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攻略-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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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自然只是说说而已,她在李治面前从来都是极尽温柔,在宫人内侍面前总是恩威并济,也只有在面对几个亲近的心腹还有李贤时,她方才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女人。至高无上的皇后,举世无双的尊荣,可是,在天下皆重氏族的情况下,她这个姓氏就注定了她没有多少后援,而只能靠皇帝地宠爱维系一切,这走钢丝的感觉别人又如何体会得到?
要看死李治这样一个喜欢东张西望的皇帝,其实谈何容易?
她本想深深叹一口气,但面前的是阿萝,而不是她那个古灵精怪的儿子,因此她只得强行忍住了。接下来的路上,她一直在一封封地看信,除了李贤和阿芊的那些之外,便都是一些朝中的低品官员所写,真正的重臣唯有一个中书令许敬宗。而许敬宗信中所写的内容,却偏偏是她绝对不想看到地。
“这个狡猾的老狐狸!”
虽说对于许敬宗地为人深有了解,但是在看到这么一封信的时候,武后依旧有一种大骂的冲动。李义府已经被贬,目前她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许敬宗这么一个说得上话的人,而这个节骨眼上,老家伙居然说什么身体不好,要闭门着国史!信的末尾上还不阴不阳地加了那么一番话,仿佛担心别人不知道他有两个孙女似的。
阿嚏——
正在家里赏菊赏酒赏美人的许敬宗冷不丁打了个大喷嚏,掏出帕子使劲擦了一下之后,他那张老态龙钟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疑惑。不得不说,人越老直觉越灵,比如说这打喷嚏吧,绝对是有人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可那是谁呢?
终于,在两天之后,许敬宗知道自己背心发凉的原因。作为李治钦点的人选,他和李贤李显兄弟二人站在定鼎门,恭迎大唐皇后的驾到。而当武后从马车上下来的一刻,即使是他已经率先拜倒,却也能感受到落在背上那炯炯的目光。
虽然是亲王,但出于对元老重臣的尊崇,李贤落后许敬宗半步,而他身后的则是弟弟周王李显。处在他的位置,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许敬宗的脊背抖动了两下,这不禁让他感到一丝奇怪,眼角余光偷偷一瞟,却不是他老妈正在盯着许敬宗看?
车是金根车,马是不带一丝杂色的西域名马,说是白马香车也不为过。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武后的雍容典雅风仪无双。罗纱曳地长裙之外,是深青色和裙子同长的长衣,壁间搭的是同样深青色的帔帛,远远望去却不显得呆板,反而有一种风姿绰约的感觉。
前来迎候的臣子算不得太多——按照李治的要求,他自个不来,原本应该是所有随驾洛阳的官员一起来迎接的,但是,在武后坚持要求俭朴的情况下,能够来的就只剩下了许敬宗并李贤李显两位亲王,外加小狗小猫两三只。而这样做的最大好处,则是在武后耳提面命的时候少了许多顾忌。
李显惨遭训斥之后,正盼望着老妈对自己的哥哥也依样画葫芦来上这么一回,却只见武后不痛不痒地和李贤说了两句话就转去了许敬宗跟前,顿时大为不忿。想当初他还让李贤照应他,结果倒好,这位哥哥到了洛阳之后反而比以前更忙了,成天不见人。再这么下去,已经被他骗到手的卢照邻就扣下来算了!另外……
李贤当然不知道那边的李显在打什么歪主意,此时此刻,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老妈和许敬宗的眼神交流上。光天化日之下,两人能说的当然就是那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不外乎皇后辛苦许相辛苦之类没营养的勾当,但是,那眼神却着实丰富得紧,几个来回之中颇有点交战的架势,看得他大呼精彩。
仿佛是为了躲避武后犀利的目光,许敬宗忽然侧身一让,把李贤让了上前,旋即笑吟吟地道:“好教皇后娘娘得知,沛王殿下前不久又大出了一回风头,竟是猎得猛虎两只,如今整个洛阳城都在传唱殿下勇名!”
许敬宗,你给我记着!
虽说这事迟早都要和老妈交待,但被许敬宗这时候拎出来,李贤仍然感到心中一阵不忿,自是凶狠地瞪了老狐狸一眼,旋即换上了一幅灿烂的笑颜。
第二百九十四章 … 奉母命勾搭?
虎英雄……
饶是武后见惯了李贤招惹出来的事情,此时此刻端详着儿子也不禁哑然失笑,但笑过之后便登时脸色一沉。虽说自个的儿子如今好端端地站在面前,但若是那时候有一点闪失,结果便是非同小可,那畜牲可不通人性,更不认识什么尊贵不尊贵!
刚才许敬宗在人前炫耀了那么一出,她却不好当面相问,如今进了宫见了皇帝丈夫,她少不得把李贤揪过来好好盘问。见对面那双眼睛眼神闪烁,她更是坚定了心中的念头。不消说,这事情决计不简单。
此时此刻,李贤着实有一种如“站”针毡的感觉。老妈火辣辣的目光也就算了,偏偏阿萝也在那里用一种热切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在寻找他身上是否少了什么东西似的。没奈何之下,他干咳一声便将那天的情形娓娓道来。这一次却少了几分艺术加工,多了几分真实。就连这许多天内外调查的勾当,他也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享受万人膜拜的尊贵,这平日思考问题的路子自然是和别人不同。单拿武后来说,那颗玲珑心就是想什么问题都要转三个弯,阴谋论更是时时刻刻挂在心头,此时自是不例外。非但如此,她比李治李贤想得更加透彻,竟是完全把事情归结到了敌对势力上,一双凤目中渐渐闪烁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辉。
李贤看了看左右,见除了阿萝之外没有别人,思忖片刻便涎着脸笑道:“其实有一件事我瞒着父皇没说,那天和我们一起去打猎的人,还有一个徐嫣然……”
一句话没说完,他便感到武后目光有异,正想补充分说几句的时候,却只见老妈的面色忽然从肃然凝重转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中甚至多出了几分戏谑。
“好啊,想不到你连美男计都用上了!徐家原本就不至于翻出什么风浪来。徐嫣然似乎也不是想入宫当娘娘的,这事情就交给你了。贺兰如今对你服服帖帖,就连屈突申若那个人见人怕的丫头也住在了你宅第的道观里头,多上这么一个也不打紧!就当是为你母后我分忧也好,一个区区徐嫣然想必难不倒你!”
李贤原本是打算趁早说出来争取主动,以免武后那灵通的耳目发现了什么,他倒难以分辩,谁能想到转瞬间就多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这么一个落落大方的才女,要说他没有感觉自然不可能。但问题是,他老爹地初步意见似乎是对其不喜,但后续反应还没来呢。否则徐嫣然那天也不会半途溜走免得出风头。
和他那位最喜欢偷嘴的老爹抢女人,他还要命不要?
“母后,这……”
武后哪里会给李贤施展巧舌如簧的主意,当下便笑吟吟地招手示意李贤近前,等他靠近的时候却冷不丁拎住了他的耳朵:“把你全副本事都拿出来。要说吟诗作赋,这天底下还能有几个人能及得上你,还怕不能马到功成?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就是你父皇也不好说什么!”
嘴上不好说什么,心里却铁定会有疙瘩!李贤狠狠腹谤了两句,见老妈一副不由分说的模样。只好点了点头。偷眼瞥看旁边的阿箩时,却见这一位正强忍着笑,他不禁多看了两眼,只觉数月不见,她似乎又丰盈了不少,那一身寻常的红白袍服穿在身上,竟是别有情致。
然而,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武后忽然放开了手,狡黠地笑道:“这些天阿萝跟在我身边,到底得心应手,不比那些粗笨地家伙。不如这样,阿萝就暂时跟着我,到时候我再给你另寻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官。”
这一说顿时让李贤心下大骇,开什么玩笑,千辛万苦培养出阿萝这么一个忠心耿耿却又能干的,怎么能让他老妈夺了去?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赶紧推辞道:“母后。阿箩跟了我这么多年,情分非常。母后若是要借人随时说一声就行,可这另委他人就不必了,我早就习惯了阿箩在身边,换一个人未必睡得踏实!”
“呵呵,阿萝,如何,贤儿果然是舍不得你地!”
武后此时心情大好,笑过之后便戏谑地瞥了阿萝一眼,见其面上掩不住的欢喜,心中不觉有些唏嘘。人说男人都是喜新厌旧,偏偏她这个儿子奇怪得很,美女连番送去却少有沾手。贺兰烟倒算了,毕竟妩媚绝色,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可阿萝这样并非顶尖姿色的也能够如此流连,所谓重情分便是如此了。
她原本就是心志极坚的人,那一丝唏嘘转眼即过,没有在心头留
痕迹。招手唤过阿箩,她竟是褪下了手中一个翡翠在了阿萝的手上,旋即在她地臂上轻轻拍了拍,面上露出了郑而重之的表情。
“虽说我曾经对你说过一次,但这回还是要再嘱咐一遍,你是贤儿的人,替我看顾好他,看好他身边其他的人,明白么?”
阿萝并非没有见过贵重物件的人,但是,从堂堂皇后手上亲自褪下来的镯子,珍贵暂且不提,这意义便非同小可。当下她立刻跪了下来,一字一句地道:“皇后娘娘放心,奴婢今生今世随侍殿下左右,定不会让他有任何损伤。”
这话说地……难道他李贤是豆腐渣做的么?
尽管心里这么嘀咕了一句,但李贤更多的还是感到一丝深深的悸动——不管怎么说,直至现在,武后一直都是一位称职的母亲,当然,他同样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只希望这母慈子孝的格局,能够永远延续下去……
阿萝回来了,阿芊居然没走!
回到庄敬殿,见阿芊犹如主人一般迎了上来,殷勤地干着往日那点事情,李贤不禁万分奇怪,但更多的还是心虚。他当然不知道两人地那点“奸情”早就让武后和阿萝知道了,那股子别扭劲就别提了。懒洋洋地往里头走的时候,他忽然百无聊赖地想到了一个可能。
别是这两个万里挑一的能干女人全都归了他李贤使用吧?
然而,他这个偶然的想法毕竟是无稽之谈,当天夜里,经历了一次交换的人事便再次恢复了原状。阿芊在回武后那里之前,拉着阿萝足足在小房间里说了大半个时辰的悄悄话,临走前还不忘召集庄敬殿上下的宫人内侍严厉训了一番话,那样子比李贤这个主人还主人。
阿芊这一走,李贤便咬死了久别重逢这四个字,愣是只让阿萝伺候着洗浴。而阿箩没奈何地答应之后,冷不丁看到那么几个捧着衣物和各色用具,却一声不敢吭的侍女,心头忽然有一些异样。她往日管束众人的时候向来宽和,那些宫人都敢和她玩笑,阿芊的手段却大不相同,似乎比她厉害得多。
心下一转,阿萝便示意众人把东西送了进去,等她们退出之后方才亲自入内。拿了一条浴巾来到屏风后头,她便看见李贤没个正经地趴在浴桶边缘盯着她地脸上直瞧,面对这情景,她顿时没好气地把浴巾直接扔在了他脸上,又轻轻啐了一口。
“看什么看,以前没看过么?”
虽说以前阿萝便常常没大没小的,但此时此刻,李贤手忙脚乱地把那浴巾抓下来,心中却犯起了嘀咕——难不成,只要是跟着他那位老妈久了地人,都会变得更加彪悍么?看来以后真得注意,那什么交换心腹的勾当再也不能做了!
屏风后头水气蒸腾,阿萝一点一点地为李贤擦洗过后背前胸之后,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阿芊这些天可曾做过这种事?”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由于心中有鬼,李贤本能地警惕了起来。无奈此时阿萝正在他身后,他根本看不见对方的脸色,因此只能小心翼翼地答道,“她怎么说都是母后的人,这种事情自然是……”
“这种鬼话说给谁听呢!”
阿萝终于忍不住了,想当初她看到阿芊那封信的时候,心头就气得不轻。这李贤往日倒是正经,勾搭他的侍女也不知有多少,就没见有几个上手的。偏偏阿芊才过去服侍了几天,居然就勾搭成奸了!知道这事情武后并无异议,她昔日也蒙受了阿芊诸多照顾,因此并不敢二话,但心中这疙瘩却着实不少。
“你都把人家吃抹干净了,她服侍你洗浴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噌!李贤一惊之下,几乎本能地从浴桶中站了起来,一下子带起无限水花。阿箩猝不及防下,身上自是被溅湿了好几处,那一层轻纱原本就若隐若现地显露出诸般妙处,如今就更是春光毕露了。气急败坏的她立刻狠狠瞪了李贤一眼,旋即又心软了下来,但仍是气鼓鼓地冷哼一声道:“阿芊早就写信告诉娘娘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她真那么大胆子!”
李贤这才觉得自己过于激动,讪讪地坐下之后,心头便有些郁闷。难道说,这阿芊那天晚上的举动乃是奉懿旨勾搭?不可能,这也太离谱了……可若非如此,怎么好好一件事仿佛满城皆知的样子!
第二百九十五章 … 牛鬼蛇神齐登场
观最重资荫,所以与其说科举最重,还不如说门第不不是出身大族或是昔日的功臣子弟,纵有天大的才华也不得施展。所以,真正的不拘一格用人才,倒是如今这位皇帝李治登基以后大力提倡的事。
其实,若不是昔日长孙无忌一党被连根拔起,这朝堂上也不会空出那么多位置,如李义府这样根基不深的人也不至于有挤进中枢的机会。如今李义府固然不在了,但前例犹在,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不想当宰相的官员不是好官,十年寒窗苦读的寒门学子,谁不想一朝跃上龙门出人头地?
骆宾王王勃寄住在于志宁家,原本是觉得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于家乃是名门,他们却是不折不扣的寒门子弟。然而,老于的惜才作风让他们如沐春风,从长安跟到洛阳,两人就只差没有拜师了。
于志宁学生的学生如今也有在外头当刺史的,除了李弘李贤这种身份特殊的人,还真没几个人敢拜老于当师傅。要知道,就是当今天子,昔日也是老于的徒弟。
而罗处机不比骆宾王王勃,一来是年龄大了,虽说李贤推荐了他,但他还是兴趣不大;二来则是看惯了世情,知道就算自己侥幸中了科举,几十年下来未必能够熬到一身绯服,所以宁可退而求其次。大唐的王府官虽说并不怎么尊贵,名士都只是把它当作上升之阶,但他就奔着那几个职位去了。
此时此刻,李贤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听错吧,老于家那么好的地方,全天下的读书人就没几个不想在里头待的,没看骆宾王和王勃如今都乐不思蜀么?这位罗处机倒好,居然想要搬出来?
左思右想,他轻咳一声,才想道一句你好好考虑考虑,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对方就忽然站起身来长揖到地,把他到了口边的话堵了回去。
“殿下,我一考三次次次落榜,早就绝了走科举这条路的心思,再加上年岁太大,纵使出仕又如何?几个县的县尉坐下来,只怕我的头发也花白了。再者,就算读书有能耐,未必能够治理好一方土地!殿下此宅既然已成。想必也能开府征辟王府官了,不知可否给我留一个空位?”
咳,小王勃倒还没到手。这罗处机却端的是下手快!李贤不由自主地摩挲了一下微茸地下巴,心里合计着自己那一大串王府官的空缺——沛王府长史的名额早就给许敬宗这个光领俸禄不管事的中书令拿去了,剩余的名额大约还有几十个。当然,他是不奢望真的用人才把这些空缺给填满的。这要是真填满了,大概立刻就会有人跳出来怀疑他图谋不轨。
掰着手指头合计了一下。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但又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名头,当下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寻个好日子,征辟你为沛王府典签好了。官不大,你可别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