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庶杀-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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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的那根弦忽然断裂,叶贞袖中的手陡然握拳,羽睫止不住颤抖。她徐徐抬眸,看见那具奢华的空棺木,从自己的眼前慢慢抬过去,而后抬出了灵堂大门。
文武百官随着耶律楚走出去,她却忘了挪动脚步,整个人如泥塑木雕,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433。连刻在他墓碑上的资格都没有
耶律楚身为戎国之君,能为自己的臣子扶灵,可想而知,这是何等荣耀。(百度搜索黑岩谷;多少人欣羡不已,多少人眼红心热。
那一幕的死后喧嚣与繁华,叶贞弃如敝屣,远远的站着,看着那具棺木埋入黄土。
不管心里怎么样疼,她只能远远的看着,就好像他死的时候,她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能为力,无力嘶喊的感觉,她永远都无法忘记。
等着所有人都离开,耶律楚回了石国,十九公主回了丞相府,空荡荡的坟地里再不见方才的热闹。
叶贞的马车就停在角落里,她撩开帘子,望着不远处林子里的坟墓,就好像在自己的心里也做了一座坟。
“我陪你过去吧!”耶律辰扭头看她。
叶贞摇了头,“他要见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言罢,顾自下了马车。
黑色的长裙逶迤在地,漫天的冥币被风卷上半空,纷纷扬扬的落下。叶贞的手,终于触及了冰冷的墓碑。原本遗孀的位置该是她的,如今却镌刻着别人的名字。
“没想到,我连刻在你墓碑上的资格都没有。”她喃喃自语。
回答她的,是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的林子,如同响起的冥音。
轻轻吻上墓碑,叶贞合上双目,便是冰冷的石碑,她好似能感觉到来自他的温度,“明知道你不在里头,可是看见你的名字,便再也无法割舍,再也无法离开。墨轩,你可看见?我没有哭,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全部可以做到,但你答应我的,却次次都食言。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若你不能兑现诺言,我便杀了你最爱的我,作为对你的惩罚。”
“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不管你听得见还是听不见,我的话就放在这里。我不要来世,我只要今生。”她缓缓直起身子,修长的手拂过墓碑上的名字,眼底没有半分波澜,“等我杀了他们,我就带你回去。”
抓一把墓前的土,叶贞小心的用巾绢包裹,收入袖中。
拂袖转身,她再也没有回头。
身后白绫翻飞,白色的冥币飞旋半空,纷纷扬扬的落在她的眼角眉梢,似白雪吩咐,温柔而刻骨。
来时成双归去单,谁懂其中悲凉?
与君离别日,是我断肠时。
自轩辕墨下葬后,叶贞白日里替虎师诊治重患,到了夜里则开始自己对弈。她感受着轩辕墨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一人左右对弈,各种滋味只有自己明白。
虎师内部还在不断的查找毒源,叶贞也任由他们去查,这番从容在耶律辰看来,竟然有了轩辕墨的影子。
外头再乱,也乱不了她的心。
当所有人都熬不住的时候,她便赢了先机。
眼见着下月初一降至,今儿个是叶贞最后一天待在虎师营地。耶律辰已经开始布置新房,不管叶贞愿不愿意,他还是希望有一天能看见她风风光光的穿上嫁衣。嫁衣如火,红颜如玉,他可望而不可求。
昨儿个下了雨,外头湿湿漉漉的,但今日的阳光却很好。
“王妃。”哲别终于如期出现在叶贞跟前。
叶贞眉目微扬,“有事吗?”
“将军有请!”哲别行了礼。
叶贞端坐案前,笔墨纸砚正当展开,嘴角微扬,“我这厢没空,让他自己来找我。”
这样的傲慢,让哲别稍稍一怔。除去太后娘娘,在虎师营地里,便是耶律楚也要忌惮木塔其三分。没想到叶贞只是个未过门的十三王妃,竟然会如此轻慢。
但……
见哲别没有动静,叶贞斜睨他一眼,“怎么,听不懂我的话?听不懂就算了,稍瞬我便会离开虎师营地,以后你们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
哲别凝了眉,转身走出营帐。
叶贞依旧是风雨不惊的模样,拿笔慢慢在纸张写着什么东西。
她数着自己的心跳,如同在宫里数着摇晃的宫灯。
不多时,她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了身。
叶贞刚刚起身,门外便走进了木塔其。
“十三王妃要走?”木塔其愣了一下。
叶贞眉目微凉,“将军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十三爷已经备好成亲物什,我这个十三王妃不到场,岂非好笑?”
说着,叶贞收拾了自己的药箱子,准备离开。
“可是这军中的重患……”木塔其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他开口去求一个女人,委实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在戎国,女人的地位,始终是比较低下的。
“不过是影响军心罢了,这解毒方子我已经放在桌案上,将军来日吩咐下去,教人抓了药煎着吃就是。这重患虽然是人为,但只要毒性不发生变化,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叶贞转身便走。
木塔其一急,“王妃留步。”
“还有事?”叶贞转身,眉目微挑。
“重患毒源未找到,这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若然那人换了毒,岂非为祸更大?如此一来,军心不稳,万一行军打仗,又该如何自处?”木塔其冷了眉目。
叶贞冷笑,“这是将军自己的事情,我只知道治病救人,其他的,将军自行处置,无需与我交涉。”
掀开营帐帘子,叶贞大步流星走出营帐。
“慢着!”木塔其追出来,手一扬,便有军士上前拦住了叶贞的去路。
叶贞眉目微沉,四下顿时涌出随行护卫,双方剑拔弩张,气氛骤然紧张至极。叶贞眸色微冷,“将军想要留我,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你就不怕强留于我,惹了十三爷,坏了太后娘娘的一副好棋局?”
木塔其一怔,倒不是怕惹了耶律辰,而是萧太后……
没有那场婚礼,萧太后的计划就会彻底落空。
故而,木塔其犹豫了一下,宛若将主动权直接交付在了叶贞的手里。
众目睽睽,叶贞傲然冷立,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那份决绝,没有人可以撼动。拂袖转身,叶贞眸色锐利。
“等等!”木塔其喊了一声。
不得不说,叶贞捏住了他的要害。如今虎师虽然重患得治,但叶贞却心知肚明,仍然有人不断的倒伏,甚至于药性越发强烈。长此下去,只要她离开虎师,这虎师好不容易被压制的重患,顷刻间就会彻底爆发。
是故若然不能找到毒源,虎师的有生力量很快就会被消耗殆尽。
一个无病可用的将军,说到底也只能孤军奋战,下月初一的时候,拿什么去抵抗耶律楚?拿什么去完成萧太后的计划?
叶贞徐徐转过身来,眸色清浅不一,教人无可捉摸。
434。逼他选择
叶贞傲然伫立,看着木塔其臣服在自己跟前,而后俯首恳求,“请十三王妃救虎师于危难。 ”
众目睽睽,她要的便是这个。
木塔其心不甘情不愿,可是他没办法。完不成萧太后的命令,一旦萧太后被耶律楚覆灭,他也难逃一死。虎师,早就是耶律楚的眼中钉肉中刺,迟早要与鹰师一个下场。
鹰师被吞没是有目共睹,耶律德的惨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要踩着木塔其的肩膀,让萧太后的那张黄绢,发挥最大的效用。
“将军不必行此大礼。”叶贞没打算答应他。
木塔其凝眉,“十三王妃不肯?”
“叶贞身为女子,哪里受得起将军行此大礼?”叶贞环顾四周,看见军士面面相觑,那种疑惑和不敢置信越见浓烈。
“请王妃施以援手。”木塔其已然没有办法。
身为虎师主帅,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军士接二连三的躺下。这趋势愈演愈烈,想必不用等到下月初一,虎师的重患就会泛滥成灾。
叶贞眉目微扬,“将军请起!”语罢,亲自搀了木塔其起身,“可否借一步说话?”
木塔其稍稍一怔,却没能明白叶贞的意思。
随着叶贞走到僻静的角落,叶贞让随行的护卫拦住外头的人,这才从袖中取出萧太后的密旨,上头的印鉴清晰无比。便是这样的东西,让木塔其的眼眸瞬间瞪大,不敢相信的盯着叶贞。
“太后娘娘竟然……”木塔其稍怔。
叶贞冷了眉目,“叶贞得太后娘娘信重,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虎师重患,我虽有心相助,奈何将军一直拒之千里。如今太后娘娘的懿旨在此,想来也该换将军的三分信任吧?”
“你为何不早早拿出来?”木塔其不解。
萧太后所写清晰,任你处置四个字,分量委实不轻。
“我早拿出来,将军可会相信?”叶贞反问。
木塔其凝眸,“那你怎知我今日会信?”
叶贞眉目微扬,“今日虎师有难,我便用太后娘娘的懿旨来换将军的信任,不知可否划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木塔其陡然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叶贞。
叶贞眸色清浅,“如今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太后娘娘既然与狼主决一死战,输则身家性命,赢则满门荣耀。将军清楚,叶贞心里更清楚。彼时太后娘娘说过,愿用一国之母的位置,换我的忠心。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太后娘娘有意废黜狼主,让十三爷继承皇位。”木塔其当然明白其中厉害。
闻言,叶贞冷笑两声,“既然将军心里清楚,那叶贞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丞相之死,十九公主的秘密,你我不必多言,我自心如明镜。而今你我要做的,便是如何能抓住军中细作。你可知一个细作,许是能灭掉整个虎师。虎师受损,太后娘娘必定功败垂成。没有太后娘娘,我们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各种利害,不必我说,将军也明白。左不过叶贞不得不提醒将军一句,时不与我,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若将军还对我心生嫌隙,今日这话权当我没说,这毒源你大可自己去找。就算来日太后娘娘输了,大不了我便与十三爷离开戎国。但将军一家尚且安置大都,却难保落一个德王爷的下场。”
“狼主为了收回皇权,可谓不折手段。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我虽死也是该死,但家眷无辜。若是一击不中,连累家眷,怕是九泉下的列祖列宗都要不答应。将军觉得我这话,说得对与不对?”
动之以情,迫之以利害。
叶贞就不信,木塔其还能傲娇到什么时候。
这世上,还有人不怕死。
就算自己不惧死,难道就不怕九族皆灭?落一个耶律德的下场?
木塔其沉默了良久,最后定定的盯着叶贞,“王妃思虑周全,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叶贞摇着头,长长吐出一口气,“我只不过是为了他一人罢了!”
“是为了十三爷?”木塔其一怔。
闻言,叶贞不说话,木塔其只当她是默认。
如此,便也算有了一个可信的借口。素来女子为了心爱的男子,常常能做出超出寻常的事情,木塔其想着,大抵叶贞也是如此。
是为了一个人,只是不是为了耶律辰,而是……
叶贞眼底的光,稍稍黯淡了分毫,却很快便掠去了这种黯淡,仍是一贯的凌厉。
“不知十三王妃该如何找出细作?”木塔其言归正传。
眉目微垂,叶贞敛去眸中月华,“我自有办法。”
木塔其不信,“什么办法?”
叶贞冷笑,“这种毒源自大彦,故而戎国很少有人识得,才会造成如此厉害的后果。但这种毒有一种致命的弱点,皮肤尤为敏锐,只要皮肤沾染过药粉,就必须忌芙蓉粉。将军只需将芙蓉粉下在饮食中,谁的手上起了红疹,谁就是细作无疑。”
“何来芙蓉粉?”木塔其一怔,他倒从未想过从毒素入手去拿细作。这叶贞的心思,果然了得,竟然反其道而行。
叶贞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便是芙蓉粉。素来饮食倒不会伤身,所以将军大可放心下在饮食中。”
“想不到你隐藏得如此之深,就等着给我下套。”木塔其忽然明白,叶贞一直都在欲擒故纵。她明明知道自己在找细作,还能安稳如泰山,是因为她知道除了她,无人能找出细作。
闻言,叶贞眸色微沉,“将军此言差异,若不是将军无法信任与我,今日我岂能随便与将军谋划?”
若不是他那一跪,她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没了轩辕墨,她绝不做任何没有把握之事。
她走得比旁人艰难,可是有他的布局在,她一定可以赢。
木塔其没说话,只是拿着瓷瓶,半带犹豫的看着叶贞。要知道,如果叶贞动手脚,这东西就会要了虎师的命。但如果不信任叶贞,也许虎师内部的细作还会猖狂下去,虎师照样会覆灭。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叶贞就是拿住了这个关卡,以进退两难的境地逼木塔其选择。
435。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
到底木塔其还是照了叶贞的意思去做,叶贞手握太后的懿旨,上头那四个字显然颇得太后信重。(百度搜索黑岩谷;木塔其还是相信萧太后独具慧眼,否则不会将如此重任交付叶贞手中。而叶贞并没有因为这懿旨而对他施压,可见的确是个睿智的女子。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戎国,男女之别尤为天差地别,叶贞能做到十三王妃,得太后青眼,自然是有其过人的本事。
木塔其也是历经大风大雨的人,虽说是武将,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倒不是叶贞自信,只是她明白了轩辕墨最后那句话:做你自己。
也许说来也可笑,她忽然觉得轩辕墨就算是死了,自己还是步步沦陷,走在他早就设置的棋局之内。
她甚至想过,所谓的内鬼,其实就是自己的鬼卫。
这毒分明就是大彦江湖中人惯用的,除了离歌,还有谁能在虎师营地内出入如无人之境?然离歌……大抵也在自己身边吧,自从轩辕墨死后,她的这种感觉愈演愈烈。
女人的第六感,惯来是很灵的。
果然,及至午饭过后,便有十数人被拎出来齐刷刷的跪在的军营的校场上。
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叶贞看不分明,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可是她相信,在那皮面后面,都是大彦朝的男子。
耶律楚,没那么蠢,会想起用毒来挟制虎师。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木塔其怒不可遏,果然见这帮人的身上都泛着红疹。
谁也没说话,只是跪在那里,一个个五花大绑。
叶贞眉目微扬,“既然没有答案,那就不必说了。”
木塔其稍稍一怔,“十三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清楚吗?这些人都是奉命而来的,想必不会吐露实情。既然如此,还不如教所有人看看,身为细作,会有怎样的下场。”叶贞不管他们是谁的人,如今他们只能是耶律楚的人,死也只能是耶律楚的鬼!
“你要杀鸡儆猴?”木塔其明白了叶贞的意思。
“如今追问是谁的细作,还有意义吗?只会闹得人心惶惶,军中人人自危哪里还有凝聚力?”叶贞冷了眉目,“不管他们当中谁是真的细作,谁是枉死,如今都必须死。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
木塔其颔首,“这道理没错,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