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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欧珠的远方-第17章

小说: 欧珠的远方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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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在吃石头嘛。其实扎西心里明白,羊是不会吃石头的,如果羊吃石头的话,长出来的不会是毛和肉,应该是珊瑚和鲜苔。”
  这样类似于废话的语言,终是要反映的是一个人,就像扎西,他特别的世界。这对于他来说,他所看到和想到的,都是一种事实。对于读者来说,也可以有一种宁静的欢腾,在我们的心间弥漫,使人感觉到想象的空间,与我们心灵应有未有,有也不同的感受。当然,小说内在的自由,不能一味胡说八道,重要的是还要能自圆其说。因此我说扎西的眼光是粗枝大叶的,他看不到草的存在,便相信羊是吃石头长大的。接着,我又扯到走失的卓玛身上,扎西有很多奇怪的想象,他不去找她,是因为他觉得卓玛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事实上,这在现实中是不可能的,除非扎西是一个彻底的傻瓜。小说中的“傻瓜”这个词,使我想到我西藏系列的小说中的男人,大部分都有一些傻气。这样的傻,我以为是美好的。他们看似愚钝的心,实际上是穿透了很多聪明的心和复杂的事。
  扎西清楚达娃想买走自己的羊,但是,当达娃提醒他去找卓玛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被触动了。扎西的世界,一旦确定卓玛走失了,卓玛在羊群里的想象这就难以立足了。他感到孤独,烦恼。他回想和卓玛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他望天,天空管不了他和卓玛的事;他去捉山石上晒太阳的四脚蛇,用嘴唇做出要亲它的样子,把四脚蛇当成卓玛;四脚蛇不是卓玛,獐子不是卓玛,雪猪不是卓玛,狐狸不是卓玛,惊跑的兔子使扎西想到是走掉的卓玛。像卓玛的兔子跑丢了,扎西想要跳一下,跳一下,过去的时光似乎就可以一下涌现在他的面前,让他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

  创作谈:想象的西藏(12)

  “扎西想,如果跳一下,再跳一下,持续地跳下去,大地上那些有灵性的事物都会被吸引过来,这样,这样大地就沸腾了,就会惊动天,如果天被惊动了,也许他的阿爸就会从天上走出来,站在云端里朝他笑。他的阿爸虽然离开他已经有十多年了,他还是很想念他的老阿爸的啊。扎西的阿爸,说唱一生,死去以后,自然是要被封成神仙的,如果他看到自己的儿子扎西在数座群山中间跳高,也许会告诉扎西卓玛在哪里,下一步该怎么办!”
  孤独的,六神无主的扎西,借助于对过去的想象来敞开自己的思路。接下来,他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他跳高,结果摔倒了。他看到了央金却以为是卓玛出现了。但是现实不是他们想象,不然他通过想象就可以让卓玛回到他身边了。扎西和央金的对话是有趣的。央金躺在扎西的身边,使扎西以为自己的胳膊长出来了,但也越发让扎西确定了自己要去找一找卓玛。找不找得到,他都是要去找一找,这算是对过去的一种告别。如果没有告别,哪里会有真正的开始呢?扎西是爱卓玛的,对于他这个心里有想象,相信爱的人,这是一次必要的行动。他自然也会清楚,走出去的路费,将会使他失去羊群,但他还是动身了。
  扎西在我的虚构中是有灵性的,他和普通人不一样。我以扎西这个人物的内心活动,与他的行动为线,用语言画出一幅幅画。我感受到语言的色彩,这使我高兴,使我感到我从未有过这样好的对语言的感觉,也从未想过用语言所能表达的想象竟是这样的瑰丽多姿。我的心拉开了想象与现实的距离,架起了一种从虚到虚,从虚到实,虚实相间的桥梁,而语言从那桥下淙淙流过。这种美好,就好像自己发现了自己无比喜爱的人。
  卓玛真的在北京吗?在写作者的我想来,卓玛也是我的女人,我不知她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也想找到她。我借扎西的鼻子闻了一下,十分清楚,当时的北京,对于我来说,也没有我的女人,我的爱情。小说与心理现实的距离,就是这样的巧妙。其实,小说藏着写作者的私心,这是写作的乐趣所在。写作者更大的私心,对于我来说,是想传达一种存在的美好。
  八
  我想写一个老人,他们经历岁月的洗礼之后的世界。《透明的杰布》这篇小说,是让我废了很多思考的。显然,这也是一篇纯虚构的小说,我的生活之中找不到原型。照我的想法,我想写一写老人相对透明的世界。就像有些人老了,原来的脂肪几乎就都没有了,他们只剩下皮肉和骨头,而头脑中所想的,或许与正年轻的人是不一样的。
  在《透明的杰布》这篇小说中,老杰布在放羊的时候看着河水发生了错觉,他觉得过去的光阴变成了水,顺着河套流走了。过去的光阴从杰布的感觉中来,在瞬间化为河,随水流去,接着,他觉得自己看到河干涸了。水隐去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化为别的事物。那个时候的老杰布其实已经感受到消失的世界,那消失的世界在他的潜在的想象中是变幻不定的。
  老布杰清楚河里是有水的,他怀疑自己他眼睛出了问题,眼睛骗了他的心。但杰布仍然想要走到河里去,想试一试自己走进去会不会变成鹅卵石。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因为骨头在身体里死气沉沉,他不想再继续在现实中,安于现实,他走到了河里,结果身上全湿了,这下他知道河里果真是有水的。
  老杰布的这场没有人在场的表演,从不确定自己的世界,到确定,这中间有内容,有什么内容呢?村子里的巫师单曲对老杰布说过,他可以改变世界,因为他发现了神的秘密,他需要千变万化。老杰布相信了单曲的话,自己也想要变。显然,这样的想法是傻气,有这样的行为更是不可思议,但是这样的傻事实上也正是每个人生命中潜在的渴望。
  人人思变,不思变人怎么发展?怎么进步?写小说也是要求变化。文以看山不喜平。人生也是这样子。我在写这篇小说的时候,想到一个问题,如何透过混沌看到透明的事物?而透明的事物又如何能被看到?事实上,也只能尽可能地看到透明罢了。就像玻璃,我们知道玻璃是透明的,但玻璃还是能看得见。因此我的想法也落到实处,我想用语言来制造一块玻璃。

  创作谈:想象的西藏(13)

  人想变,怎么变呢?首先,内心要发生变化。变化的动力来自哪里呢?我觉得对于老杰布来说,他变化的动力在于他的亲人的离去,他的苍老和即将离世的现实,他的孤独和寂寞,等等。也可以说是世界的变使他渴望变,渴望在变化中永远存在。到了一定的年岁会死去,这是自然规律,但是,人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规律。不愿意接受也没有办法,但是活着的老杰布还是愿意折腾下去。
  老杰布觉得自己的生命里有一条流动的河,那条河可以流,也可以静止,在这样的意念中,老杰布觉得有许多事物都消失了,而一切又都是滚滚向前的。以前,单曲对他说过,说只要用心,人从死后的世界看到的一切都会是全新的。单曲活着,没有死,他只是假设自己的死亡,而这对杰布构成了吸引力。
  单曲一辈子没有结婚,因为他的心里有想象,什么都不缺少,他不太需要现实中的事物。他认为石头虽然不会吃也不会喝,可是也在变化。只要信以为真,人想要变成什么就能变成什么。老杰布理解单曲的说法,但是当他想到死亡的时候,由于想得过于深,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一种透明的感觉,时空也错乱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觉得和自己相伴一生的妻子措姆离他越来越远了,这也等于是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的,爱的消失。
  措姆不断地给杰布说话,让他听,似乎停止了说话她生命里的时间也不存在了。杰布却觉着那些话是油,说话就像是在燃烧,他怕措姆有一天把所有的话都说尽了,人也就熄灭了。于是他和措姆一起转经,在转经的时候,他们与佛成为一体。佛有无数化身,老杰布和措姆在他们的世界里感到了一片安静的时光,他们那样的存在,就像万物不经意间梦到他们的存在。事实上,人人都是组成这个世界的部分,人人都无法对抗自然规律,例如死亡。
  在写到老杰布和措姆欢爱时,我想象中的老杰布和他的妻子,他们想借助欢乐来驱逐他们日渐稀薄的生命力对他们活着的现实的困扰,他们需要在趁自己活着的时候在彼此的生命中刻下活着时的记号,并借此敞开生命的空间。当然,这只是我的想象,也可以说一点道理都没有。没有道理,可我为什么又会这么想呢?我觉得,这是我对人生的一种深切的祝愿吧。人的存在,是需要祝愿和被祝愿的,我就是想要表达这个。
  老杰布在梦中觉自己变成了一个透明的人,那样凡人看不见他,他就接近了神,而且他还可以看到自己的过去。醒来后的他心里却空了。从河中走上来的杰布,显然是六神无主的,他只好继续借助于幻想来对抗自己空落落的心。他对石头说话,他在说话的时候他觉得过去的一切又都变成了石头,于是他的生命里又有内容了。石头仍然是石头,他仍然是他,但是他却在自我的世界中感受到了什么。这就像空想的结果有时候也可以决定一个人的行动一样。
  老杰布的妻子去世了,他在回去的路上发现自己的灵魂活动了。为妻子举行了葬礼之后,他变得越发不可思议了,他不听从儿子的劝说,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想象的世界里。他需要透明,需要变化。在法号声中他决定去转山。去转山,在藏族人的说法中,是可以死后进入天堂的,换言之,信这个的人相信死后另有世界。在转山的过程中老杰布死去了,事实上,在西藏这种事情并不稀罕,那些磕等身长头的人,用几年十几年从一个地方,磕到另一个地方,等于是用身体测量了上千里路。这是一种精神,我感动于那些人的生命中有这种精神,这是一种需要透明,需要纯精的精神,这种精神接近于返朴归真。
  我西藏题材的这组小说,也可以说是,在每篇中都尽可能地做到让我的语言简单、明快、以点带面地去写。我也尽可能地在创作过程中让自己看远处的事物有近的感觉,看近的事物有远的感觉,在看无的事物有有的感觉,使作品有一种空间感,有一种情感与思想的穿透力。

  创作谈:想象的西藏(14)

  九
  时光以生命为载体,生命穿越时光,有什么可以留下来呢?爱有无永恒?在这篇小说中,我主要思考这个问题。从一则神话传说开始,我写了西多与桑琼这两个人。这两个人的存在是抽象的。
  爱有共通性,人对物的爱,人与人之间的各种爱,其实都与美,都与相互的欣赏有关。西多与桑琼是相爱的两个年轻人,他们需要清楚爱的过去与未来,根据梦境,他们要去一个地方才有可能使他们清楚。
  有趣的是,在网上有三个人一起虚构了一个地方,那便是他们的贡加贡位宫。他们想试着是不是他们的虚构会口口相传,使人们信以为真。显然,当我这篇小说写成并发表时,他们在网上查到了,并与我取得了联系。这很有意思。这使我想到,即使不写小说的人,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也是有一种虚构的冲动的。用虚构来表达自己和别人的祝愿,这是美好的想法。
  我借用了他们的地名,却没有记得清楚,因此把“贡加贡拉”当成了“贡加贡”。把“贡加贡拉宫”当成了“贡加贡宫”。我没有考证,他们的虚构是根据什么,或者并无根据。
  在神话传说与狐鬼传奇中,有生命的都是有灵性的,灵性是需要修行的。我想,爱也是需要修行的。西多和桑琼踏上了修行之路。他们来到了那个叫贡加贡的地方,那里是个我想象的地方。在那里,“每一块石头都会唱歌”,羊群是扇门,走进去之后他们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时间变了,那地方寒气逼人。他们看到遍地莲花,拾起来却仍然是石头。阳光很亮,可是没有温度。没有温度,有关爱的记忆也再渐渐消失。
  爱要异境,但是他们的生命却受到考验。后来人们来到一座雪山面前。“那座雪山峰顶上飘浮着形似旗帜的乳白色烟云,云旗是由对流性积云形成,烟云是灵魂聚集形成的旗帜。如果云旗飘动的位置越向上掀,说明高空中风力越小;越向下倾,风力越大;若和峰顶齐,风力约有九级。风力达到九级的时候,如果人在峰顶上就会发现过去、现在、未来的时空呈现出一条直线的形状。天使们根据风力的大小来判断人类灵魂的情况。”
  西多和桑琼看着那座雪山上的云旗,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体里了。在那里,许多灵魂聚集在一起,被风吹动着,猎猎作响。西多决定带着桑琼翻过那座雪峰。当他登上雪峰,抱着桑琼向下看时,他发现下山的路太陡峭了,跟本不可能走下去。
  桑琼死了,西多被封为天使,桑琼变成一把刀,西多挥舞着刀,砍削着空气中的云烟,太阳隐去,雪花飘飞,贡加贡的时光被西多砍削得纷纷坠落。
  在《会飞的平措》这篇中,我写了我对飞翔的梦想,最终落到现实,又从现实走开,这篇与《欧珠的远方》和《格列的天空》这三篇构成“远方”这一概念的相对立体的虚构的现实。《达娃的月亮》、《山坡上的桑珠》与《赛马与彩注》写了爱的现实与矛盾,表达了我对爱的渴望与绝望。
  我在写作的过程中度过了自己想象和敲字的时光,若说有意义或者无意义,毕竟,生命留下了记录想象和写作的过程。有很多时候,我觉得,只要用心写下去,便是有件有意义的事情。对于很多人而言,只要好好生活下去,便是有意义。
  '评论'
  评论家贺绍俊:
  徐东有意舍弃了传统小说的最基础性的元素:生活。传统小说强调小说世界与生活世界的对应关系,即使是虚构,也是在生活逻辑的范畴内进行的。所以我们读传统小说很容易被唤起自己的生活经验,会在小说世界中获得一种似曾相识的体验。从这个意义上说,成功的传统小说应该是充满生活质感的小说,这种生活质感让我们真切感受到小说的世俗性。但徐东有意让自己的小说世界与生活世界疏离,他极力回避那些写实性作家惯常所采取的描摹生活的方式,所以我们很难从他的小说中找到那种饱满的生活质感,这种饱满的生活质感来自小说人物神情的活灵活现,来自场景和细节的逼真性。徐东的写作姿态显然包含着现代后现代意识,但这种现代后现代意识与二十多年前风行的对西方先锋小说的效仿完全不一样,这是他自己肺部自然呼出来的气息。这种自然的气息构成了徐东的小说理念。他的小说基本上不是以生活素材为原料发酵酝酿出来的,他的原料是他精神世界中的意象。徐东选择了另外一条显得比较冷僻的小径。他把小说当成对抗现代化痼疾的武器,他的追求多少有些像一个乌托邦,但难能可贵的是,他将这个乌托邦付诸行动,这就有了他的意象小说。徐东既然坚定了一种文学的理想,他就不必过于提防生活的腐蚀,他有足够的力量抵制世俗与欲望的吞噬。

  创作谈:想象的西藏(15)

  评论家李敬泽:《欧珠的远方》在他的外部,是远处的地方,也在他的内部,是心中的向往、梦想。在这个短篇中,人终于行动起来,到远方去,寻找内部的远方。小说机智地、富于诗意地表达了出世精神,欧珠的形象有痴愚的大智。我们的梦想在远方的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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