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庶杀-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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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又如何?”他清浅的回答,不去看任何人,只是眸中冷冽尽去,浑浊的眸色教人看不分明,“终不过是宿命一场,朕不会放她出宫。朕甘愿看着韶华尽去,任她老死在宫里。”
洛英冷笑,“皇上自问能挡得住臣吗?”
“挡不住也要挡!”轩辕墨声音从容,不见半分愤怒,也没有一丝眷恋之色。他平静的容色,让叶贞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安。惯来他这样的容色,只是因为他有了对应之策。
只是她不明白,他到底如何应付?
这般的神色从容,这般的傲然伫立。
她站在他的身后,看见他负手而立的背影,唇角竟是一抹浅浅的轻笑。这种感觉很好,不是吗?有种被人在乎的感觉,被自己喜欢的人在乎,诚然是一种无可言说的喜悦。比之报仇,比之屠戮,更让人揪心。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她第一次做了最大胆的决定,握住了他的手,那一刻她清晰的感觉到来自轩辕墨的身形一震。心头所有因为洛英而弥漫的阴霾,顷刻间一扫而光。
他的手心柔软而温暖,她的手微凉而纤细。
轩辕墨稍稍一怔,而后却是握紧了手,死死的握住了她的五指,再不给她任何挣脱的机会。
可惜洛英在前面,未能看见这般境况,否则是要发疯的。
“好!”洛英斩钉截铁,“臣告退!”
也不待轩辕墨开腔,洛英已经拂袖而去,不看任何人一眼。
看着洛英的背影,叶贞隐隐觉得终将有事发生,而且会……印证在自己的身上。洛英转身瞬间的狠辣容色,让她想起了洛云中一脸的恣意狂佞。想来父子一脉,都是一样的。
这厢正想着,轩辕墨却忽然转身拥住了她,他的颚就抵在她的发髻处,“很抱歉,朕留不住你!”
眉睫稍稍一颤,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无论如何,他是挡不住洛英的。洛英将他看得透透的,那兵权二字已经动了他的心。何况……战事将起,他如何能弃天下而不顾?盈国公府党羽众多,且大多为武将。只要盈国公府使绊子,皇帝断断没有大将可用,出征便成了一句空话。
这便是所谓的功高震主。
叶贞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推开了他,“卑职知道皇上的难处,卑职也知道皇上以退为进,面上不肯实际却是欲擒故纵。想着能激了世子爷,而后帮皇上从国公爷手中夺回兵权。较之国公爷,世子爷年轻气盛,皇上更易对付。叶贞卑微,不敢谋求皇上的怜惜,只愿吾皇万岁金安,愿皇上稳坐江山,国祚万载。”
语罢,她跪在他的面前,重重磕了个头,“叶贞拜别皇上,敬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没能看见,顶上那个男子,眸色微颤,掠过一丝微恙的流光。
袖中的手微微抬起,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眉梢时,徐徐垂下去。轩辕墨转过身子,“下去吧!”
既然无话可说,便不必再说。
彼此都纠结,都矛盾过,也都明白彼此的心肠。只是这该死的宫闱,该死的世道,早已容不得半分真情。
叶贞不说话,只是退出了房门。
心,微凉。
194。为月儿报仇
缓步走出御书房,外头空空荡荡,不见洛英不见叶贞,唯独风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一贯的按着他的剑柄。 见着轩辕墨,风阴只是恭敬的垂下眉眼,“皇上可是真心的?”
轩辕墨面无表情,“真心与否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她信不信。她原就不信,何必多费唇舌。何况这事诚然不是朕能做主的,只不过……”他深吸一口气,“想将她带出宫去,谈何容易!”
风阴颔首,却不说话。
身为一国之君,他惯来都是冷静,惯来都不会轻易表现他的内,身旁皆属虎狼之辈,岂可恣意任性。这君心不可测,君威不可没,注定了他无法像洛英这般可以放纵一回。他便是放纵,也该是沉冷而隐忍。
眸色清浅,深吸一口气,轩辕墨看了看外头的天气,“诚然是个好天气,让消息传出去,闹开了才算好的。否则洛英一个人戏耍,岂非无趣?”
“是。”风阴转身便走,走了两步才停顿,“若是千岁爷首肯,怕是这盈国公府与东辑事联手,朝堂怕是要倾覆。”
“那也要他们能联手才作数。”轩辕墨嗤冷,“一旦消息传出去,总该有人坐不住才是。何况夏侯渊那老狐狸,岂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吃亏,总该有些表示才好。否则那一块门匾岂非白白相送,如何对得起他门前高挂的狐狸灯笼。”
风阴忽然明白,皇帝在等夏侯渊出手。
左不过这夏侯渊不问世事多年,此刻也未必会出手。虽说这夏侯舞是夏侯渊的掌上明珠,但……风阴昂了头,原是皇帝想逼夏侯渊出手。怕就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若是慕青一旦点了头,叶贞就必须嫁给洛英为妾。
有些事情可以拿来冒险,但是有些事情断断无法犯险,错过了便是一生一世,绝无重来的机会。只不过作为冒险家的帝君而言,无时无刻都在冒险,他已经习惯了刀尖上的存活,习惯了面具下的尔虞我诈。
只是……轩辕墨的心太过沉冷,以至于风阴跟着他这么多年,也无法弄清楚轩辕墨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宫闱,几乎同一时间,洛英欲纳叶尚宫为妾的消息,成了各宫各院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所有人都在看着千岁爷慕青的态度,以及皇帝的态度,甚至于栖凤宫的态度。
原先世子爷成亲之前,与叶贞的绯闻便闹得不可开交,如今……
又是风口浪尖,又是避无可避。
叶贞冷笑着,长长的罗裙拖在地上,不远处有凄厉的声响,却是叶氏姐妹被强行带去掖庭的动静。她漫不经心的走过去,冷眼看着愤怒的叶蓉,痛苦的叶杏。从前的国公府小姐,如今却成了太监的对食,说来多么可笑滑稽。
轩辕墨肯成全她,不过是为了……为了让她也成全他!
她有她的复仇路,他有他的江山情,也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叶蓉与叶杏忽然疯似的冲过来,叶贞就站在那里,身后的太监与奴婢迅速的拦住了两人。泼墨般暗色的华丽衣裙在她们的眼里寸寸成灰,叶贞就站在人后盯着她们的脸。
“你们都先下去。”叶贞道。
闻言,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退下,只剩下叶氏三姐妹在场。
睨一眼叶蓉尽毁的容颜,睨一眼叶杏浑身瑟瑟发抖的模样,果然是情深意重的姐妹,如今的狼狈模样也是如出一辙。
“大人,你放过我!你答应过,要饶我性命的!”叶杏哭着喊着跪在叶贞的脚下,“大人,给我五石散……大人……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做,只要别杀我,给我五石散……我好难受,好难受……”
她不断的抓挠着身子,胳膊处,脖颈处,到处都是斑驳的血抓痕。
叶贞也不理睬,忽然一脚踹在她的肩膀处,而后冰冷无温的看着愤怒已极的叶蓉,“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叶蓉深吸一口气,怨毒至极的盯着叶贞的脸,“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不是她?”
眉目微垂,叶贞冷笑,“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三妹……三妹你给我五石散好不好?我可以做猪做狗……”叶杏一把鼻涕一把泪,瘦如枯槁的容颜如同鬼魅,也亏得王辛肯要她,不过这样孱弱的身子,被五石散腐蚀得还剩胸腔里的一口气,委实活不了多久。
“蠢货!”叶蓉低狠。
“是,叶杏是蠢。若不是她,你也走不到今日的地步。若不是她,我也做不到今日的尚宫之位。叶蓉,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所料丝毫不差,我便是国公府不要的女儿叶贞。鲁国公府的灭门也是我一手成就,你们能落得今日的地步,也是我一手促成。如今你可死得瞑目?”叶贞嗤冷寒笑。
转而又道,“怪只怪叶杏蠢钝无比,殊不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所以我不会给你们机会,国公府之所以覆灭九族,就是秉承了斩草除根的道理。若你知道叶惠征和你娘死前经历了什么,也许你会更畅快!”
“叶蓉,你以为自己聪慧过人,一贯的伪善至极。殊不知你这双恶毒的眸子,难以掩饰你恶毒的心肠。若不是你挑唆叶杏,她这个脑袋瓜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要杀了我与我娘。你让叶杏处处当你的出头鸟,自己却搏了个贤德的美名,这般的费尽心机,比叶杏恶毒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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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贞顿了顿,“其实你我都是一类人,左不过叶杏纵了我一命,却是你始料不及的。你这番装模作样,如今可以落幕了。放心,王辛会好好的照顾你们。对了,忘了告诉你,碧夏此刻昨儿个夜里去了官窑,一早便有消息,说是触柱而死。官窑的嬷嬷觉得不吉利,便将其剁碎了喂狗,现下正在畜生道里等着你们。”
“叶贞,你好歹毒的心!”叶蓉嗤冷。
闻言,叶贞一步一顿走到叶蓉的跟前,忽然一脚踹在叶蓉的膝盖处,疼得她骤然下跪在叶贞身前。叶贞冷冽的掐起她的下颚,目睹她日益萎缩的残败容颜,低狠的开口,“狠毒?我的狠毒还不足你的万分之一。月儿怎么死的,你难道全忘了吗?若是忘了,那我现下就可以让你全部想起来!”
话音刚落,叶贞突然揪住叶蓉的胳膊,狠狠将她推入湖中。
195。圣旨完婚,不得有误
叶蓉在水中挣扎着,但叶贞却知她是有些水性的,只是站在岸边瞧着水中投来怨毒眸光的叶蓉。
手机端阅读请登陆m。身后,叶杏吓得厉声尖叫。
唇角微扬,眼角眉梢的冰冷无温显而易见。
叶杏从来都是色厉内荏,从来都是外强中干,加之五石散的药效,整个人精神恍惚而癫狂,也不过是情理之中。
深吸一口气,叶贞冷笑着看叶蓉凫至岸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原本丑陋的面孔,因为蘸了水缘故,此刻更是泛着惨烈的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杀了月儿,月儿临死前咬你一口,如今你这一生都毁在月儿的口中,岂非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叶贞俯身,冷笑着凝着叶蓉止不住颤抖的双眸。
现下入了秋,水中冰寒无比。
手一挥,叶贞道,“来人,送两位去王公公处,今儿个夜里可要好生伺候着。”她俯身轻笑,“我便要睁眼看看,国公府尊贵无比的嫡长女,如今与公公对食,有怎样的妖娆多姿。”
“叶贞,你不得好死!”叶蓉凄厉的喊着,眼眸中无尽绝望。
长袖轻拂,叶贞傲然冷立,“别说是你,就算弑父之罪也够我下十八层地狱,你不必怨毒不必咒怨,该付出的代价我诚然都愿意。叶贞这卑贱之命还留着有用之身,无论死生就不劳你费心。月儿会在上头看着,我娘也会在上头看着,等着你们下去三跪九叩的请罪!替我捎句话给叶惠征,下辈子再有眼无珠,我还会剜他双目,还会让他做一回瞎子。”
“你!”叶蓉已然说不出话来,上下唇齿止不住颤抖。
睨一眼缩在一角的叶杏,叶贞拂袖而去。
长裙拖在地上,暗沉的黑色,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黑暗而没有终结,幽冷而看不到希冀之光。原本他是她的希冀,可是渐渐的,她到底还是开始沦落,一个人陷在黑暗里难以自拔。
离歌远远的看着,面颊上的囚字越发的疼痛。
诚然如叶贞所说,一刀结果了她们委实太便宜了她们。彼时若是自己不那么冲动,也许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指尖抚上脸颊,这算是代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手段,她的手段是当机立断,而叶贞刚好相反,她让仇恨晕染,然后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仇恨的力量和痛苦。让那些给予她痛苦仇恨的人,一个个自食恶果。而她,依旧手不刃血,依旧裹在冰冷幽暗的黑色袍子里,坐在高高的尚宫之位上。
跟上叶贞,离歌的面色不太好,“宫中的消息传开了,你有何打算?”
叶贞顿住脚步,假山群中,她依稀记得自己与月儿快步穿梭的模样。彼时的阳光一如现下,彼时的月儿尚未断臂,彼时的她还任人宰割。
岁月荏苒,彼时不再,今夕物是人非。
“走一步算一步吧!”叶贞盯着离歌,“你还想说什么?”
“把月儿还我!”离歌清浅开口。
那一刻,叶贞凝神了良久,她抬步走着,及至走开几步才算停住脚步,“你要带她去哪?”
“横竖不是宫里,我要送她去义父义母的身边。”离歌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很慢,略略带着苍凉之感。
叶贞点了点头,“诚然月儿也是愿意的。”却从袖中取出了那枚七星丹,原本是做个念想,如今……都不必了。狠狠丢出去,叶贞头也不回,“你随时可以走,千岁爷那边,我一力承担。带着月儿,滚得越远愈好,再也别回来。”
身后,离歌深吸一口气,半晌才从唇边扯出一个字,“好!”
她若要走,除非是慕青,否则无人可拦。
而月儿,她是一定要带走的。
这冰冷的地方,是留不住月儿,留不住离歌的。
好似上次的风波,如今整个皇宫又陷入了流言蜚语之中,栖凤宫坐不住,东辑事也坐不住,如今越发要闹腾了。
夏侯舞直接在国公府里闹上,一发不可收拾。
连着三日,叶贞都是闭门不出,连带着消息都不愿听,只是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凝神看着床头的人皮灯笼。
直到雀儿带来离歌与月儿失了踪的消息,她才肯走出房门。
真好,都走干净了,那她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外头下着雨,一阵秋雨一阵凉,叶贞看着外头被风雨打落在地的枫叶,目光飒冷无温。雀儿快步上前,“大人,今儿一早,掖庭的王公公来过了。说是叶家那两个,殁了。”
叶贞扭头看她,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确认吗?”
“是。”雀儿颔首,“叶杏死的时候口吐白沫,一口气没上来就在地上抽死了。那叶蓉却是死在了床榻上,彼时见着衣不蔽体,身上到处都是淤痕。双目瞪得斗大,那手还死死攥成拳头。已然让人验明正身,确属叶蓉本人无疑。”
叶杏是因为五石散发作,活活的给抽死了,那种非人的痛楚,并非常人可以忍耐。
而叶蓉,却是死在了床榻上,比不说也清楚。彼时鲜血染红了床榻,好似被人撕裂了隐蔽处,活活的死在床榻上,也算是应有此报,让这毕生的名声都付诸东流。
这样的死法,对于她们而言确属残忍,但……在这宫里,她们又何尝不是处处惦记着旁人的性命。
这样也好,到底还是结束了一生的罪恶。
鲁国公府,除了叶贞本人,算是彻底的断子绝孙。
终于,都死绝了!
叶贞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垂了一下眉眼,无悲无喜,无怒无嗔。人死了,所有的一切都随风去吧!否则来日漫漫,她这一生又该如何继续。
一名小太监快步跑来,及至叶贞跟前扑通下跪,“大人,千岁爷让您去一趟,此刻正在正殿里。”
眉目微沉,叶贞颔首,“知道了。”
“大人……”雀儿顿了顿,“方才奴婢瞧着慕大人去了正殿,面色却有些怪异,大抵是……是因为昨儿个那道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