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庶杀-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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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塔其颔首,“这道理没错,只是……”
“这三日之内,不管是谁,只要身上有红疹,一律格杀勿论。”叶贞眸色肃杀,不留半分情愫,“今日心慈手软,来日就是屠戮染血。”
“好!”木塔其重重点头,叶贞那一身的冰冷,竟让他有种不自觉的威慑感。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那些人倒伏在地。鲜血头颅咕噜噜的滚落,甚至来不及辩驳,来不及开口。
她自然也明白,有些人天生对芙蓉粉过敏,确实也是冤枉的。但此刻,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只有这样才能威慑军心。也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
这步棋,本就是轩辕墨早就为她布下的。
让她树立军威,不惜屠戮鬼卫。
鬼卫,只服从命令,不问缘由。
但此刻,她只能选择杀戮。
一时间,整个虎师营地,但凡身上有红疹的,全部被斩杀。叶贞的凌厉作风瞬间传遍整个虎师营地,一个能治病救人,又可以杀伐决断的女子,多少人心生感激,又多少人心生畏惧。
连木塔其都不得不为叶贞的果断投去赞许,她确实有萧太后之风。
叶贞离开军营的时候,再没有军士染上重患而倒下,仿佛一切终结在叶贞的手里。但确实,一切都即将终结在她的手里。
很快,她会亲手了结所有的纷扰。
军营的事情完结得很顺利,叶贞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下了杀伐令。到底她斗不过轩辕墨,他的狠辣绝对胜过她。
从一开始虎师染上重患,他就摆好了棋局,当着她拿着太后的懿旨,下一声屠杀令,而后拥着她走上虎师的至高点。
成功的是轩辕墨,不是她。
叶贞上了马车,回去亲王府。
途径丞相府的时候,她让马车停了一下。撩开车帘,她只能看见丞相府外的白色灯笼,以后她的世界,也只有黑白两色了吧!
手心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温度,她永远都忘不了轩辕墨死前的笑意,便是死,他也依旧有条不紊的安排一切,带着如茶般的清雅。
真是可笑至极,他这里白绫翻飞,她那里红烛高照。
一个没入九泉,一个身披嫁衣。
谁能说得清楚内中的悲哀?
“走吧!”她低低的开口,马车驶过丞相府门前,她垂下眉睫。想起了墓碑上染血的名字,还有她落在石碑上,那冰冷的吻。
犹记得当年说过,她哪儿都不去,以后就刻在他的坟前。
如今他食言,弃她而去,她亦没能做到。
走下马车的时候,叶贞抬头,看见亲王府满目的红绸漫天飞舞。像极了当日轩辕墨与十九公主大婚的模样,那种热烈的红,刺痛了灵魂深处。一生一死,好不凄凉。
都说成亲乃是人生三大喜事,可是对于叶贞而言,却不过是另一番的折磨。
“贞儿,你回来了?”耶律辰笑着,仿佛所有的阳光都落在了他的眼角眉梢。
叶贞扭头看他,挤不出一点笑意,只是点了头,“很好看。”
“你喜欢便好。”耶律辰明知她并非真心,但只要能守着,便也是一种幸事。只是……他抬头看了看门匾上的红绸子,想着她会不会触景伤人?
“谢谢你,十三爷。”叶贞凝了眸,眼底的光清浅不一,教人无法揣摩。
耶律辰愣了一下,“贞儿,大抵离你心中的……差很远吧!”
叶贞低头不语,“我与他本就没有成过亲,何来的差别?”语罢,她大步流星走进去,再也不说什么。
是啊,他们之间只是一场掠夺。
他是从慕风华的婚礼上,夺的她。
而她,如今夺的竟然是这片万里河山。
一个江山,一个爱,最后竟然成了,他选美人,她要江山。
何其讽刺。
喜服早已做好,是按照大彦朝的规格定制的,也算是耶律辰对叶贞的一种偏爱。但在叶贞看来,却是在心头狠狠扎了一刀。
嫁衣如火,燃烧了天涯。
可是天涯的尽处,早已没有了等待。
若这江山没有你,于我何用?
436。你能替我痛吗?
耶律辰的婚事是国之大事,早前就定在石国举行。
明儿个就是大婚的日子,所幸在戎国,并没有新婚将至,夫妻不得相见的习俗。叶贞站在窗口,负手而立,望着天尽头的鱼肚白。
“你……”耶律辰看一眼放在桌案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嫁衣,眉目微凉,“你不喜欢?”
叶贞转身,晨曦落入窗口,披了她一身的清冷,“不必试了,很好。”
耶律辰似懂非懂的点头,“随你吧!”
“十三爷可曾想过,若是这一次不成功,也许你会死。”叶贞挑眉,顿了顿又道,“也许我也会死。”
“那又怎样?”耶律辰凝眸看她,“生死不过一念间,有些人死了,却活在你的心里。我若能这般,死也无憾。”
叶贞垂下眉睫,“十三爷言重了。叶贞这颗心太小,容不得太多的东西。如今容了一座坟,便再也放不下世间的一人一物。”
“无碍,只要过了明日,成也好败也好,只要你还能留在我的身边,我此生无求。”耶律辰低低的说着,带着少许情殇。
叶贞冷了眉目,轩辕墨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对她无所求?
否则,他何以走得如此放心,如此安稳?便是尸体都不愿留给她?那残存的念想与活着的希望,不就是想在有生之年,再见他的尸骨一面吗?要死,总该一起埋入黄土才是。生同眠,死同寝,来生来世还要在一起。
见叶贞不说话,耶律辰轻叹一声,“虎师那边已经做了准备,明日我的护卫军会打开石国的大门,控制内中通道,让虎师可以顺利进入石国。到那时,直接包围母后寝殿,并一举拿下耶律楚。”
“很好。”叶贞还是清清淡淡的表情。
“若是交战,我会安排你先行离开。”耶律辰盯着她的眉目。
叶贞摇头,“不必了,你只管做你的事情,而我……自然也有我要留下来的理由。”
“贞儿?”耶律辰陡然握住叶贞的胳膊,神情焦灼,“你疯了?”
“看样子,十三爷知道我要做什么。”叶贞掸落他的手,退后一步,用一种极为冰冷的眼神盯着耶律辰,“不要拦着我,否则你会后悔。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包括你!”
“我替你做!”耶律辰脱口而出。
叶贞摇着头,“那你能替我痛吗?死的是我的丈夫,我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十三爷只管做你的戎国之主,而我……”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也许连她都不知道,结果会怎样?自己会成了什么样子。
“我愿替你痛,可惜你不给我机会。”耶律辰不再说什么,只是长长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冷漠疏离的叶贞,终于脚步沉重的走出房间。
空荡荡的房间,又只剩下了叶贞一人。
抚上腕上的红线,叶贞转头看着窗外,仿佛他的脸就倒映在天的尽头。
她从天亮等到了天黑,整个亲王府的人都忙碌得不可开交,唯独她这里,没有一人敢来打扰。桌案上依旧放着她的红色嫁衣,还有那奢华的金步摇,上头的牡丹在夜里静静绽放,等待着明日的血色晕染。
窗外一抹黑影闪过,像极了玄武。
叶贞冷了眉目,却是冷笑两声,“没想到你还敢回来见我。”
玄武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良久。
“放心吧,既然他不肯让我见到他的尸骨,想来早就有了准备。我自然是敌不过他的,但他布下的一切,我却要帮他做完。明日,照计划行动,不容有误。”叶贞转过身,抬手便关上了窗户。
房内漆黑一片,她看见窗外的那个影子停留了良久都没能走开。
是内疚?
东辑事的杀神也会有心?也会觉得内疚?
叶贞深吸一口气,等到戎国的事情结束,下一个该对付的就是东辑事吧!也许他们带走轩辕墨的尸体,只是作为一种威胁?
脑子有些乱,叶贞至今无法想通,为何轩辕墨与东辑事如此敌对,今日却能联手?明明斗了半辈子,却在最后将自己的尸骨都交给他们?如此信重,不免教人生疑,却找不到一丝一毫能给说服她的借口。
轩辕墨不可能想不到,他这一死,定然会让东辑事蠢蠢欲动,而后对风阴下手。
算了,还是想想眼前吧,后事太乱,她已没有太多的心力去想这些。
既然他要她做自己,那便走下去。
生,还能再见一面,死,则永久相伴。
她都不亏!
离歌就站在叶贞的窗外,黑衣蒙面,一动不动。她只是不放心,想着过来看看叶贞,没想到她竟然超乎自己想象的坚强。抑或超乎想象的倔强!
低眉冷笑,离歌早该想到,轩辕墨不会让叶贞轻易赴死,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想给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吗?就像当日她说的,被轩辕墨这样的人爱上,到底是幸或不幸?
纵身轻跃,离歌不做停留。
叶贞没事,她已心安。
反正明日,她们都会再见的。
看似平静的夜里,紧锣密鼓的天罗地网开始铺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副棋局,谁才是螳螂,谁才是黄雀,又有几人说得清楚?
叶贞伏在案上,一晚上的做梦。她想起了小时候与哥哥和母亲生活的日子,又想起了叶年教会她那么多本事的情节。想着想着又看见了母亲的白骨森森,心便疼了。是啊,娘的白玉骨簪还在慕青的手里。
这一次回去,决不能轻饶了慕青。
可是转念间她又想起了与轩辕墨相遇的情景,他见证了她所有的狼狈不堪,也是他一手送她走到今日的地步。
冷宫宫婢,教习嬷嬷,叶待诏,叶尚宫,以至后来的贞嫔,贞贵妃……
还有那个被埋入坟冢的敦肃孝仁皇后。
她这一生,走得如履薄冰,就怕失去,偏偏失去了太多。
娘死了,月儿也死了,哥哥走了,离歌也不知在哪……现在连轩辕墨都没了,留下她一个人,连呼吸都是冰冷的。
好累……
清晨的时候,叶贞是被外头的喧嚣声吵醒的,今日是她的大喜日子。
抬起头,溃散的眸子缓缓凝了寒光,叶贞起了身,缓步走到桌案前。冰冷的指尖掠过嫁衣上的纹饰,早前不曾细看,如今才发现竟然是她最喜欢的合欢花。
嘴角微扬,叶贞眸色肃杀。
437。成亲的日子
耶律辰进来的时候,叶贞正坐在梳妆镜前,弯眉懒画,凤羽微扬。一身火红嫁衣迷了多少人的眼,分外妖娆。
眉如黛,眸如月。唇色盈盈,一颦一笑皆风情。
步摇上的牡丹开在叶贞的发髻上,她用最精致的妆容,妆点自己的容颜。额心的牡丹缓缓绽放,凝了天地间最美的华光。
徐徐起身,叶贞转身看着耶律辰,“好看吗?”
耶律辰颔首,一身喜服衬得他格外俊逸。
长长吐出一口气,叶贞盯着他,“喜欢就好。”
花颜云鬓金步摇,可惜轩辕墨看不见了。
素白的手,掠过自己的眼角眉梢,叶贞冷笑着,“这是最后一次,再也不会有下一次。十三爷,一切可都备下?”
耶律辰望着她,“是。等到了吉时,石国便会来人,到时候你我一道进去。”看一眼随行的喜娘们,耶律辰示意他们全部退下。
空荡荡的房间,她容颜绝世,冰冷无温。他眉目俊朗,却不得佳人之心。
“十三爷要说什么?”叶贞垂下眉睫,无喜无悲。
“我还是那句话,若然交战,我希望你能保护自己周全。”耶律辰从袖中取出一柄短刃,“拿着这个,若是我无法顾全与你,你也可以防身。”
叶贞稍稍一怔,“十三爷觉得输赢如何?”
“我没有把握,否则怎会让你犯险?”耶律辰轻叹一声,“石国到底是皇兄的地界,虎师重患刚过,然则鹰师如今大规模扩充,早已今非昔比。到时候一旦交手,谁输谁赢只有天知道。”
“不过我若不还击,早晚也跟德皇叔一样的下场。到那时,许是连你都要无法保全。如今我拼死一搏,若是赢了,也许还能保你一命。若是输了……”他顿了顿,“那就委屈你,与我一道共赴黄泉。”
见他眸色灰暗,叶贞点了点头,“好!若是赢了,还请十三爷答应我一件事。若是输了,我便与你同死。”
耶律辰稍稍一怔,“什么事?”
叶贞眉眼微扬,“以后我自然会告诉你。若是输了,就没有告知的必要。”
这话也对,耶律辰执起叶贞微凉的手,“保护好自己。”
“好!”叶贞点了点头,看着耶律辰大步走出去。
耶律辰算是个正人君子,在亲王府那么久,他都不曾有过越矩的行为,发乎情止乎礼。不似一般的戎国男子,视女子为草芥,轻易践踏。若他身在大彦朝,应该会有很多好女子倾心相付吧!
叶贞抚上腕上的红线,视线无温的落在桌案上的大红盖头处。
红鸾误惹断肠人,血染红尘犹不知。
外头不断传来鞭炮声,叶贞听着,却像极了轩辕墨出殡时的声响。一声声,扣人心弦,寒入骨髓。
她站在那里,一直等,等着石国的车辇来迎她入宫。
及至黄昏时分,耶律辰便走了进来,眉目间有着少许激动,但也有几分微凉的不忍,“车子来了,我们走吧!”
叶贞起身,身旁的喜娘快速的将盖头盖在她的头上,所有的视线顷刻间被遮蔽殆尽。
耶律辰走过来牵起她的手,领着她往外走,一路上他走得很慢,格外的小心翼翼。叶贞的袖中,藏着耶律辰送给她的短刃。
两个人,两种心思,两份陌路。
“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到了门口,耶律辰忽然转身冲她开口。
叶贞缩了手,“十三爷后悔了?”
耶律辰笑了笑,“我若后悔,也只当是越陷越深,不敢有半分侵犯你的心思。若我有他几分算计,许是今日也不至于进退两难。”
“十三爷心存仁厚,来日必有福报。时辰不早了,走吧!”叶贞遮着盖头,低低的开口,声音温婉而微凉。
深吸一口气,耶律辰抿紧唇,没能叫她看见自己眼底的一汪深泉,不舍与不忍。
奢华的马车,四角紫金铃发出清晰的声响,缓缓离开亲王府。前后左右大批的军士随行,浩浩荡荡,一路上礼炮齐鸣,漫天的彩绸迎风招展。
外人只看着热闹纷繁,殊不知内中杀机四伏。
车子摇摇晃晃,叶贞端坐在内,盖头下没有半分表情。
耶律辰握住她的手,心有千言万语,偏生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现下无人,叶贞缩了手,“十三爷可是怕了?”
闻言,耶律辰轻笑,红色的喜服让他整个人都显得精神烁烁,“怕又如何?不怕又怎样?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你我都回不了头。我只愿此生有机会,哪怕与轩辕墨一般,死在你怀里也好。”
叶贞不语,车内沉默了良久。
“好好活着吧。”叶贞终于开口,“我不希望再看见身边的人死去,死去的人,永远不会明白活着的人的痛苦。”
耶律辰垂下眉睫,只听见外头的车轱辘声,不断的响起。
萧太后寝殿内,阿木尔快速走进去,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