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尔尔-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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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女士察觉自己女儿的生疏客套，“怎么了？一个人在那里过的还习惯不？”
“托福。一切都好。”到底是小孩子，有些气恼。这个当妈的去了香港那么久，什么消息都没有。连封信都不知道写。
好吧，虽说母亲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好歹那位陶然叔叔会吧，口述一下找个代笔又会怎样。
“哟，到底大学生了。呛声都会了。”胡女士仿佛知道自己女儿心中所想一般，“我两手又不是不能抓笔，干嘛给自己女儿的话要让别人来写。多少私密的话，能让个大老爷们知道吗。再说，有这个写信的功夫，我不如打个电话过来，你说是吗？”
做母亲的总有理由。尤其是胡女士，字典里一个字都不认识，当然不会知道“错”字怎么写。
“不跟你说这个了，圣诞节到了。你们学校是不是会有什么party什么的？”胡女士问。
宋易愕然，接不上话来。
一为母亲仿佛长了千里眼般晓得这里的情况，二为母亲还会说party这个单词。发的字正腔圆，一点不土老帽。
胡女士哈哈一笑，“怎么样，我英文发音还可以否？”
宋易回过神来，“一个单词而已，怎么知道水平。”
“唉，到底唬不过你。下次我学通顺了，就跟你拽文。”
宋易有些开心，为母亲的上进而骄傲。
“跟你说正经的，我给你邮递了一件战袍。你圣诞节可以穿着，然后喊陈然给你拍一张照片寄过来给我。”
“陈然去法国了。”宋易淡淡说。
“我就说那小子靠不住。”胡女士哼一声，“罢了，等这种男孩长大最麻烦。对了，那衣服到了没？”
“我去门卫看看。”宋易有些别扭的说，“谢谢妈。”
这么久以来，虽然不是第一次收到妈妈给的东西，但只这一次她特别想感谢她。
“你到底要见外到什么时候？”胡女士有些不悦，“不就是一件衣服吗。用得着感谢来感谢去。”
“不是为这个。”宋易回答，鼻子有些发酸，“谢谢你还记得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说，“傻女。你要记得，不管什么时候，这世上都是我与你最亲。”
宋易眼睛红红，不说话。
一直以来她都没说过什么，但事实是自从和母亲分离后，她第一次有了孤苦无依的感觉。香港，那是英属殖民地，几乎就是别国。
过去日子再苦，都是两个人一起挨过。虽然现在再也不用住在小黑屋里，没有起早贪黑，但无论如何再也没有过去那种底气了。
大概这就是孤女独有的心理，无论做什么，都觉得心发慌。
哪怕是宋易这种内心感觉来的迟钝的人也逃不过。
拿了衣服回到寝室。
唐俊俊一眼看到宋易的红眼圈，“妈妈打来的？”
宋易点点头。
“别想那么多，能惦记你就是好的。快，把礼物拆开来看看。”唐俊俊有心扫开宋易的低落情绪。
包裹打开，是一条酒红色毛呢百褶裙子。布料很厚实，也很舒服。
“哈哈，你母亲还是比你时尚些，晓得女子都爱红妆。”
这下宋易也笑了，“她最爱我穿红，恨我黑白灰。我如果打扮的跟大红灯笼一般，定能讨她喜欢。”
唐俊俊撇她，“年轻女子，越是红艳艳，越是朝气蓬勃，惹人喜爱。难道要等到七老八十才穿红戴绿抢人镜头？”
宋易叹口气，“是是是，你们说的都对，就我土老帽。我穿了就是。到时候我冻僵以后到底不起，麻烦您老人家行行好，把我这个穿红戴绿的老人家扛回来。”
唐俊俊推她，“你放心，你打扮的漂亮了。就算再冷，也是美丽冻人。真到摔倒了，一定有男同学抢着抬你回来。”
到了晚上。校园里都是圣诞歌声响。
宋易穿了那条毛呢百褶裙，上身简单穿了件白色衬衫，一双小皮鞋，简单的碎发下面一双眼睛亮而有神。
唐俊俊啧啧称赞，“你这是照着罗马假日的装扮来的吧？确实如你所说，不潮流才是一流的。”
宋易有些不好意思。又在外面罩了一件大棉袄。
“刚夸你，又现原形了。”唐俊俊笑着把大棉袄扯下，给她披上一件自己的毛呢大衣，“来，妹妹的这个给你。看，洋气多了。”
宋易看看身上的大衣，这衣服不少钱呢。想要脱下来，被唐俊俊止住了。
“别跟我说些虚的。好歹我家也是几代开医馆的，你走在我身边，起码的行头必须要有。别给我丢人。”唐俊俊有些开玩笑的说。
“好吧。穿过还你。”宋易笑着止住了动作。
到了聚会的大厅，两个人一进门，两个青春漂亮的女子迅速吸引来不少目光。
“看。让他们使劲看。最后都传到那个陈然耳朵里。让他肠子悔青了没早点回来错过这幕。”唐俊俊说的咬牙切齿的。
这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不用别人传，我就已经后悔了。”
原来是陈然回来了。
宋易诧异的看着他，“你不是去法国了吗？”
“法国的圣诞节到底不如学校的好，我不如回来。”
唐俊俊笑眯眯的，“算你有想法。”说完头一昂，像故事书里的小公主一般往前一站，“我去跳舞了，不和你们聊。”她走出去。
没走多远，立马有男同学邀请她跳舞。
明媚可爱的女子，总是不缺舞伴的。
宋易问，“会跳舞吗？”
“不会。我会走路。你要跟我一起走走看吗？”陈然笑着开玩笑。
“几步？”宋易笑吟吟。
陈然说，“四步如何。”伸出手去。
宋易颔首，也伸出手来，“刚好我只会这个。”
两人一起落入舞池。
又是一番绚丽的天地，伴随着轻柔的歌曲。宋易有些恍惚，这样的场景不止一次在梦境里出现过。
当然，在他们初识的时候，也是这样。
如今，竟然又回到原点了。
“宋易。”陈然轻轻唤她。
宋易不答，只抬眼看着他。一双眼灿若星辰。看的陈然心底一片柔软。
“我们还是朋友吗？”陈然的气息轻轻的拂过她的脸颊。
“嗯。永远。”
陈然低笑，“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宋易坦白的说，“喜欢。”
这段时间，陈然仔细想过，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他一直是要把事情弄清楚的那一种，那种感情那种悸动，他不信她没有。
如今听到答案如他预料的一般，一阵狂喜。
“那为什么。。。。。。”
“因为我怕分开以后就再也不是朋友。”
“我应你。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无论是否相爱。”陈然保证。
宋易的头轻轻落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随着音乐走动。
“这世上有什么是永远的呢？别说傻话。”
“你不信？”
“不信。”
陈然拉开她，对着她的眼，望进去。
“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我们在一起，等到七老八十了，再来揭晓。看看世上有没有什么永远。敢不敢？”
宋易笑起来，“那我不是亏大了。我要是输了，丢了青春不算，还少了你这么个好朋友。”
陈然说，“怎么会。你就算输了，也一定是我们都老了。到时候又老又皱，最后又凑活着骂骂咧咧的过下去了。”
宋易说，“如果还没到时候，就彼此厌了呢？”
陈然笑，“那就继续退回一步。做回朋友，当做是赌输的代价好了。”
宋易看着陈然，点点头。
“好吧。且试试看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生日。应该写多点。
☆、感情要磨合
恋爱最难受的境界，是暧昧。但最美的时候也是这个阶段，如隔一层纱，似有似无。虽然思之如狂，心痒难耐，但到底像隔了层纱，什么都有想象的空间。
朦胧美。
过了这个阶段，就会是漫长的过渡，适应磨合。
但宋易和陈然似乎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不是两人配合默契，而是两人相处时间实在太少，宋易压根就没给陈然这些时间。
宋易不懂得恋爱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只是觉得过去怎么和陈然相处，现在也该是一样。
该吃饭吃饭，该写字写字。没道理关系变了，就要连时间呼吸都要迁就另一个人。
上完专业课，就匆匆赶去打工。不忙的时候，要么就是实验室要么就是图书馆。
“奇怪，我那天看你们跳舞的那个状态，以为你们成了。怎么还是你是你，我是我？”唐俊俊实在不想那么八卦，但是看到宋易的这个状态持续了很久。
老师还在讲台上讲课，宋易的眼睛盯着黑板，全神贯注。突然听见唐俊俊发问，有些没听明白，转过脸来看她。
“我是问，你们到底怎么样了？”唐俊俊小声重复一遍。
“我答应他和他赌一赌，要不要在一起试试。”宋易低头记笔记。
唐俊俊惊呼，“什么？”
声音有些高，老师立马投过来目光，皱皱眉毛。
唐俊俊不好意思的把头低下，吐吐舌头。
过一会儿才靠过来，“那我怎么没看你们约会？”
“忙啊。”宋易说的理所当然，
“忙什么忙？”唐俊俊指指斜对面的一对情侣，两人坐在一起上课。好的像连体婴一样。
“那才是情侣该有的生活状态。”
“为什么？难道人一处对象了，其余的东西都得靠边站？地球都不转了？”
唐俊俊张目结舌，“你这样，和不谈恋爱有什么不一样？”
宋易微笑，“当然不一样。”
“哪里？”
宋易指指自己，容光焕发，嘴角含笑，“总之，我走到了爱里。”
唐俊俊彻底傻了，看着宋易。觉得自己整块皮肤都被肉麻的翻起来卷了边一样。
“天，难怪人家说恋爱中的人都能写诗，我开始还不信。看到你我真信了。”
老师看到这边讨论的热火朝天，终于不悦的说，“有些人，不要自诩天分高就放松懈怠。上课还是要好好上的。”
宋易不说话，只低头两眼看书。
唐俊俊叹口气，一头栽进桌子的里边角落，继续保持睡姿。
一边睡，还一边嘟嚷着，“我当是场时代大剧，起码能看场爱情电影。却没想到最后看到的还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没劲。不如睡觉。”
她才不管老师是不是说她放松懈怠，睡自己的觉最重要。
“好了。今天是本学期最后一节课了。祝愿大家有一个愉快的假期。”老师宣布完下课后，一片欢呼。
宋易还在低头记笔记的时候，旁边的唐俊俊用胳膊捅捅她胳膊。
“喂。你的爱来了。”
宋易一抬头，对上一双清澈的眼。是陈然。瞬间脸红。
“你怎么来了？你们不是一早就放假了吗？”
“所以才有时间来接你。”陈然有些无奈的说，“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也不去找我了？”
唐俊俊接话，“看样子是的。”叹口气，“你们处对象，处的不温不火的，我在旁边看的直上火。”
说完，自觉自己有些多余，一跺脚，“不说了。我回去收拾行李。你们慢慢聊。多聊点，聊多点。”走出去。
宋易和陈然相视一笑。
“你还要去打工吧，我送你。”陈然说。
“我以为你会和我慢慢聊天。”宋易一边说，一边收拾书包，背着包和他一起走出去。
“那倒不用。我今天有的是时间和你聊。”陈然冲宋易笑。
到了咖啡馆，宋易换上制服，看到陈然还坐在沙发上。一瞬明白了，他是想陪她一起上班。
有些感动。
咖啡店老板打趣道，“有人陪我督工，你要好好表现。”
刚好来了个金发碧眼的姑娘，走到宋易面前，用英文说，“一杯咖啡。”
“哪一种？”
那姑娘看着面板，有些举棋不定，“我最近有些睡不好。”
“那最好不要喝带可卡因的东西。”宋易想了下，“有抹茶咖啡，需要尝尝吗？口味不错。”
金发姑娘看着菜单，奇怪，“这里没有啊。”
“这是我们正在尝试的，还没有正式推出。我可以调给你喝喝看，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拿回来换一杯别的。抹茶咖啡就算我请的。”
金发女孩笑起来，“那多不好。”
“不。不能让客人满意，就是服务不到位。算在我头上是自然的。”宋易的口语说的很流利，笑容亲切，金发女孩特别开心立马点头同意了。
等到做出来咖啡入口，很满意的付钱走了。
老板称赞，“宋易周到机警，精怪伶俐，陈然你几生修到。”
陈然摆出苦相开玩笑说“你不知道我追她多辛苦。从老家一路追到北京，辛苦几年，受尽冷脸，终于才有的稍微进展。”
宋易微微笑不出声。
老板倒是乐得前仰后合，“活该你。让我侄女君悦吃尽苦头，我没找你个小子算账。你倒给我吐苦水来了。幸亏有的人治你。”
宋易一震，看着那老板。原来他是张君悦的亲戚。
老板见宋易的反应，晓得她还蒙在鼓里，“你不知？还是君悦介绍你来这里的。”
啊~
她一直以为只是承了陈然的恩，却没想到最后是她帮的她。
如此，倒是她欠了她的人情。
结束后，宋易打扫过卫生，和陈然一起回宿舍。
“我们一起去吃点好吃的？”陈然提议。
宋易不好意思有些诧异，“你刚才不是吃了许多了？”
“都说我胃口大了。你去不去。”陈然建议，“我知道学校后门那新开了一家很好吃的馆子，我们去尝尝好不？”
虽然宋易刚才在厨房吃了点三明治，但是看着陈然发亮的眼忍不住点点头。
到了餐馆，一进去，宋易就有些后悔。至少这地方，不是宋易随意去得了的店，制作精美的彩页，漂亮的图片，旁边还有一个人在弹钢琴。
虽然日后，国内这样的餐馆多如牛毛，但是在那个时候，真是少之又少的。
宋易有些茫然，这里是吃饭的地方吗？
一个侍应走过来，举止仪态都很是尊敬，与陈然似是相熟一般。看来陈然不是第一次来。
宋易垂下眼，不说话，只默默的看着菜单上的菜式。
等到菜上来以后，宋易只是沉默的看着面前的菜。
“这是这里的特色，”陈然开心的将面前的菜往宋易面前送了些，仿佛像献宝一样。
宋易尝了尝，确实鲜美。
这时候，旁边的侍应过来，“陈先生，上次张小姐在这里订了一瓶红酒，想托您转告她，近期已经没有库存。等到一有货再通知她，您看可好。”
陈然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宋易看着眼前碗里的鱼肉，对不起，原谅我的味蕾突然被刺激过，我又觉得你不好吃了。
“我们是普通朋友。你知道的，过去在德国的时候是同学。现在她和我一个班而已。”陈然说。
“不用说那么多。我知道你。”
陈然有些孩子气的问，“真的？”
“真的。”
“不许多想。”
宋易没好气，“我怎么想你也管？”
陈然说，“咱俩现在是一对，要想也得一起想。不允许一个人的胡思乱想，破坏组织和谐。”
宋易哭笑不得，用纸帕擦擦嘴，“好。”
“有什么想法要直接告诉我。”
宋易不与他顶嘴，只说，“好。”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想什么？”
宋易认认真真回答，“陈先生，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吃饭。我一介粗人，吃这么精致的菜，实在是牛嚼牡丹，太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