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至圣-第1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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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打儿子能叫打吗?
高门贵族要买田地,小门小户若是不卖,难道想造反吗?
他们善待家人,善待手下,善待生意上的伙伴,但绝对不会善待与自己有利益冲突的普通人。
他们温和的微笑之后,流动的是冰冷的鲜血。
所以,许多佃农长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宣扬自己老爷好,他们以为自家老爷是真的好,却不清楚,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田地,更没有他们的老爷想要的田地。
将田地换成任何事物都一样。
老爷之所以好,是因为奴隶没有老爷想要的东西。
当刑殿与军方的力量开始在各地铺开后,雪片般的传书飞往京城,甚至飞往圣院。
凡是跟高官、世家或大儒大学士有关系的家族,都开始想尽办法脱罪求情。
因为,查案的不是刑部,而是刑殿。
只要证据确凿,刑殿宣判,连半圣都不能取消罪行,最多是减轻判罚而已。
所以,这些人要在刑殿对自己家族定罪之前,疏通关系,争取脱罪或者找替罪羊。
刑殿也是人组成。
只要是人在做事,一定有解决办法。
仅仅一天的时间,方运收到一百四十余封相关的传书。
有的来自儿时好友,有的来自左邻右舍,有的来自曾经同僚,有的来自方党成员,有的来自京城大员,有的来自各国大儒,有的来自众圣世家……
这些传书的所有内容,高度一致,都是想请方运对某个家族网开一面。
一些传书甚至明确说,家族接受惩罚,但希望不要赶尽杀绝。
方运收到传书后,召集左相阁所有人进入偏厅。
这些人看着方运,目光中竟然隐藏着相似的情绪。
方运扫视众人,拍了拍左相大印,道:“我收到一百四十三封求情的传书,你们收到多少?说出来我听听。”
在场的官员暗暗松了口气,既然方运明着说出来,那事态便不会太过严重。
董越千老老实实交待道:“一共十九封明确的传书,还有七封在旁敲侧击。”
众人白了董越千一眼,方运不是真的让众人报数,没必要主动说得那么详细。
“嗯,李志霄,你呢?”方运问。
李志霄苦笑道:“比董越千多一些。”
方运点点头,道:“你们怎么办?徐长庚你说说。”
徐长庚立刻嬉皮笑脸道:“我们知道相爷您不会为难小的,所以我只挑一两封传书转交,至于其他的传书,实在爱莫能助。咱们麻烦相爷一次两次,不能麻烦太多,您说是不是?”
其他人暗道徐长庚果然精明。
方运盯着徐长庚,直到徐长庚浑身发毛,才道:“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你想好了吗?”
第2468章 登闻鼓响
徐长庚一愣,望着方运深邃的双眼,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无奈道:“相爷,学生只是转交传书而已,决定权在您手中,学生真不敢僭越替您决定。您要是不想看,学生这就把所有传书都退回去。”
方运缓缓道:“大家同朝为官,一起做事,相互间是有情分的。若你们自己家有事求到我头上,我方运不是六亲不认无情无欲之人,必然会伸出援手。但是你们是帮别人递传书,看似没什么,但本相看来,你们是在为了别人找我,这其中的不同,你们可明白?”
众官低着头,冷汗涔涔。
事情的根源不是方运想不想帮,也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更不是方运能不能做到的问题,而是他们在拿方运的情分去换别人的情分。
他们若是为家人求情,那是不得已而为之,方运不会拒绝,但为别人求情,等于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面子、自己的虚荣心或自己的利益,来损害方运的利益。
在他们看来,解决问题对方运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并不是。
就算是举手之劳,方运凭什么要去做?
李志霄轻叹一声,道:“相爷说的是。我们觉得自己与相爷亲近,让相爷帮个忙没什么,但却没有想明白,如果我们真把相爷当自己人,在请相爷帮忙之前,应该先想想相爷有没有难处。且不说相爷在主持此次变法,单单说请相爷网开一面的人数,就难以想象。大家都觉得相爷帮一个人很简单,但相爷面对的不是我一个人。”
方运道:“就是这个道理。推而广之,全景国人都是自己的国人,都有情分,我应该怎么做?我真的能赶尽杀绝吗?”
众官望着方运,突然有些心疼这位平日里无所不能的虚圣。
实际上,所有人都已经察觉,变法革新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如何在革新的同时保证避免民变,避免各大势力反扑,才是重中之重,甚至超过了革新本身。
如果不能平衡革新、各家族利益以及百姓利益,革新必然失败。
历史上的所有变法,都很难坚固各方利益,总有一方被牺牲。
温和的变法,低层人民牺牲最大,因为低层人民毫无反抗能力,永远是最先被牺牲的群体。
激烈的变法,中高层的牺牲最大,但是,景国现在无法承受激烈的变法。
或者说,全人族也无法承受激烈的变法。
一旦方运与三殿强行革新,人族必然很快分崩离析,祸起萧墙,最后被妖界渔翁得利。
但是,若不进行革新,人族在不久的将来必然会被灭族。
现在的方运与人族,已经陷入困境。
当年人族也曾陷入相似的困境。
第一个困境被最先封圣的周文王解决。
第二个困境被无限接近圣人的孔子解决。
面对第三个困境,方运如果能在短时间内晋升圣人,成为万界中的圣祖,也能解决。
但是,这不可能。
哪怕是孔子,都用了数十年外加数百年的积累才能达到那种高度。
最后,方运缓缓道:“这个口子,要么不开,要开就往大了开。所以,早在计划严打之前,我便与刑殿讨论过这个阶段如何解决。凡是草菅人命、贪婪无度、罄竹难书的家族,无论有多少,全部连根拔起!凡是罪恶深重,但可能悔改的家族,家主必须受刑,分拆家族。凡是罪行轻微的家族,可以通过捐献田地间接供养对妖界作战的兵将赎罪。”
没有一个官员说话,甚至于连董越千都继续沉默。
数息后,李志霄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相爷,属下有话要说。”
“说吧。”方运道。
“从根本上来看,您的分层处罚,和统一重罚没有真正的区别。捐献田地的会怨恨您,分拆家族的会怨恨您,被连根拔起的必然会怨恨您。只要您进行惩罚,只要伤筋动骨,他们若是看不到保全的希望,必然会全力以赴反扑。他们或许很愚蠢,但有一点很聪明,知道斗不过您和圣院,所以会联合起来,宁可鱼死网破,也不会束手待毙。他们很清楚,您和圣院无法承受鱼死网破的代价。”
许多官员暗暗点头,历史上曾经出现过这种事。
无论是秦始皇还是王莽,都犯过这个错误,前者一死建立起来的国家顷刻间崩塌,后者根本未能完成革新。
哪怕强如汉朝,自文景开始直到汉武帝,历尽三代,从削藩到推恩令,在其期间不断经历诸王谋反,最终凭借强大的力量才彻底压下。
而且,汉朝三帝仅仅是针对藩王而已,方运这次的对手,包括中小地主、望族、名门、豪门甚至世家!
家族之中未必一定有官员,但官员一定是自成家族。
所以,此次革新的对象,本质上包括满朝文武与所有家族。
一国皆敌。
历史上从来没有人能完成这项壮举,半圣也不行。
方运点了一下头,用冰冷的目光扫视众人,道:“这也就是说,我这个左相,已经管不住百官?景国的各部,管不了景国的律法?刑殿的阁老,已经无力约束各家族了吗?”
方运的诛心之言尖锐刺耳,刺得众人全身不舒服。
方运的话没有错,历朝历代,除了乱世敢无限制严苛和杀戮,任何政权稳固的时代,都不可能进行彻底的革新,一旦进行较为彻底的革新,整个国家必然会发生大乱。
实际上,朝廷和刑殿,的的确确奈何不了人族以众圣世家为核心的各大家族。
掌握圣院本身的就是各大世家。
此次革新,法家、工家和农家受益最大,但那些受益较小甚至利益受到损害的世家岂会如愿?
此次革新,本质上涉及圣道之争。
圣道之争,远比一国革新更加凶险。
平民寒士在一开始比谁都痛恨高门贵族的欺压,可一旦他们身居高位,会本能地增强自身的家族。
在场的每一个内阁官员,将来至少都能开立一家望族。
景国甚至圣元大陆的各地基层,尤其是县镇层次,基本由各家族把持。
化农为工,加速城市化,是化解地方势力的有效手段,但那需要太漫长的时间,方运等不及。
最后,方运坚定地道:“对违法犯罪之人绳之以法,是每个官员的职责,也是刑殿的职责,这个基本,永远不能动摇。任何妄图对抗国法的势力,都是螳臂当车,都在以卵击石!”
所有内阁官员继续沉默。
方运颇为失望地看了看众人,道:“散了吧,接下来,你们会很忙。不愿意做的,可以递交辞呈,我也不为难你们,但以后只要我在景国一天,你就别想在景国任职。”
众人心中一惊。
方运说完离开。
众官慢慢离开。
当天下午,三名内阁官员辞官而去。
第二天清晨,有一女子敲响京城皇宫门口的登闻鼓,状告陈圣世家的四房的长孙害她父亲性命。
第2469章 一日三辞
涉及到陈圣世家,没有人敢怠慢。
十国的司法制度各有不同。
大部分国家在县级阶段都是由县令审理案件,而知府往往只是复审,最后由州级司法官署决定。若是大案,还需要由大理寺或刑部等相关部门裁定。
在景国,京兆尹虽然相当于京城知府,但同样也是一城的主官,普通案件交由京城巡院负责,一旦涉及重案,而大理院没有明确表示接手,按照惯例是由京兆尹进行初审,而后由大理院复审,驳回或认可京兆尹的审理结果。
虽然那位被告的不是整个陈圣世家,只是陈圣世家支房之人,但既然死了人,大理院不主动接手,只能由京兆尹审理。
目前为止,方运还没有彻底革新司法流程,因为刑部、大理院和监察院等司法机构还在慢慢适应新的变化,很多方面需要一步一步来。
京兆尹不敢自行决断,将相关文书发给相关各部以及内阁,其中一份文书摆在方运面前。
方运仔细翻看文书。
早在多年前,陈圣世家的陈子乾看上一个小家碧玉,于是私定终身,但在陈圣世家看来,一个普通女子连成为陈子乾妾室的资格都没有,于是陈子乾的父母棒打鸳鸯,赔了女方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银子对小户人家算是一笔巨款,但是,小户人家也有尊严,女子的父亲拒收银钱,上陈家讨个公道,要陈子乾给去自家祠堂赔罪道歉,承认是他始乱终弃,不是自家女儿的问题。
陈圣世家岂会在乎这种人,于是处理此事的管事不仅拒绝赔罪,反而到处散布谣言,说那女子曾入青楼卖身,坏了女子的名节。
女子的父亲怒急攻心,冲击陈家,与陈家家丁冲突,遭遇殴打,重伤不治,最终身亡。
随后,陈家疏通京城关系,只找了家丁顶罪,以误伤为由,判了家丁三年徒刑。
徐长庚待方运看完文书,低声道:“相爷,此时此刻遇此事,怕是有人兴风作浪。京兆尹传书与下官,想要问问相爷您真正的看法。”
方运把那纸文书扔到纸篓中,道:“陈家在国法之外,还是在景国之外?本相给京兆尹十天的时间,若不能从重从严处理,就换一个能从重从严处理的官员!”
徐长庚没有立即走,而是站在原地,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方运,希望方运再考虑考虑。
“你下去吧。”方运连眼皮都没抬。
徐长庚轻叹一声,辞别方运,转身离开。
当日下午,京兆尹抱病请辞。
方运独断,申饬京兆尹临危避战,对京兆尹考评为下下,并发公文明示景国永不得再录用此人。
内阁无人反对方运,太后亦迅速为公文盖上玉玺,确定永不录用。
接着,吏部按照正常流程,当日任命一位新的京兆尹。
京兆尹主管京城,但品级在各国有所不同,方运革新后,京兆尹由四品直上三品,与州牧和各部尚书持平。
对于任何一个升任四品大员的官员来说,成为京兆尹都是值得祝贺的事,但是,没人愿意得罪陈圣世家这个庞然大物。
也没人能够得罪现如今的左相,方运。
于是,第二位京兆尹在接到任命的一刻钟后辞官。
方运又发了相似的文书,再次任命京兆尹。
第三位京兆尹在接到调令后,同样在一个时辰内挂冠而去。
一天之内,三任京兆尹相继辞官,震动整个景国。
方运勃然大怒,以那三人为官不正为名,将三人曾经提拔到重要职位的官员尽数调离。
这三人,恰恰都是支持皇室的官员。
那些人原本是看方运的笑话,但发现方运连续解决掉皇室的三名大员后,有些坐不住了。
于是,一位御史出面弹劾方运,认为方运身为百官之首、执掌吏部,出现这种情况,难辞其咎。他甚至自创词语一日三辞来讽刺方运的无能。
方运则坦然承认自己担任左相时间短,没能发现景国官场积弊已深,以后一定要加大吏治。并认为从京城官员中选拔京兆尹是失当,理当从各州提拔京兆尹。
众人意识到方运竟然想让自己的人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于是拼命上书反对。
方运以退为进,让众官明天推举新的京兆尹。
结果,第二天无人推举。
傻子都知道,现在推举谁,就等于把人架在火上烤。
若是处理陈圣世家,那世家的报复谁也无法承受,历史上多次出现这种事,世家认罪,但审理案件的主官最终都黯然离场。
若是不处理陈圣世家,那方运与刑殿绝不肯善罢甘休。
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最终,方运把董文丛从象州调至京城担任京兆尹,而冯子墨接任象州州牧。
如果说赛志学、张破岳等人只是与方运意气相投的同僚,那董文丛等人从多年前就已经算是方党的中坚。
董文丛担任京兆尹,意味着方党势力终于在京城扎下根。
京兆尹的重要性远在其余州牧之上,但是,反对方运的官员毫不在意,反而幸灾乐祸。
京兆尹这个官位本来就十分难当,因为京城聚集了景国最有权势的人,稍有不慎,就会遭遇各大势力责难。
更何况,此次是要审判陈圣世家的案件。
众人本以为京兆尹任命董文丛后,会利用与刑殿与法家的关系,让大理院接手此案,但是,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董文丛宣布亲自审理。
按理说,只要涉及世家子弟,圣院都会插手,这一次圣院不仅没有插手,刑殿反而把此次案件的初审权交由景国,大理寺复审,刑殿只是保留了基本的终审和结案权。
因为凡是涉及到读书人和世家子弟,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最后只有刑殿有权终审。
董文丛在上任的第一天,便从刑部、大理部、司法部与监察院借调人手,并动用京城府衙过半的人力来调查此次案件。
上官一旦重视一件事,下面的人员做事的效率会变得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