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意图-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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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萧坐在一边欢快地品尝着点心，也不在意身边的姐姐和叔叔在谈论些什么。方才一进餐厅，就见徐叔叔冲他招手，他才跑过来的。
服务员将两份牛排端了上来，姜微想要先帮弟弟将牛排切好，却见徐敬南先一步将姜萧面前的牛排端到自己面前，还一派自然地说：“我来帮他切，你先吃。”
这话自然是对姜微说的，她轻蹙着眉，心下产生了奇妙的感觉，一时口快，还不待反应，已经脱口而出：“你好像我爸爸。”
“……”饶是徐敬南再淡定，也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姜微说得真诚，她想起了他们姐弟二人曾经与父亲一起吃牛排的场景，父亲也是这样为姜萧一块块切好。徐敬南这一举动正是像一位父亲一样，给予子女无微不至的关心。
这话实在是不好接，徐敬南只是看了她一眼，又专注于切牛排。虽然面上未开口，但是心里却思量着，身份由朋友转化为亲人，也算是有了迅速的进展。
然而，她提到父亲，徐敬南又不禁想起几年前见到她的场景。他记得她，而她似乎对他印象全无。也是，在那种情况下，她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又怎么可能注意到旁人？
“最近我们似乎经常遇到。”徐敬南将牛排递给姜萧以后，漫不经心地随口一说。
姜微的动作一顿，赧然地点头。
他继续试探，“第一次遇见是在哪里？我倒记不清了。”
“超市，萧萧不小心撞到你了。”姜微回应。
“你们真的是在那时候才认识的啊！”姜萧听到自己的名字，摸了摸脑袋也插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好久了！”
“……”
徐敬南只是笑，姜微尴尬的同时，发现他的笑容似乎变多了，不似外表看上去那么难以接近，而他笑起来很有分寸，既不夸张也能让人充分感受到他的真诚。
餐后，姜微坚持自己付账，理由是徐敬南之前送了她一件衣服，这份人情她还没还，心里一直惦记着过意不去。
徐敬南只淡淡地说：“看来我要再去挑一件衣服了。”
“……”姜微听懂了，他的意思是如果这顿午餐由她付账，那么他会再买一件衣服送给她，于是她也不好意思再坚持。
******
三人出了餐厅，姜萧忽然指着一边的车子，感叹道：“徐叔叔，你的车子好酷炫！”
姜微无奈地笑了，小孩子看什么都稀奇，这句话，弟弟已经说过好几遍了。
谁知，徐敬南竟然接过话茬，“萧萧想试试吗？”
姜微立刻用眼神示意弟弟拒绝，他们该回家了。可是，姜萧似乎浑然不觉，甚至鼓起了掌，眼睛都发亮，声音清脆，“徐叔叔，我可以坐吗？”
“当然。”
姜微认为如果她再不说些什么，就来不及了，于是赶紧道：“徐叔叔，萧萧开玩笑的，我们出来蛮久了，该回家了。”
“姐，你说好下午要带我去游乐园的。”
“……”姜微倒是忘记了这一茬，被他堵得一时语塞，耐着性子说：“姐姐骑电动车带你去，不要麻烦徐叔叔了。”
徐敬南看出她的逃避，只笑着回应：“不麻烦。”
任谁都能听出来姜微此刻的犹豫不决是一种拒绝，她不信徐敬南这么聪明的人会听不出来，可是他居然装傻。于是权衡之下，姜微直接挑明：“徐叔叔，我们自己骑车去。”
这话明显有几分生硬了，可是徐敬南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她不知所措，他说：“你坐过我的车，萧萧坐一下又怎么了？”
他话音刚落，姜微就接收到弟弟不满的眼神，甚至连语调也变了，“姐！你怎么这样？”
“……”徐敬南这么一说，反倒变成姜微的错，又不知该如何向弟弟解释。再回过神，他已经带着姜萧坐进了车里。
姜微别无他法，只能拜托他：“徐叔叔，你们玩得尽兴，还要麻烦您晚上将萧萧送回来。”
徐敬南眉眼一挑，“我们认识不到几天，你就放心将你的亲生弟弟单独交到我手上？你就不怕我拐卖儿童？”
姜微眼角一抽，差点咳出声来，她很想问徐敬南一句，您是真的三十二岁吗？
“是啊，姐姐，万一徐叔叔把我卖了怎么办？”姜萧坐在后座，到处抚摸车厢的同时，还不忘添油加醋。
“……”
徐敬南的眼里浸着笑意，“上车吧，电动车稍后我会派人给你送回去。”
******
姜微与弟弟一同坐在后座，眼神却一直看向窗外的风景。
姜萧好动，一路上和徐敬南搭话，竟似乎跨越了足足二十岁的年龄差。出乎意料的是徐敬南对哄小孩很有一套，也极其耐心，只不过相处了三十多分钟，姜萧已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
车厢内欢声笑语，而姜微的心思却不在此。小孩子不懂人情世故，可她不一样。这几天屡次与徐敬南偶遇，她恍然发觉她欠了他很多，又好像不止是一件衣服、一顿午餐。她想偿还以求安心，可是徐敬南却软硬不吃。
很棘手，很麻烦，她一向最不喜欢这种麻烦。
W市今年刚对外开放的主题游乐园，坐落于蠡湖边上。即使在千米之外的马路上，他们也能一眼看到葱葱树木也无法遮掩的摩天轮。
门口的牌匾上，刻着鎏金的几个大字——“蠡湖主题游乐园”。
姜萧竟冷落了姐姐，反而一路挽着徐敬东的手臂迈着步子，忽然道：“徐叔叔，你和我还有姐姐，我们三个人一起照一张相吧。”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每去一个有趣的、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就必须留照证明到此一游。两个大人对视了一眼，似乎也没有理由拒绝他的提议。
他们没有专门带相机，徐敬南在姜微开口之前抢先拿出自己的手机，拜托游客为他们三个照相。
姜萧站在两人中间，姜微与徐敬南一左一右。徐敬南一身深灰色大衣，身材颀长，出众而镇定自若的气质，无疑是个成熟而英俊的男人。
姜萧本就是个小少年，身高已是170公分，姜微穿了高跟鞋刚好与他一般高，他们长得还是有些像的，一看就知道是姐弟。而徐敬南……若是让人猜测，大概会认为他是姜微的男朋友。
这位游客是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姑娘，之前徐敬南叫她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被这个英俊的男人搭讪了，原来只是让她帮忙拍照而已，难免失落。
照片拍出来时，女游客还手机之时，艳羡地对姜微说：“你男朋友真帅。”
姜微想要澄清，游客却已经翩然离开。
徐敬南看着手机里的相片，颇为满意地笑了，又道：“我给你们姐弟照一张。”
他确实是为他们拍了一张合照，只不过，不一会儿，徐敬南嘴角浅浅勾起，不动声色地将摄像头对准了姜微一人。寒风中，她的长发飞舞着，她时不时地拨着额前被吹乱的斜刘海，他手指轻轻一按，画面定格。
他们也想要看看照片的效果，毕竟谁都不希望拍出来很难看。只是，徐敬南却收起手机，对着姜微说：“把你的手机号给我，方便把照片传给你。”
☆、第15章
姜微“哦”了一声，报了一串数字。于是，她眼睁睁看着徐敬南将她的号码保存起来，而在联系人那一栏，他没有一丝犹豫地输入了两个字——“微微”。
“用这个称呼，你应该不会介意。”徐敬南不经意地看她一眼。
这根本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他分明已经决定好了，却还要多余地再说一句，不给人反驳的余地。姜微故作淡定地温声回应：“不会，长辈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嗯，微微。”徐敬南从善如流。
“……”
他将方才拍的合照一并发送至她手机，而她的独照，只静静地躺在他的相册中。
姜萧凑近瞥了一眼那张三个人的合照，也随即感叹：“徐叔叔你真帅！如果你是我姐姐的男朋友就好了。”
“萧萧。”姜微只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短而急促，声音透着不满。
姜萧吐吐舌，拉起他们的手奔进了游乐园。他一手牵着一个，又兀自走得太过欢快，姜微穿着坡跟的长靴，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
“萧萧，走慢点。”姜微缓缓喘气。
姜萧正在兴头上，连头都没回，口上仍是兴奋地喊：“姐，快点快点。”
“萧萧，走慢点。”这回发话的是徐敬南，他的音色有些冷凝，声线也很淡，像是习惯了发号施令一般。
姜萧这才停了下来，乖乖地小步走着，手仍是牵着他们。
姜微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被自己的亲弟弟忽略了，带着些许醋意，不满地出声：“为什么你肯听徐叔叔的话，却不听姐姐的话？”
“因为徐叔叔有魄力啊！”姜萧理所当然地回答。
“……”姜微竟无言以对，一时语塞。而徐敬南闻言则是轻咳一声，偏头闷笑。
他再装作云淡风轻，也无法掩饰噙着笑意的嘴角，姜微一时忘记了尊卑与身份，下意识瞪了徐敬南一眼，脸上的表情难得孩子气，十分可爱。
只是，这一眼在徐敬南看来似怨还休，更似羞赧。掩下异样，他收敛了神色，淡声说：“走吧，没有魄力的姐姐。”
“……”
******
姜萧是男孩子，他想尝试的游戏项目都是惊险刺激一类的，比如过山车、海盗船、火箭升空、波浪飞椅、跳楼机。
答应带弟弟来游乐园之前，姜微就已经事先声明，她不会陪他玩这些刺激的项目。她有过不愉快的经历，她承受不了失重的感觉，会晕眩甚至是呕吐。
虽然觉得一个人玩这些项目会没什么意思，但是姜萧还是同意了，他不希望姐姐不舒服。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姜萧将视线转移向一旁的徐敬南身上，充满期待地问：“徐叔叔，你陪我一起玩吧？”
“……”徐敬南眉眼一抽，他三十多岁的人，跟着他们来到游乐园这么童趣的地方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被十四岁的小孩儿要求陪同他一起进行刺激的娱乐项目。
姜微抬眸瞥了一眼徐敬南霎时暗沉的脸色，暗叹弟弟太不知分寸，便开口道：“萧萧，徐叔叔也不适合玩这些项目，乖，还是你自己玩吧。”
也不适合玩这些项目……虽然她说的委婉，徐敬南却几乎是第一秒就听懂了她的潜台词——徐叔叔年纪大了，不适合玩刺激的游戏。
他的脸色瞬间又黑了几分，偏过头看向不远处的跳楼机，视线又顺着向上看去，高度……一般。那些游客至于叫得这么撕心裂肺吗？
徐敬南拧眉纠结了半晌，终是说道：“萧萧，我带你玩。”
“欧耶！”姜萧愉快地拍手。
姜微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徐敬南与姜萧邻座，系好安全带后，他才有了实感，竟然会莫名的紧张。真丢人！即使是创业初期，面对再难缠的投资商，他都游刃有余，如今却因为一个幼稚的游戏而产生了紧张的情绪。
“徐叔叔，您在发抖吗？”姜萧小心翼翼地问。
“……”徐敬南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正紧紧地抓着两边的防护装置。他故作放松地放下手臂，恢复了松弛的状态。
当跳楼机开始运作时，所有人猛然上升，耳边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徐敬南的脸色煞白，却一直强忍着。上升的速度逐渐缓慢，可是急速的下降却在瞬间已经完成，失重的感觉让人犯恶心，胸前很闷。他的双手紧攥着，像是落水后抓住浮萍的人，仿佛这样便有了依靠。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徐敬南甚至还在想，这一刻一定是他人生中最丢人的时候，没有之一。
只有不间断的失重与心脏下沉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机器才停止运转。徐敬南额前溢出冷汗，指骨泛白，再强装镇定也无法掩饰他的心惊。
“徐叔叔。”姜萧一直在唤他。
“嗯，我在。”
“徐叔叔，您没事吧？”
“谁说我有事？”若是平时，徐敬南的这句话会是自信的、权威的、毋庸置疑的。可眼下，他的嗓音透着几份虚弱，极度缺乏威慑力。
姜萧轻轻扶着他走出去，姜微已经在门边等候，见徐敬南这副样子，不免讶异，“徐叔叔。”
徐敬南垂眸，见到她眼底淡淡的关心，扯了扯嘴角，“微微，你赔我。”
“啊？”姜微登时愣在原地，眼睛都因难以置信而瞪圆了。
“我是代替你陪萧萧玩的，现在弄成这副样子，面子也丢了，难道你不需要补偿我？”
“……”他的要求很无理，姜微淡淡反驳道：“我一开始就不同意的。”
“嗯。”徐敬南应了一声，又说：“怪我没听你的话。”
“……”
姜微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却不禁想，难道他以前从来没有坐过跳楼机吗？如若坐过，清楚自己会感觉不适，怎么会愿意再尝试一次？如果没坐过……这可能吗？
姜萧将姐姐的疑问问了出来：“徐叔叔，你以前没来过游乐园吗？”
“嗯。”徐敬南的声音清冷。
姜萧张大了嘴巴表示惊讶，“你爸爸妈妈都没带你来过吗？”
徐敬南的表情明显淡了下去，不愿意多说，只轻轻点头。
姜微扯了扯弟弟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多问，可是她的脑海中又突然冒出另一个想法——徐叔叔谈恋爱的时候也没有带女朋友来过游乐园？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她不会问，也没必要问。
******
徐敬东风尘仆仆地赶到W市时，却被前台告知苏辰已经退房。
他凛然站在前台处，尽管一身疲惫，身上却依旧散发着逼人的寒意，眼睛不知锐利地看向何处。沉默了半晌，他才问：“那间房现在空着吗？”
依然是昨晚入住的房间，却早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丝人烟存在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徐敬东走进房间，脚步竟在经过盥洗室时忽然停了下来，下意识看向一旁架子上的纯白色毛巾。
昨天夜里，他故意将苏辰递给他的湿热毛巾扔到地上，狠话也脱口而出，她面上居然没有半分埋怨，甚至将毛巾重新捡起来洗干净后再度递给他。
这个女人，真真是痴傻到极点。
苏辰喜欢他，甚至是爱他。这一事实，他从一开始就看得很清楚。而他更清楚的是，徐敬南从懂事起就只喜欢她。
他们打算一起出国读书时，他的心里出现一丝嫉恨。徐敬南不配拥有爱情，不配拥有完满的幸福，他不配。
于是，在他当时有女朋友的前提下，还是选择向苏辰告白，设计说服她永远留在S市。他在暗处亲眼见到徐敬南眼底沉浸的怒意，那一瞬间，他尝到了报复的快感。
两年的婚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浑浑噩噩地度过，倒也不觉得有多漫长。
与陆悠在一起时，她不止一次提到结婚这个话题，却屡次被他延后再谈。结婚之于女人来说，是一份保障，是赖以生存的安全感。可是徐敬东还没有意识到婚姻之于他来说，意义究竟何在。
他对待任何事都很慎重，婚姻不该被当做所谓的筹码，却为了断绝徐敬南的念想，他与苏辰交往不到半年就结婚。
苏辰望着他，眼底总是一片清亮。那份清亮，仿佛会让他的黑暗和心计无处遁逃，唯有以强势泯灭这份光芒，他才不至于无颜以对。
他从来都不想去深究一个问题——他娶苏辰，是否纯粹为了报复徐敬南？他抵触甚至是排斥去思考这一点，因为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徐敬东褪下大衣，躺到床上。这一天一夜太过疲累，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强撑着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