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攻略-第3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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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洛阳城中刮起了一阵乱七八糟的风时,骊山脚下也有十几个人正在准备出发。这其中,一身男装的上官婉儿一面检查自己身上的装备是否整齐,一面对身后精心挑选出来的卫士们吩咐着什么。等到一应事宜都交代完,她便朝一个利落的纵身跳上了马。
“出发!”
几家发愁几家欢喜,兄长和密友正在为某些即将发生的事情操心的当口,李令月却还在优哉游哉地拉着人正在书铺里头找书,尽管她有一个诺大的书房,里头有数不尽的藏书。然而,对于这样一个勾当,慕容复却很感兴趣,原本是硬被拉来的陪同,现在却几乎一头扎进了故纸堆中。可看到最后,他却有些失望了,因为这普通的书铺确实没有多少好货色。
正在这时候,他脑后传来了一个神秘兮兮的声音:“公子,我这里有一本珍本好书,比坊间的什么推背图可靠多了,相传是袁真人当初为当今的皇太弟殿下推的命数,你有没有兴趣?”
第七百四十一章 … 有功劳就得抢
“这是什么?”
看到慕容复揣着一本书付了钱,原本自己准备买两本好玩的传奇看看的李令月登时奇怪了,随便挑了两本书让掌柜包了,便拉着慕容复出了书铺。她原本想把人拉到僻静的地方,谁知道慕容复比她力气更大,明明是一个在洛阳没呆过多少时间的人,偏偏却能熟门熟路地把她带到了一个少有人经过的巷子里头。
这一番转悠下来,饶是李令月自幼跟着屈突申若这些嫂子习武骑马,打下了深厚的根底,免不了也有些昏头转向。东张张西望望看到这边完全没人,她的一颗心竟也是忽然怦怦乱跳了起来,各种乱七八糟的想头也都钻了出来。
这家伙,不会是买了一本春宫图吧!她曾经听到几个嫂子私下里议论这种玩意,还说是什么男女必备。她好奇之下也在宫里悄悄找了两本瞧看,结果……
“公主,你看这个!”
正在胡思乱想的李令月乍听得这一声,差点没失态得跳了起来,赶紧定了定神,在心里头连连警告自己不就是春宫图么,大不了评判一下画风是否精美,人物动作是否到位,有什么可害怕的?然而,当她凑过去看那图册的时候,却一下怔住了。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不是春宫图么,怎么上头只有一个男的,而且瞅着还有些眼熟?
慕容复没注意李令月脸上的表情,而是径直翻过了那画有图像的一页,指着后头那一行行地字道:“公主。这本书假托已故袁真人之作。说是为师傅推地命数。你看,先是贤王之像,再是东宫之兆,最后是君临天下之说。”
刚刚一直提防的事都落了空,反倒听了这么一些乱七八糟的,李令月顿时觉得脑子转不过弯来。使劲吞了一口唾沫消化了这个事实,她方才抢过来一页一页地翻看了起来。这不看不打紧,从头到尾匆匆浏览了一遍。她方才发现,这不如说是一本有关她那位惫懒六哥的编年体纪传。
“这种东西也会有人买?”
她撇了撇嘴晃了晃那本图文并茂的册子,轻蔑地说:“先不提那人的画功根本画不出六哥的气势,就说那些美人图,哪个像我家嫂子了?还有那些故事,俗套得简直不象样了,什么英雄救美。美人献身。我那些嫂子谁那么俗气了!我倒是听说六哥还被嫂子们救过几次,至于他英雄救美也就是可怜巴巴的一次而已!”
慕容复没料到李令月居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种细枝末节上,顿时哭笑不得。但稍稍细想,他便知道这也难怪,李贤素来对这个妹妹宠溺有加,从不让她接触政事上那些黑暗地东西。然而这一次,他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挑明这一点。
“公主,若是这本书仅仅说这些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这里头还把一些年份都清楚无误地标注了出来,你看,这其中说师傅登基的年限就应在今年!”
李令月这才好奇地翻开慕容复说的那一页,仔仔细细看了一下。旋即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五哥如今还活得好好的,现如今都还在骊山呢。怎么忽然就冒出来这么一说?今年都已经过了大半了,八成是这写书的人胡编乱造吧!”
“若只是胡编乱造那就好了,我担心的是,这种东西会在民间广为流传,对师傅地名声有所不利。师傅当初曾经说过,谶纬之所以深入人心,便是因为这天下有太多不可理解地东西,无论贵贱都需要用某种东西来解释那些神秘不可测的现象。你这几天应该听到小儿们传唱童谣了吧?天无二日,民有三主,这种难道是好话么?”
虽说李贤从来不和李令月提起政治上的勾当,武后也没心思栽培一个女性接班人,但既然有这样的娘亲和兄长,李令月的脑袋瓜自然还是极聪明的。低头思量了片刻,她很快醒悟到了这其中的危机和杀机,不禁脸色一白。
“不行,这么大的事情,我一定得去和六哥说一声!”
“哎,等等!”慕容复一把拽住了李令月的手,硬生生把人拉了回来,见人家回头怒目而视,他方才讪讪地把自己地手缩了回来,同时想起了刚刚拉着人家狂奔的情景,心里更有些异样。只不过这时候他没心思考虑这些,连忙把乱七八糟的思量丢在了一边。
“师傅素来机敏多智,这些事情必定有人提醒他的,倒不用公主你这么急匆匆地去说。”想到自己虚封了一个国公在这里洛阳赋闲,他就感到满身不得劲,眼珠子一转便笑道,“再说了,师傅身边有程将军和薛将军,还有李大人他们……”
“他们算什么,我可是六哥的亲妹妹,你可是他唯一地徒弟!”李令月不等慕容复说完就打断了他地话,瞅着他的眼睛气咻咻地说,“别看师傅没教你什么,可这些年师傅暗地里可是时时刻刻让人关注着你地行止,也不知道操了多少心,你可不能没良心!”
这话硬梆梆地撂出来,她忽然又放缓了语气,但脸上仍有那么几分不好看的表情:“还有,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别公主长公主短的,叫我小师姑,要不就叫令月,否则以后休想我理你!”
对于这样的要求,慕容复并没有多少愕然。事实上,他一直坚持把公主两个字挂在嘴边,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不想和某人拉上太亲密的关系。可如今看来,要不亲密似乎已经不可能了,比起某些他甚至懒得多看一眼的女人,这位公主不管怎么说都胜过不止一筹。
“令……令月,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好容易才叫出了那两个字,心中却仍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他便低声把自己的打算说了,果不其然,那个最好逞强最好凑热闹的小公主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就差没开口大叫万岁了。
然而,就在两人几乎头碰头商量得正起劲的时候,肩膀上却双双传来重重的一记。这一下非同小可,慕容复几乎一把拉起李令月的手猛地前窜数步,紧跟着便把她掩在了自己身后,定睛朝那偷袭者的脸上看去。
“咦,焱娘姐你怎么在这里?”
李焱娘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表情各异的一对,越看越觉得这两人般配。要说李令月硬生生拖到了现在,除了挑三拣四之外,难保没有惦记某人的关系,偏偏李六郎这么一个不称职的哥哥竟是硬生生把慕容复放在外头,直到现在才把人弄回来,否则这时候说不定这位小公主的孩子也能满地乱爬了。
“我怎么在这里,似乎该是我问两位孤男寡女,为什么在这种僻静的小巷子里头拉拉扯扯吧?”
此话一出,李令月立刻脸上通红,连忙从慕容复身边跳开了两步。仿佛是为了划清界限,慕容复也是同样心有灵犀地往旁边横跨三步。这一来,一男一女中间顿时空出了老大的距离,可在李焱娘看来却是怎么都像欲盖弥彰,着实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不和你们开玩笑了,要不是我正好想抄近道,把随从都打发了回去,也不至于走这条道。我说公主殿下,还有鲁国公阁下,若是被别人撞见你们在这里,甭管你们本意如何,总归是大犯忌讳的事,到时候你们就是想不在一块都不可能。对了,你们俩刚刚究竟在嘀咕什么呢?”
慕容复还在犹豫,李令月便拿着那本书上去,指点着中间那些关键部分,忿忿不平地解说了起来。李焱娘原本就是好事的,前头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如今再听说这些登时心头大动。抬头见慕容复满脸的无可奈何,她便拍了拍身边这位小公主的肩膀。
“这事情六郎多半已经预备起来了,我们也帮不了什么忙。不过……”
她刻意把不过两个字拖了个长音,见这一对男女同时露出了关注的表情,遂笑道:“只不过我们还是能做一些事情,比如说,这书拿在手里,你们能看得出什么?”
一本书能看出什么?难道能看出是谁写的谁主谋的?李令月和慕容复几乎同时朝对方看了一眼,随后脸色茫然地齐齐摇头。这一幕看在李焱娘眼中,忍不住又惹得她腹中狂笑,可怜这种情绪还不能放在脸上,憋得她极其辛苦。
“这书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既然是书就得有印的地方,看这粗劣的模样也知道不会是雕版书,多半是用泥活字印的。这门手艺是从六郎门下的那个贺兰周手里流传出去的,据说上头会有各色的印记。只要顺藤摸
“我明白了,这可是一桩大功劳!”
李令月终于跳了起来,竟是忘记了要和慕容复划清界限,一下子蹿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慕容,我们和焱娘姐一起追查下去!到时候要是抓着了那个该死的家伙,也好让六哥看看我们的本事!哼,我都二十出头了,他居然还一天到晚当我小孩子!”
第七百四十二章 … 东窗事发的一角
不同于其他穿越同仁,李贤当初除了一肚子唐诗宋词还有半吊子的历史知识之外,他的脑袋对于所有技术方面都是一团浆糊。
所以,他不会制作玻璃,更甭提作为技术衍生品的玻璃镜子;他不会炼钢,还曾经打过大马士革刀的主意,最后还是因为这玩意成本过高,只是在大唐和大食交界的地方部署了一支精锐的马贼,其他的则运回来当作奢侈品变卖。至于什么肥皂香水之类的女士用品就更不用提了,大唐在香料的讲究上是举世闻名的,他那点水准和谁比都不够。
就连他唯一记得一点端倪的活字印刷,他也只是张了张嘴提出构想,真正的完善则在于贺兰周手底下那帮巧匠。于是,现如今大唐的书价已经跌到了原价的一成,不少书商倒闭的同时,也有更多人家赚得盆满钵满,识字的人已经比以前大大增加了。
因此,南市卖书的铺子也比以前增加了许多,散落在各个里坊中的印书作坊,则更是以前的数倍。只要买上一套特制的胶泥字模和其他工具,这印书作坊说开就能开起来,岂不是以前得雇上一大批擅长刻字的工匠牢靠得多?而这些字模和工具,则几乎无一例外都出于某贺兰氏名下的贤德书斋。自己刻的不是没有,但总归麻烦不是?
这一日,看守贤德书斋的小伙计一瞅见李焱娘带着一对年轻男女莅临,马上端起笑脸迎了上去。结果,听到人家冷冰冰撂出来的问题,他不敢再玩弄嘴皮子,慌忙把人请到里头,又去禀告了掌柜,自己则是知机地去外头守门。
那掌柜听说要查这些天卖出去的所有字模样子。顿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知道李焱娘不好惹,可这些都是大掌柜定下规矩的。他不敢轻易松口答应,更何况旁边的那一对青年男女实在是眼生得很。
“喂,你究竟能不能做主!”李令月瞧见这掌柜犹犹豫豫的表情,心里忍不住有气,重重一拍桌子便站起身喝道,“别和我期期艾艾打马虎眼,要是不行我就去找贺兰周那个老头,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我就把贤德系列地铺子都给拆了!”
这幅刁蛮千金的做派让慕容复吃了一惊。要知道,他这些天虽说被李令月带得团团转,可平常看到地都是她乱花钱买东西,至于以势压人的情形这还是头一次瞧见。发现李焱娘在一边忍俊不禁,再看那掌柜耷拉着一张脸连连讨饶,他猛地明白了过来。
敢情有时候,刁蛮还有刁蛮的好处。
果然。这一砸桌子一瞪眼睛。那掌柜立刻取出了账簿,然后根据李焱娘那本书翻查了起来,很快就找到了买这副字模的人家。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谁料李令月竟是伸出手来把那一页纸完全撕了下来,随即拽着慕容复就往外走。李焱娘见此情景哭笑不得,只得追了出去,临出门之前却转头警告道:“刚刚那位是你家大东家的妹子,你赶紧通报你家大掌柜,让人去修文坊送个信!”
由于管事的少了俩。因此李贤这个储君不好再像以前那样偷懒,毕竟,如今上头把关的李弘和武后都不在,他这一道关卡相当于终审,若是一招不慎盖下了章。以后若是出了问题自然全都算在他头上。他就是平日再马虎,此时也只能慎之又慎。
就好比以前一份只要看几秒钟的奏疏。他现在好歹得审查个几分钟。当然,若不是有一个任劳任怨地罗处机帮忙分类奏疏轻重缓急,他的工作量只怕会更大。短短十几天,东宫左右春坊的官员累趴下三个,其他的也都有些吃不消了。至于中书门下则更是陷入了满负荷运转的情形中,这时候,身强力壮的候补者无疑是最受欢迎的。
东宫主殿明德殿中往日从来都是欢声笑语,今儿个却是安静得紧,就连咳嗽声也难能听到。主位上伏案奋笔疾书地李贤只是在毛笔写不出字地时候才会饱蘸浓墨,但却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腰酸背痛也顾不上了。要知道,倘若不能把这十几份东西处理完,他只怕是今晚就别想回家吃饭了。
电脑是没法怀念了,他倒是想发明鹅毛笔来着,结果发现鹅毛笔写繁体字实在是让人头晕的一件事,更何况劝谏的人实在太多太烦,他只能搁置这项发明。
好在他发明了勉强具有人体工学特征的椅子,否则这要是跪在软垫上写字,估计不出几天,他的颈椎腰椎就全都损了在他眼中,古人,尤其是书生不长命的很大原因,大约也就是因为这跪坐写字的缘故。
好容易只剩下最后三本标为重要的奏疏,他正准备歇一口气,这一抬眼却看到周晓忽然跨进了大殿,那表情还煞是古怪。
“六郎,你那位宝贝妹妹是不是又和慕容小子一块出去了?”
这种明知故问地问题你还问干吗?李贤没好气地丢过去一个白眼,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正准备继续埋头苦干,谁知道却见周晓不管不顾地双手支撑在桌案上,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目光端详着他。
这时候李贤终于忍不住了:“你究竟想说什么?平日里不都是你们说令月太麻烦希望我早点把她给嫁了,这事情你们也都是乐见其成的,这会儿大惊小怪做什么?”
“你以为我乐意大惊小怪!你别忘了你那些产业里头我也有股份的,你那位大总管阁下拿着你家里人给的令牌在洛阳宫宣仁门等着,说是你家那位惹不起地公主殿下杀进了贤德书斋,似乎是要查证什么,结果撕下一页帐簿就走了。和她同行地除了焱娘姐,还有就是慕容复那个小子,似乎是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虽说贺兰周如今也是腰缠万贯地主,而且也已经脱了籍,但他这种情况不能授官,所以自然不在能够出入洛阳宫的人之列,即使有信物也只能在外头等着。就算知道有事情和周晓这样的人说也是应当的,问题是这件事三两句话根本说不清楚,因此他等在宣仁门前头只能干着急,时不时往宫城里头张望。
该死,怎么还人出来给他带个消息!
就当他几乎要骂出口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