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庶杀-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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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何物?”慕风华一怔。
叶贞道,“南瓜花。”
“花?”慕风华骤然扭头,用一种错愕的目光盯着慕青,不觉倒吸一口冷气。果然见着慕青的脸色变得阴郁不散,那双本就无温的眸子,此刻迸发出如刃寒光。
“奴婢这些菜,全部取自花卉。所以奴婢为千岁爷做的一席接风宴,乃是百花争宴。奴婢知道千岁爷素喜养花,其实花卉不但可以赏玩,还能食用,以花养人更是极好的。”叶贞娓娓道来,四下安静得宛若冰窖,只听见她清晰分明的话语。
叶贞继续道,“素来饮食,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故而奴婢以花卉入菜,清爽入口不觉油腻。花卉中,可食用者不胜枚数,有些还可入药。现下过了百花盛开的季节,奴婢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这道南瓜花,奴婢摘了花心,小心洗涤,外涂精心比例配制的面粉,入油烹炸而成。上头蘸着蜜,入口酥脆香甜,甚是爽口。奴婢为之取名为:皇恩浩荡。”
那一刻,举座皆惊,高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墨凝了眉看她,她知道她的一切,只是没想到,便是在这样的场面,她一心所想竟然是他!
面色沉了沉,轩辕墨扭头看着慕青几近铁青的面色。
叶贞将一道道菜肴都打开,竟然真的是百花宴,石榴花蕴意:百子朝佛;芭蕉花乃:君臣一心;茉莉花是:暗香浮动;樱花做汤,只道是:红粉佳人……
这一系列的百花宴,委实是新鲜至绝,连带着御膳房做了一辈子皇家菜肴的老御厨也跟着傻眼。且不说手艺极好,连带着花式都十分好看,教人叹为观止。那一道道颜色鲜亮,口味上乘的菜肴,教人看着,都不舍得下筷。
最后一道压轴的菜还在御前摆放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叶贞身上。
四下越发安静得出奇,只听见叶贞细碎的脚步声。
慕青死死盯着叶贞的一举一动,眸光诡谲,手却握紧了玉箸,等待着叶贞打开最后的一道瓷盅。等待着自己最后的答案!
叶贞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手心一片濡湿。
下一刻,她终于将手伸出去。
瓷盅打开的瞬间,顿时一道奇香飘荡出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眸子,明晃晃的夜明珠光芒之下,氤氲的香气陡然四散开来。盘中如恐龙蛋一般大小的东西静静倒伏,下一刻恍若受了外界的触动,竟以最快的速度,急剧裂开。
紫色的东西从里头不断冒出来,直接在上头开了花,瞬如百花争艳般绽放出惊艳的嫩紫色,混合着那种沁人心脾的香气不断充斥着人的感官和神经。
轩辕墨惊在当场,却听得叶贞清浅道,“这一道菜,取自紫罗兰,配着山药混合而成。奴婢敬祝大彦皇朝,紫气东来,吾皇万岁金安,千岁爷千岁长安。”
一声巨响,慕青手中的玉箸砰然折断,面色难看至极点。
慕风华的心头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155。惊艳天下,动了谁的心
“怎么,卿不喜欢?”轩辕墨凝了神,百官噤若寒蝉。
慕青定定的望着叶贞,良久才道,“臣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委实是极好的,臣……”缓了面部表情,慕青冲着轩辕墨起身行礼,“多谢皇上美意。”
最后一句话出来的时候,连带着慕风华都惊在当场。按理说,慕青方才的表情可谓是极度愤怒,那诚然是他要杀人的前兆,为何……为何慕青突然该了主意?这不似慕青一贯的行事作风。
他该知道,叶贞是御前四品待诏,说穿了就是皇帝的人,如今安排这一幕,定然是要做尚宫之位的。让叶贞入得慕青门下,岂非……慕青明明知道,为何却肯养虎为患?
慕风华不语,但心下为叶贞松了口气。
到底,她活了。
一席百花宴,惊艳全场,震惊天下。
“既然如此,不知叶贞是否当得卿的尚宫?”轩辕墨问。
叶贞跪在那里,毕恭毕敬,没有抬头,脸上也没有半分表情。无论是喜或悲,都将不再属于她。底下百官有些窃窃私语,到底有这样一鸣惊人之举,诚然是个了不得的女子。但皇帝这厢割爱,未免有些残忍。
到底在慕青手里,九死一生,委实有些暴餮天物。
何况这小女子尚有姿色,也算得上尤物。
慕青笑了笑,“委实当得,只不过让皇上割爱,诚然是臣的罪过。”说着便坐了下来。
轩辕墨笑了几声,“如此甚好,这尚宫之位空悬已久,如今也算是免去朕的一门心事。于卿也算有个交代。”说着便冲叶贞道,“还不快叩谢千岁?”
叶贞跪在慕青身前,恭敬的磕了头,“奴婢谢千岁爷提拔。”
慕风华抬眼望去,只能看见她伏跪在地的身影,没能看见她眸中颜色。手中的白玉笛子绽放着清浅的光泽,他唇角微扬,诚然她以后也算是东辑事的人,与他倒是越发的亲近。
却听得轩辕墨道,“卿有所不知,叶贞的手格外精巧,那一曲琵琶弹得叩人肺腑。”话音刚落,风阴已经拿着她的琵琶上来。
叶贞微微一怔,不是说接风宴吗?何以会……
“弹吧!”风阴低低的说,“想活着,就听皇上的。”
慎慎的接过奢华无比的琵琶,叶贞偷偷睨一眼一侧的慕风华,却见他的面色全然变了,好似看见什么惊怖无比的画面。不由得,叶贞握紧了手中的琵琶,却不明白轩辕墨为何还要这么做。
慕青面色惨白,双目如锋利的刀刃,恨不能将叶贞的皮肉层层割开,剖腹取心。那种痛恨与厌恶,让叶贞整颗心都跟着颤抖。
这一次是真的觉得惊惧,如同置身九幽地狱,随时等待着永堕阿鼻。
宫婢已经送上了凳子,叶贞如今想推辞也是做不到。文武百官,帝君,千岁,多少双眼睛看着她,她觉得自己就是俎上鱼肉,待价而沽,而后等待着任人宰杀。
深吸一口气,叶贞咬咬牙,极力平复内心的不安与惶恐之色。
羽睫微颤,低眉看一眼怀中的琵琶。百花宴下,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美丽无比的女子,寂寂的在鲁国公府的北苑凋零。母亲什么都好,什么都会,虽然出身风尘,却做到了一个母亲所有该尽的职责。
娘说,我此生最亏欠之人,便是你们兄妹。娘亲最恨的事情,便是未能让你们尽享天伦反受折辱。便是这两件事,娘万死难安。
鼻间陡然酸涩,叶贞的眼眶不自觉的红了一下。
指尖轻拨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成情。
半生泪尽徒然,谁家红墙沾落花,谁家芳心付韶华?花颜何处寻,菁华随浮萍,柳下瑶琴谁人和一曲?仿佛映当年翩若惊鸿影,一颦一笑早已断肠去……
谁知曲调还未终结,那慕青忽然一掌将桌案击碎,整个人杀气腾然的站在那里,怒目直视叶贞微凉的容色。却在迎上她泛红的眼眶时,稍稍一震。
轩辕墨嗖的一声站起身子,双目死死盯着几乎算是暴怒的慕青,“慕青,你要做什么?”
殿前无礼,自然是不敬。但他是慕青,是东辑事首座九千岁,又是另当别论。
冷笑两声,那声音宛若从石头缝中蹦出来一般,硌得人心都疼了,“此女好生放肆,这般哀伤的曲调竟也敢献于御前,诚然是不知死活。”
叶贞只是抱着琵琶跪在那里,不置一词。她的心,轩辕墨最明白。
“这倒无妨,左不过是这丫头身世可怜,委实是无心之失。”轩辕墨道,“叶贞,你先下去。”
“慢!”慕青沉冷了容颜,“皇上既然将叶贞送与微臣做尚宫之选,微臣势必要好生调教,以免将来失了御前,岂非丢了皇上的颜面?故而今日,微臣决意不能纵了她,否则她这性子岂非要为祸不已?来日,还不定闯出什么祸来!”
轩辕墨一怔,“不知卿要如何调教?”
下意识的,轩辕墨看了叶贞一眼,不由的捏紧了袖中的拳头,面上依旧是清浅随和的笑靥。
“想来暴室是起不了作用的,不若臣带回东辑事再行处置。”慕青冷道。
“叶贞年岁尚浅,到底也……”
“皇上此言差矣!”轩辕墨还未说完,外头竟传来清晰的声响,分明是……轩辕墨的剑眉骤然挑起,眸光冷冽至绝。
洛丹青!
果不其然,只见洛丹青款款而至,紧跟其后的是叶蓉。
众臣齐刷刷行礼,高呼一声,“参见贵妃娘娘”独慕青冷眼置之,浑然不放眼中。
洛丹青越过叶贞,走到轩辕墨身前,款款行了礼,这才红唇微启,“臣妾参见皇上,今儿个是千岁爷的接风宴,皇上宴请百官。按理说臣妾不该前来打扰,只不过有些事情刻不容缓,诚然不可拖延。臣妾惶恐,还请皇上做主。”
百官在场,轩辕墨冷了眉眼,“何事?”
“敢问皇上,若然有人冒名顶替宫娥,该当何罪?”洛丹青开门见山。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连带着慕青都跟着蹙了眉头。这国公府的到底想做什么?不由的端坐下来,慕青拂袖,屏退了前来收拾被劈断的桌案。他倒要看看,这一群人一唱一和的,到底搞什么鬼!
叶贞的眉睫陡然轻颤,冒名顶替……难道是说……
风阴站在一旁,死死握紧剑柄,那一刻,心降至冰点,已然接近死亡。
156。国公府三小姐的下落
叶贞跪在那里,她知道,叶蓉从不是轻易出头之人,此次能与洛丹青前来,诚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当下沉了面色,静静等着最后的屠戮朝自己而来。
轩辕墨冷了眉色,“百官皆在,贵妃莫要失仪才是。”
洛丹青恭敬行礼,“皇上此言差矣,臣妾执掌六宫事,本就该清理后宫的污浊。如今有人冒名顶替宫娥,甚至还耀武扬威于人前,若臣妾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怕此人要飞上天去。”
说着,洛丹青低眉看着跪地的叶贞,“不知叶待诏可有什么话说?”
“奴婢不知贵妃娘娘在说什么,还望娘娘明示。”叶贞深吸一口气,横竖都避不开,不如直面。死生也不过一条命,便是搏上这条命赌一把又如何。
“好,很好!”洛丹青冷笑两声,扫一眼在场的百官,长袖轻拂,“把人带上来。”
却是几名村姑与村民,面生得很,一个个战战兢兢吓得都快哭出声来。早有太监奉上座椅,洛丹青不紧不慢的坐在轩辕墨的身旁,“皇上是知道的,臣妾素来心善,鲜少大开杀戒,左不过如今被人蒙蔽这般久,心里头诚然不是滋味。现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臣妾不吐不快!”
元春上前一步厉声呵斥,“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其中一名村姑,顿时吓得哭出声来,手指颤抖直指叶贞,“她不是叶贞,她不是叶贞!叶贞不是这个模样。民妇与叶贞一家是邻居,从小看着叶贞长大,也是亲眼看着叶贞入宫的,她绝对不是叶贞本人。”
叶贞也不搭腔,只是深吸一口气,而后直起身子看了看洛丹青,“贵妃娘娘如此用意,奴婢委实不明白。”
“放肆,你是说贵妃娘娘冤了你!”元春怒斥。
“一面之词,何以为信。”叶贞依旧面无波澜,平静的容色不觉让慕青眯起了危险的眸子。她跪在那里,即便面临千夫指,也是不卑不亢,这样的气势多少人尚且不如。
那几人继而战战兢兢的说着叶贞如何如何,最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到叶贞一家乃是姐妹三人,叶贞为老二,还有个老幺。自从叶贞入了宫,叶家便一夜之间失去了踪迹,宛若人间蒸发般消失无踪。
百官议论纷纷,原本这也没什么,不过是宫女的身份成疑。或杀或打发出宫便是,也没什么了不得。奈何叶贞是御前四品待诏,如今即将成为尚宫,可想而知身份不容有差。
“对了,那叶贞的胳膊肘上原有一道疤,曾是小时候被民妇家的狂犬所伤。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验伤。若然没有,那定然是假的!”那民妇信誓旦旦。
叶贞眸色一沉,自己因为服用了蚀骨丹,是而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疤痕。原本这就是为了区别从前的三小姐叶贞,去掉了疤痕免得教人认出来。如今可好,没了疤痕反倒成了证据。委实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你们这般污蔑于我,到底得了什么好处?”叶贞冲着那村妇刻意冷蔑道,“难不成要与你重选夫婿,抑或是千金相许吗?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这厢要置我于死地,莫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这般的狂犬乱吠。皇上,奴婢是叶贞无疑,这群人恶意中伤,才是真真理当处死的。”
说着,叶贞刻意往他们身边挪过去,那神色俨然是要干仗的。
果不其然,那民妇一听叶贞教皇帝处死他们,便疯似的扑上来,要扯开叶贞的衣袖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这厢一撕扯,叶蓉便惊了心,“殿前不许放肆!”
便急忙使唤了梧桐与另一宫娥上前拉扯,谁知叶贞的袖子撕拉一声被扯开,露出了白皙的肌肤,以及胳膊肘上被指甲划开的血淋淋的大口子。
叶贞咬着牙,急忙用手捂着胳膊肘。
慕风华不冷不热的叹了一声,“如今这以前有没有伤都不打紧,横竖以后是会留疤了。左不过这一场泼妇骂街,委实无趣头顶。”
慕青冷笑,这丫头诚然是个可造之材。
他只道叶贞手段了得,想不到灵机应变之能也是万中无一的。盈国公府的一心要置叶贞与死地,难道还有什么缘故?否则一介宫娥,就算做了尚宫,何以让身为贵妃的洛丹青这般大费周章的想要除去?
轩辕墨骤然扭头死死盯着洛丹青,面色愠怒,“贵妃这是何意?”
百官在侧,如此一闹,洛丹青丝毫没有得了好处。而且,反教叶贞占了上风。这疤痕,不看也罢,正如慕风华所说,以后是该有个疤留在胳膊肘了。
“哼,既然是一门三姐妹,那么你的家人何在?为何一夜之间消声觅迹?”洛丹青冷眉,此次她无论如何都不打算给叶贞喘息的机会。
“彼时家逢异象,家人便搬了家。叶贞入宫为婢,便不得音讯。”叶贞三言两语的带过,她自知这话无人会相信,但是洛丹青既然这样说,便是定然没有找到叶家的踪迹,否则早就带了叶家人对质,而不是这些乡野村民。
“说得轻巧。”元春冷哼。
“皇上可还记得,殿选那日,皇上金口玉言,教鲁国公府三小姐叶贞留宫为婢?”洛丹青转而朝着皇帝张了嘴。
此事人尽皆知,轩辕墨不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他倒要看看,这个洛丹青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原本叶贞的尚宫之位已经尽收囊中,如今看来……慕青的容色变得甚是奇怪,他倒一时摸不清楚,慕青是赞赏是别有居心是疑心,抑或是杀戮前的征兆?
见轩辕墨点头,洛丹青笑得愈发冰凉,“那皇上就该记得,当时国公府以暴毙为名勾去了三小姐的宫府名册。然而事实是……本宫派人去寻了三小姐的身后事,奈何国公府的答案却是……不殡不丧不入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此话一出,顿时百官哗然。
便是寻常的女子,死后也该出殡发丧。如今这是什么样的内情?是国公府包庇三小姐,不愿其入宫为婢,还是……一时间众人非议,却不得答案。
叶贞心头冷笑,若是他们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