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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性情涅磐-第11章

小说: 性情涅磐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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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将车窗贴上黑色的罩膜,正是保护我们的私人空间不受窥探。我们在汽车里放置漂亮的座垫,舒适的靠垫,各种可爱的小玩具,甚至洒上几滴香水,正是在增加家的感觉。再优越一些,我们还会添置汽车电视、车载电话,乃至小的冰箱和酒柜,表面的舒适与享受后面,不正是对居家的模仿吗?    
    家,永远是人的最后港湾。    
    我又想自己何以急着倾家荡产地购房,而不愿租房居住。如果单纯从经济角度考虑,租房显然更合算。但租来的房子总不是自己的,总难以培养出一种家的亲近感。同样,“打的”虽然比买自己的汽车合算,但交通的便捷仍无法把人从对家的渴望中解放出来。我们要的不仅仅是方便、经济和实用,更需要一种精神上的安抚。    
    经济、方便、实用是农业社会的消费标准,身处前资本主义社会,我们需要的是舒适、隐秘、享受。一旦我们经济上有望满足自己的希求,我们便不由自主地对其孜孜以求。    
    有意思的是,不久前看到一则售房广告,将宽大的居室称作“人本住宅”。住宅从产生之日起便应该是以人为本、为人服务的,而今天如此堂而皇之地被标识于广告,是因为我们真的已处于一个人本的时代呢,还是人本仍是我们远不可及的理想,需要通过住宅的布局来自我安慰?    
    进住新房,经济上略宽松一些后,我自己竟也真的动了存钱买车的心思。仿佛不需要什么理由,仅仅因为事物的发展到了一定的阶段,便要面对该阶段的问题。连自己也觉得,如果不考虑买车,是不自然的事情。这是一个汽车时代。    
    于是忍不住又胡思乱想了,除了需要汽车提供一个私人空间的亲近感外,我们是否也在受着某种趋势的操纵呢?    
    对物质的欲求与消费构成了现代社会的一个场,这个场控制着我们生活于其间的整个社会,个体的人,许多时候是想逃也逃不脱的。当我们与现代消费距离遥远时,可以持一种清高的自识,一旦我们接近它,便不由自主地蠢蠢欲动了。一位学者曾对我说,现代社会中,不是需求决定了生产,而是生产左右着需求与消费。我们每个人都是消费社会的组成,共同使这个社会成为注重消费的社会。    
    当社会被一种运行规则左右之时,我们个人的精神世界又怎么可能不被一种规范左右呢?我于是忽发奇想:谁说这是一个不再有公共理想的世界?这个世界正在形成一种更为顽强、公正的理想与道德,这便是——消费。    
    不知道是我们在使用着金钱,还是金钱将我们作为载体,通过“使用”我们,控制着这个世界?人的位置,已经让给了金钱。我们对汽车作为私人空间的渴望,不也正说明,我们的精神已经流离失所了吗?    
    人的精神,竟需要在自造的铁容器里滋养,我不知该做何种评判。    
    很多年前看到一则西方寓言。一位远道来考察的外星人向自己的星球发回电报:“这个蓝色星球上生活着一种叫汽车的动物,里面有一种叫人的寄生虫。”只有当我们自己进入汽车社会之后,才能真正理解这寓言的悲壮。    
    我个人更大的悲哀则在于:我能够看清这一切,却仍然无法摆脱汽车的诱惑!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经济时代知识分子共同的悲哀。    
    我无法摆脱诱惑,但是又无法满足这诱惑。除了银行里的钞票尚少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是很严重的色盲,一生都不可能被允许开车。    
    文章写到这里,便像是一段黑色的幽默了。    
    人类的思考之所以引得上帝发笑,很可能便是基于这种形而上与形而下的矛盾。我们注定生活在形而下的世界,却思考着形而上的问题,怎么能不让他老人家觉得滑稽呢?    
    至少我的精神家园,无法从汽车的铁门后面得到。    
    (北京话题之五)拒绝电视    
    由天津迁居北京后,忽然不断有上电视的机会找来。    
    先是受邀做一个关于艾滋病的节目,对艾滋病知道不多的制片人认准我是“专家”,又是会舞文弄墨的文化人,而且有过讲解员的履历,便恨不能将编、导、主持集我一身了。    
    我只应下了撰稿。    
    很快,中央电视台的一个青年节目的主持人又费尽周折找到我,想请我作为嘉宾参与一次关于艾滋病的座谈。主持人在电话里说:“去年我便找您,没有找到。今年终于找到了。”我应下了。放下电话后,立即清醒,便后悔了,忙呼那主持人,声称自己不能去了。急中生智,编出个理由:“我有急事,要回天津。”这谎言连自己也觉得心虚。那主持人自然百般坚持,我也一口咬定无法参加,理由不充分,也不可能让人家真的理解和信服,主持人最后很有些不高兴,说了句:“随你便吧!”便摔了电话。    
    我心里更不是滋味,觉得给人家的工作添了麻烦,更拂了一片看重我的美意。也许会留下一个“这小子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的印象?那更是我不愿意的。    
    类似的拒绝还有几次。    
    一再地拒绝电视,有浅、中、深三层原因。“浅”的原因是最初的考虑,曾有一些自己极喜爱的作爱,心存敬仰,后来看了他们在电视里的表现,便很失望,甚至连他们的书也不再读了。电视将一个真实的人完全暴露无遗,而肉体凡胎的人是经不起暴露的。作家从事着一种以文字来表达思想的职业,而电视在以语言和形象传递着信息。作家上电视,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去舞弄大刀。陈染说,作家惟一与读者交流的方式应该是作品。    
    “中”层的考虑,在两三年前埋下了根基。二十七岁那年,年轻气盛,第一次出书便是四本一套,被出版社拉着几个大城市跑了一圈,又是新闻发布会,又是签名售书,电视和电台自然上得更多了。以那样未谙世事的年龄,是经不起如此地“炒作”的,我便很有些昏头,真的把自己当成“优秀作家”了。于是飘飘然起来,说话办事少了固有的准则。今天回想,当时的自己绝对是商品社会一个叫卖的小丑。后来便经了许多磨难和曲折,感谢那一盆盆泼下来的冷水,使我复归孤冷的书斋。    
    那以后,对于可能带来“名声”的一切,第一个反应便是恐惧。于是一度拒绝采访,拒绝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专栏。我担心一切或大或小的声誉都是陷阱,最终使我再度飘起来,再度迷失。人生有过一次那样的忘乎所以便足够了,再来一次,这辈子便真要毁掉了。    
    我能够想像,在这个电视传媒统领一切的时代,如果我今天在电视上露面,明天便可能接到一些人的电话:“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想一想也是毛骨悚然的。    
    拒绝电视,其实是害怕自己贪图于电视所可能带来的一切。    
    最“深”一层的考虑,也许是一个著书立说的文化人反抗非阅读媒体的本能。    
    真正的知识分子,总是崇尚书籍的。真正可以称之为书的书传递着人类思想的精华,扩展着我们的思维与智慧,引发我们的思考。这便是电视与书籍最大的不同:前者将一切都暴露给我们,侵占我们的思想空间,剥夺我们的思维能力;而后者总是给我们相当大的余地,引导着我们的思想向更深广的世界扩展。电视文化下长大的一代,将远离思想而注重实用。在这个电视的时代里,书籍早已被挤压成附属和调剂。每一个真正关心人类未来的知识分子,又怎么能够不心存悲怜呢?    
    中国一项特别的悲哀还在于:我们尚未及建立起自己的精神乐园,便已经被以电视为代表的通俗文化左右着了。我因此对未来一百年间中国人的精神生活难持乐观。    
    虽然有着种种拒绝电视的理由,一次更大的诱惑还是来了。中央电视台另一个很“火”的栏目编导,看了我在一家刊物上的专栏,便想请我去做一组两性话题的节目。自然仍是拒绝。那编导着实厉害,只一句话便将我击倒了,她问:“您写这些文章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是为了读者的幸福,您为什么拒绝通过电视帮助更多的读者呢?”    
    我真的傻了。    
    这几年,自己确实是极关注对公众精神的影响的,并将其视为一生的工作。如果我不是更关注自己的损失,而是关心读者的利益,我确实没有理由拒绝电视。    
    但还是再次急中生智,找个托辞将这事搁置下了。    
    事后,又是一番胡思乱想,又是一番自我检省。    
    我发现,与其说我在拒绝电视,不如说我在抵御电视。    
    抵御本身正说明诱惑的存在,所以要找出浅、中、深的各种理由作为武器。正因为我感受着它的侵扰,所以才会有所谓抗拒或抵御这种绝对需要付出体力与精神的行为。为什么我不能仅仅将其视作一顿换口味的饭菜,吃西餐不至于成为“假洋鬼子”,吃料理不至于成为东洋人。而且,吃过不久便排掉了。    
    道理其实也是明摆着的,一个真正成熟了的文化人,对于这个浮躁的世界,应该以一种很淡然的态度或进或出,而不使自己的精神受到任何影响。他和这个世界很近亦很远,表面上他可能被看作这个世界的一员,隔阂却藏在心灵的深处。    
    我所敬重的20世纪的思想者,如罗素·如萨特,如马尔库塞,如爱因兰德,乃至杜威和爱默生,似乎从来都是不拒绝电视,甚至是极投入于政治的。如果像康德那样过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的思想又怎么可能对所处的时代构成如此巨大的影响呢?    
    毕竟,古典文人的世界已经彻底丧失了。这是一个信息时代,电视是最好的信息手段。我所敬重的思想者们,驾驭大众传媒,却不为其所奴役,这也许是关心公众福旨的学者在这个技术时代惟一的出路。    
    这是一种极高远的境界,我确信自己至少五年之内没有企及的可能。像我这样的小知识分子,生怕走这根钢丝时跌下来,坠落成一个文痞,永远失去瞩望人类精神峰颠的资格。于是,注定仍然要逃避电视。    
    逃避电视,因为自己还不是一个成熟了的知识分子。    
    


第二编 生命非主流人士

    迁居北京,是为了这里的思想与文化。除了书店里的学术著作外,还有书店外面的思想精英。我因此幻想进入一种迥异的生活;一周的读书、写作之后,周末聚会于酒吧、茶舍,与真正的智者进行思想的碰撞与交流。    
    到北京之后,我很快发现,过去使我对这座城市产生种种美妙幻想的那一两个友人,仍是惟一可以进行真正交流的朋友。向往中的高朋云集,仍是不可企及的。相反,即使与公认的名人、学者交谈,我也经常感到一种难以沟通的抑郁,以致于很快便不愿结识任何人了。到北京购买好书和结识智者两个目的,自己先放弃了一个。    
    那一两个可以进行真正智慧交流的友人也移民了,我便更加孤独。    
    几年前曾经可以聊个通宵的朋友,见了面,唠家常还好,一旦涉及思想,便出现交流障碍,最严重的时候,我觉得我们使用的似乎不是一种语言。    
    绝对不是我的智慧与才识有多么超拔,我清醒地知道自己的浮浅。    
    然而,仍然找不到可以谈话的对象。    
    后来便迷上了一位性学教授的讲座。逢他的课,我凌晨五点起床,摸黑走到郊区的公路边,搭上最早进城的公交车,赶到市里去。两个小时之后,我才能够坐进他的课堂。仅仅是为了那些可以从讲义上看到的文字吗?我无功利之图,又何必劳此身心。人到三十岁,真正被一位学者吸引,那吸引他的绝对是学者的人格魅力了。听这位教授才华横溢、恣情纵性的讲座,我的心灵处于最美好的高峰体验中。面对深层的精神共鸣,我理解了伯牙与子期的快乐。逢那教授因出差而停课时,我便感到焦虑。    
    一位朋友不理解,说,你接触的人知识层次都很高,怎么会少有知音呢?    
    我用一年的时间才搞明白,自己的孤独是一种与主流社会格格不入的孤独。    
    如果说几年前,对主流社会的背叛还仅是一种个体生命基因本能的话,那么,这几年前,被生活、阅读与思考牵引着,一步步有意识地彻底完成了这一背叛过程。    
    主流文化的根深蒂固,也许不仅是中国社会的特点。但是,这种文化对中国大众制约之顽强,甚至对知识分子控制之严格,远远超出我年少的想像范畴。许多很有才识的人士,既便不断有离经叛道的思想出现,骨子里仍是崇尚主流文化的。    
    王小波先生,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似乎都该属于非主流派、边缘人,死后享有哀荣,与生前的落寞形成鲜明对比。主流社会真的接纳他了吗?远远没有,他只不过被作为一个商业媒介罢了。活着的王小波,注定仍要受到这个世界的挤压。    
    认识到孤独的根源,便更感孤独与伤痛。    
    人类个体的悲哀在于,总会向往被社会公认的种种荣光。非主流人士也是平常而脆弱的生命,这样的不平之心如果不是导致背叛自我,向主流社会投诚,其烦躁与抗拒便只会加剧不满。不满也许是好事,因为愈不满,我们对主流文化的斗争便也愈强烈。而这种斗争,如果不是急于个人功利,而是落足在以新文化代替旧文化基础上的,其必将加快社会的进步。    
    人类社会的发展,总是非主流派战胜主流派使自己成为主流派,同时又开始压制新产生的非主流派,并被其一点点打倒的过程。    
    只是,一个战斗的非主流人士时刻都应该清楚地意识到,你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而生活在下个世纪的思想里。走在你前面的人,已经不多了。高处不胜寒,你怎么能够不感到孤独呢?    
    背叛本身便是一种快乐,你获得了自由的生活,便不要在乎平常人的快乐了。    
    这个世界已经开始讲理了,不会将非主流人士送上十字架,以火焚之。众叛亲离又算得了什么呢,至于被骂作“流氓”、神经病,不正是一种褒奖吗?    
    选择了一种叛逆的人生,便注定孤苦,也注定了另一种幸福。    
    (北京话题之七)侃爷与“侃文化”    
    北京的侃爷是一种危险。    
    作为旅行者在北京参与聚会的时候,我便遇到过一些侃爷。这是一种极易被误归于大师行列的人。他们在客厅里或在餐桌上谈论某一领域,旁征博引,才华横溢,出语惊人。即使是博识的人,往往也会听到目瞪口呆,我更是愧疚于自己的才疏学浅,忙着回家苦心读书去了。    
    待迁居北京之后,即使深居简出的我,也更多地遇到一些北京侃爷。一次聚会,如果没有侃爷出场,便显得冷清。侃爷之多,出人意料。    
    由旅行者的隔岸观火,到居于同一城市的雾里看花,北京侃爷的另一个特点便显示出来:眼高手低,指点江山的时候让人误以为大师出世,但到让其自己做点事情,又出手拙劣。侃哲学的,自己却写不出像样的论文,更不要说专著;侃电影的,编导出的只是末流的肥皂剧;侃文学的,一篇千把字的散文也弄得艰涩;至于专侃人类精神建设的,却全部身心投入市场经济的小本生意,侃便成为一种精神自慰,告诉自己和他人:“我毕竟曾是个玩文化的。”    
    侃爷们最需要的是听众,他们热衷于聚会,人多的地方是他们的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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