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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2005中国散文排行榜-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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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生活中的老陆并不精明,甚至有点“迂”。我听到过一个关于他“迂”到极致的笑话。那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老陆当选中国作协副主席。据说苏州当地政府不知他这职务是什么:级别”,应该按什么“规格”对待。电话打到北京,回答很模糊,只说“相当于副省级”。这却惊动了—地方,苏州还没有这么大的官儿,很快就分一座两层小楼给他,还配给他一辆小车。老陆第一次在新居接待外宾就出了笑话。那天,他用车亲自把外宾接到家来,但楼门口地界窄,车子靠边,只能由一边下人。老陆坐在外边,应当先下车。但老陆出于礼貌,让客人先下车,客人在里边出不来,老陆却执意谦让,最后这位国际友人只好说声“对不起”,然后伸着长腿跨过老陆跳下车。
  后来见到老陆,我向他核实这则文坛轶闻的真伪。老陆摆摆手,什么也不说,只是笑。不知这摆手,是否定这个瞎诌的玩笑,还是羞于再提那次的傻实在?
  说起这摆手,我永远会记着另一件事。那是1991年冬天,我在上海美术馆开画展。租了一辆卡车,运满满一车画框由天津出发,车子走了一天,凌晨四时途径苏州时,司机打盹,一头扎进道边的水沟里,许多画框玻璃粉粉碎。当时我不知道这件事,身在苏州的陆文夫却听到消息。据说在他的关照下,用拖车把我的车拉出沟,并拉到苏州一家车厂修理,还把镜框的玻璃全部配齐。这便使我三天后在上海的画展得以顺利开幕,否则便误了大事。事后我打电话给老陆,几次都没找到他。不久在北京遇到他,当面谢他。他也是伸出那瘦瘦的手摆了摆,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他的义气,他的友情,他的真切,都在这摆摆手之间了。这一摆手,把人间的客套全都挥去,只留下一片真心真意。由此我深刻地感受到他的气质。这气质正像本文开头所说的一如江南水乡的宁静、平和、清淡与透彻,还存韵味。
  作家比其它艺术家更具有生养自己的地域的气质。作家往往是那一块土地的精灵。比如老舍和北京,鲁迅和绍兴,巴尔扎克和巴黎。他们的心时时感受着那块土地的欢乐与痛苦。他们的生命与土地的生命渐渐地溶为一体——从精神到形象。这便使我们一想起老陆,总会在眼前晃过苏州独有的景象。于是,老陆去世那些天,提笔作画,不觉间一连画了三四幅水墨的江南水乡。妻子看了,说你这几幅江南水乡意境很特别,静得出奇,却很灵动,似乎有一种绵绵的情味。我听了一怔,再一想,我明白了,我怀念老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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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 英:洪阳洞走出了严嵩



  此洞名唤洪阳洞,但请不要弄混,此洪阳洞非彼洪羊洞。后者乃是一出戏名,表的是杨六郎帐前焦孟二将深入辽国洪羊洞盗取杨令公骨殖而遭不测的故事。而此洪阳洞是江西新余仙女湖畔古已开发的著名岩洞。
  如果单从溶洞的规格上评价,此洪阳洞在国内相较而言,也许比不上湘西的黄龙洞阔大而深幽,也比不上安徽广德的太极洞形貌奇崛而水境神秘,更比不上浙江桐庐的瑶琳仙境多彩而变幻,但此洞高踞于国内群洞的非常价值在于它有记载的历史和人文底蕴丰厚。诸如:唐宋八大家中的江西籍三位——曾巩、欧阳修、王安石的步屐无不涉此,有的竟探访流连数日;洞内“前厅”的石刻自唐以降迤至清末民国,尤其是南宋和明季,文人墨客多在此留下了风格各异的墨宝。单说迎门处巨笔如椽的两个大字曰“吟石”,迎候历代来客已数百年矣!
  此洞与我所见之国内许多洞另一不同之处是:它的石笋、石钟乳、水池之属都在深深的“后院”,而极开阔的前厅地面相当平整,一块块巨石已被干百年来的人踏脚磨几成场院,间有天然的石桌与石凳,使人联想到学子的课室。
  按季节,我来此已是初秋,但洞外还相当溽热。洞山洞外端的是两个季节。洞外的丛树上,枝叶掩不住炎阳,烤得知了不歇气地躁叫;洞内的石笋亚似排箫,无声而悠闲地吹出习习凉风。几只蝙蝠,这些真正具有飞翔能力的翼手目哺乳动物,那似肉非肉似爪非爪的双翼扑楞着,飞来飞去,撞上跌下,吸引着游人的注意,就像诉说着在此洞苦读和著书立说的历史故事……
  从这里曾走出北宋太宗时进士、真宗时为参与政事的高官王钦若,作为新余人(宋时称新喻),据说少时在此洞攻读诗书而终为权臣。此人最善于迎合主上意旨,揣摩心理滴水不漏,知皇上并无坚意拒契丹,便极力排挤主战派寇准,知皇上喜虚功,便劝真宗伪造“天书”。去泰山封禅。因此,虽中间也曾短期罢相,但终能旋转而复职。此人在以往传统史书中并非以正直形象出现,但毕竟是曾经位高爵显,故为乡里人所看重,今天在洪阳洞外仙女湖名人岛上,此人的塑像仍居显要部位。
  从这里还曾走出江西的第一位状元卢肇。据说他在这里设有读书台,我忽生联想是否类比今日之“上网”?此公在当地名头甚大,但在历史上综观而言似无突出政绩或学术地位。这不禁使我想到几十年前一位伟人曾说过:中国历史上的状元很少有真才实学者。当然这位卢公未必如此说,不管怎么,既是状元,那必定是经殿试的第一名,想必还是御笔钦点,自是非同小可!
  从这里也曾走出明代科学家宋应星,而且还是手捧着他的农工科学巨著《天工开物》走出来的。宋公虽是江西奉新人,但他曾任分宜教谕,一心钻研“实学”,《天工开物》一书就是在分宜任上著成。他素喜此洞幽静,适于潜心思考运笔。中国历史上卓有建树的科学家并不算多,而宋应星字长庚,长庚星灿烂生辉,倒真真确确是洪阳洞的荣耀,也是新余人的荣耀!
  从而这里走出来的知名度颇为了得的“大腕”还有一人,那就是明朝的权臣严嵩。我特别注意到当地人从不称严氏为奸相,而是非常讲究地称之为“权相”。
  据说严嵩少年时,经常在此洞中苦读竟日。虽说这里冬暖夏凉,但毕竟比较潮湿,寒气往往沁透了四书五经,求取功名之心却不断升温。终于有一天,从这里走出了私治(明孝宗)进士、嘉靖(明世宗)一品大员。世宗二十一年(1542)任武英殿大学士,入阁,官至太子太师,专擅国政二十余年。在那段时间里,偌大都城也不敢小觑本来是不起眼的区区分宜,京腔里也渗进了几许袁州音调(那时分宜属袁州府官辖)。严氏可谓权倾朝野,几乎达到咳嗽一声九门颤抛抖之势。在严门阴影之下,大臣王(著明文学家、“后七子”领袖王世贞之父)、夏言,将领曾铣,张经,都因为不顺其意,或因为人正直打点不周,或因抗倭有功反为其忌,皆以无罪之罪“定点清除”。而就中最为惨烈的是武选员外郎杨继盛(保定容城人),少时空贫,真正的十载寒窗,嘉靖年间中进士,乘白洋淀渔船驶入兵部衙门,但因敢于直言,一纸劾严本章被打入东厂大牢,临终泣血滴滴刺痛了京杭大运河的桨声。幸而遗文未被毁迹,文锋悲壮犀利,朴直而有激情,感人至深,书法亦笔势崛异悉如其人。据说当时曾有人言,杨椒山(杨继盛字椒山)以五品员外郎芝麻粒京官敢碰当红权相严介溪(严嵩字介溪),实力太不对称;仅任血气之勇,岂不悲夫?!这是事情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也正因为如此,历史上留下了一个杨继盛,以其烈行,以其情文,反为人知,而非借助官高位显权隆而著称。在他遗嘱《谕妻张贞》、《谕应尾、应箕两儿》两篇喋血文字,开头即引司马公《报任安书》中的名言“死有重如泰山,有轻如鸿毛”,比之近世一位伟人在他著名的“老三篇”中引用此语又早了近四百年。这充分表明了文章作者的清醒和自信。由此我联想到明代另两位喋血者——于谦和袁崇焕。这三位各有各的自信:于的《石灰诗》道出了他对自己高洁人格的自信,袁对努尔赤的一记重炮宣告了他对强敌头号则必胜的自信,而杨的弹劾严嵩之举则是正义对邪恶的自信。那么他的强大对手严嵩呢?自信又在何处?当然是强权大于理法的自恃!
  不过,事情也未见得永远都能如此下去。又过了一些年,严氏终于黯然归里。风烛残年,辗转于病榻,局促于烟熏火燎的敝牖之下,迷蒙地望着帘前时断时续的淅沥秋雨,垂垂老矣,尚能饭否?干焦的须梢上粘米粒三五,再也无力进洪阳洞吟诗作赋,徒叹奈何。
  我流恋此洞,却不得不归,行了一程回眸洞口,别无所有,幻觉中只见四个大家:人世沧桑。但定睛再看,又换成一帘雨雾,朦胧看,意境非俗。
  本地人出于地方自豪感,无疑是认为洪阳洞成就了严嵩,而严嵩又光耀了洪阳洞。我这外省人还是想得复杂些,略少了些自豪感。但我有一个感觉是强烈的,这就是严嵩这老儿竟活了这么大岁数,达到八十七足岁(1480—1567),在古代实属罕见。其奥秘究竟何在?是基因如此,还是善于养生所致?抑或是应了外国人的一种说法:一生处于支配地位者较比处于被支配地位者心身经常处于良性感觉中,有助于免疫力而长寿。哦哦,如属基因如此,我只能听天由命;如属于养生所致,我得以严老为榜样;如属最后一条原因,我自度恐毕生难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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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存葆:识君应是千古事(1) 



  ——《范僧诗画集序》
  庄周云:“莫逆于心,遂相为友。”在我看来,以庄子之恬淡无为,所谈的“友”,应是其淡如水的君子之交。以我观之,友情之与人生,有时像炼金术士所要寻找的那种“点金石”,有时又像诗家寻找的彩凤之翼、灵犀之明,同声则相应,同气自相求。我与范曾先生相交二十余载,向把他视为渊博友,与之晤谈如读经典书;也把他视为风雅友,与之闲语如吟东坡诗;还把他视为豪放友,与之畅叙如饮杜康醅。情因遇故深,知音世所稀,每每与范曾兄相聚,我辄能领略到“兰亭之会,竹林之欢”的超逸。
  辞达而理举。飞灵机智的话语,总像闪闪发光的珠玑,既能燃亮人的心灵,又能开启人的心窍。前不久,范曾兄信手写于我笔记本上的关于画家“分列九品”之妙论,便使我对绘事的理解,犹如洪炉点雪,醍醐灌顶。
  范曾将画家分为正六品,负三品。正六品与官品位的排列次序,北辕适楚,数愈大者品位愈高:正一品者称画家,作品能赏心悦目,满足视觉之快感,而于心灵之启示则付阙如;正二品者为名家,作品风格独特,面貌自具,代有百数;正三品者乃大家,作品突兀于群伦,天下景从,代有十数;正四品者是大师,前足以继先,后足以开来,代有数人而已;正五品者谓巨匠,五百年必有王者兴,未必代有其人,为艺史之里程碑式人物;正六品者曰魔鬼,达至高至极之境,古往今来尚未之见,所谓能通邮置驿于人、鬼、神之间,与天地精神相往还者也。负三品,依次而下,数愈大则品愈低:负一品者叫痴,终身勤于斯而不闻道,不知美为何物者也;负二品者叫迷惘,探之愈久,其去益远,与美背道而驰而懵懵然不知觉也;负三品者叫恶棍,与美为仇寇,不共戴天,大体精神变态,心灵污溷,与罪犯趋近,苟有审美法庭,绝对判以死刑,立即执行,剥夺公民作画权利终身。
  我想,任何有识者读了这段追来溯往、排比参照、以简御繁、亦庄亦谐、通雅渊博且没有学究气的最经济曼妙的文字,都会击节三叹,笑而绝倒。这种耐人寻味的点化评析,除了卓异的识力及丰厚的学养,似乎无法作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对于书画家来说,要摘取艺术王国里的皇冠,其难度不亚于铸山煮海。任何画坛巨子,必须要有他自己发现的“新大陆”,必须要有他个人独有的“艺术符号”;否则他就是一个“克隆”别人的工匠,一只附着于乔木上的
  攀藤。范曾“以诗为魂,以书为骨”的人物画,磐磐乎气,郁郁乎韵,沛沛乎思,景之高致,笔之精妙,墨之酣畅,无不深深烙有范氏鲜明的印记。如今,范曾的人物画早已举世驰骛,万流腾誉,在中国画的艺术长廊里,驻进了一批他戛戛独造的人物。
  国画中,人物画难工,简笔人物尤难工之。中国绘画史上,除五代之石恪,南宋之梁楷,鲜有能为之者。历史感最能闪射艺术家智慧的光辉。遥想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当步入不惑之年的范曾,以其融通今古、目骛八极、心游八荒的才气与风华,直赴历史人物画创制时,便注定其作品必将大行天下。这是因为,自程朱理学在明代占据国学地位后,人性、个性便成了中国封建制度的鼎脔。人物在国画中,长期处于“点景”、“比衬”位置。清代以来,虽几经张扬,但终未跳出囚枷樊篱。历史早该发出“大雅久不作”的嗟叹了。范曾的人物画,弘扬中国人文精神,标举几千年来中华民族仁人志士的亮节高风、傲骨烈魂。他以天地为心,以造化为师,以真为质,以美为神,以宇宙万物为支,以人间哀乐为怀,假历史之杯斝,大浇现实之块垒。试想,一个饱经忧患、步履维艰的民族,那些备受窒扼直至遭际“十年浩劫”压抑摧残的人们,在读范曾画时,怎不引起心灵之震颤,感到郁结之畅泄!范曾的人物画,是出自中国文化深层结构,呱呱坠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大婴孩,一啼天下闻,确乎势所必然。记得当时我在解读《范曾画选》,体味画家这种历史责任感和艺术嬗变力时,曾不禁写下:“入仙境易,入魔境难!”
  浩博而矜慎,从不轻许于人的大学问家钱锺书先生,当年曾以“画品居上之上,化人现身外身”,来揄扬范曾的创制。如今,范曾之画,又经二十余载磨砺,愈发归璞返真,清新宕逸,振奇拔俗,神警骨峭。白髯飘胸的老子,枕石梦蝶的庄周,泽畔行吟的屈原,横槊赋诗的曹操,炼石补天的女娲,御风奔月的嫦娥,面壁悟道的达摩,斫妖刺鬼的钟馗,把酒问月的李白,诗国圣哲杜子美,一代诗魂谢灵运,以及狂素、颠米、八大、鲁迅、蒋兆和、吴玉如、李叔同等神女仙子、高人介士、前贤先哲,都一一在范曾洁白的宣纸上与淋漓的徽墨里复活。范曾的创制,无不是在反复揣摩人物内涵基础上的提炼和升华,一幅幅里都藏着丰厚的思想和感情的世界,使其创制“形忘而后意在,简极而后神全”。赏读之,既拓万古之心胸,又纳天地于襟抱。范曾喜写一身皓羽的仙鹤,尽现其婉转高洁的仪态;更喜写纯真无邪的稚童,尽现其一尘不染的心灵。从澄如秋水般的眸子里流淌出的童真,常常是艺术家的利器。童真,应是范曾同情心、正义心、惊异力、想象力的自然涌流。范曾的创制,历史与现实扭结,狂放与清逸两得,真善美俱存,人格铮铮,画格熠熠。其笔力腕力功力学力,骨气才气神气逸气仙气,尽显画中。范曾以人格之光烛照画苑,仅凭书画,他便取得了与子孙后代对话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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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存葆:识君应是千古事(2) 



  科学是光谱分析,即逻辑推演;艺术是光合作用,即灵性归纳。书画之道,资贵聪颖,学尚浩渊。范曾展笺动墨横锦,摇笔散珠,皆得益于他“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
  甲申年仲夏,河北教育出版社刊行了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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