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庶杀-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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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么?”叶贞问。
离歌苦笑着,“左不过是有人自作多情,一场自作孽的游戏罢了!叶贞,我会撑着,直到为月儿报仇的那一日。你最好不要食言不要死在我前头,否则……”
长长吐出一口气,叶贞颔首,离歌却终于晕死过去。
那一夜的雨,很冷,很大,瞬间寒了多少人的心。
174。毁了容
叶贞带走了离歌,慕青不发话,谁也不敢拿她怎样。到底她如今是尚宫,宫里的奴才任她使唤。便是栖凤宫,也不能直接找上东辑事,这般晦气的事情,洛丹青不会做,也不能做。不能再在东辑事与盈国公府之间拉开口子,否则撕破了脸,谁都别想好看。
离歌浑身是伤,脸上刺着“囚”字。
这个字将伴随着她的一生,因为刺入骨头,便是蚀骨丹也无法去掉。所谓黥刑,便是在囚犯脸上或是身上刺上固定的符号,不贞则刺“淫”,不忠则刺“逆”,如今离歌犯了杀戒,本身就是死囚。要不是因为叶贞,是断断无法活命的。
能留在宫里已然不易,一个囚,便是她最好的见证。
此生,都无法摆脱的宿命。
叶贞用最好的伤药替离歌治疗伤口,只是指尖掠过她脸上的刺青时,指尖稍稍跳动了一下。这张脸因为这个东西,此生都毁了,都无法复原。
“你恨我吗?”叶贞顿了顿。
离歌倒伏在床榻上,冷笑着,“恨你利用我吗?”
叶贞起身,长长吐出一口气,“不管你心里怎样想,我绝对不会后悔。”
“我也不会。”离歌低低的开口,重重合上了眸子。
“好生养伤,等你好转,便是新的开始。”叶贞捂着阵阵疼痛的伤口,缓步走出离歌的房间。外头阳光很好,昨儿个下了雨,到处都湿哒哒的,被阳光一照便有种异常潮热的感觉。
雀儿上前行礼,“大人。”
“我要的东西呢?”叶贞冷然伫立。
闻言,雀儿双手奉上一个盒子,叶贞指尖微挑,里头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唇色微扬,“你该知道如何做。”
雀儿颔首,“奴婢明白!”
“去凝香殿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去瞅一瞅花容月貌的叶美人,委实是我的不是。”叶贞冷着眉眼拂袖而去。
月儿死了,离歌伤了,这笔账可要好好算算。
叶蓉,我已经没有心思跟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以后……你的日子会越来越精彩。我保证,以后你的每一天,每一刻,都会过得惊心动魄。
凝香殿里的死尸早已挪走,血迹冲刷干净,只是再不似先前的宁静。若不是想着叶蓉原是依附着栖凤宫,此刻怕是早落得叶杏当时的下场,被人人践踏。
叶贞进去的时候,叶蓉刚刚起来,正坐在梳妆镜前。
不知为何,她近日总是犯困,整个人恹恹的神色不佳。碧夏说是喝了药的缘故,那些黑漆漆的汤药下肚,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
“啊……”叶蓉几近惊叫,一贯冷静的女子,此刻赫然发出凄厉的声响,连带着一旁的碧夏都快要吓破胆子,“我的脸!”
“看样子小主的脸是中了恶毒,如今是很难好了,就算好了也会留疤。可惜了小主这般好的颜色,然这张脸皮委实没什么用处了。”叶贞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进去也不行礼,只是点个头做一下样子。
碧夏急忙朝着叶贞行礼,“参见尚宫大人。”
“怎么是你!”叶蓉的眸色有些惊惧,更多的是愤怒。
御前闹得这样大场面,她险些置叶贞于死地,如今叶贞前来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故而叶蓉戒备的盯着叶贞的一举一动,快速的用纱巾蒙住容脸,不欲外人看到她逐渐溃烂的脸。月儿那一口很深,如今齿痕犹在,还不断的溃烂,连带着筋骨都要看见,甚是恐怖。
叶贞冷笑两声,“小主这脸,不知因何所伤?当日皇上赐小主鞭刑,却不曾提及毁容。怎的小主这般不小心,不若让卑职看一看,许是还能寻个法子,治一治。否则小主这脸别说皇上,就是旁人见着,都要惊叫见鬼的。”
“放肆!”叶蓉冷然,“本主再不济也是小主,你怎敢这般无状!”
“卑职说的是实话,小主既然不爱听,那卑职就不说了。今日卑职前来,只是想告诉小主一声,离歌……没死。”叶贞笑着,阴冷邪肆的脸上,漾开清浅的流光,却教人脊背发凉,打心底里寒战。
叶蓉倒吸一口冷气,离歌当日杀红了眼,那种惊悚的画面如今还悬在心头。午夜梦回总要惊出一身冷汗,如今离歌未死,叶蓉更是惶然,“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不过告诉小主一声,离歌现下是卑职的属下,还望小主手下留情。若是逼得急了,再做出点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叶贞笑着,眸光利利穿透人心。
她话外有音,无非是要告诉叶蓉,若是再敢挑唆洛丹青对离歌下手,就别怪自己不客气。诚然她是被褫夺封号的美人,而她可是尚宫,离歌那一身惊天地的功夫,连风阴都无法克制,她叶蓉哪有不惧之理。
“你!”叶蓉低冷。
“对了,这是卑职的一点心意。”叶贞顺手一拦,雀儿便将锦盒奉上,“这东西挺好,特别是小主脸上的伤。小主不妨试试,这宫里的女人,容貌最重要。否则冷宫寂寂,多小主一个不多。”
也不管叶蓉怎么想,叶贞看了雀儿一眼,雀儿会意的将锦盒放置在叶蓉的桌案上。却见叶蓉眸光阴狠,死死盯着那个盒子。
“哦,对了,忘了告诉小主一件事。”叶贞仿若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才道,“听皇上说,过几日要册立您的妹妹为嫔,这宫里许是又要热闹一番。月儿之事闹得人心惶惶,总该冲一冲才算好的,否则月儿魂魄不去,总是缠着宫里,也委实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什么?”叶蓉噌的一声站起身子,不敢置信的瞪着叶贞。
叶贞凝眸,“怎么,小主不知道吗?如今满宫都知道了。唉……小主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如今庶女尚且后者居上,小主不知该如何跟国公爷交代。卑职还有要事,小主保重。”
转而边走边冲着雀儿道,“昨儿个夜里,月儿来过了,你去司库房领些纸钱。她一个人在下面总是觉得冷,若不好生照看着,她那性子怕是闹出些事情就不好收拾。”
叶蓉站在那里,脊背处骤然一股阴风拂过,好似有阴凉的鬼爪正柔柔的搭在她的心口,慢慢的抓挠她的五脏六腑。身子止不住轻颤,眸光溃散,冰冷的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面颊。下一刻,叶蓉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站在凝香殿的门口,叶贞冷笑着,扭头冲着雀儿道,“告诉叶贵人一声,这姐妹两个有升有落,可别忘了……以往的情分。让她……好生照顾这凝香殿,莫要辜负了……本尚宫的一番苦心。”
雀儿颔首,“奴婢明白!”
175。以后,各安天涯
慕风华到底还是解了离歌被锁的琵琶骨,恢复了离歌的功力。(百度搜索黑岩谷;离歌拼命的吃药,拼命的吃饭,拼命的让自己好起来。旁人需要疗养十天半月的伤,她只消三五日就痊愈。不是她的底子有多好,而是她的恨有多深,她的意志力就有多强。
心若坚强,无坚不摧。
叶贞就等着,等着离歌的伤势好转,等着到来的时机,等着那些即将被偿还的血债。
鲁国公早年侵吞救灾银,而后强占土地建宗祠,以及叶赫在外头犯下的累累罪行,东辑事都查得一清二楚。只不过没有引火线,这点事情还不足以让皇帝降罪叶惠征!而且这鲁国公府的火一旦烧起来,必须扯上盈国公府才算作罢,否则……
一副好棋局岂非浪费?
东辑事也是出于这样的原由,对着鲁国公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同鸡肋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你觉得怎样?”独立窗前,叶贞扭头看着身后的离歌,面色依旧微白,面颊上的“囚”字刺青显眼夺目。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离歌冷然,依旧是当日那个傲然的女子,眸光没有半分灰暗。此刻的她已然明白,什么是隐忍,什么是杀人于无形。在这宫闱,蛮力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唯有脑子才是至高无上。
叶贞颔首,“你会不会觉得我与他们无异?”
闻言,离歌冷笑两声,“慕青有句话说得极好,今日的屠戮是为了来日的不被屠戮。现下不心狠,来日我们都是月儿的下场。”语罢,她纵身轻跃,消失在夜幕中。
叶贞垂眉不语,缓步走出尚宫局。
阴冷的宫道上,昏黄的宫灯左右摇晃,倒映着叶贞冰凉的面孔。坐在望月亭里,叶贞面无表情,听着周旁的风掠过自己的耳畔,发出诡异的声响。
“月儿,是你吗?”她一个人自言自语,鼻间忽然酸涩,险些掉下泪来。白日里的望月亭景色极好,就算出了月儿的事情,但无碍宫里人自由赏景。这宫里哪里不曾死过人,谁又何曾上过心,大抵都习以为常。
不觉冷笑,“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你这样的真心待我,不带任何目的,只当我是亲人。以后,也不会再有了吧!”
她抬头看见顶上一轮明月,眼底的光如月清冷,“你若有心,就出来见见我吧。咱姐妹两说说话,你说好不好?”
“她若有心,只会远远守着你。”一声清冷的回应,伴随着低沉的脚步声,银色的面具在月色下绽放着冰凉的光泽。
“是吗?”叶贞睨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你不想说点什么?”风阴站在她身后,看着她静止的脚步,还有冰冷的背影。他知道,她为何这般冷漠,那个叫月儿的女子死去,连带着她留在宫闱里最后的希望都覆灭。她恨这个皇宫,恨这里的所有人,可是她无法出去,因为她还有满身的血债要讨回。
所以她最恨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只是,她再也不想将自己的希望付诸于任何人身上。
“请转告皇上,他要的,我一定会做到,这是我欠他的。以后……各安天涯吧!”叶贞说最后那一句话的时候,觉得心口有刀刃狠狠的宰割,那种鲜血淋漓而不能挣扎,不可挣扎的痛楚,没有人会懂。
他低眉,却看见她的手,还是不经意的抚上了玉腕的红丝线。终归还是舍不得扯断,到底她再坚强也是个女子,十六岁的如花岁月。躺在娘怀也娇嫩的女子,如今孱弱的双肩,背负得太多,她却从不肯软弱,不敢软弱。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软弱代表什么。死亡的代价,她早已承受不起。
羽睫垂下,她冷了面孔。
谁知背上一暖,却是风阴从身后环住了她的双肩,他的下颚抵在她的肩胛处,而后温热的面颊贴着她冰凉的脸。清冷的月光下,她听见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放手。”她无温的开口,不做任何反应。
他凝了眉,却愈发将她抱得生紧,“就一会。”
“还有必要吗?”叶贞垂下眸子,“从一开始……就不该开始。”
她听见他深呼吸的声音,而后肩膀上的手,缓缓松开,他抬步走到她的面前,定定的注视着她平静得毫无波澜的脸。银色的面具下,那双冰冷幽暗的眸子终于绽放出微弱的亮光,若萤火之光,让人挪不开眼睛。
他的手徐徐抬起,却是撩了她鬓间的散发,缓缓拨至她的耳后。举止轻柔,眸色温柔,仿佛这是他此生做得最仔细的事情。
她听见他凉薄的回声,刻骨铭心,“与卿绾青丝,素手系红鸾。宫闱庶杀尽,心上画朱砂。”
心,忽然疼得无以复加。
他却徐徐转身,“如此也好。”
叶贞不说话,就是站在那里,看着他消失在夜幕里,那抹身影永久的刻入了心坎。如此也好?真的好吗?可是……活着就好!但是活得有多难,他知道,她也知道。
华贵的黑色衣裙逶迤在地,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细碎的声响,手心里握着那个锦囊,却不知是否可以将自己的心放进去。罢了罢了,还是就此作罢!死生尚且由不得自己,还想这些有用吗?
深吸一口气,她抬头看了看月,想着床头的人皮灯笼。
娘,你睁眼看着,女儿终于要为你报仇了。
很快……很快他们就会知道,当日你所受的疼,所受的苦,那些加注在我们身上的艰难苦楚,女儿会加倍讨还。我会让叶惠征明白,什么是妻离子散,什么是满门皆灭。我要他们从骨子里恐惧,而后跪在我的面前,哭着喊着求饶。
可是您知道,我不会饶了他们,一个都不会轻饶。
敛了眉色,叶贞眸光冷戾。
离歌回来之日,就是国公府濒临灭绝之时。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街头巷尾、宫里宫外,几乎炸开锅。鲁国公府成了众矢之的,成群的百姓齐聚国公府门外,群情激奋,恨不能将整个国公府撕个粉碎。
离歌带着轻纱斗笠,站在不远处的转角处,冷眼看着紧闭的国公府大门,唇角笑意清浅。叶贞诚然是个聪明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看似微不足道的百姓,一旦凝聚就会变成致命的利刃。
176。打蛇打七寸,国公府的软肋
尚宫局里,叶贞漫不经心的修剪着瓶里的花枝,旁逸斜出的皆被除去。'**' 细细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叶贞低眉轻笑,转而看着雀儿,“雀儿,你觉得我这花修剪得如何?”
雀儿含笑,“大人的手艺极佳,胜过花房的奴才百倍。”
“可是跟我娘比起来,相差甚远。”叶贞不紧不慢的说着,“外头闹什么?”
听着外头的喧嚣,雀儿笑了笑,“大人您是知道的,鲁国公府的长公子素来喜欢沾花惹草的,如今闯出了大祸。奴婢谨遵大人的吩咐,多听多看,如今也算是听了些墙根。说是国公府的长公子为了侵占良女,杀了人。那一家十多口,一个都没活下来。”
“想必这朝堂也是震惊了。”叶贞放下剪子,转而嗅了嗅桌案上的茉莉花,“这个时节茉莉开得极好,摘一些留着泡茶喝吧!”
雀儿颔首,“是。”
缓步走出门去,尚宫局外的天湛蓝如海水,万里无云的天气,很是适合看热闹。离歌还没回来,想必是见着热闹舍不得回来。国公府外头,一定人满为患,想来这鲁国公府沉静了太久,也该加点火,热乎一下才算好的。
“雀儿,去瞧瞧,回我个准信。”叶贞道。
雀儿便急急忙忙的离开,叶贞拾阶而下,站在东辑事正殿的石柱群内,阳光落在肩上第一次让她觉得温暖无比。叶赫,还记得你是如何打断我哥的腿吗?我可是记得,你与叶杏如何灌我喝的红花,如何让冰冷的刀刃,划破我的脸。
鲁国公府本就摇摇欲坠,叶赫却是个不知收敛的。早年就因为强占民女惹出祸事,但都被叶惠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身后微凉,离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你的目的达到了。如今的鲁国公府已经被愤怒的百姓包围,声讨着要以命填命。”
“想必叶惠征定然是大门紧闭,而后偷偷的派人将叶赫从后门带离。”叶贞道,扭头看着离歌稍稍一怔的表情。
离歌点头,“叶贞,你很可怕。诚然如你所料,我鼓动百姓,连同府衙之人在后门截住了叶赫,如今叶赫人已经在京畿府的大牢内。”
“事情闹大了,京畿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