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龙腾-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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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睿也低声道：“谢谢孙叔叔，我进去了。”
孙文渊点点头：“嗯。”又转过头：“萧书记，那我先去了，有事情您随时打电话叫我。”
萧宸在里面嗯了一声，没多说。
黄睿走到门边，心里正一怔：我要不要喊报告？就听见萧宸招呼道：“黄睿是吧？进来吧。”就这么一句，黄睿心里就感觉萧宸这个副书记有些不同寻常，下属还没敲门报告呢，他就先说请进了。其实黄睿不清楚萧宸这是急于看报表，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萧宸看来，基层工作就是要找准方向，说干就干，不能拖延迟缓，更不能浮于表面，他现在正打算看完报表做到心中有个底，然后下到各个单位去看一看呢，哪能容忍浪费时间在这些做样子的事情上？
黄睿进门，小步快走到萧宸的办公桌前，微微躬身道：“萧书记好。”
“嗯，你好。”萧宸说着，拿出两份材料，放在桌上，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这两份报告是你代笔写的吧？”
“是的，萧书记。”
“嗯，写得不错，紧跟中央政策，观点明确，数据清晰，而且语句通畅，朗朗上口。”
“谢谢萧书记指点，我一定用心学习，争取写得更好。”黄睿连忙回道。
萧宸笑了笑，把那报告往黄睿推了一推，问道：“那照你看，我们区现在情况如何？”
黄睿一听这个问题，虽然低着头，却抬起眼睛偷瞄了萧宸一眼，却见萧宸正微笑地看着他，不禁连忙又把目光垂了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区自改革开放以来，紧跟中央精神，认真贯彻落实省委、市委的各项指令，在谢书记、林区长和区委区政府各位领导的带领下取得了一个又一个新的成绩，累计完成……”
“哎，哎——抱歉，我打断一下。”萧宸伸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好的方面，我都看到了，这个你就不用介绍了，我心里有底。你就说说问题，好吧？”
黄睿微微怔了一怔，踌躇了一下，道：“我区由于历史原因，工业基础薄弱，地区经济对农业和商业依赖比较严重，这虽然首先说明了我们在传统农业上的优势，和自92年建成的兴陵大市场在中南地区的集市型商业中的龙头优势，但也暴露了我们区工业相对落后，工业企业多数陷入亏损的不良现状。这是我的一点浅见，请萧书记指点。”
萧宸拿出一张空白的鼎清区行政区划图，随便指着其中一块，问道：“这是哪个乡？有什么特点？如果从发展这里的角度来看，它分别有哪些优势和劣势？”
黄睿凑近一些，看了看图，道：“这是黄店镇，位于区委区政府西南大约30…35公里处。黄店镇的优势在于处在苍山、钱坪、唐铺、草场、茅岭、二口、花溪等乡镇、场的中心位置，是鼎清、寿亭、春江、宁化、桃花五县物资集散地，自古有‘五县通衢’之称，可以作为南部边贸重镇。另外，黄店镇还有大范围的油茶树和竹木资源可供开发……嗯，还有一些风景名胜古迹，不过多有损毁，需要修补或者重建。”
他说完才把目光从空白地图上移开，抬起头来，却见萧宸已经看着他微笑起来。
“啪啪啪啪！”萧宸鼓了几下掌，微笑着道：“去收拾一下，来我这里上班吧。”
黄睿心中一阵热血上涌，居然真的成功了！他有一种向天大喊一声的冲动，但面对面色平静中带着欣赏的萧书记，他终于忍住了这股冲动，只是语气还是有些激动得颤抖起来，倒像有些走音：“谢谢，谢谢萧书记，我……我一定努力工作。”他脑子里有些空白，平时伶俐的嘴巴也显得不好使了一点。
萧宸却是很理解他，点点头，温和地道：“收拾一下东西，下午我们可能就要出去一趟。”
“是，萧书记，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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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区委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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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出炉的县委副书记秘书黄睿把自己的办公用品搬到萧宸办公室的外间，想起刚才孙文渊交代的事情，打算趁萧宸有空的时候提起一下。正巧萧宸刚看完了能找到的一些报表和统计资料，后脑靠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脑子里把一干资料再过了一遍，基本上对鼎清区的经济结构和形势有了一个初步了解，然后考虑下午应该具体做些什么。
黄睿见萧宸的茶杯空了大半截，连忙轻手轻脚地过去给他泡茶，萧宸睁看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表，道：“该吃饭了吧？走，吃饭去了。”
黄睿忙答道：“好的，萧书记，我马上通知老韩把车开到楼下来。”
萧宸奇道：“开车来干嘛？”
黄睿被萧宸的话问得一怔：“不是去吃饭吗？”
萧宸忽然明白过来，敢情区委的领导是不在区委食堂吃饭的，恐怕都是在外面酒店、宾馆里吃吧。萧宸摆摆手：“不用车了，就在食堂吃……我不是有餐票吗？刚才行政后勤组送来的，在哪来着？”
黄睿把茶给萧宸放好，答道：“在这呢。”说着便从旁边书柜里头一个杂物盒里拿出餐票来。不过后勤组只送来一周的餐票，黄睿却从盒子里摸出一大叠，估计能吃半年。
萧宸看了，自然知道是前任齐书记留下的，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道：“你也有餐票吧？走，一起去了。”
黄睿自然有餐票，他毕业才三年多，还没结婚，正是需要存钱的时候，拿餐票在食堂吃饭一个月可以省下起码两三百呢，他可舍不得放在那里不用。
于是萧宸在前，黄睿在后，两人一起往区委院子后面的食堂走去。区委人不多，食堂倒不小，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吃饭了，一见萧宸领着黄睿进来，首先都是一怔，离得近的就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道：“萧书记好。”
萧宸微笑着跟他们一一点头，等到了打饭的地方，萧宸还没往前面站过去，黄睿抢先一步：“萧书记，我来打吧，您在那边等一下，马上就好。”
萧宸摆手道：“不用，我自己来就好，顺便我也想看看咱们这每天吃什么菜。”
黄睿不敢违逆萧宸的意思，只好把萧宸的餐票给他，萧宸接过餐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餐票跟黄睿的颜色不同。不禁问道：“我的是蓝色，你的怎么是绿色？来给我看看。”
黄睿一边递过餐票，一边答道：“票价不同而已。”
萧宸拿过两张餐票对比一看，自己的那张蓝餐票上面写着“份额十五元”，而黄睿的绿餐票上写的则是“份额八元”。
萧宸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安排给领导的餐票面值大一点，这个萧宸倒不是特别反感，毕竟级别差距决定待遇，在华夏是几千年的惯例了，而且十五元和八元的差距也不算特别离谱，八元在94年足够一顿吃饱，而十五元大概也就是多个荤。
萧宸把票一递进去，打菜的那伙计一看蓝票，“咦”了一声，抬头一看是萧宸，吓了一跳，结结巴巴：“萧书记，您亲自来吃饭了？”
这话萧宸听得一怔，然后就哈哈笑起来：“怎么，你打算帮我吃呀？”黄睿在后面也忍不住一笑，却没想到自己刚才进去见萧宸之前也跟这伙计差不多的心态。
那伙计一听萧宸这话，看着萧宸温和的笑容，心里倒是放松了不少，不过不知怎的，嘴巴倒是越发结巴起来：“不……是，我，我就是问……问问。”
萧宸笑了笑，看看里面的菜式，大概有三四种荤菜和四五种小菜，问了一下，八元餐票可以打一荤两素，十五元餐票是两荤两素，另外所有餐票都还有免费的汤可以自己去加。
萧宸就随意点了四个菜，自己端起饭盒往一边的四人座餐桌上去。黄睿也赶紧打了饭菜跟过去，走到萧宸身边以后，他却犹豫了一下，感觉自己坐哪个位置都有点不好。
挨着萧书记坐？那不是表示自己跟萧书记平起平坐？
对着萧书记坐？那不是表示自己要跟萧书记对着干？
萧宸倒是不客气，已经开始吃起饭，见黄睿端起一盘子饭菜在自己身边犹豫，奇道：“干啥呢？坐下吃啊。”顺手朝自己对面指了指。
黄睿这才安心下来，看来萧书记根本没想这些事，自己只要注意点态度就是了。于是放下饭盆，小心翼翼地吃起来，生怕打搅到萧宸，不过速度倒是挺快，这点他是清楚的，做秘书的，要是你吃饭比领导还慢，难不成还要吃完饭的领导来等你不成？
萧宸自然是不急不忙，吃了几口，忽然问道：“经委那边的情况，你知不知道一点？”
黄睿连忙放下筷子，答道：“知道一点点，但不是很熟。”
萧宸点点头，看了他的饭盆一眼，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吃。”
黄睿应了一声，又开始小心而努力地跟饭菜奋斗。过了一会儿，萧宸又问：“经委主任郭开明这个人，你见过吗？”
“郭主任？嗯，见过几回。”黄睿这次没放下筷子，但回答萧宸的时候仍然是停下来再答话的。
“你感觉，这个人怎么样？”萧宸微微抬了抬眼皮：“照实说。”
黄睿沉吟了一下，斟酌着道：“我对郭主任的了解很浅，就是照过几个面而已，只是觉得郭主任这个人……性子比较温和，也比较缓，别的真的不是很清楚了。”
萧宸看了他一眼：“性子比较缓？这句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觉得他做事效率比较低，干什么都是不急不忙的？”
黄睿一时摸不清萧宸问这话的意思，不敢放肆，便笑道：“萧书记，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性子缓，不是成熟稳重，一丝不苟吗？”
萧宸笑了笑，就不提这事。
等吃完饭，萧宸道：“回办公室休息下，下午去经委，你通知一下老韩，车子准备下。”
黄睿应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萧宸一出去，里面还在吃饭的科员等人就开始议论起来。
“这萧书记居然跑这来吃饭？”
“可能是刚来鼎清，不知道别的地方？”
“什么呀，不就是新官上任，先廉正几天嘛，过几天你看看。”
“说不定吧，萧书记这么年轻，日后升官那不是杠杠的？现在总得搞个好形象不是？”
……
萧宸在门外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走了。黄睿不禁为刚才说话的几位担忧了一把，这些话被萧书记听见了，不知道日后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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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经委之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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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睿跟着萧宸往办公楼走，路上忽然想起自己竟然忘了说起先前孙主任要他对萧书记的事情，这可是好事情。忙往前赶了两小步，道：“萧书记，刚才区委办商量了一下，觉得您的车有些旧了，想问一下您是不是换一辆？”
萧宸看了看车库那边停着的那辆黑色桑塔纳，摆手道：“不用了，我看还蛮新嘛，没必要换。”
黄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还是89年的车，现在五年了。”
萧宸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起来：“五年很老吗？这车是跑不动了还是怎么的了？齐书记六十岁的人坐得，我二十多岁倒坐不得了？不换！”
“是是，萧书记教训的是，那……我去把信退了。”
“等上班时间到了再去，人家现在也休息呢。”萧宸说着就往楼上走去。黄睿对着萧宸的背影，深深地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其实现在还在冬天，很少有人午休，只是中午不上班，萧宸估计就算现在赶去经委怕是也碰不到什么人，还是等到两点再说。
因为有过交代，时间一到两点，黄睿就过来提醒：“萧书记，两点了。”
萧宸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合上文件，站起身来往外走。老韩已经把那辆黑色桑塔纳开到大楼正门口，萧宸出来的时候，黄睿走在前门为他把大门推开，等萧宸走过，又连忙小跑到车边，打开后车门，一手扶在车框的位置，以免萧宸碰到头。
萧宸对这个动作还是很熟悉的，毕竟见得很多，只是没有享用过而已，见黄睿也这般做，本来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想想还是算了，现在就说，人家还以为自己对他有什么不满，这事以后再看吧。
等上了车，萧宸左右看了看，其实这是他第一次上这辆安排给他的专车呢。
“老韩啊，黄睿说，这车有五年了？”
司机老韩忙道：“是啊，马上五年了，八九年三月还是四月买的来着。”
“我瞧车还挺好嘛，老韩，这事儿你值得表扬啊，技术好，又开得小心，车才保养得这么好啊。”萧宸呵呵一笑。
老韩是个退伍军人，这些年跟着齐书记虽然也算吃香喝辣，毕竟还有点本色在，听了这话就知道萧书记不打算换车，心里虽说是有些意外，但仍然答道：“萧书记，您过奖了，其实这桑塔纳吧，本来就皮实、经开，倒是没我什么功劳。”
他心里其实对萧宸不打算换车还是比较佩服的。这年头的领导，尤其是新上任的实权领导，换车那是再正常不过了。特别是一辆开了五年的车，不换才是稀奇事。不过，看来这个稀奇事被自己赶上了。
“你也不用这么谦虚，开得好就是开得好嘛，这个要继续发扬。至于这车，我看还挺新，起码还能再开个五年嘛。”
老韩就呵呵一笑，说：“书记让我再开五年，我就再开五年，保证跟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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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清区经委跟鼎清区工业发展局是在一起的，顺便朗柳市规划局鼎清分局也在那。其所在地离区委不是很远，行车不到十分钟就能到。
桑塔纳拐了个弯，眼瞅着前面就是区经委，老韩却把车速慢了下来。黄睿转过身，道：“萧书记，前面好像有点状况。”
萧宸偏过头往前面望去，却见经委大门外七八个人在那里和门卫推推嚷嚷。
“开过去看看。”
老韩便把车开了过去，萧宸摇下一点窗户，便听见外面吵的什么。
“让我们进去见郭主任就一切好说！他说了这个月给我们答复的！”
“让我们停薪留职的时候怎么说的？说能在兴陵大市场给我们便宜铺子，现在等我们把协议一签，你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不给打折的店面就让我们回去上班！”
……
萧宸把窗户摇回去，道：“让门卫开门，我要进去，另外让这几个人也进来，我有些话要问他们。”
老韩答应了一声，车往前走了走，喇叭响了起来。
区委三号的专车，以前齐副书记时代就是经委的常客，门卫自然是认得的，一看见朝他叫喇叭，顿时顾不得那几个吵嚷的人，跑去把大门打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