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至圣-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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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儒家的体系中,礼是极为重要的概念,类似军中的军纪一样,别的可以稍微差一些,但若是对礼不尊重,必然会引发大量的攻击。
方运当日不过认为杨玉环比蒙圣世家的女子重要,就引得凶君大怒,圣院的礼殿甚至还发文抨击,只不过方运功劳太大,礼殿的人不了了之。
主持诸侯祭祖礼后,方运离开周礼大殿。
除非有人能对周礼做出额外的补充,否则周礼做得再好,也只能得八筹。
在凌烟阁出现后,就没有人在礼仪亭得过十筹。
方运走出周礼大殿的时候,外面还有一些人,有的刚刚进入,有的正准备离开,因为有的人选择了更简单的秦礼,所以比方运提前完成礼仪亭的考验,但所得的筹数最低。
那些人见方运从周礼大殿出来,纷纷行礼问候。
“这周礼定然难不住文侯大人。”
“我此次故意选秦礼而不选更难的周礼,就是希望可以在第四亭的时候与方镇国一同进入,不能被他落得太远。”
十几个人急忙向方运走去,以为他要离开礼仪亭,要进入第四亭的弹波亭。
但是,他们突然停下脚步,因为方运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向商礼大殿走去。
“啊?他的周礼难道完成得不好,为了过这礼仪亭,所以去赌一把?”
“应该是,不然的话没人会去商礼大殿,一万个人里也未必有一人能在商礼大殿讨到好处,反而可能吃亏。”
“一定是他在主持周礼的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不过没关系,他一定能够通过这礼仪亭!”
方运走到商礼庙前,仔细观察。
商礼庙中摆放着许多商代之物,应该都是仿品,因为没人知道商朝的礼仪,所以东西显得有些乱。
这些器具中有少部分刻着晦涩难懂的甲骨文,方运的目光很快落在一张桌子上。
那张桌子上有一些饮酒的器具,方运看出一件东西摆放的不对。
这些酒具应该给大人物享用,可一只杯子竟然刻着甲骨文的“羌”字,简单的理解就是“两脚的羊”,在甲骨文的意思里就是奴隶。
而一旁的酒壶上则刻着一个甲骨文的“华”字,这个字在甲骨文中的地位非常崇高,后人考证还可能是“华夏”的来源之一。
方运先是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起那个刻着“羌”的杯子,随手扔远。
第437章 弹波亭
众人被方运的举动吓了一跳,商礼大殿内的一切代表商朝的礼仪,就算知道杯子摆放得不对,最多摆对位置就可以,直接扔掉也太吓人了,简直是在侮辱先贤,是在侮辱大礼。
“方运这是要自暴自弃吗?”一个举人小声嘀咕。
方运转身离开商礼大殿,发现一些白袍进士和黑袍举人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方运无奈,这杯子上的“羌”表示奴隶,但奴隶就算有杯子也不可能刻上字,那就说明这个杯子要么是被贬为奴隶的罪臣的,要么就是殉葬品,随便扔在哪个角落都比正式放在酒桌上好。
一个杯子不重要,但这种杯子放在商礼大殿中,就是对“礼”最大的玷污,所以方运相信这简单的一个杯子至少可以为自己增加两筹。
方运转身向前方走去,穿过四个朝代的礼仪大殿,进入一扇门中。许多人追随,但两个康社的人低语几声,一个留在原地,一个匆匆走向第四亭。
通过大门,方运再次看到一座亭子,亭子的牌匾上写着“弹波”二字。
方运没有丝毫的犹豫,进入其中,身后的举人和进士们急忙跟上。
第三亭的礼仪亭中,小国公走出周礼大殿,四处张望,就见一个进士急忙走过去,低声道:“殿下,方运不知道搞得什么名堂,去了一趟商礼殿,扔掉一个杯子。看样子是他的周礼出了岔子,所以想利用商礼殿赌一把。”
小国公皱眉摇摇头,道:“确有可能,但可能性太小。我怀疑他看过什么古书,对商礼有一定的了解。我此刻已经明白,他既然敢参与此次的凌烟阁,敢于驱逐韦育出文宫,必然有一定的把握。现在唯一击败他的方式,就是他乱用才气!”
“的确,在七亭中,才气的分配也十分重要,一个举人若稍有不慎,就会因为才气耗尽而提前失败。第四亭的弹波亭也就罢了,以方运的能力恐怕能过去,但第五亭的‘移山亭’不一样。只有对才气计算达到极限之人,才可能胜利。我景国每年能达到第五亭的新人,举人和进士加一起,也不过十余人。”
“走,我倒要看看方运弹波之能与移山之威!”
方运踏入弹波亭,随后发现自己位于一处湖中,湖水没到胸腹间,十分清澈,甚至能够看到水底的鱼儿在仓皇逃窜。这水和普通的水不一样,方运的身体不能避开,伪龙珠的力量竟然全部失效。
方运立刻挽起袖子,露出两条洁白的手臂,手臂匀称有力,和半年前竹竿似的手臂有着天差地别。
因为在水中,一片片涟漪向四面八方散播,而与此同时,方运周围的水中跃出十条小鱼,在小鱼出水的时候,形成一圈圈的波纹涟漪向四面八方扩散,不同的波纹不断相遇,不断交错。
随后,小鱼落水,形成第二重波纹。很快又有小鱼跃出水面,形成一片片涟漪。
方运目光冷峻,死死地盯着这些波纹。
所谓弹波,就是以水面的波纹为琴弦,用弹琴的方式弹奏水面波纹发出声响,轻则无声,重则波纹中断,对指力和琴道的考验无比苛刻。
这些波纹和普通的水纹一样轻柔,不用才气根本无法弹奏。
仅仅这第四亭,就难住数不清的才子,许多不通琴道之人哪怕去专门学习,也难以用水波弹奏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方运仔细观察纵横交错的水波,水波生音只是开始,后面的水纹相撞才致命。
方运虽然看过赵红妆给他的书籍,而且自身已经达到琴道一境,但终究不曾弹过水波。
幸好这里给人一刻钟的练习时间,但是,曾经到过这里一次的人不需要练习,可以直接开始弹奏水波。
方运深吸一口气,才气涌动,控制天地元气聚于指尖,然后试着拨动水纹。
在手指落在水纹上的一刹那,水纹突然断裂,发出一声琴弦断掉的刺耳声,让方运不得不皱眉。
与此同时,一个又一个人出现在湖中,他们的出现也形成波纹,让弹波亭的难度更增。
方运面色平静,好像没有看到这些人,再一次试着弹奏波纹。
这一次波纹轻轻一颤,没有中断,但也没发出声音,力道太小。
方运不断试探着,不一会儿就让所有的波纹发声。
弹波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辨音。每一道波纹都对应七弦之一,只有作出正确判断才能弹奏出准确的声音。
辨音之后,就是“变指”,瑶琴的七弦是固定不动的,但水波却从四面八方而来,密密麻麻,无穷无尽,以前的指法就需要做出相应的改变。
方运在练习的时候就开始消耗才气。
其余人纷纷摇头,方运成举人不足两个月,就算才气比普通的举人多,也不应该超过五寸,按照他这种消耗的方式,才气绝对不足以支持他通过第四亭。
很快,方运发现另一个巨大的阻碍,那就是不断有人在弹波,对方的波纹和琴音对自己都有所影响,稍有不慎就会弹错,这是共上凌烟阁最大的难题。
所以平常各国哪怕多消耗一些才气,也不愿意共上凌烟阁,避免本国学子受到影响。
在方运练习弹奏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弹波亭。
方运两耳不闻身外事,不断练习,不仅消耗才气弹奏,而且消耗才气思索,进步飞快,那些一直观察他的人暗暗心惊。
不多时,韦育进来,他扭头一看,哈哈一笑,道:“方镇国,今日就是你弦断琴裂之日!”说完,他竟然不用练习,直接开始弹波。
韦育先是闭上眼,随后睁开眼,长长呼出一口气,两只手柔软得好似雪花飘落,在食指落在第一道波纹的时候,方圆一里内的水面突然轻轻一颤,水面下陷一寸。
方运立刻感到自己的双手好像被无形的力量包围,变得更加迟钝。
“琴道压制!”一些人轻声低呼,很干脆地放弃弹波,手不碰水,仔细观察韦育。
“毕竟是琴道二境,就是不一样啊!你看他的手指,宛如蝴蝶纷飞,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他们这种人从小就得到特别的培养,韦育为了入上舍,精研骑射、琴道、棋道和书法,除了画道稍弱,其余皆为同辈翘楚。”
“若再给方运三年的时间,这韦育恐怕会被方运反压,但现在……”
众人看向方运,就见方运面前的水波要么断裂,要么无音,过了十多息竟然无一次弹奏成功,被琴道二境压制得太厉害。
第438章 琴格高低心自知
方运依旧不为外界所动,如同一个最认真的孩子,继续弹奏面前的波纹,哪怕没有一次弹奏成功。
“琴道二境是‘剑胆琴心’,一旦使用文宝琴,杀伐之力是一境的数倍,所以有压全场之威能。”
“这种时候不跟韦育对抗就好了,现在方运要消耗十倍于正常时候的才气。”
“他和我们不一样。在更强大的敌人面前,人可以败,但,心不能输!随他去吧,只有这样,他才是方镇国。”
“不过,逆境中的人成长更快,你们看,方运的指法更加老练了。看来,两人只能在第五亭分胜负了。”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方运慢慢熟悉了二境琴道的压力,偶尔能弹奏几条波纹。
突然,方圆一里内的水波加速震动,而水中的一些小鱼竟然开始向韦育移动,在水中激发更密集的波纹。
方运猝不及防,指法立刻乱了起来,再度陷入无法弹波生音的窘境。
但是,方运没有看韦育,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眼中看不到丝毫的怨气,依旧认真地适应弹波亭新的变化。
上舍的其余进士都不与韦育对抗,暗中观察两人。
片刻之后,哪怕是隶属康社或柳风社的上舍进士都不由自主轻轻点头,认可了方运,既然一切不可改变,那就不应为其浪费半点的精力,而是应该把所有的力量用在可以改变的方向。
乔居泽看向韦育,嘴角浮现一丝冷笑,韦育到现在都不明白别人为何长居上舍,唯独他刚入上舍不久就被计知白赶下,韦育缺得就是这种“不动之心”。
纵观上舍其余九人,与方运敌对的足足有四人,可至今无一人对方运本身进行攻击,最多针对他的诗词文章等方面进行负面评论,甚至连批评都不是。
他们可以为派系和利益而斗,但绝不会像韦育这样在凌烟阁中如此压制方运。
毕竟大家都是景国人,景国读书人。
方运依旧缓慢而吃力地弹奏,屡败屡弹。
韦育侧头看了方运一眼,冷冷一笑,十指突然如银针穿花,变得眼花缭乱起来。
“这是……琴道二境才能学会的重音连弹,在短时间内连弹两次,但听在耳中却只有一声,可这一声远远比普通的琴音更加清晰,尤其运用到战曲中,威力提高五成不止!”
在韦育使用重音连弹的一瞬间,湖中所有的鱼突然变得疯狂起来,随后鱼身上冒出一缕缕细细的血线。
整座湖泊的波纹如同沸水一样紊乱,那些鱼血沿着波纹传递,改变每一条波纹的音色,那么弹奏新波纹的力道和指法必须做出相应的改变。
韦育丝毫不受影响,哪怕波纹再乱,他弹奏的《青松吟》也没有丝毫的变调。
方运却不行了,他的指法完全乱掉,最后已经变成胡乱用手指点水,哪怕消耗再多的才气都没用,因为现在波纹的速度和浓密已经远远超过琴道一境之人所能掌握的程度,只有达到琴道二境才可以不怕韦育的力量。
乔居泽怒道:“韦育,你不要得寸进尺!方运之前在射猎、御马和礼仪三亭中没有丝毫为难你,只是凭借自身的实力闯关。你却在这关键的弹波亭恶意阻挠他,你不怕文胆不坚,无法成为翰林吗?”
小国公笑道:“乔兄,方运既然要逐韦育,韦育自然反击,你我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至于翰林……若韦育败于方运之手,以后翰林难成啊。”
“废话!若不是韦育逼得常东云故意争上舍认输彻底毁了前程,方运何必为难韦育?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乔居泽说完,就要伸指按向水面的波纹。
“乔兄,何必呢?”就见上舍进士柯垣看向乔居泽,做出同样的姿势,随时可能弹奏波纹。
“柯兄,你是要阻止我吗?”乔居泽怒视柯垣。
柯垣无奈道:“我自是不会用那般手段对付方文侯,只是康王府对我有大恩,我必须要阻止你。”
“我昨夜不知其因,误助小国公,亏欠方运,那现在就还他这次吧。柯兄,可愿收手?”上舍进士尤年向水中虚按,手指离水面只有一寸。
“唇亡齿寒,我柳风社自然不能坐视康社被夹击,抱歉了,诸位。”又见一位上舍进士要弹波生音。
小国公却笑道:“四个上舍进士以二对二,你们一旦全力弹波奏曲,必然旗鼓相当,到时候这弹波湖可不仅仅是波纹凌乱这么简单,必然会引发风浪,你们可要想仔细了。”
突然,一位进士道:“昨夜我为止方运之斗,同意共上凌烟阁。今日,我便止诸位之斗,助乔兄压下韦育。”
乔居泽见这位主修墨家的上舍进士竟然在这个时候选择非攻墨守,暗暗松了口气。
“此事,诸位还是不要插手为好。”又一个上舍进士走出来,相助小国公。
三位上舍对三位上舍,现场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夕,随时可能爆发。
就在此时,方运的声音响起。
“信意闲弹水波时,调清声直韵疏迟。近来渐喜无人听,琴格高低心自知。”
一股奇异的力量自方运身上散发出来,就见他周身一丈内的所有波纹突然出现巨大的变化,凡是其他力量形成的波纹立刻消失,只有原本的十条小鱼形成的波纹还在。
一切都回到方运刚入弹波亭的样子。
韦育那琴道二境的力量竟然被方运一诗抵挡。
乔居泽眼睛一亮,道:“好诗!妙诗!前两句不用多说,是说弹波奏曲,而第三句则诗意一转,不再说弹琴如何,而是说自己的琴心!不与人竞高低,不需人赞美,自然也就不会被人中伤!纵然琴道不如,可琴心不能认负!方运区区一境而有琴心,败而不败;韦育二境却压不住方运,胜而不胜!”
那尤年笑道:“不愧是方镇国,我们差点造成上舍内讧,他倒好,无声无息化解韦育的攻势。举人心破进士胆,一境指挡二境曲,好!”
韦育的两臂轻轻一抖,默默地弹奏着,但这《青松吟》曲意却急转直下,由原本高耸的青松变成暮色下的枯树。
很快,韦育弹奏完《青松吟》,消失在原地。
只是离开时的目光充满了不甘心和愤怒。
第439章 文思泉涌
韦育离开后,弹波亭中恢复了正常。
方运依旧什么话都不说,继续弹波练琴。
经历了与韦育的对抗,他的指法获得了长足的进步。
但是,小国公却是微微一笑道:“方运才气即将耗尽,不足为惧。我便不等一刻钟了,诸位,我们第五亭见,希望韦育今日能通过第六亭,再度入主上舍。”
“未必吧,方运不像争一时意气之人,或许还有余力。”乔居泽道。
“乔兄,你发现了什么?”旁边一个进士低声问。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