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州往事-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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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皮录像厅在寒假期间成为未离校的同学重要的活动场所,二十多天时间培养了一批忠实观众。赵波整整瘦了一圈,眼睛内陷,他对着王桥大倒苦水:“蛮哥,这个寒假没有回家,天天守着录像厅,好几次我都提出歇业三天,结果被同学们严重警告,说是只要敢关门,他们就砸门。我们山南大学的学生精神生活太贫乏了,需要我来拯救。”
王桥道:“别光顾着赚钱,你还有两科要补考。当大哥的要说你两句了,你以后出去是吃专业饭,专业水平不够高,始终底气不足。”
赵波拍着王桥的肩膀,道:“你说这几句话和我老妈一样。我个人认为凡是说话和我老妈一样的人都是值得信赖的朋友。这次补考一定会过,我找老师勾兑过。我已经请一个录像室服务员,单靠自己确实忙不过来。”
王桥道:“你不怕被吃黑钱。”
赵波道:“我可以随时检查,就算有点问题都不会太大。在这个假期结识了几个朋友,他们经常来看录像,算是我的线人。”
录像厅里正在演周星驰的《大话西游》,王桥最喜欢的港片男演员是周润发,向来不喜欢周星驰,觉得他的无厘头简直莫名其妙,今天在聊天时看着片子,结果意外地陷入情节之中,觉得赵波在一旁说话是噪音,于是将赵波赶到一边,专心看录像。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给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在录像里,周星驰将这句台词说了两遍,第一遍时至尊宝的表情沉痛,效果极为搞笑;第二次再说时至尊宝已经变得非常平静,却打动了王桥的心弦。
影片结束时,至尊宝变成了孙悟空,紫霞仙子眼睁睁看着师徒四人远行。这个镜头引起了王桥强烈共鸣,他从看守所出来以后曾经数次寻找吕琪,对其间的无奈和心酸刻骨铭心。从这部影片开始,他喜欢上了周星驰。
(第一百四十五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要做强者
录像散场后,王桥又独自一人将周星驰《国产零零漆》看完,大呼过瘾。此时已是深夜两点,赵波霸着小床呼呼大睡,他只能回寝室。
走过香樟林,经过篮球场附近,迎面走来一位瘦高女子,路灯光线恰好被树叶遮住,看不清女子容貌。女子不像在赶路,反而像是在散步。只是凌晨两点在校园散步,让人诧异。
走到近处,王桥惊奇地发现来者是吕一帆。
吕一帆同样惊奇:“蛮哥,你怎么当起了夜游神?这么晚还不睡觉。”
“我到录像厅看了录像,才结束。你怎么回事,这么晚还在外面闲逛,不怕遇到坏人劫色。”
“和寝室同学们在半岛唱了歌,兴奋过头,现在睡不着,在外面走走。校园内有什么危险,安全得很,我们要相信保卫处。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在这么晚都能遇到,就陪我走一走。”
王桥被他的同学从篮球场上叫走,让吕一帆很有些失望。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意外地遇到蛮哥,很有些高兴。
王桥作为追求进步的有想法的学生会干部,如果在夜深人静的校园遇到保卫处的人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谁都不会相信两个没有谈恋爱的青年男女会在深夜随意走一走。但是,他知道吕一帆现在还在校园内散步,心情应该非常糟糕,作为朋友必须要陪。而且,他内心深处也有着与吕一帆在黑夜散步的渴望。
足球场面积大,且没有灯光,能见度很低,是谈心的好场所。吕一帆幽幽地道:“你没有问我为什么不肯留在山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不提起,我怕主动询问会让你不好过。”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吕一帆重复了这一句话,想起在寒假发生的事情,百感交集。
王桥道:“你家里遇到了难事?”
冷风吹来,吕一帆缩着脖子,用平淡的口吻道:“我这次回家相亲了。对方三十多岁,离过婚,很有钱,是我们那边的企业家,关系网深,能解决家里的问题。”
王桥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回事情,停下了脚步,沉默了一会,道:“凭着我对你的了解,应该是遇到了困难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
吕一帆挽着王桥的胳膊,道:“看来这是我的命。我回家时,原本想给家里人说我要留在山南。结果回家才知道,我大哥吕一飞、他的几个工厂朋友和当地黑社会老大的弟弟打架,把对方打成重伤,我哥被抓进派出所,当地黑社会的老大要弄死我哥。我相亲的那人在当地关系网很深,由他出面,摆场子道歉,又赔了钱,把事情抹平了。”
王桥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听到吕一帆叙述,突然觉得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气涌了上来,他抬脚踢在大树下,发出呯的一声响。
“别踢,等会保卫科的人要来。”吕一帆用力拉着王桥。
王桥强压着内心的愤怒,道:“那人本身条件如何?”
“还行,比想象中的土豪恶霸形象要好一些。我相亲是为了结婚,结婚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谈恋爱,也就这么回事。”吕一帆用满不在意的口气道。
王桥心里涌出莫名愤怒,道:“现在是什么世道,认真生活的人处处受伤,而有些人横行社会,无所不为,无所不能。”
他心里清楚,如果只是牵涉到几万块钱,以目前的能力,绝对没有问题。现在牵涉到当地的司法和黑恶势力。他作为一个学生,就算个人再能打,也抵不过这些黑恶势力。这也是他最为愤恨之事,不仅仅恨那些坏人,也恨自己无能为力。
吕一帆反而劝慰,道:“你也别生气,这是我的命数。我问过杜姐,开这样一个店需要十几万的前期投入,我以后会当大老板,免得再受人欺负。”
王桥道:“我没有到过北三省,是以红星厂的来推测你们那边的情况,早知如此,就劝你早点过来。我来支持你们家,绝对能够立足。”
“谢谢你,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你可以帮助我一个人,但是绝对帮不了我家里的所有人。”
吕一帆情绪慢慢激动起来,道:“我们那边情况比你想象中还要糟糕,整个厂区完全破败了。无数下岗工人出来摆个小摊子,一群穷光蛋,你把东西卖给我,我又把东西卖给你,能有什么赚头。我这样做确实是走捷径,为了大哥以及爸爸妈妈,走捷径又有什么。”
她见王桥还想说什么,道:“你别打断我,让我说完。我知道你肯定要鄙视我,但是我不怕。相亲以后,至少那人会帮助大哥解了燃眉之急,会将爸妈的医疗费用解决了,甚至我回去的工作也有了很好的着落,能到我们那里的国税局,这些都是很现实的事情,你让我如何选择。”
王桥想起了开矿的牛清德,把肥蠢的牛清德和清丽的吕一帆重叠在一起的影像实在让人不快。
吕一帆继续道:“我也想要幸福,可是现实却是首先要生存,不是我一个人的生存,是全家人的生存。嫁人就是嫁给一个家庭,我择偶的第一条件就是家庭条件好,其他都放在后面。”
说到这里,她情绪突然失控,呜呜哭出声来,声音还蛮大。王桥吓了一跳,道:“小声点。”
吕一帆一直以大大咧咧的态度对待着日渐艰难的生活,内心深处压力重如泰山,压抑的情绪爆发以后,一发不可收拾,她将头埋在王桥肩头上,哭得稀里哗啦,无意中还咬住王桥的衣服。
生活中总有许多无奈的事情,每个人都必须独自承担。王桥不再劝慰,任凭吕一帆痛哭流涕。哭了十来分钟,吕一帆抬起头,取出纸巾擦掉眼泪,道:“哭了一通,舒服多了。”王桥想起自己曾经的艰苦岁月,由衷地感叹道:“以后随时过来找我,我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吕一帆道:“蛮哥,不准再说真心话,否则我又要哭。”
在远处有三枝电筒的灯光,这是学校保卫处每天的例行巡查。那三枝手电光走下青石梯子,来到足球场内。王桥拉着吕一帆躲到更黑暗的小平台下方。小平台遮住了所有光线,比较隐蔽。
三枝手电在足球场上四处照射,然后走上青石梯子,离开了足球场。
王桥道:“他们走了,吓了我一跳。”此时他还牵着吕一帆的手,没有松开。早春三月的夜晚依然十分寒冷,吕一帆缩着脖子,轻声打了个喷嚏。
在静静的黑夜里,两个青年男女牵着手、身体靠在了一起。吕一帆一颗心似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她转过身,与王桥面对面而站,双手抱。着王桥的脖子。
两人用抱在一起,热烈地……
过了良久,吕一帆抬起头来,道:“遇到你,我大学生涯才有值得回忆的内容。”
王桥不愿意多说往事,碰了碰吕一帆的额头,道:“不说往事,说点高兴的事情。”
吕一帆安静地接受王桥的碰触,道:“最后一学期,你能还做我的男友吗?我知道你是学生会干部,就悄悄地做我的男友,好吗?免得我因为在大学没有一场恋爱而遗憾。”
除掉短暂的砂舞,王桥有近两年没有与异性亲密接触,他对吕一帆的感情颇为复杂,既同情其境遇,又欣赏其乐观的态度,更喜欢这个人。听到吕一帆这个要求,心中很是难受,道:“好。”
吕一帆双手环着王桥的腰,头俯在其胸前,道:“让我安静地靠一会。”
……
天边出现鱼肚白以后,吕一帆整理凌乱的头发,道:“我走了。”她昂着头,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薄薄晨雾里。
由于接近做早操的时间,王桥没有离开,来到师母店里,呼哧地吃着面条,脑子里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响亮:
一个声音道:“我一定要在现实社会里做一个真正的强者,不是身体的强壮,而是能掌握社会资源、能改变命运的强者。”
同学们陆续来到操场,不少人开始跑圈,王桥将所有负面情绪抛掉,加入到滚滚人群之中,变成一个不起眼的小点。
陈刚睡眼惺忪地站在中文系班级前面,把秦真高和王桥叫到身边,道:“这个月要开学生支部大会,要讨论预备党员,95级就是你们两人。山大学生党员控制得很严,每个年级到毕业时也就七八个。你们两个要给系里好好干,别辜负系里的希望。开支部大会的时候,你们不能念稿子,必须把入党志愿书背诵下来。如今社会上入党搞得稀松平常,互相抄入党志愿书,连字都要念错。你们都是精英,精英就要严格要求自己,不能像社会上那样。”
想到厚厚十页入党申请书,王桥在回到队列时忍不住想扇自己的耳光,道:“谁叫你的入党志愿书抄这么多,五六页就行了,非要写十二页,这下要背得死去活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东城之西
由于支部大会迫在眉睫,王桥立刻开始背诵入党志愿书。
志愿书正文主要分为三个部分:一是对党的认识、入党动机和对待入党的态度;二是个人在政治、思想、学习、工作等方面的主要表现情况;三是今后努力方向以及如何以实际行动争取入党。
整个入党志愿书结构清晰,简单明了,只是字数多,背下来得花点工夫。
三月二十八日下午,中文系召开了支部大会,王桥和秦真高经过支部大会讨论,顺利成为中共预备党员。
支部大会散会以后,蒋玲气呼呼地找到辅导员陈刚,道:“我递交了入党志愿书,参加党校培训,为什么这次没有讨论我,难道我比起秦真高和王桥就那么不堪,中文系是典型的重男轻女。”
陈刚笑容可掬地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是系总支开会讨论的结果。这事你不必急,今年才大二,中文系每年都要吸收学生干部入党,机会多得很。”
蒋玲抱怨道:“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忘记我。”
陈刚笑道:“下次绝对忘不了。”
漂亮女孩子在社会上有独特优势,容易得到男性领导的谅解,特别是年轻男性领导更容易谅解漂亮女孩子。如果换成王桥或者秦真高,遇到这事只能咬牙忍了,因为在老师面前抱怨是极其不理智的。
经过一年多的大学学生会培训,蒋玲也成长了。她抱怨几句以后,在陈刚面前慢慢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谈起系学生会工作。她如今是学习部副部长,职务上虽然与秦真高和王桥有些许差距,但是只要熬一段时间,等到大三师兄师姐再毕业一批,学习部部长十有八九跑不掉。
聊天时,陈刚眨着小眼睛,心里活泛起来,道:“蒋玲长得漂亮,为人处世落落大方,倒是一个良配,最关键的是到现在还没有谈恋爱。不知她有没有留校的愿意,如果能和我谈恋爱,我就使出全力帮她。”
想到这一点,再看蒋玲,只觉得既漂亮又有气质。
经过香樟大道时,吕一帆骑着自行车经过蒋玲和陈刚身边,自行车速度快,带起一阵轻风。陈刚眼光快速在吕一帆身上滑过,暗道:“体育系女生身材真好,这个好白菜到底会被哪条猪拱了,那条猪真有福气。”
吕一帆骑着自行车来到老味道,把车靠好后就去找艾敏。
“王桥这人也是,让他配个传呼机,他就是不肯。”艾敏是结过婚的过来人,这些天来,早就瞧出吕一帆和王桥眉来眼前,有意撮合这一对年轻人。
吕一帆抿嘴笑着,没有接话。
她和王桥的事一直处于保密状态之中,这是两人的共同需要。在山大有十几个同乡,若是自己与王桥谈恋爱之事弄得沸沸扬扬,同乡知道以后难免不会在家乡传开,对家里影响挺大。而王桥是中文系学生干部,按照系内传统,一般不提倡学生会干部谈恋爱,谈恋爱是自毁前途。
到了晚饭时间,王桥慢条斯理地来到老味道,与厨师服务员一起吃过晚饭。等到天色黑尽,他提着两个头盔下来,搭载着等在前方街道拐角处的吕一帆,消失在夜色之中。
在山南,除了东城之东这种砂舞场所以外,还有不少正规舞厅。
王桥和吕一帆选择了一家叫做“舞动人生”的舞厅,舞厅从位置来看可以算作东城之西,接近西城开发区的中心位置,这里聚集着山南最成规模的喜欢玩情调的白领群体,“舞动人生”应运而生。
进入舞厅,小厅里跳舞的人衣着整洁,舞厅有乐手唱着悱恻缠绵的歌曲,“午夜的收音机,轻轻传来一首歌,那是你我,都已熟悉的旋律,在你遗忘的时候,我依然还记得,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这是一个著名歌星的《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大家都很熟悉的一首歌。
室内飘着淡淡的香水味道,这让王桥想起了东城之东无处不在的充满着**的椰子味道,他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想起椰子味道很龌龊,但是这个想法始终盘踞在头脑里。
牵着手进入舞池,吕一帆道:“你跳舞的水平如何?”王桥道:“一般,没有经过训练,就和游泳差不多,野路子。”吕一帆道:“我们选修有舞蹈课,专门练过华尔兹,由我来教你。你打篮球能进校队,游泳虽然有九个缺点但是掌握得还是很快,所以你的身体悟性应该不错。”
经过吕一帆指点,基础原本就不错的王桥进步迅速,将三四曲以后,华尔兹就跳得有模有样。
舞动人生里的舞曲有快有慢,慢曲就是俗称的两步,深爱情侣们欢迎。灯光比华尔兹舞曲时稍暗淡,还开了紫光灯,紫光灯加上射灯能营造光怪陆离的感觉。王桥和吕一帆相。拥而舞,随着音乐节奏缓慢移动。砂。舞是赤裸裸的**发泄,男女间皆以性为重点,弄湿小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