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谁在线 作者:向楠-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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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习。由此想到这个斜照江天,以他的学识和教养,本也该有孔孟君子之风,却偏是谈吐不吝。不过,知道了他的经历也便明白,除了内心世界的创痛外,这个“三字经”原是10年监狱生活给他留下的最明显的外在痕迹,当然,还有满脸超出了年龄的皱纹。
那天为了采访而约他来我家,他检视我的书柜,随手就从里边抽出一本书,是《遇罗克遗作与回忆》。他翻到书的后记部分,我赫然看到他的名字也列在其中,遂恍然大悟我第一眼在网上看到他的名字就觉得面熟的缘由。
他和许多人在那本书里仍是讲的有关“文化大革命”的历史。
他说,他正在根据自己的狱中经历,写一本已经签约的书,书名是《十年一梦》。
10年,那是一段已经刻进他骨子里的历史啊。
采访时间:2004年7月26日12:30
采访地点:向楠家中
受访者:斜照江天
性 别:男
年 龄:57岁
网 龄:1年
教育背景:大学本科
职 业:大型活动策划人、某报社执行主编
我把婚姻搞糟了(1)
向楠:你认为你上网是你生活失败的一个结果吗?
孤独客:我觉得上网挺无聊的,如果能在现实中找到感情宣泄的途径,何必要去网上呢?
向楠:我想你在婚姻中一定有许多经验可以告诉别人。
孤独客:夫妻间是没有什么对错的。但是我原先挺较劲的
向楠:你既然发现跟她不合适为什么还要领结婚证?
孤独客:因为她怀孕了,领证是为了可以光明正大去医院打胎
向楠:你想过报复那个小伙子吗?
孤独客:想过,但是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只是把老婆的东西从他那里拿回来给扔掉了
向楠:离婚后你还希望再结婚吗?
孤独客:有点怕了,我渴望结婚,但是我害怕失败
向楠:开始第二段婚姻时你是什么感觉?
孤独客:她进门那一刻我发过一个毒誓:这辈子再也不要离婚
向楠:我想你那时的心情肯定很糟糕吧?
孤独客:我一向烟酒不沾,但在那段日子里开始抽烟。我真是活得太失败了,事业没有了,婚姻也被我搞得一团糟
向楠:你对于网络上的情感有信任吗?
孤独客:网络本身就是虚的,但是她能告诉我实话,挺实在的
向楠:你周围的人上网吗?
孤独客:我们办公室有70多个人,好多人都在MSN上聊天,也有一些人就是在生活里聊天,他们永远不上网,但是你看到这些人总觉得他们永远是很充实
引子
认识孤独客非常偶然。
大约1年前,我住的小区门前,热热闹闹地摆开了一个摊子,是通讯公司的代理商为发展用户而在免费推广ADSL。巨大的红色横幅很惹人眼地张扬着气氛,一溜排开的条桌前坐着几位销售人员,热心地向过往行人发放资料,耐心讲解ADSL的用途。
我应该是属于该产品的潜在客户,因为我过去一直使用拨号上网,不但价钱很贵,且每上网必定占用电话线,实在很不方便。但若安装一个ADSL先要交一大笔费用不说,还要专门跑去电信局申请,也是麻烦多多。因此看到可以免费安装的好事儿,自是欢欣鼓舞,每于那个摊子前路过时总要跟销售人员聊几句。
孤独客就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我注意他,是因为他的形象是那几个销售人员中最英俊的一个,举止亦是十分得体。每有行人前来咨询,他总是先颔首微笑,礼貌地与人打招呼。大热的天里,他的衬衫穿得一丝不苟,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教养良好的公司白领。
因为对他印象颇佳,我与他交谈最多,向他要了名片,表示方便时一定安装。偶尔从那个摊子前路过时,我也会同他开几句玩笑,问他们又将多少人拉下水了。
时隔没几天,我因事离开北京一个多月。再回来时,那个摊子已经不见,想装个宽带这事儿也就放下。但是脑子里会偶尔冒出孤独客的影子,想,不知道这个人现在是不是还在做销售。他不大像一个普通的销售人员,总觉得有什么背景似的。但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就过去了。
今年初,我开始做采访,忽然想到了孤独客。他在大公司做事,又是搞宽带业务的,那么,他一定会有机会上网吧?我找出了他的名片,打了电话过去。他居然还记得我,因为“你的声音挺独特的,所以在电话里一听就是你”。我跟他闲聊几句后切入正题。他说他上网,至于自己的经历,“肯定会有,到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谁会没有些经历呢”?不过,“我好像不是个喜欢诉苦的人,自己的事儿就让它烂在自己肚子里吧”。他显然是在拒绝。而他的拒绝也在我的预料之中。他是那种看上去很严谨正派的男人。而一个严谨正派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跟一个交往不深的女人谈上网这种很私人化的事情呢?
这件事就此放下。
转瞬3个月过去。一个周末的晚上,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孤独客。他的声音一反以往那种从容自若,显得很不安。“你还在做采访吗?我有些话忽然特别想跟一个人说说。”
我约他到我家小区门口,就是他们曾经摆过摊子的地方。
第一眼见到他时,他的样子很憔悴,神情也显得慌乱,好像有什么事情刚刚发生过。他说:“我不瞒你,我跟一个网上的女孩子认识好久,我刚刚跟她吵架了。”我觉得这很正常,恋人之间吵架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如果感情不好,分手也是可以的。“可是,”他犹豫着,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她已经、已经怀孕了。”我大吃一惊。
我的采访就是在他的车里进行的。
讲述
网下人生
你上次给我打电话时,我就在想,要不要把自己的事儿跟别人讲。我这一生活得特别失败,事业失败,婚姻失败。我曾经给一家报纸写过一封信,询问他们是不是对我这样的事情感兴趣,我可以自己写出来。但是没有得到回音。事后我自己想想也挺可笑的。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事儿得自己扛,说什么呀?本来我的性格也不是一个喜欢诉苦的人。说真的,《绝对隐私》那书出来时我也买了,看了几页我就放下了,觉得心里堵得慌。里边讲的那些背叛啊什么的,我都经历过了,这么多年,我就生活在那种由于老婆的背叛而给我留下的阴影中。
我把婚姻搞糟了(2)
我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我是从小在大学校园那种环境里长大的,受很中规中矩的家庭教育。
生在我这样家庭的人,最看重的是文化教育。所以,恢复高考那年我就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学,我就别说是哪个学校了吧,说出来怕给母校丢人。
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了一个研究所。我的专业是做数字电路和工业控制。我们这届大学生特别受重视,拿我们当宝贝似的。我也还比较争气,在业务上很快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在那个研究所,我遇到了我的初恋。她没受过什么教育,在研究所做事务性工作。但人长得非常漂亮,是那种很容易让男人动心的女孩儿。应该说她当时除了没有学历这一点让我稍感有些缺憾外,一切都特别好。我们的恋爱在周围人的眼中是令人羡慕的。为了缩小我们之间的差别,她考上了中央电视大学。
但是我的恋爱很快就开始出现了一些问题。跟这个女孩子接触多了,我发现她身上有一些,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挺俗的东西。举个例子吧,有一次我带她去看展览会,当时去展览会上能拿到参展商发的那种大包装袋儿。那是八几年嘛,弄个展览会的大袋子提溜着特风光,恨不得有人自己用挂历做那种袋子。那天有一个外国的展团在发那种大口袋。我对那个展团的资料非常感兴趣,正好跟我的专业对口,我就要了一份。刚转身要走,这个女孩儿发现人家的展柜里边还有非常漂亮的袋子,就让我跟老外要一个。我没去,我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她就非逼着我去。我只好跟老外说再要一份资料,老外又给了我一套资料,但不知忘记了还是怎么回事,仍然没给我袋子。她当时冲我就急了,说你怎么那么笨啊?给我弄得脸特别红,当时周围都是人,我觉得特没面子。那件事后,我就对自己的初恋产生了怀疑,我是个自视清高的人,跟这样一个庸俗的人生活一辈子,我简直无法想像。
但是,她偏巧这时怀孕了。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是件挺可耻的事情,我们都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是如果打胎必须得有结婚证明。我想她是非常希望同我结婚的,她就逼我领结婚证。你想想,在我已经感觉我们之间并不合适的时候,我怎么能够对这份婚姻有所期待?我们领那个证儿好像就是为了可以正大光明地去医院打胎,所以跟双方父母都没有打招呼,悄悄办了证,去医院找熟人把孩子打掉了。事后才跟双方的父母讲我们已经领证了。
我家只有我一个儿子,婚后当然是住在我父母家。对我来讲生活没有任何变化,但对她来讲却是重新开始了一种生活,因为是到别人家里去住嘛,要学着处理跟公公婆婆的关系。其实想想对女人来说挺不容易的。
她在家里是老小,性格上凡事喜欢拔尖。我这个人也挺有性格的,温和的时候特别温和,但遇到事情也挺较劲的,眼里不揉沙子,一定要争个对错。实际上后来才明白,夫妻间有些事是没有对错的。所以在后来的婚姻生活中就有许多矛盾暴露出来。其实,不管婚前如何对她不满,但一旦结了婚,我还是十分渴望家庭的安定。反正就是过日子呗,也就这样了。你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老婆,凑合着也就行了。
我妻子跟我妈妈的关系不好,两个人都爱在我面前说对方的不是。有时我听了觉得挺俗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我特讨厌那些俗事儿,就压着呗。但老这样弄得我就比较烦,你说向着谁也不是,在我这个位置也非常为难。
我们的女儿半岁的时候,我有一次体检被医生确诊为药物性肝炎。我妈那段时间从饮食上很照顾我,做了什么好吃的就说给我留着,她大概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有一次就急了,跟我妈吵了起来,婆媳关系彻底闹僵了。她们吵成这样我也没有办法,谁都不能说。自己的母亲不能说,自己的老婆也不能说。她急起来用的那种语言很难听,我就更觉得她俗,对她的态度开始冷漠起来。
因为肝炎,我在家里休了病假。但也没真正闲着,我揽了些私活,在家里帮客户装电脑。我们那时的夫妻关系已经比较淡漠了,我每天埋头于一堆电脑零件中,对周围的事情不太关心。而她每天忙着去上班,回到家就是一个人对着电视看半宿。我们之间很少有什么交流,直到有一天,当我真正注意到她的时候,我发现她已经有点不太对劲了。她对我的事情不闻不问,甚至拒绝跟我过夫妻生活。有时,我偶尔回单位,也开始听到些风言风语,说她跟我部门里一个小伙子关系特近,两人同出同进的。开始我没往心里去,因为那个小伙子跟我的关系也很好。他管我老婆叫嫂子,我想他们能有什么事儿?
有一天她很晚不回家,我就去外边马路上接她。结果,我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一幕———她跟那个小伙子正在路边拥抱接吻。
我的头当时就大了,只觉得血一股一股地往脑袋上涌,牙被我咬得咯嘣咯嘣地响,我忍了又忍,强迫自己转身回了家。
等到我老婆进门后,我问她这件事情。我当时希望她可以自己讲给我,但她死扛着不承认。我实在太生气了,一把抄起拖鞋就照着她的脸扇了两下。她的脸当时就花了,她吓得蹲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我妈听到动静过来,见我这样,一下跟我急了,冲上去就把她护住了。我们结婚那么长时间,不管怎么吵闹,我从来没跟她动过手。就那一下子,她的脸肿了半个月。
我把婚姻搞糟了(3)
第二天,我去单位找那个小伙子。我前脚出门,我老婆的电话后脚就打了过去。等我到了单位,我老婆的电话也到了,正好是我们书记接的,说是我老婆找那个小伙子,我冲过去把电话接了过来。这件事一下子在所里传开了,当时弄得我极其难堪。我知道我跟她的婚姻也走到头了,肯定是要离婚了,我就等着她起诉。她果真去法院起诉离婚,我当即同意了。我们的离婚进行得很顺利,只等拿判决书了。
有一天,她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因为第二天要去拿判决书,她说想先找我聊聊。记得那时是1989年,我们从1983年认识,已经整整6年了,毕竟有一段美好的感情。她在电话里哭着说她错了她对不起我,她不想跟我离婚。那时我们已经分居,她回娘家去住了。男人大概都是很怕女人哭的。听着她在电话里边哭,我心也软了,考虑了半天后我说:“那好吧,我们重新开始。这种事儿不能再发生了。”她就去撒了诉。
我们的事情当时在单位挺轰动的,大家都觉得我们肯定得离婚了,但实际上她又回到我身边来了。因为不想在这事儿上被大家说长道短的,所以我们俩在单位里互相也不怎么说话。下班后,我们家在单位东边,她先往西边走,绕一圈再回到我们家。但老是这样,两人都觉得也不是事儿。我每天出来进去的,觉得在大家面前特别抬不起头来,我相信没有一个男人被戴了绿帽子还可以坦然得起来。所以我下决心离开那个环境。
我病休那段时间,靠给客户装设备挣了很多钱,社会上刚开始流行“万元户”这个词的时候,我其实早已经是万元户了。因此我辞职离开了工作多年的研究所,去了一家公司。
经历了一次闹离婚风波后,我们俩好像在婚姻里都成熟了许多,彼此学会了包容对方。那可能是我们结婚几年来过得最平静的一段日子。我还利用去出差的机会带她到南方玩了一圈儿。平时公司里搞什么聚会我也都带上她,我试着忘记她曾经对我的背叛,而且我也差不多真的快忘记了。
2年后,她有一个去广州出差的机会。那时,她也已经离开研究所,在一家公司做事。她说想趁着出差看看广州那边是不是有事情可做。那时广东发展速度很快,正在成为全国经济热潮的中心,大家都对广东很向往。我也身处商海几年了,很能理解她的想法。
记得她好像是10月份走的,元旦没回来,春节也没回来。而且自从离家后,也没有一个电话,我就隐隐地知道有问题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问题。那个春节过得很郁闷。节后没两天,我终于等来了她的消息,却是一张法院传票,她再一次起诉要跟我离婚。我当然只有应诉呗。
我跟她在分别几个月后见的第一面居然是在法庭。但是她却不肯跟我说话,我问她去了哪里,住在哪里,她一概不回答。我心里特搓火,检点这几个月来我自己的表现,觉得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她突然翻脸不认人的举动把我已经快要忘记的事情又勾了起来。我下决心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是她的丈夫,应该有权力知道妻子为什么跟我离婚。你说是吧?
我公司里几个同事都很关心我的事情,那天我出庭也是单位一个小伙子陪我去的。那天法庭调解结束后,我就让那个小伙子骑车跟着她。小伙子从东大桥一直跟到东单,结果把她跟丢了。她们家的亲戚包括朋友我全知道,那天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就去了她的一个朋友家,是她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