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先生,一往情深-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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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别对待,从来不忍心责骂半句。没有人提醒,他不会发现同样是晚辈,自己对待女儿与其他几个孩子区别那么大。
小时候女儿那么优秀,从来没有需要去教育与责备的地方,在女儿身上看到的都是优点,看其他几个孩子却总带着严格的目光,早已经习惯了,却忘了……如今已不同从前,每个孩子都早已变了一番模样,他不想承认,却被提醒着去承认。
往楼上去的沐家二爷,背已经没有曾经的笔挺,渐渐透出苍老疲惫。
……
…
美国
这一日下午,办理好入院已经是当地时间下午四点。
没有任何手术是完全没有风险的,医生将相关手术的利弊与可能发生的情况全都明确告知了情天与身为家属的蔺君尚,让患者与家属心中都有明确的了解,随后是手术签字。
回到独立的病房,按照术前要求,情天洗澡洗头发,等她洗好出来,蔺君尚已经在外面,拿着吹风筒等着她。
换了医院病号服的情天坐在沙发前的小凳子上,蔺君尚坐在她身后沙发,仔细给她吹干头发。
微微的嗡鸣声里,病房窗外日暮的光线照进来,洒落病床一片浅浅的橘黄。
吹干头发,蔺君尚用指腹给她顺着发丝,手指穿过柔软的黑发,摩挲着头皮,舒服得令人闭上眼睛。
“开始吧。”
情天闭着眼睛道。
在她颈脖后围上一张毛巾,蔺君尚手边有一把剪刀,还有一把电动剃刀。
手指拨开她右耳后的发,那儿皮肤触感格外细滑,他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握着一缕发,这一刻,忽然明白,早前在国内,她突然剪掉留了许久的长发的原因。
其实她早就料到这一天,为这一天做准备。
像是被人狠狠攥住心脏般难受,拿着剪刀下不了手。
“那天我去剪长发,老师傅说,剪掉的都是烦恼。现在还有点小烦恼,得拜托你帮忙剪掉。”
身前情天的声音传来,平淡中特意带上些许轻快,蔺君尚深呼吸,手中剪刀靠近。
发丝剪下的时候有微微的声音,是能听得见的,绵绵细细,仿佛缠绕在心口不去。
她明天要动手术,开颅手术,位置就在右耳后靠近后脑处,医生说需要剃发,蔺君尚没让别人来。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一缕缕头发被剪下的声音,右耳后方那一块,都要剃掉。
落下的长发铺在他平日随身带的方帕上,那方帕子右下角,还有去年元宵,她给他画的花灯和提诗。
“女生头发长得快,很快就会长出来。”
他安慰着,不忍去看,却不得不放下剪刀,再用剃刀给她剃干净一遍。
哪个女孩子不爱美,一头长发像是命,她却因为手术要少了一块,原本那么美的头发……
她肯定会觉得自己很难看,只是不说。
而他更像是自虐,明明最心疼不忍,却更不愿意让其余任何人动手,他要亲自来。
剃刀在她柔软的头皮上轻轻划过,仿佛也一道道划过他的心,抑着呼吸握稳了才没让自己的手抖,碎发落在掌中,也扎在他的心里。
“好了。”
男子的声音低沉隐忍,情天要起身,却被那人从后紧紧拥在怀里。
带着叹息,他吻她的发,吻缺失了的那一片,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在他心里都是最美的。
明天手术需要全麻,需要骨窗开颅,不能再往下想——
“情天……”他闭着眼睛紧紧抱着她,语音低哑隐忍,本该宽慰术前的她,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身后贴着的胸膛里,心脏跳得那么快,一声声清晰,情天转回身,捧着他的脸。
“你爱我吗?”
女子声音轻软问,蔺君尚深深凝着她,喉间微动,神色克制,点头。
而后看到她笑了,她说:“有你的爱,我什么都不怕。”
…
1月19日,美国当地时间上午9点,蔺君尚看着情天进手术室。
站在门外的他目送她进去,最后对她说的话是:“我一直都在。”
情天看着那人温厚的眼神,克制的神色中淡淡笑意包含她能读懂的深情,随之,一扇门隔绝了内外。
躺在手术台上,一阵刺眼光芒照亮,冰凉的手术工具碰到锡盘发出清脆的声音,医生温和让她放轻松。
麻醉剂注射入身体里,她往左侧卧,缓缓闭上眼睛。
……
手术室外等候区,蔺君尚一个人坐在那里。
灰色的大衣,笔挺的背微弯,手肘撑在膝上,一双手摆弄着什么。
男子面容沉俊,浑身透着不由打扰的气息,令人不敢靠近。
他专注望着手里,修长的手指编弄着什么,缠绕在他指间的是一缕属于女子的头发。
有医生路过,大概是为了宽慰手术患者家属情绪,试着上前攀谈,问他手里的是什么。
蔺君尚看着掌心用发编成的一朵,用中文教那位医生。
“平安结。”
第890章 一瞬地狱,一瞬天堂
手术室内,情天正在进行手术,而外面,蔺君尚坐在空荡荡的椅子上,用昨日剃下的她的发,编成一朵平安结。
她以为落下的发已经扔弃了,但其实被他收集了起来,包在那一方帕子里。
她的长发一直是乌黑柔软,这一缕缕,是他熟悉的触感。
医生学着蔺君尚用中文念了一遍,不算难的三个字,勉强能听,而后,蔺君尚跟他解释在中国,平安结的意义。
平安吉祥。
他会的很简单,是曾在家看着母亲学的,古时女子落发是大事,这是属于她的一部分,他并不想扔弃。
医生走后,蔺君尚望着手里盘成的结良久,眼前一幕幕,仿佛将此前五年都重映了一遍。
最后,他将发结包回方帕,放进贴身的内袋里。
不久,接到来自国内的电话。
先是季玟茹,说早前就想问问情况怕打扰了他这边,想知道这会儿情况怎么样了。
蔺君尚起身走到等候区窗边,温和告知母亲,情天还在手术中。
说着时,他回头往手术室的方向看去,多期望那扇门早一些打开。
安慰了母亲几句,结束通话,伫立窗边。
没多久,又轮到沐少堂打来。
……
彼时,是国内晚上十一点,沐少堂还在一个应酬宴会中,早前问过情天手术的时间,这会打来看看情况。
对母亲说的话,蔺君尚又对沐少堂说了一遍,心中渐渐涌起烦躁,不是因为谁,只是因为心中对妻子的担忧。
“情天姐一定会没事的,姐夫你别担心。”
沐少堂安慰:“等她手术结束出来了,姐夫你给我报个平安,我就不打扰你了。”
最在乎的人正在手术当中,没有谁能有耐心与人闲聊,沐少堂不多说,就挂了通话。
回身,却发现一人正站在眼前,正看着自己。
是萧然,今夜这宴会是C市商会举办,情天不在,沐少堂代表沐氏出席,萧然逐渐掌管万奇自然也会来,刚才他与他还在桌上喝过酒。
刚才通话的内容,显然被他听到了。
“刚才,我好像听到你提到情天,她怎么了?”
萧然走来,面色有变。
无意关注别人的通话内容,只是刚好也出来透气,刚好听到了那些字句。
并不掩饰关切,因为他没听错的话,沐少堂提到了“手术”二字。
既然已经听到了,沐少堂没有隐瞒,道:“我姐在美国动手术,就现在,说不担心是假的。”
叹息,心中有太多情绪复杂交织,情天是自己最在乎的家人,对她有亲情更有愧疚亏欠。
相比刚才宴会上的散淡,此刻萧然脸色严肃,眉间蹙起,想起前些天还曾因为钟聆的事与情天通过电话,当时她只字未提。
“什么样的手术?”
沐少堂手撑在护栏上,叹气:“她的晕眩症犯频繁,听力一直在下降,在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为了不让情况继续恶化,趁着假期出去,虽说不算重大手术,毕竟开颅——”
萧然已听不下去,转头朝外,望着夜空,努力压下心中骤起的疼痛。
脑海中浮现上一回去医院看她,她病中虚弱令人不忍的模样。
“她会没事的。”
这一句,不知是在安慰沐少堂,还是在告诉自己。
而后不久,两人都从宴会离开,各自回家。
回到沐家,沐少堂第一次主动去了祠堂,难得在里面燃香。
老爷子的牌位前,沐少堂默默上香,心中或许在说着什么。
……
而同样从宴会离开的萧然,车子不知不觉停在了满庭芳里,那一幢楼下。
现今已经很久没人回来住,他却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接她的情景。
女子穿着一袭湖水蓝色的礼服,亭亭玉立,在别的女宾绞尽脑汁穿着隆重引人注意时,她的装束一切从简,却有一份自然舒适的美。
从遇见她的第一眼开始,让他知道有女子能如此不同。
车内车外,夜色一片寂静,萧然靠着驾驶座椅背,尚未打算离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目光落在那道紧闭的大门上出神。
…
美国
等待往往最折磨人心。
窗外的艳阳被担忧掩盖,照不进心里。
随行的助理与医生也陪在等候区,偶尔看着医生路过,总觉得心中七上八下,毕竟大家都知道,蔺太太对于蔺先生的意义。
这是难熬的过程,每个人心中不免压抑。
随行的陈医生了解过此次手术实施方案,毕竟国内也有这类手术,只是不能与全美最好的神经外科相比。
情天要历经的是从右耳后进行骨窗开颅,切断前庭神经纤维,同时尽可能保留耳蜗神经,这样才能保留住所剩的听力。
她体质不好,全麻对身体的影响会比普通人大,术后反应是一个需要重视的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扇门终于打开的时候,蔺君尚已经第一个快步走了过去。
病床里女子小脸苍白无血色,戴着氧气罩,右侧耳后纱布刺眼,双目紧闭。
只一眼,令他眼眶发胀。
医生说手术顺利,但病人体质不好,术后的观察与护理很重要,不然依然有危险。
送进病房的一路,蔺君尚眼睛没有离开过那人,她却毫无所觉。
……
全身麻醉一般两三个小时能醒来,蔺君尚却从中午等到了日暮。
心中不安蔓延,双手冰冷去握那人的手,想问她怎么还不睁开眼。
曾听说一般这样的情况有可能是因为颅内出血,他让助理去找医生,助理才离开不久,床里的人被他握着的手却动了动。
怕是自己的幻觉,蔺君尚看着她,连呼吸都抑着。
直到看到她眼睫轻轻动了动,缓缓睁开,他才明白,什么叫一瞬地狱一瞬天堂。
神智恍惚的情天似乎看清了面前的人,却说不出话,麻醉加上失血之后人太虚弱,蔺君尚握着她的手轻声说:“手术很顺利,你安心休息,不着急。”
她隐约听到了,嘴里只模糊一个字:“水……”
蔺君尚连忙起身要去倒水,护士刚好进来却不让,说全麻药效没有过去之前,情天的情况不能喝水。
第891章 阴霾散去,光照进心里
手里拿着纸杯,蔺君尚用棉签蘸水轻触在情天干涸的嘴唇上,不能喝水的她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稍微滋润唇舌。
术前禁食的她已经一天没有喝过水,明明看着她很需求,他却恨着心不敢多给,神色克制眉间紧蹙。
被助理急忙忙找来的医生站在病床边,给情天检查。
情天的手术属于微创开颅,与传统的开颅手术有很大区别,手术创伤会较小,创口只在右耳后部,但此种手术对医生的要求很高,对医疗设备的要求也很高,这是蔺君尚一定要为她选择最好的医院治疗的原因,这里的神经外科手术在全美乃至全球都是顶尖水平,可以尽可能将创伤与风险减到最低。
以往这样的手术顺利都是可以直接推回病房休息,但听到家属来说病人一直未醒,医生也担心出现特例的术后严重情况,比如说最常见的并发症,颅内出血。
幸好,进来看到患者已经醒来,检查询问后判断,只能说是情天体质弱,所以全麻的作用对她影响太大,恢复过来比一般患者要迟。
醒来没多久,情天又昏沉睡去,蔺君尚目光注视着她,听医生说术后护理注意的地方。
随行的陈医生以及女助理也跟着认真听,记下医生的话。
彼时是美国当地时间下午五点,国内清晨六点,想着这一夜母亲一定没睡好,留下女助理照看情天,蔺君尚到病房外打电话。
当电话接通,当远在国内的母亲亲切带着焦急的声音传来,那一刻,蔺君尚心中百感交集。
这世上,他最不能放下的,就是情天与母亲。
“情天醒了吗?”
母亲第一句便问,声音明显有没休息好的沙哑,蔺君尚点头,继而才反应过来答道:“刚刚醒了,没事,只是她体质弱一些所以药效影响大,但医生检查过,正常的。”
那头的季玟茹如释重负叹出一口气,嘴里不禁念道:“谢天谢地!”
“让您担心了。”
现如今母亲不光是他的母亲,能感受到她把情天当真正的家人,蔺君尚心内动容。
“说什么话,妈不关心你们还想着谁。”
彼时,国内蔺宅,季玟茹靠坐在床头,被子盖在腰际,鼻子蓦地泛酸,握着手机道:“情天不容易,你也不容易,妈就希望你俩好好地,别无他求了。”
“谢谢,谢谢您。”
极少跟母亲说这样的话,但此刻却该是要说的。
谢谢她对情天的好与关心,他知道,为人父母,接受身体不好的情天需要更多理解与包容。
“不说这些。”
季玟茹喉间发哽,抬手抹掉眼角的湿润,想着幸好孩子不在身边看不见。继而道:“顺利就好,往下啊,你就安心在那儿好好照顾她,妈等着你们回来,一家人过年。”
“好。”
蔺君尚应了,挂了通话。
转身要往回走,想起什么,翻到沐少堂号码,编辑了简短的信息发送过去:“手术顺利,情天已经醒来。”
走道尽头,窗外暮色夕阳还是一样的色彩,但看着又不一样了,阴霾散去,光照进心里。
信息发送出去,蔺君尚推门回到病房。
……
国内
早上八点,沐少堂醒来,混沌中记起什么,立马从枕边摸过手机来看。
有一则未读信息,来自蔺君尚,提着心点开,简短文字看完,终于松了口气,握着手机倒回床里。
这一夜他也没睡好,临近凌晨到家,想等看看美国那边有没有消息,也不敢再打去问蔺君尚,后来等着等着困了,就睡了过去。
情天手术顺利,心里放下一件大事,整个人都多了干劲,起床,洗漱吃早餐,感觉早餐都比平日可口。
回房穿外套时发现手机上有新的未接来电,意外地,来自萧然,沐少堂回拨过去。
“我是萧然,你姐姐在美国有消息了?”
那边接得很快,男子声音清越,但隐隐听出疲意,问得直接。
“有消息了,手术顺利。”
萧然对于自己姐姐的心思,沐少堂多少懂得,入了沐氏之后,他与萧然接触的机会也比以前多,三大企业三巨头的关系很微妙,既是朋友也是竞争者。
对于萧然,沐少堂印象还可以,这么一大早打来问,可见是真的关心情天姐。
“她……好,谢谢。”
那边似是有话,却终究没问,挂断了。
沐少堂看着手机,驱车离家,先去了一趟医院。
祖母的情况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