小徒弟都要死在你手上。啧啧啧,难怪人家说,这断子绝孙的死太监,最是心里不健康。打量着自己没人送终,连带着人家的儿子都不放过。”
“放肆!”黑色的斗篷下,一双冰冷的眸子如刃剜过夏侯渊不死不活的脸。
“放肆你个屁,论起辈分,你还要管我一声师叔,这般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之辈,怎么不下个雷劈死你算了。”夏侯渊哼哼唧唧的,却是下意识的将叶年往门外退,“旁人不认得你,难道连我都不认得吗?若不是我告诉你,你师傅那功夫近不得女色,也不会连累了师兄。算起来,我们才该好好算算账,一清总账!”
清晰的动静引来了外头的御林军,轩辕墨就站在不远处的大门口,冷眼看着房内的一切。
夏侯渊眸色一怔,忽然拽了叶年飞身出门。御林军二话不说冲上来,包围叶年与夏侯渊,呈现一个保护姿态。所有的刀刃都对准了敞开的门口,一双双眼睛直直盯着门内的一举一动。
一步一顿走出来,阳光下,黑色的斗篷遮去了半张容脸,唯独那张浅墨色的唇,清晰无比,也是惊悚无比。这分明就是……
他便站在那里,日光里依旧呈现着寒风的冷冽,那一身的凌然杀气,绝非常人可比。
便是教人看上一眼,也足以退避三舍,再也不敢轻易靠近。
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种极度冰冷的轻蔑,亦是一种嗜杀的开始。
素白的手徐徐掀开斗篷,那张死去多时的脸,终于完整的呈现在众人跟前。眸色锐利若刃,面色惨白若死灰,浅墨色的唇勾勒出凉薄的弧度。
指尖捋过鬓间花白的散发,慕青笑得凛冽,“臣……参见皇上!”
“千岁爷好本事,若不是青天白日,只怕连朕都要吓得不轻。这死而复生的本事,诚然是了不得!”轩辕墨不急不慢的说着,微白的面颊上晕开冰冷的寒色。
慕青起了身,一步一顿朝着前头走去,那御林军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处置。虽然慕青是诈死,但他千岁爷的位份尚且还在,如今依旧是位高权重的东辑事首座。何况他那一身的功夫,谁敢轻易上前送死?
风阴下意识的挡在了轩辕墨身前,虎视眈眈的盯着慕青的一举一动。
终于,慕青停驻了脚步,环顾四下依旧刀刃相抵的御林军,鼻间冷哼了一声,“怎么,一个个都不认得本座?打量着是活得不耐烦了。”
音落,他低眉一笑,抬眸间霎时眸光染血,顷刻间强大的力量若水花般四溅,周旁的御林军顿时悉数震飞。
身边哗然一片,御林军死的死伤得伤,谁都没能接下慕青一掌。
衣袂翩然,慕青依旧站在那里,笑不改色,而后邪冷的盯着叶年。
“慕青,你这厢装死就是欺君。欺君大罪就是罪该万死!”夏侯渊高声道,只怕这里的人,也就夏侯渊还能跟慕青对上手。
慕青低低的笑着,“皇上英明睿智,早早的安排好了一切,连带着贞贵妃都被送入冷宫安置。既然如此,那微臣自然要助皇上一臂之力。洛云中那老东西,摆明了要微臣死。微臣不死,那洛云中又如何能下定决心造反呢?”
“旁人不知道,臣却一清二楚,这些年皇帝到底做了什么。贬斥宁家,招揽宁妃,豢养鬼卫,禁足冷宫。哼……皇上做得极好,除了本座,无人能知。左不过,这一次皇上与盈国公开战,虽说胜了,却也是损兵折将,不是吗?”
轩辕墨低眉冷笑,“千岁爷坐收渔人之利,果然是一副好棋局。左不过你以为朕出了全力,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朕是出动了宁家军和鬼卫,可是最后那一颗棋子,还在朕的手里。”
慕青眸色微凉,“彼时先帝薨逝,随行影卫悉数消失,后得夏侯府丹书铁劵,这其中只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夏侯府成日关闭府门,飞鸟无踪,大雁难过,想来是有些东西的。不知臣这意思,对或不对?”
微微颔首,轩辕墨笑得深沉,“千岁爷果然心细如尘。”
“微臣的暗卫还不待靠近夏侯府便已经死无葬身之地,若不是里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岂会这般的怕人知道?”慕青轻叹一声,“到底,谁的心思都比不过先帝。那一番运筹帷幄之中,微臣自愧不如。”
“千岁爷过谦了。”轩辕墨眉目生凉,“你这厢谋略,何曾输给先帝?说起来,朕这江山,也有千岁爷一半的功劳。若非千岁爷多年来与盈国公府分庭抗争,朕这皇位只怕早已不稳。千岁爷苦心逼着朕御驾亲征,莫不是成全于朕吗?”
慕青笑得诡谲,“皇上果然好眼力。较之先帝,皇上更胜一筹,多少人能隐忍这么久。一场八年筹谋,连带着先太子也跟着降服与你,不是更了不得吗?”
说这话的时候,风阴握紧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依旧置身君王身前,丝毫不让。
轩辕墨不怒反笑,“前太子不是已经死在千岁爷的手里了吗?何以还念念不忘。打量着等前太子回来找千岁爷索命不成?”语罢,睨一眼叶年,轩辕墨不欲再纠缠下去,如今洛云中伏诛,东辑事已经被慕风华掌控,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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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想杀了微臣?”慕青是谁,只一眼便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否则何至于如此之久,还让御林军围着他不放?
“千岁爷诈死欺君,难道不该惩处?如此下去,朕这皇帝,君威何在?”轩辕墨拂袖。
风阴冷剑横立,“来人,拿下!”
顿时御林军蜂拥而至,扑向慕青。
304。叶年必须死
“保护千岁爷!”凌空一声厉喝,伴随着天际黑压压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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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杀神从天而降,悉数落于慕青身侧,冷剑划过,所有上前的御林军瞬时成了断臂残肢,空中血花飞溅。
大批的东辑事暗卫聚拢在慕青座下,长袖轻拂,以人为凳,慕青浅笑坐立。漫不经心的望着四下,“皇上准备了多少御林军?不知道微臣这暗卫,可否做到以一当百?较之皇上培植多年的鬼卫,又当如何?”
轩辕墨面不改色,依旧是从容淡定,“千岁爷果然厉害。”
皇帝的鬼卫再厉害,也不过区区数年,但慕青手下的暗卫,可都是十数年培植而来。岂可相提并论,就算出动鬼卫,最多只能打个平手,完全占不了上峰。如此,反倒让皇帝的有生力量折损,实在得不偿失。
“没有微臣的授意,皇上以为慕风华何以调动锦衣卫大军?便是皇上的一纸黄娟吗?哼,便是慕风华前去又当如何,锦衣卫只听微臣一人命令,除了微臣,就连皇上都怕无力为之。”慕青冷冽的笑着,眼底尽是讥诮嘲讽。
“洛云中不过是莽夫之勇,若非手握重兵,何以成就今日之势?东辑事与两公府势不两立,水火不可相溶。皇上心知肚明,也有意成全。想来臣这点心思,皇上早已看穿,不过也想借了臣的手,铲除国公府罢了。既然如此,那臣这点私心当也不属欺君之罪!”
这一番言语,诚然是有些道理的。
“既然如此,朕可以不追究千岁爷的欺君之罪。但叶年,朕必须保。不管如何,他也算是皇舅,贵妃长兄,岂可任意砍杀。”轩辕墨当然清楚,为何慕青要杀叶年。
只因,他姓叶。
“哼,鲁国公府余孽,杀无赦。皇上难道忘了,鲁国公府株连九族,罪当不赦吗?”慕青冷了眉目,那是一种冰冷至绝的眼神,恨不能将叶年彻底撕碎,“叶年乃叶惠征三子,实乃漏网之鱼,该杀不可纵!”
风阴上前,“此次盈国公造反,叶年功不可没,皇上岂可背信弃义斩杀功臣?便是早年有所负罪,此刻也当功过相抵。还望千岁爷明鉴!”
“若然如此,朕赐了贵妃以敦肃孝仁皇后之仪仗入殓,岂非也是有眼无珠?叶年与叶贞本是兄妹,千岁爷又该如何?要朕也跟着株连?朕……也在九族之内。”轩辕墨最后一句话出,底下顿时一片寂寂之音。
谁敢株皇帝的九族?皇帝已然开口,便是打定主意要保着叶年。如今皇帝大权在握,生与死不过他一句话,他要叶年生,那叶年就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