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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章

儒道至圣-第7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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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官之前已经说过,下官刚刚熟悉司业事务,在此之前,事关一州选读书本,下官难以决策,自然先压下,待日后妥善处理。”毕源振振有词道。
  “毕大人怕是忘了,你倒是说过一番豪言壮语,只要你在,谁都不能改变象州的选读课本!”方运平静地看着毕源。
  毕源的双目轻轻一闪,随后道:“那不过是一句戏言。”
  “本官之前高看你了。”方运的语气中充满失望,好像真的因为毕源死鸭子嘴硬而遗憾。
  毕源眼中闪过一抹怒色,和之前伪装的生气不同,而是真生气。之所以生气,不仅仅因为方运贬低他,更因为知道自己做错了一件事,身为翰林,明明被人抓住把柄却狡辩,然后被戳穿,这种羞耻只能转化成愤怒。
  毕源大声道:“总督大人指责下官叛国,可有证据?若无证据,便是污蔑!”
  “你也配让本圣污蔑?”方运看着毕源,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
  毕源眼中的怒火更盛,万万没想到一代虚圣竟然如此侮辱自己。
  “之前我称赞总督大人是好老师,现在收回这话。您当年发下三年传世十六首争天下师的雄愿已然过期。您与妖界众圣的赌约已经中断,但当年人族各世家众官员的赌约还在继续。去年的年三十是最后的期限,但您错过了,今年从春节开始,就有各家人开始清算当年赌约。当年支持您的那些世家,因为您没有完成十六首传世战诗,会输掉莫大的财富,足以让世家伤筋动骨!”
  毕源突然展开反击。
  方运一愣,似乎要解释什么,但很快哑然失笑,道:“事到临头,你不仅不知悔改,还妄图利用这等无足轻重的小事乱我文胆,毕司业,你是高看自己,还是在小看我?”
  “小事?您说得真轻巧。看来方总督根本不在乎各世家的损失,那下官同样无所谓。只不过,选读书本一事,下官有小错,但并无重罪,至于说罪同叛国,过于严重了。”毕源道。
  方运态度和善,耐心解释道:“身为景国平民,若向往庆国,再正常不过,若实在厌恶景国,实在不愿意当景国人,入庆国为民,也并无过错。若一定要追究错误,那也是景国国君与百官的错。任何一个人都有用脚选择的权利,即便这话也经常用来嘲讽。但是,这句话的‘一个人’只包括没有国家官位的个人,因为一旦获得官位,那便不是‘一个人’,不是私人,而是身系千万百姓、肩担一国重任之‘公人’。不说其它,只说这几句,可有道理?”
  毕源没有反驳,因为方才他方才已经做过最拙劣的掩饰,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再次否定对方正确的话语。
  “很好,那你我便有了继续谈话的基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便是景国官员仰慕庆国也情有可原,就好比这家工坊的工人羡慕别家工坊的工人收入高,羡慕别家工坊的工作轻松,这都是正常。即便是本圣,现在也羡慕武国的勇猛、蜀国的富庶、云国的团结,即便死敌庆国,也有值得我羡慕之处。身为景国的官员,置身于景国最肮脏之处,见惯黑暗,认为他国比景国好才是常态,若不这么想,那一定没受过委屈,没见过肮脏黑暗,也不知道他国的优势。生活在自己不喜欢的环境中,沮丧、颓废甚至消极怠工都实属正常,毕竟你我不是圣人,即便我这个总督也有情绪低落的时候。说句可能犯忌讳的话,我们只要辞掉官员,去别人家的工坊,去庆国,也毫无过错!这么做,我们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没有让任何人受到损害。但是!”
  方运突然提高声音,毕源目光一颤。
  “但是!你能因为羡慕别人家工坊的工人收入高,就烧了自己所在的工坊吗?你能因为羡慕别家工坊的工作轻松,就杀死自己所在工坊的工人吗?显然不能,为什么?因为我们若真如此做,伤害了他人。那么,身为一州文院司业,拿着景国的俸禄,享受百姓的供养,获得种种特权,却包藏祸心,让象州未来一代代的人唾弃景国、仰慕庆国,让优秀读书人成为庆国人,断我景国之根基,伤我景国之民,此等滔天恶行,为何不能与叛国相提并论!为何不是人人得而诛之!请毕司业指正!”


第1678章 当诛
  毕源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最终没有反驳出来,因为自己的每一句反驳,都会跟第一次反驳一样,成为方运蔑视他的理由。
  “百姓养你,不是让你陷他们为亡国奴;国家委以重任,也不是让你推景国入火坑。百姓养你,是为了让我们景国人至少能与他国人平起平坐,不会被轻视;国家委以重任,是为了你帮助我大景国立于诸国之首,强盛富裕!你不想做?可以啊,滚出官衙,我可以保证没有哪个百姓指着没有官身的你大骂,骂你害了我们景国人。但你既然身在衙门,是象州文院的司业,那就要让更多的象州学子科举成材,就要让更多的象州学子忠于景国,就要让更多的象州学子分清敌我。的确,他们可以不成材,可以不忠于景国,可以不分敌我,但那是他们的事,你不去做,那便是你在渎职!”
  毕源无言以对。
  “你,还想狡辩吗?我给你机会。”方运看着毕源。
  毕源一咬牙,大声道:“景国积弱,下不足以对抗庆国,中不足以安民富强,上不足以驱除妖蛮,这等国家之人,被象州学生景仰,难道不是咄咄怪事吗?庆国虽是敌国,但他们强大富饶,若是我等能成为庆国人,不就会和庆国人一样吗?不用被强国欺辱、不被妖蛮屠杀、不参与官员内斗,人人都安居乐业,难道不好吗?”
  方运眨了眨眼,疑惑不解地问:“你说的是哪国?不如这样吧,若你口中和心目中的庆国若是与现实中的庆国差别超过三成,你就自碎文胆,如何?”
  “我坚信,当庆国人比当景国人好!”毕源岔开方运提问。
  “我必须承认,庆国百姓的平均富裕程度,在我景国之上。不过,问题在于,你并不是庆国人,你是景国人!即便你去庆国当了庆国人,你也是‘曾经是景国人的庆国人’。庆国每一个官位,每一个科举名额,每一家店铺甚至每一个地摊摊位都有人在竞争,他们为何要让给你们这些外人?换成你是庆国人,若吞并了景国,你是把从景国得来的好处给自己人,还是给景国人?”
  “我……”毕源未等说话,便被方运打断。
  “我来告诉你,庆国会把得自景国的好处分成三份。最大的那一份,由庆国的皇室、官员和世家瓜分。第二大的那一份,赏赐给你们这些为庆国卖命颠覆景国的奴才。最后剩的那一份,他们会随手扔给原景国的亿万百姓,而且,还会有大量庆国人参与争夺这一份好处。你们这些狗奴才找到主子,把我们绝大多数景国人卖了,自然会获得好处,但那亿万景国人怎么办?你用你的文胆告诉我,就说那亿万景国人只要当上庆国人,便会和那些富裕的庆国人一模一样,而不是和那些底层的庆国人一样,更不可能不如那些底层的庆国人!只要你敢用文胆发誓,用文胆说出这些话,我方运就算背负着景国亿万人的骂名,也要助庆国吞并景国,让景国百姓过上你用你那愚蠢无知的头脑虚构出的幸福生活!”
  毕源看着方运,眼中露出恐慌之色,因为方运说中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他从来不在乎那亿万景国百姓加入庆国后的情况,只认定自己一旦加入庆国,必然会获得好处,必然会比现在官位高,比现在文位高。
  “这个世界没有不劳而获,真正能让我们更进一步的,要么出卖他人,要么提高自己,与我们在哪个书院、哪个国度无关。你所谓加入庆国一切都会好,一开始是你无法更进一步为自己找的借口,而现在,是你出卖景国百姓的借口。”
  毕源看着方运,只觉自己的心脏被方运用手活活撕开,自己的文胆被方运生生碾碎。
  毕源的文宫震荡起来。
  “你……我……”毕源身体一晃,坐回椅子,有气无力地看着方运。
  “象州有许多官员在帮助庆国,在敌视反对景国,这些人统称‘庆官’,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找这些人而是找你吗?”方运发问。
  毕源无法回答,他看到的世界在一直晃动,眼前的方运十分模糊。
  “那我便告诉你,你一个人对象州和景国所造成的危害,比十个甚至一百个庆官更加严重!所以你,其心当诛,其罪当诛!”方运的声音在毕源耳边炸响。
  毕源面无血色,这才明白,方运要杀人!
  方运整了整衣衫,高高抬起头,看向前方的毕源,道:“该说的话,我也说完了。念你是翰林,也算有功于人族,我只说最后一句,刑不上大夫。”
  说完,方运走出毕源的书房。
  毕源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刑不上大夫”乃是《礼记》之言,孔圣、郑玄与贾谊都曾经解释过,三人意思基本一致,若大夫等有地位的人犯了大罪,比如死罪,那就不应该公布真实的罪名,也不应该捆绑押到刑场,要给他们面子,让他们在家里自裁。
  但是,这句话还有另一种说法,认为“上”同“尊”,不尊即不优待,意为律法面前人人平等,不会优待大夫。
  至于有些人认为这句话是说“大夫等高官不应该受到刑罚”,纯粹是在误导他人,别有用心。
  毕源很清楚“刑不上大夫”只有两种解释,那么方运到底想选哪一种说法?
  若毕源不想选第一种解释,那么方运便替他选第二种解释。
  毕源坐在书房里,发呆许久。
  第二日,一个消息传遍象州和景庆两国。
  象州州文院司业毕源于书房自杀,临死前将才气注入一件毛笔内,形成翰林文宝笔。
  毕源还留下遗书,让儿女好好当景国人。
  各地官员与读书人致信安慰毕源的妻儿,连方运也代表总督府向毕府致哀,并保证会妥当安置毕源的家人。
  同一天,方运前往州文院,行使州院君权力,全面制订新的象州选读书本,正本清源。
  时间离八月十二越来越近,董文丛越来越期待方运的第二封战书。


第1679章 说重点
  八月十一日,是人族《文报》刊发的日子,每到这天的早晨,人族各地的文院书铺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能把整条文院路堵死,这一天,也是各地书贩最高兴的日子,因为今天至少能比平日多赚上百文。
  但是,在象州却出现了怪异的一幕,在各城文院书铺前排队买《文报》的人,只有以前的一半!
  无论是卖《文报》的店员还是买报的读书人,都被断崖式的人数惊到。
  在人族有句话,可以不看《圣道》,但不能不看《文报》。
  《圣道》的内容太过高深,至少要到进士才勉强能全部理解,举人最多能理解一半,至于童生或秀才只能理解极小的一部分,大多数百姓都不会购买。
  近年来,也只有方运不断打破《圣道》纪录的时候,才会引发抢购《圣道》热潮。
  平时,真正值得让人排队的只有《文报》。
  但现在,《文报》竟然让如此多的人认为不值得排队起早买。
  在场的人感到奇怪,不过很快明白了缘由。
  因为《民报》。
  这一天早上,方运正在吃早饭,州牧董文丛带着一个身穿举人服的中年人闯了进来。
  “大人,下官有要事启禀!”
  方运放下筷子,扫视董文丛与他身后那人,脑海中立刻浮现圣院的资料,很快认出那个红脸的中年举人。此人名叫耿汇,在巴陵城担任一个八品文官,当年曾发文攻击景国,象州归属景国后,此人虽然沉默许久,但仍被当作庆官。
  “坐下说。”方运一挥手,两把椅子被无形的力量带动,飞到两人身后。
  两人哪里敢坐,董文丛站着道:“大人,耿汇昨日得到一个消息,今晨已经告知下官,下官不敢做主,带他来见您。耿汇,把你之前说过的话在总督大人面前说一遍。”
  “下官遵命。”耿汇说完,望向方运,目光中有些慌张,呼吸起伏不稳。
  方运身上的才气徐徐流转,格物、致知与诚意三重境界的力量同时发挥出来,方运的目光可以看到耿汇皮肤最细的毛孔,同时根据耿汇的呼吸、动作、目光和心跳等等各方面做出各种推断,然后利用诚意境的力量排除所有杂念,保证最后选择最正确的结果。
  方运发现耿汇此人有些紧张局促,但并没有恐惧或者在隐藏什么。
  “说吧。”方运随口道。
  耿汇深深作揖,随后道:“下官耿汇,见过总督大人。下官当年鬼迷心窍,误入歧途,曾经出言无状,还望大人饶恕。”
  “说重点。”方运道。
  耿汇暗暗松了口气,道:“下官当年以挖苦讥讽景国为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结交了许多所谓志同道合的读书人。我们仰慕庆国,贬低景国,差一点就要结成专门攻击景国的文社。直到数年前,在下读到您的那首《江城子·狱中梦》,想起亡妻,大哭不止。哭过之后,在下开始反思,回顾种种,越发觉得不该反对您。再之后,您进入宁安,我把您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越来越感觉庆国人或许未必一直正确。”
  “说重点!”方运说完竟然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董文丛则羡慕地看着方运的早饭,全都是连国君都吃不起的神物。
  耿汇露出尴尬之色,道:“从那以后,下官就以要考进士为由,减少攻击您与景国。当年景国刚入主象州时,庆官与景官斗争极为激烈,我现在的位子本来是定给他人,但遭到所有景官反对,后来庆官一方妥协,安排了我这个近期相对沉默的人,景官才同意。我……身无所长,有八品官做,自然求之不得。不过,我也因此被定为庆官,不得不参加庆官的文会或宴会。”
  方运白了耿汇一眼,已经懒得费力气,懒洋洋道:“说重点。”
  方运没有生气,耿汇解释前因后果,就是避免被误解。
  耿汇老老实实道:“这几年,我参与了不少庆官的私密文会。自从您上任后,庆官的私密文会突然增多,而文会上基本有两个主题,骂您,或者想办法扳倒您。我已经彻底成为旁听之客,再也没有主动攻击您,即便被人说起,我也会嗯嗯啊啊蒙混过去。我本以为能继续蒙混下去,但是,就在八月初,我感到不对。”
  方运看了一眼董文丛,董文丛露出无奈之色,像是在说之前耿汇不这样,是在您面前才这么小心翼翼,没办法。
  “下官发现,几个跟庆江商行和礼司司正聂长举走得很近的人,突然发生改变。这些人在之前,一直大骂您,把您当成头号大敌,在下看来,这是心虚和畏惧,说明您其实做对了。但是,就在前些天,这几个人在谈起您的时候,不再有畏惧或心虚,反而有点轻蔑。不止我一人发现,别人也询问,但他们几个遮遮掩掩,一副懂就懂不懂就不懂的高傲样子。”
  方运轻轻点头,勉强说到重点。
  耿汇好像得到极大的鼓舞,挺直胸膛,声音变大。
  “我感到很好奇,其他人也好奇,于是我们几个就想方设法套话,可一直失败。就在昨夜,许多人都知道您挑战宣武军成功,并且在擎天峰留诗,一人镇万妖,逼宣武军正在前往丁县认罪。于是,一些庆官人心惶惶,认为你将来很可能彻底掌控象州,庆官会被您彻底击溃。但是,那几个人却让我们不用担心,说您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耿汇看了方运一眼,发现方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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