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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相见欢 作者:非天夜翔-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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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聘不住发抖,捂住脖侧伤口,一番抽搐后,倒在地上。
  “在你临死前告知你这秘密。”郎俊侠淡淡道,“免得你死不瞑目,走好,长聘先生。”
  说完后,郎俊侠一脚把长聘尸身踹下了悬崖。长聘睁着眼,一路滚下了山谷,从万丈高空上坠落,掼在裸|露的山石上,发出一声闷响。
  回声阵阵,郎俊侠先是把影队刺客的尸体接二连三地扔下深渊去,再解开把马匹拴在一起的绳索。
  奔霄警惕地看着郎俊侠,郎俊侠的眼神却稍柔和了些,抬起一手,放在奔霄的面前。奔霄站着只是不动。片刻后,郎俊侠吹了声口哨,走上前一步,翻身上马去。
  奔霄犹豫片刻,终究未将郎俊侠甩下来。
  “驾!”郎俊侠驾驭奔霄,复又往落雁城的方向驰去。

  ☆、第149章 骚乱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段岭在河边靠在武独怀里睡觉,外头大军围城,城内却一片安详平和的气氛。
  武独也困了,搂着段岭倚在一棵柳树旁睡着了。虽然是在河边睡午觉,这一觉却是自他们离开江州后,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影队的人无论藏在何处,都不大可能翻得进落雁城来偷袭他们。
  直到黄昏时,段岭才伸了个懒腰醒来,武独已睡得把脑袋埋在段岭的肩头,像个小孩,段岭一动,武独才睡眼惺忪地醒来。
  两人半睡半醒,段岭想亲亲他,但想到武独的身份是“爹”,恐怕被人看见,便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脖子。
  “找地方住下reads;当今天帝是我前夫'重生'。”武独低声说。
  “别忘了装哑巴。”段岭提醒道。
  武独差点忘了,与段岭来到城内投宿,银两还有些,两人便付过押金,租下一间房,反正在落雁也待不了太久,钱花光也无妨。
  外头敲了三下窗,是昌流君与他们的暗号,段岭推开窗,昌流君便从窗外钻了进来,把藏在身上带进城的烈光剑与一个包袱放在桌上。
  “这些是你们的。”昌流君说,“尽快找人,找到就跑路了。”
  说着昌流君便侧过身,直接躺在榻上。
  “你干什么?”武独莫名其妙道。
  “睡觉啊。”昌流君说,“一宿没睡了。”
  武独登时就炸了,段岭忙示意他声音小点儿,免得被客栈里的人听见哑巴说话。
  “不然你让我住哪儿?”昌流君问。
  武独说:“这房让给你。”
  “哎哎,别!”昌流君忙起身。
  武独要是把房退了,小二过来收拾,发现房里多了个人,更住不下去。段岭说:“再开一间吧。”
  两人只好又给昌流君要了一间房,武独与段岭住一间,昌流君住一间,叮嘱客栈里头不得有人来打扰,爷要睡觉,便关上了门。
  武独翻出包里的衣服,那是一套不太合身的夜行服,稍有点大了,想必是昌流君临时替换的。武独束好腰上布带,说:“入夜后,我去胥吏处看看,你先休息吧。”
  段岭正乏着,便“嗯”了声,躺在床上。武独换上黑衣劲装,蒙上面,低下头,段岭便伸出手指,撩起他的蒙面巾,露出他刚毅转折而粗犷的唇线,与他亲吻,足有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
  武独从窗口飞身出去,顺手敲了三下昌流君房间的窗门,对面也敲了一下作为回应,意思是知道了。
  段岭辗转反侧,只是睡不着。到得半夜时,远处传来喧哗声,突然将他的思绪拽回了很久很久以前,上京的那个夜晚。
  什么事?段岭猛地坐起来,听到远方,街道的尽头有士兵的呐喊声。
  “昌流君!”段岭过去拍了几下墙,转身却发现昌流君光着膀子,穿一条白色单裤,一脸无聊地站在段岭身后。
  段岭还是第一次看见没有穿衣服……不,没有穿刺客服的昌流君,颇有点不习惯,差点认不出来。
  “外面怎么了?”
  “演练吧。”昌流君睡眼惺忪地进来,倒在段岭的床上,继续睡。
  “我想出去看看。”段岭说。
  “你找死啊。”昌流君答道。
  段岭只得不说话了,外头的喊声越来越大,段岭又探头去看,说:“着火了。”
  “嗯。”昌流君翻了个身,接着睡。
  “着火了啊!”段岭忙道,“怎么办?落雁城该不会是破城了吧?!元军来攻城了?!”
  这一夜里,元军果然来攻城了,不知从何处进了城,一时间东南城中全是火光,百姓渐渐被惊动,眼看骚乱正在朝客栈蔓延,段岭不由得紧张起来reads;醉太平。
  “昌流君!快起来!”段岭催促道。
  “睡睡睡。”昌流君说,“莫要啰嗦。”
  段岭:“……”
  段岭过去拿了刺客服,扔在昌流君身上,喊道:“元军进城了!”
  “你确定?”
  “我很肯定!”段岭答道,他经历了好几次战争,纯靠目测就能判断出入侵的规模,元军杀进来了,但进城的人还不多,所以要四处纵火,虚张声势。
  长街上,一股元军与一队辽军展开了遭遇战,箭矢四处飞射,段岭刚探头去看,便被昌流君一手揽住腰,拖了回去。紧接着有人冲进了客栈,客栈中发出尖叫声,这下昌流君没法再睡了,只得起身裹上里衣,听到有人挨扇门踹开,每一声踹门响,便伴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段岭听到那声音,登时怒不可遏,四处找剑,正要冲出去时,昌流君却提起白虹剑,听到脚步声响时,一剑刺向门板。
  走廊里一声惨叫,昌流君拔回剑,又是一剑,外头寂静无声。
  “好了。”昌流君说,“继续睡吧。”
  “走了!”段岭简直无言以对,“还睡?”
  “走去哪儿?”昌流君也是无言以对。
  “总之离开这里!”段岭说。
  昌流君问:“不等你男人了?”
  段岭一想也是,却毫无办法,外头的厮杀声变得大了起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场灾难在城中蔓延,却无动于衷。
  “走!”段岭拉开房门,眼前灯火通明,客栈内打翻的油灯挨着地板,烧了起来。
  门外躺着两名元军,更多的人从楼下杀了上来,段岭从元军尸体上捡了一把弓,将箭囊背在身后。昌流君一个翻身躺上楼梯扶手,一路滑了下去,所过之处元军纷纷惨叫,尸横就地。
  段岭拉弦,搭箭,一箭射向客栈厅堂,将冲进来的元军额头登时射穿!
  段岭跑出客栈,沿街烈火燃起,落雁城东城门也有敌人杀进城了。
  昌流君一手抱着段岭,飞身上墙,几步跃上瓦楞,与他俯身在对街酒肆的二楼。
  “在这里等。”昌流君说,“我去看看情况。”
  段岭手中有弓箭,便不怎么惧怕。昌流君跃过屋檐,几步跑上高处,朝远方眺望,紧接着又跳上塔去。
  沿着客栈的整条街都已烧了起来,火势还在蔓延,街上有落单的元军士兵追着百姓砍杀,段岭瞄准了人,一箭射去,元兵登时中箭下马。
  长街上一片混乱,一个黑色的身影冲来,四处张望。
  “武独?”段岭马上认出了武独,喊道,“我在这里!”
  到处都是叫嚷,掩去了段岭的声音,武独冲进了火海,段岭顾不得再喊,一箭射去,那一箭飞进火海,钉在武独面前的柱子上,武独蓦然转头,看见了高处的段岭。
  他又冲了出来,来到段岭面前,上下打量段岭,不住喘息,眼中现出恐惧。
  “吓死我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武独大怒道。
  段岭扯下武独的蒙面巾,亲了上去,武独被熏得满脸灰黑,把段岭紧紧抱着reads;大小姐的田园生活。
  “城破了。”武独说,“辽军正在设法围堵。”
  “是怎么回事?”段岭问。
  武独答道:“今夜元军突然偷袭,一把火将城东的官驿全部烧了,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昌流君跃下,武独皱眉道:“你怎么没跟着他?”
  “不会有事的。”昌流君说,“穿着白虎堂的家当,还会射箭,怕什么?”
  武独抱着段岭,落下街边,段岭说:“去城西看看,走!”
  他还记得自己逃难时曾经待过的庙宇,若还在,里头应该是汉人难民聚集的地方。
  大批元军从那里涌入城,武独停步,想了想,说:“太危险了,不如出城去算了。”
  “先去城西。”段岭答道,“如果找不到,没办法,就只好算了。”
  被攻破的地方正是城西,元军暗探于夜半杀掉了城门守卫,大批元军涌进城来,辽军正在奋力抵抗,一拨接一拨地填上去。奔马冲来,武独扯住一匹,与段岭上了马背,冲向西城门处。
  到处都是惊慌逃跑的百姓,段岭知道,这个时候,一个瞎了的老人跑不动,定会待在庙宇附近,若能找到人,这将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冲锋——战!”有人用辽语喝道。
  直街上,辽军发动了冲锋,武独驭马避开,段岭猛一回头,只见一名全身银铠的年轻将领率上百人直冲向元军,简直势不可挡!
  然而元军的数量更多,占了压倒性优势,顶着盾牌朝辽军冲来,双方混战厮杀。武独见骑马过不去,便带着段岭,冲上街旁房屋的二楼,沿着屋顶飞奔而去。
  昌流君已不知道去了哪儿,两人踏上屋檐,段岭无意中低头一瞥,看见辽军已被冲得连番后退,那年轻将领抵挡不住元人的冲杀,在马上摇摇欲坠。侧旁的护卫抢上,以盾牌为他抵挡箭矢。
  紧接着元人阵营中一声怒吼,元军杀开一条血路,朝那年轻将领冲来。
  段岭当机立断,弯弓开弦,一剑如流星般射去!
  为首的元人使一把斩马|刀,他被段岭射中左眼,痛吼一声,一刀拍在那辽军年轻将领的铠甲上,发出闷响。
  “走了!别管他们!”昌流君在屋顶现身,催促道。
  “不,等等!”段岭再次拉箭,眼看辽军年轻将领伏在马背上,又有人朝他冲来,段岭再一箭射去,箭矢跟随那将领突出了重围。
  将领的头盔掉落,奄奄一息,伏在马背上。
  段岭从盔甲上看出此人定是辽国的重要人物,与武独落地时,将马牵到一旁,将领全身铠甲重逾二十斤,摔下地时发出响声。
  “你没事吧?”段岭摇晃那将领。
  那年轻武将披头散发,挨了一记斩马|刀,脑海中仍嗡嗡作响,眼前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段岭?”他说。
  继而昏了过去。
  段岭登时如中了晴天霹雳一般。

  ☆、第150章 胆寒

  耶律宗真!他怎么会出现在落雁城里?!
  “你认识他?”武独问。
  “我……”段岭一时间竟有点不知所措,外头又有人杀了进来,武独抽剑,杀了两名元军,巷战一片混乱,段岭忙道:“走!马上带他走!”
  他们带着耶律宗真进入巷内,撞进一户人家的后院,这家里头已没有人,料想是逃了。
  武独守在门前,段岭马上解开宗真的盔甲,仔细检查他的身体,他身上没有伤口,鼻孔里却流出血来,乃是被元军的斩马|刀震伤了。头盔被砍出一道印痕,想必是正面挨了一记刚猛之力。
  “有针吗?”段岭问,“两枚就行。”
  武独摸出两枚银针给段岭,看着宗真reads;凤在上一宠夫成瘾。
  “他是辽帝。”段岭说。
  武独:“……”
  段岭先是施了一针,定住他的经脉,再用一枚银针从他的耳下缓慢地刺入,手指捻着旋转,整个过程须得非常小心。
  “你在用什么办法?”武独说,“当心点,别乱来。
  父亲告诉过他,行军打仗,若是坠马,头撞了地,容易昏迷不醒,此时脑内震荡出血,必须马上从耳后放血,否则血液淤积成栓,会令伤者呕吐,昏迷不醒。
  “没事的。”段岭答道,“这是急救。”
  他抽出银针时,果然有淤血淌出,耶律宗真仍昏迷不醒,段岭便让他坐着,背靠院墙,拍拍他的脸。
  耶律宗真也长大长高了,上次在上京匆匆一瞥,那时彼此还是少年,没想到如今他脱了盔甲,竟是有着不逊于武将的肌肉线条,可见这两年中并未荒废骑射,说不定比任何人都要用功。
  “宗真。”段岭低声说。
  耶律宗真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些,段岭再见宗真,不由得心情复杂起来,既是歉疚,又觉不忍,更感谢在不久前,他曾经借给了邺城粮食。
  段岭在他的伤口撒上药粉,血止住了。
  “辽兵找过来了。”武独朝外窥探,说。
  “走。”段岭只得不再管宗真,正要出去,武独却摆手示意此门不可走,一手搂着段岭的腰,两人同时一跃上墙,武独再把他打横抱起来,躲到二楼的阴影处。
  外头的喊杀声渐小下去,元军撤了,辽军抢回战局。也许是因为皇帝亲自督战,士兵们个个宁死不屈,以一当百,将元军逼回城门处,战线正在不断收拢。
  段岭看见了亲卫队打着火把进来,发现受伤的耶律宗真后惊慌失措,忙抬来担架,抬走了耶律宗真。黎明曙光初现,段岭再见故人,一时间恍若隔世。
  “你们曾经是好友?”武独问。
  “只见过寥寥几面。”段岭答道。
  昌流君追过来了,在对街屋顶上打了个唿哨,武独忙道:“走吧,别让昌流君知道了。”
  段岭心中一凛,顾不得再说,与武独跃下地去,前往庙里找人。
  自己待过的破庙已被火烧成一片废墟,砖瓦下压着不少尸体,昌流君过来与他们会合,三人四处察看,段岭心事重重。
  到处都是哭声,昌流君与武独合力搬开柱子,救出了不少人。
  “没有。”昌流君说,“天快亮了,怎么办?”
  段岭意识到自己与武独的身份是党项父子,而现在武独穿着一身夜行服,旁边还多了个来历不明的昌流君,只怕会引起辽军注意。眼下辽元刚打完,偶有巡城的士兵疾冲而过,寻找被关在城中的元军,过不了多久,一定会展开全城清查,届时万一被盯上,便瞒不下去了。
  “回去吧。”段岭说,“换身衣服,再出来慢慢想办法。”
  昌流君闪身进了小巷,武独犹豫片刻,段岭说:“你找地方隐蔽一下,躲藏起来,跟着我走。”
  武独点头,段岭便又转身离开了破庙,沿着大街走去reads;心甘情愿。
  他脑海中仍不断浮现宗真充满少年感,却带着英气的面容。那年他本来想把自己带到中京去,后来却因城破而失散,他现在过得还好么?
  不知道他匆匆一面,会不会想起昏迷前的事,还是只以为会是幻觉?
  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段岭心里充满了疑问,走过街道,不知不觉走到一间药堂的后门,他抬头看,发现正是自己从前待过的地方,虽是两年前走过的街,此刻却不知不觉朝这里走了。
  “昌流君!”段岭说。
  “回去了。”武独的声音答道。
  武独不知道何时出现,蹲在屋檐上朝下看。
  段岭本想试试看昌流君还在不,现下他走了正好,便寻思片刻,朝武独说:“我想进这里头看看。”
  “这是什么地方?”武独问。
  “我住过的地方。”段岭说,“当年回西川的路上,在落雁城里头的药堂待过不少时候。”
  “进去吧。”武独说,“我在外头给你放哨。”
  段岭便绕到小巷后,敲敲门,门没锁,便推门进去,里头已人去楼空,余下一地草纸与破烂。
  老板一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当真是时过境迁,段岭又进去看了一眼自己住过的柴房,没半点变化。
  武独跃进院中,到处看看,段岭朝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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