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先生,一往情深-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一夜,蔺君尚有酒局。
许是心内有事,平日不多沾的他喝了不少,却不曾想,后来会接到余力报告的消息。
本已是要返回松云居的途中,却立马让司机改了道,去往“夜岸”酒吧。
他还记得抱着她的感觉,记得纤瘦的她在他怀中,让他渐渐感受,那是真实的。
他知道她抗拒,从这一次她回来,她就再也不是两年前那个她,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除了生死,他什么都愿意接受,什么都还可以再期待。
只要还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愿意等。
他愿意等……
可是,为何夜半,在他酒未醒的时候,何玉会打来跟他报告这样的一件事。
电话那头,何玉在转述着刚才从医生那儿听来的,尽量一字不漏。
蔺君尚撑坐起身,面色渐渐凝重。
落地窗没有全拉上,是他不许,此刻窗外清亮的月辉淡淡从玻璃透入,在床前地面洒下朦胧光影。
暗淡光线里,他的唇紧成一条线,下颌绷着,清俊的侧颜僵硬,一双深黑的眸从沉郁久久才转而微微多了丝清明。
“你留在那,有任何需要,随时告诉我。”
他的声音,酒后的沙哑中藏着不为人知的慌乱。
电话那头问他还有什么吩咐,他只沉沉地吩咐了一句:“现在就回病房,照顾好她。”
黑夜里,通话已经断了。
蔺君尚坐在床沿片刻,抬手重重抹了一把脸。
下床换了衣服拿起车钥匙,他便下楼出门。
安静的松云居主楼,下楼的皮鞋声惊动了正在厨房熬着醒酒汤的何琴,小跑跟出门来问:“先生,那么晚还要出门吗?”
蔺君尚向来节制,不是个贪杯的人,今夜他回来,即使除了酒气在身其余似乎别无异样,但何琴还是从他上楼某一个微微踉跄的步伐,知悉他的状态。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何琴不敢多问,只想着去煮醒酒汤,好等他半夜醒了喝一些。
此刻却看他一身衣装楚楚,似要出门。
蔺君尚只淡淡“嗯”了一声,便往门外停着的座驾快步而去。
纷扬的小雪落着,松云居大门外的空地泛着一片淡淡银泽,何琴放心不下,仍跟在身后:“先生,还是让司机送——”
话未说完,跟前的车子已经启动,就这样从她眼前驶离。
看着消失在浓重夜色里的黑色轿车,何琴想起蔺君尚一脸沉郁的神色,心想这是怎么了,这么晚,发生什么事情了?
…
当何玉返回病房时,床里昏迷的情天眉间轻皱了皱。
顾西迟察觉,紧张地看着她,发现她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却迟迟没有睁眼。
“情天、情天——”
他小心翼翼地唤她,声音轻柔无比,此刻的她,在他眼中彷如一件一动就要破碎的珍品。
情天确实是有些意识的,能听到有人在唤她,但她却无力回应,眩晕的感觉一波波袭来,整个人陷在无边的黑暗混沌里,无法逃离。
第102章 特许,只要有关她的事
对于这样的状况,顾西迟面色凝重。
他起身去找医生,何玉上前来,看着躺在病床中脸色雪白的小姑娘,不禁叹气。
虽然她与情天本不认识,只是受了吩咐住在满庭芳里关注着这小姑娘的动静,但几次接触下来,已近中年的她,阅历让她看人还挺准,这个小姑娘看着性子清淡,人却不错。
且不说这姑娘与自家先生的关系到底怎么回事,光是看着这么个精致的人儿原本好端端地,突然就躺在这里,总会升起些怜惜之情。
蔺先生为人向来沉默克制,也确实如外人所见,淡漠寡言,商场沉浮中身居高位,对人对事有时候显现出来的更近乎冷漠无情。
但他第一次,让何玉到满庭芳去住一段时间,何玉便感觉到不一样来。
这不是她以往认识的那个蔺先生,会如此关注一个女孩子的一举一动,会特许她,只要是有关那女孩子的事情,随时都可以报告与他知晓。
何玉心里想着,目光看着病床里的情天,叹息,如若这个姑娘能跟他家先生在一起……
身后有脚步声,是值班医生与护士,随着顾西迟身后而来。
何玉让开身,医生弯身检查,护士也在一旁,顾西迟担心问:“她会这样昏迷多久,看起来似乎很不舒服?”
医生却没有回答他,只是一边检查一边问床里之人:“感觉如何,头晕吗?胸闷不闷?”
可见情天极轻地哼应了一声,眉间又紧了紧。
“想吐吗?”
医生又问,并观察她的反应。
紧闭双眼的情天极轻的摇头,又点头。
医生转了身,对顾西迟:“这是典型晕眩发作的症状,她没有真的昏迷,但因为晕眩太过难受也无法让自己真正清醒过来,我们说什么,她是听得到的。”
情天手背上还扎着针吊着药水,医生转头对护士:“给她上会鼻氧吧。”
大脑晕眩缺氧,不缓解只会伤害更大。
护士便去准备了,顾西迟站在一旁,有些无助,这不是简单的感冒发烧,与他平常所见的都不一样。
“好好照顾她。”
这边检查完,值班医生与护士离开去巡房。
窗外夜很深很深,顾西迟在床边坐下,微红了双眼,又去握着情天的手,医生说她能听见别人讲的话。
“我错了,情天,你赶紧好起来,我再也不会对你发火……”
他双手包裹着她没扎针的那只手,额头抵着交握的手上,声音痛苦。
被他握着的手却猛然抽出,待他惊讶抬眼看去时,只见床里原本平躺着的情天,昏沉间下意识倾身往床侧,俯身便吐了起来。
还是何玉反应快,第一时间上前一把扶着,才没有让情天迷糊跌下床来。
……
病房临窗那一侧,外面是条安静的马路。
情天吐得天昏地暗,顾西迟慌张跑去找医生时,马路边,正停着一辆黑色的卡宴。
雪不大,一直簌簌下着,飘落在车窗,也像是飘落进了驾驶座上那人的心里。
沉黑的车子隐在夜色中,慢慢被薄雪覆盖,但车子一直停在那儿不曾离开。
密闭的车内薄雾缭绕不散,空气窒闷,蔺君尚手中,烟一支接着一支。
第103章 越洋长途,她犯病了
清晨时,向添到了医院。
雪在后半夜时停了,而情天也在吐了一阵后终于沉沉睡去,顾西迟疲惫地对何玉表示感谢,让她也先回家休息。
“沐小姐有家人在C市吗,我看你一个小伙子照顾不过来。”
何玉看了眼病床里,叹息,像是热心肠又考虑周到的阿姨。
折腾了一晚上,顾西迟恍然才想起这事情,即使情天是他女朋友,她在这边有家人亲戚,她生病了,该通知一下她的家人的。
他手机里唯有向添的电话,还是昨夜一起外出寻找沐少堂时,在路上才加起的。
当时开车的向添说:“顾先生,你加我的号码吧,若有什么事方便联系。”
直到清晨,何玉离开,他才拨了过去,不到二十分钟,向添人已经到了医院病房。
“二小姐现在怎么样?”
向添担忧地去到床边看了一眼,那时候折腾了半夜的情天还在昏睡着。
顾西迟把医生的诊断,以及入院后情天的反应都大致说了,令他意外的是,向添的神色并不如自己初初知道时那般惊讶。
沉思了片刻,向添说:“我去趟医生那儿,二小姐这里,劳烦顾先生你先照顾着。”
顾西迟没多想,点点头:“你放心。”
向添从病房出来,往医生办公室进,却待了很久才出来。
然而,他也没有立刻返回病房,而是站在医院院子里,从外套掏出手机。
越洋的长途,国内的清晨七点半,那边此刻应该正是傍晚。
他等了一会,才有人接起来。
那边传来一声礼貌的“你好”,向添神色却严肃,直接道:“林先生,二小姐她犯病了。”
彼时,有初愈的病人早起到院中走动,呼吸新鲜空气,来回经过,看到一个穿着厚夹克的中年男子,对着面前那棵年岁已久,枝干盘虬的老槐树,握着手机说了许久许久的话。
……
再回到病房,已经快是一小时之后,向添手里拎着食品袋。
“顺道出去买了点早餐。”
向添放下袋子,过来查看情天手上扎着的点滴,架子上的药水仍有大半,又去打开水壶看有没有热水。
单身的他,因着照顾家里瘫痪多年的弟弟,在照顾人上,是很仔细。
“要不,顾先生先回去休息一下,守了一晚上你也累了,今天这里有我在。”
看顾西迟不动食物袋,向添又道。
“二小姐向来爱干净,顾先生你回去休息,顺道带些日常的用品过来,总比医院里的用着舒服。”
他来,顾西迟的神经是得以松懈了些,提到为了情天,他最终点了头,在上午九点离开了医院。
…
从医院出来,才知道下过雪的天有多冷。
满庭芳,顾西迟回到这几日住的客房,第一件事便是洗了个澡,让自己清醒一下。
去情天房里收拾带去医院的东西,在她的床头抽屉里,他发现了一瓶药。
对着药瓶怔神良久,以至于他搁在客房中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遍,才被他听见。
回客房拿起来,上面的来电显示让他眉间微沉,犹豫后,仍是接起。
“妈……”
第104章 初醒,黑暗比光亮舒服
上午十点半,医院病房,阳光从窗子洒入,斜斜投在地面的光影像是琴键的线条。
那时候护士刚离开,门带上的轻响中,情天睁开了眼。
微微转了眸,床前椅子上,穿着厚夹克面刻风霜的中年男人,正坐着出神。
情天的头微动,他便察觉了。
“二小姐?”
向添起身靠近,目光关切,“您醒了?觉得哪里不舒服?”
情天脑内昏沉,只睁眼看了这么一小会,就又闭上,黑暗,比光亮舒服。
“……只是晕。”
她的声音很轻,从昨夜折腾到现在,即使后半夜睡了一会,此刻醒来仍是觉得人没缓过来。
“添叔,你别担心,我躺躺就好……”
淡且虚弱的声音,她紧闭双眼躺着,除了脸色在阳光中淡得几乎透明,秀婉的眉微蹙,再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却让向添听着很不好受。
知她性子向来坚韧,不会像别的女孩那般病中委屈哭啼,梗着声音点点头:“哎,您缓缓,不着急啊,慢慢缓缓。”
他伸手想为她做点什么,但除了仔细掖一掖被角,再无什么可做。
慢慢,他坐回床边椅子上,只是目光仍关切望着她。
这一日,距离旧历新年,还有九天。
病床上的情天只清醒来这么一小会,又再度闭上了眼睛,她不喊疼不哼声,安静地仿似只是在家中睡觉,可向添看到她那露在被外,扎着针打着点滴的右手,指间曲起,攥着雪白的被单。
手背连接的输液管有了一小段回血,向添沉默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手里拿回一只玻璃瓶,密封的玻璃瓶里装满了温热的水,他塞到她扎针的手掌下,让她握着。
接连几瓶冰冷的药水从手背血管流入体内,情天只觉得手臂里直冒寒意,又冷又疼,可突然而来的温暖,从掌心慢慢传到心脏,指间才渐渐放松下来。
门外走道偶有脚步声经过,病房太安静,能听清外面人在讲什么。
再过几天便是中国的旧历新年,很多常住医院的病患都选择回家过年,有家属来接,他们跟医生护士打招呼,语调都含着几分喜气。
“添叔……”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病房里,声音轻轻。
“哎,在的,二小姐。”
坐在一旁的向添连忙应了。
情天闭着眼似睡着,唇角却微扬:“大年三十,我备上饺子馅儿……去你家里做顿饺子。”
向添嘴微动,却先有酸涩从喉间涌出,刻着风霜的一张刚毅的脸,眼眶瞬时泛红,只能连连点头“嗯嗯”,梗着声音好不容易说出一声“好”。
……
身后门轻响,向添第一时间转头回去,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
何玉手里拎着一只四层的保温盒跟一袋子的水果,入来,第一眼看到个陌生中年男人有些惊讶,可随即便温和笑了笑。
“你是?”向添起了身。
“我是住在沐小姐隔壁的邻居,姓何,昨夜与顾先生一起将沐小姐送来医院的。”
向添一听,连忙道谢:“这样,昨晚真是太感谢了。”
说话声惊动了病床里迷糊躺着的情天,睁开眼:“何阿姨……”
何玉走上前去,手里拎着的在桌面搁下,语调温和:“我想着顾先生一个大男人不会照顾你,刚才回家煮了些鸡汤,沐小姐有胃口了就喝一点。”
向添给沐老爷子专职当司机,开车近二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此刻站在后,看着这个自称情天邻居的妇人,心中却有些说不出的异样来。
第105章 人行横道,她无助蹲在地上哭
何玉刚到不久,主治医生与护士也跟着过来。
之前情天状态一直不好,很多东西都不能了解仔细,但今日上午向添曾去过一次医生办公室,与医生详谈了一翻,他告知了关于情天的病史。
此刻医生看情天清醒,要亲自询问一些情况,向添看向何玉,何玉立马拎起自己带来的袋子,笑笑说:“我去洗些水果。”
病房外走道,走了几步的何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房门,总觉得向添看她的目光有些怪,而且,沐小姐的病情,有什么不能让外人听的吗……
可她仍记得自己此行的主要任务,拎着袋子继续往洗手池去了。
先生说,最重要的,只是照顾好沐小姐。
…
病房中,医生站在病床前,翻着病历,“昨天你入院时曾做了心电图,结合判断,应是植物神经平衡性失衡。”
情天靠坐在床头,素白的小脸苍白的唇,轻轻点了头。
像是早已料到。
十七岁时第一次发病,她记得从身体不适到感受天地旋转不断的眩晕呕吐,仅仅不过半日时间,来势凶猛。
当夜被送入院,随后被诊断右耳前庭神经功能受损,植物神经紊乱。
住院的整整三日,不定时发作的阵阵眩晕,让她宛如一直坐在过山车最陡峭的环道,天地旋转,如此持续反复。
那一次病愈刚出院时,她的身体失衡严重,曾面对着并不算陡峭的楼梯,紧紧握着边上扶手,那样一台阶一台阶一步步小心翼翼地下,生怕摔落。
她也曾站在马路上的人行横道,明明绿灯下,却因为身体感觉失衡,始终迈不出那一步,看着车来车往,逐渐只有满心害怕与恐慌,只能无助蹲在地上哭。
一年多前,她又发作了一次。
只是,之后这一年多,她以为自己已经逐渐好了。
可此刻她不只觉得头晕,耳鸣也很厉害,仿若有人把响声尖锐的仪器一直搁在她耳边,噪音极为折磨。
医生闻言觉得有必要做个测听,情天头晕无法行走,向添用轮椅推着她去了静室。
…
“你说一年前测,右耳听力大概在百分之五十?”
“嗯。”
情天平静点头。
“那么现在,”医生从报告抬头,面色有些凝重:“顶多,只有百分之三十五。”
…
从静室回病房的一路,阳光斜斜洒在过道里。
光影里扬起极细的微尘,情天觉得身上暖和了些,淡淡扬起唇。
临近过年,住院部的病人能回家的都回家了,安静了不少,向添推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