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子野心(颠覆)-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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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会记得找你玩,谁要我们是酒肉朋友。”
出租车将周夏送到了一个小区前,这里有一套房子是她的母亲留下来的。
小区的电梯有点老旧,周夏将行李箱推进去的时候,还发出了吱呀一声,有一种恐怖电影即视感。
还好电梯平安将她送到了五楼,她打开铁门,拧了半天才把里面那道门拧开,把箱子推了进去。
沙发啊、电视机啊被罩了起来,没落什么灰。
柜子上还摆着她的父亲和母亲在非洲某国照的照片。
他们身上穿着白大褂,袖子上是红十字,父亲搂着母亲,笑容里是藏不住的幸福。
周夏把照片拿下来,擦了擦:“老爸,我回来了,这周末要去看你的老爸。你要保佑,你那个老爸不要给我甩脸子,千万不要坏脾气,不然我把他气到心肌梗塞去见你了,你可别怪我。”
说完了话,周夏把照片放回去,然后将箱子推进了卧室。
这一天的晚上八点,贺逍来到了一栋三层楼的老房子,沉厚的大门在吱呀声中打开,迎接他的是一位四十多岁但是很有涵养的中年女子。
“张秘书,我是贺逍。”
“贺先生你好,周老等候多时了。”张秘书伸手接过了贺逍的外套。
他的面前是古旧却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一脚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从时间裂缝里的叹息。
目光所及的地方是全中式风格的家具,沉厚而庄重。
除了张秘书,贺逍没有再看到其他人,这么大的地方,显得很清冷,像是离群索居,隔绝尘嚣之外。
张秘书带着贺逍走上楼去,穿过一条走廊,是一个很大的露台。
露台上种着许多花草,很明显被仔细修剪侍弄过。
一个老人,坐在椅子上,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的棋局。
贺逍来到了他的面前,很恭敬唤了一声:“周老。”
老人抬起头来,看着贺逍,原本严肃的脸上微微透出了一丝笑:“你围棋下的好,来来来,陪我下剩下的。”
老人面前是没有完成的对局,贺逍拉开了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您还在下这盘棋呢?”
“嗯。”老人家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落寞,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我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但最有耐心,下棋最果断、最有计谋的是我的大儿子周凌生,这盘棋也是最后我没和他下完的。”
贺逍安静地坐着听,根据他得到的信息,周凌生就是周夏的父亲。
“按道理,我这个周家是要交到他的手上的,但是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就舍弃了周家。”
周老爷子叹了口气。
“虽然当初我气到进了医院,放话说他要那个女人就这辈子别回周家,他倒是真做到了。从这个气魄来说,我的其他儿女都不如他。其实一个女人而已,我这个做父亲的就该让他任性一回。”
“您是不是在想,如果凌生叔叔还在,这一次和路拓集团谈判的底价就不会这么轻易泄露。”
“我还真这么觉得,凌生谨慎又有魄力,是我其他子女比不了的。”
要完成这一次周老的委托,贺逍必须对周家的儿孙有足够的了解。他不动声色,听着周老评价自己身边的次子和女儿。
“我的二儿子周凌书,为人宽厚,还算正直,但是耳根子太软,拿得起放不下,如果让他坐我的位置,就是绵羊拉大车,可怜他了。”
“那么凌玥阿姨呢?”
“凌玥是我最小的女儿……外强中干,看似精明果断,但很容易就一叶障目。她看得到眼前的一两步,看不到三步之外,冲动的时候听不进建议,受了挫折又容易被左右。”
“那么孙辈呢?”
“你是说凌书的儿子周扬尘?他小时候是顶聪明的孩子,长大了反倒让我最担心。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被母亲宠坏了——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以为全世界都要让着他。可这世上除了他的亲爹妈,没人有义务顺着他。等到他真的长大,我都不知道入土多少年了。”周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安静了半分钟之后,贺逍淡淡地问:“还有呢?”
“还有什么?”周老抬起眼来。
“还有周夏。凌生叔叔的女儿。”
周老顿了顿,眉头蹙得更紧了。
“那个孩子,我没见过。她跟着那个女人长大,也不知道被教成什么样子了。”
“我见到了,在回来的游轮上。”贺逍回答。
“她……怎么样?”周老没有抬头,但执着棋子的手指却不那么稳。
“个子很小,很纤弱的样子。”贺逍回答。
周老轻轻哼了一声:“凌生挺拔帅气,当年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喜欢。肯定是那个女人基因不好。”
“她的朋友和路家千金争男友,差一点打起来。”
周老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若无情无既休!争男人争到打起来,这算是什么胸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她的胸襟也不怎样。”
贺逍的唇线不动声色地弯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后来我听见路家那位千金一直在电话里跟路力雄闹腾说绝对不跟周夏道歉。”
“路力雄那只老狐狸让她女儿跟我孙女周夏道歉?”周老狐疑地抬起头来。
“好像你的孙女是M大硕士毕业的。”
“M大?那是常青藤名校啊,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周扬尘还考不上。”周老紧蹙的眉心微微舒展开了。
“嗯,主要方向是热能与动力工程。”
“她读理工啊?”周老想了想又说,“凌生的高智商,她总还是遗传到了。”
“导师好像是莫里斯教授,这几年在新能源动力引擎方面挺有建树。”
周老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但说话的声音却显得不那么在乎:“莫里斯教授的项目很实际,在动力引擎领域算是一流的。”
“嗯,我在游轮上查了查,发现莫里斯教授的团队发布的研究成果和一些论文里面,周夏的名字倒是经常出现。”
“她倒是挺会选方向,这是个热门不愁找工作的专业。就是女孩子的精力到底还是比不上男人。念到硕士就不读了吗?这要是不读了,就是学业不精,做工程师要是连个博士都没读上,有什么用处。”
“我不知道。只是一面之缘,听到了她的名字就稍微查了点资料。她对未来的打算,我是没机会问的。”
“那倒也是。”老人叹了一口气,“言归正传,这次我们和路拓的谈判过程,你应该是知道了的。”
“我知道,低价泄露让你们很被动。内部风险评估的流程,我已经做好了,今天特地送来给你看。”
“还有,我让你给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孩子上一课,让他们有点警觉心,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当然有,但是也需要取得您的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周夏当初是因为没戴隐形眼镜,还是因为洛衍之现在太帅啦?
贺逍“上课”可不是讲知识说道理的,而是直接像洛衍之“考核”韩昕那样把人考倒的。
但是俺们周夏会屹立不倒。
昨天点红包,留评论的顺序是乱的,我也不是很确定都点到了没有,没点到的可以说一下
今天评论如果很丰满的话,我写个洛衍之“做梦”的小片段啊
☆、奔涌向云端
聊了快一个晚上之后,贺逍起身离开,张秘书将他送到了门口。
一个小时之后,就听见周老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小张!小张!你来帮我看看!”
“老爷子,怎么了?”
张秘书一进门,就看见周老戴着眼镜坐在电脑前,一副认真的不得了的样子。
“你帮我看看,这些论文是不是都是M大莫里斯教授的?贺逍跟我说周夏的名字也在里面,我怎么一个都没看见?”
张秘书弯下腰,凑到电脑屏幕前,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然后指着“Xia Zhou”说:“在这儿呢。您是忘记了,老外那边儿都是名字在前,姓在后面。”
“哦,我给忘了。”周老把之前打开保留在那里的论文都点开了,盯着那一串的名字仔细找。
两年前,周夏的名字是排在尾巴上的,但越往后周夏的名字就排得越前,最近都挪到第三、第四了。还有不少是周夏的独立研究和设计。
“明天周末,那孩子就要来了。是不是让厨房给准备一些凌生爱吃的菜,兴许那孩子胃口和她爸爸一样,也喜欢吃那些?”张秘书笑着问。
“为什么要照着凌生的来?那个不孝子到死都没回来看我一眼。”周老的脸色又绷了起来。
“好好好,那就简单点儿了。”
“那也不能太简单了,该有的还是得有。”
“比如什么呢?”
“比如……板栗炖鸡之类的。”周老想了很久才说。
“板栗炖鸡……不还是周夏的爸爸爱吃的吗……”
张秘书小声一说,一抬眼发现周老又在看周夏放在社交空间里的大学毕业照片了,赶紧关上门离开。
与此同时,洛衍之拉着行李箱,住进了一家酒店。
年轻的信息收集员小梁鞍前马后地将洛衍之的西装、衬衫整理出来,挂进柜子里。
“明天沃达森集团中国分部的CEO高恒要和你聊一下,所以早点休息吧,洛哥。”小梁提醒道。
洛衍之沉默地站在酒店的窗前,看着这座繁华都市的夜景,成片明亮的灯光下酝酿着无数的商机和陷阱。
“小梁,你来之前,克利文先生有没有嘱咐过你什么?”
“有的,要我跟着洛哥你好好学,他说你经验特别老道,最擅长的就是观察。”
洛衍之的手指在玻璃窗上轻轻敲了敲,笑了笑:“很多人都以为获取商业情报,需要派出商业间谍或者收买对方重要的工作人员,甚至于窃听、跟踪、黑进对方的系统。这些方式,就像远处的夜景,看得到却摸不到。但只要懂得观察和分析,眼前的这层玻璃,往往就是最关键的情报。”
小梁抓了抓脑袋,似懂非懂。
“酒店应该有游泳池吧。我去游个泳。”
“这都几点了,还游泳?”小梁睁大了眼睛。
“你这个肚子,都快赶上瑞妮了。”洛衍之拍了拍小梁的腹部,随手收拾了一点东西就走了。
瑞妮是一个怀了孕的助理分析师。
“哪儿可能啊!”小梁不开心地说。
洛衍之随性地一笑,离开了。
夜里的十一点,酒店游泳池里只有洛衍之一人。
他不需要任何人欣赏自己修劲的身体线条,也没有用过分夸张的姿态跳入水中来寻找存在感。
他只是悄无声息地潜入,闭上眼睛,让自己与冰凉的水流融为一体。
他缓慢地向前滑去,感受发丝被牵扯,身体被液体所包裹,这是他在面对重要客户之前理清自己思路的方式。
当他回忆着在游轮上所看到的沃达森发送来的资料时,冷不丁耳边响起了有人跳入水中的声音。
瞬间,与那个夜晚周夏小巧却如同出膛子弹般跃入水中的身影合而为一,从他坚固的心脏穿梭而过,一呼一吸都是她的样子。
溺水般的预感即将来临,洛衍之立刻站起身来离开水面,他用力抹开脸上的水渍。
大概是因为知道她就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才会让他忽然浮想联翩。
这片泳池已经不属于他一个人了,还有其他的酒店客人来游夜泳。
当他走进更衣室的淋浴间里,单手撑着墙面,温热的水流沿着头顶蜿蜒而下,耳边的声音却像是山呼海啸。
他一个人太久了,偶尔被触动,想要清理自己的思绪反而很难。
放纵一下吧,若不是这样,思想深处的那头猛兽将永远被困住,噬咬他的神经。
——如果那个夜晚,我毫不克制地跳进水里,手臂拨开水流,紧紧地拥抱你,将你带出冰冷的水底,放在岸边坐着,就像虔诚地安置我的信念,贪婪地看着你带着水渍的脸。
你应该会立刻要爬起,你会疑惑,你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甚至于抬起腿来踹向我的肩膀……
我会咬着牙关,迅速地扣着你的脚踝将你拽回,你会摁着泳池的边缘做最后的抵抗,而我会愈发凶狠地拽着你衬衫的衣领,拉向我的方向,咬上你的唇,惩罚你让我失去了自控。
我会嚣张放肆地冲进你的世界,用我所拥有的一切焚烧你的鼻尖,你倔强又脆弱的下巴,折断你的骨骼,让你记住我带给你的疼痛。
因为这是你将自己刻印在我脑海中的代价。
当这场无忌的放纵奔涌向云端,紧接着是无尽的空虚。
洛衍之低着头无奈地笑了。
——明天,你应该就可以放下她了。
第二天,周夏起床洗漱,换了件简单的衣服就出了门。她打了辆车,给出租车司机报了个地址。
“哟,这是郊区了吧?你一个女孩子去那里干什么?”司机随口问。
“见一个老人家。”周夏想了想,又说,“我爷爷。”
“哦!老人家住在郊区空气好,不像这市区里乌烟瘴气的,晚上抬头都看不见星星。”
“嗯,是啊。”
司机不是很熟路,出了市区就开了导航。
开没多久,一辆敞篷跑车放着吵闹的摇滚乐,嚣张地从出租车的旁边扬长而过,出租车差点被剐蹭,惊得司机起了一背的冷汗。
“怎么了?”
“那跑车贵啊,哪怕蹭一条小纹,我这几年就白干了!”
“是他超速吧?而且剐蹭不是很正常吗?”周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是在国外,这边可能不一样。”
“哈哈哈,姑娘你肯定没怎么在国内生活过。这要是上下班路上随便来个剐蹭,估计几百个开车上班的人就都得迟到咯!”
出租车停到了一栋三层楼的老房子前,司机看了一眼忍不住说:“姑娘,你爷爷家看起来挺有分量的啊。”
周夏笑了笑:“估计是他的脾气更有分量。”
她关上车门,信步走向那扇雕花的大铁门,摁下了门铃。
侧过脸,她就看见了那辆嚣张的跑车,任性地停在庭院前。
门开了,张秘书见到周夏的那一刻,露出笑容来:“周夏小姐吗?请进,请进!周老等了你很久了!”
当她换好拖鞋,踩上周家的地板,第一声“吱呀”响起,她原本平静的心脏陡然紧张了起来。
就是这里啊,她的父亲长大的地方,也是她的父亲曾经想念却来不及回来的地方。
她一抬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客厅里面的中间,一把深沉的木质椅子上,头发花白表情严肃的老者双手握着一根木雕的拐杖,注视着她。
那是她的爷爷,睿帆集团的创始人,民族实业家周林。
这个老人和她父亲眼睛的轮廓和颧骨的线条那么相似,但是父亲和蔼可亲,爷爷却让她不敢亲近。
在她呆愣着的时候,一个优雅知性的女子向她缓缓而来,她的年纪大概和周夏的母亲差不多。
“你就是周夏吧?和凌生哥长得真有几分相似。我是你的婶婶赵韵。”
“婶婶好。”周夏看向赵韵,她曾经无数次听母亲提起过这个女人。
赵韵的父亲是周老爷子的几十年老铁,睿帆的大股东。听说赵韵还没出生的时候,周、赵两家就说好了如果赵家生的是女儿,就嫁给周家的长子凌生做媳妇,两家永结秦晋之好。
但是周凌生没有从商,而是学了医,去非洲转了一圈之后和志愿者团队里的一个女学生志同道合,再也没回来。那个女学生就是周夏的老妈。
三年后赵韵嫁给了周家的次子周凌书,但是周夏的老妈每次提起丈夫儿时的“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