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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性情涅磐-第14章

小说: 性情涅磐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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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种令我心悸的见闻仍未结束,男病房里一位60多岁的老者要做手术了。他的肠子里长了一个瘤,尚不知良性还是恶性。因为瘤靠近体后,所以身体将从后面打开,需要去掉尾骨。老人生死难测,亲友来了许多,他的老伴躲到院子里偷偷地抹泪。    
    我的心无法不持续下沉。充分感受到生命的脆弱,肉体凡胎,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腾。人体被像一个机器一样修整,而这还不是危险最大的心脏和脑科手术。一位病友告诉我,他的同事脑子做脑瘤切除,“你猜猜怎么打开脑壳?”病友讲述时的神态已让我很恐怖了,“不可能从脑骨缝间撬开,人类尚无法撬开脑骨。惟一的办法是用锒头在脑壳上打几个眼儿,然后将骨头硬敲下来。手术后将头皮缝合,骨头绝不可能再装上了……”我已经听得毛骨悚然。    
    在疾病面前,万物之灵的人类竟如此无能。我们可以改天换地,可以登上月球,但是,无论你是怎样一个智者和伟人,都将轻易被疾病击倒。我们奋争了一个个世纪,竟抗不过一个“病”字!生命是如此弱小,我不能不生出种种悲叹。    
    住院10天,每日竟都在这种对生命的痛苦思索中度过。我一遍遍问自己,我们为什么这么强大,又这么弱小?强大到可以征服整个世界,灭绝所有生灵,弱小到与我们自己一脚落下时踩死的蚂蚁们无异。恐惧在这时强烈了,我担心自己无法恢复健康,无法再走下病床,我的种种理想与梦想,我曾付出的种种艰辛与抗争,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所有病友中,那个20岁的女孩子给我的震摄最大,因为青春与病魔的反差最为激烈。但是后来,竟也是同一个女孩子首先给我的心灵注入一缕光明。    
    我的妻子同情于那个女孩子的不幸,从家里带了许多衣服送给她。女孩子没有带冬装来,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很快出院回家的。我也将亲友送来的水果分赠给她,她身为农民的父亲多年来已经承担了太多沉重的负荷,哪里有钱再给她买一点点水果呢?一天,妻子告诉我,她刚才在楼道里遇到女孩子了,女孩子抬起了总是低沉的头,向她微笑,这是医院里的人们第一次看到她微笑。“她笑的时候很漂亮。”妻子说。我被妻子的描述感染了,想像着女孩子笑的样子。我相信,那是一种如日东升的感觉,令人心里暖融融的。    
    让我感动的场面接踵而至。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那对长年住院的夫妇竟上街散步了,买回现成的馄钝馅和馄钝皮,两个人盘膝对坐在病床上,中间铺上白纸,逐个包馄钝。我躺在一旁的床上,痴痴地从头看到尾。其间一个病友走过来,认真地对他们讲述南方和北方不同的馄钝捏合方法。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仿佛一道灿烂绝伦的光环罩着他们。    
    馄钝包好了,作妻子的拿出一块只有一本杂志大小的塑料案板,在床头柜上切香菜。香菜只有十几根,她切得极认真。我被眼前的一切迷住了!    
    我想,再严厉的医生,面对这对夫妻在病房里偷偷点起的电炉子,也无法加以指责。生命已被命运抛到这种境界,生命却以自己的方式倔强地抗拒着,不向命运臣服,还有比这更美丽的风景吗?    
    生命真的很脆弱,生命又真的很顽强。    
    那位60多岁的老者已经顺利通过手术,那是一个良性瘤。老者在手术室呆了5个多小时,那期间,病房里所有人都坐卧不宁。当他被推回来时,人们纷纷上前帮忙。他当时面色如土,但每一天都在恢复中。    
    我是在手术后第6天出院的,虽然远未拥有彻底的康复,却不再有无法康复的担心。我出院那天,对床的男青年仍没有做手术。有消息说,西安研制出一种治疗直肠炎的口服药,试用有效率达到百分之六十,他想去试一试。也许,人面对恶疾还能生活下去,就是因为人还有梦想和希望。    
    但是,生命很顽强的事实,却未能解开我对生命很脆弱的痛苦冥思。出院一个月了,我仍被罩在病房的那种气氛中。我想为自己的思想理出一个头绪,思绪却更加紊乱。我想像着每一天,都有众多的病人住进这个星球上大大小小的医院,也将有无法统计的病人告别这个世界。所以,所谓生命顽强的解释无法宽慰我对生命脆弱的悲叹。    
    如果我们不能自我安慰,就应该有一条途径升华我们的恐惧。我惟一能够感受到的事实是,住院10天之后,我对名利看得更加淡泊了。生命短暂,人生无常,身外之物,恋之何用?这肉身不知何时就将化作一股烟,虚荣与浮华又有什么意义呢?还是实实在在地做点于人于世有益的事情吧,助人乐己,是一种真正的快乐,真正的永恒。人不可能主宰肌体的命运,却应该能够主宰自己的精神,过一种健康的精神生活。    
    也许,这就是生命之脆弱给我们的启示?    
    


第二编 生命经历人生与人生中的经历

    北京的一位演艺界人士,约了几个同伴,一同做了次艰辛的旅程。同伴中有我的一位朋友,是摄影家,还有一位摄像师,一位记者,以及一位保镖。五个人在西藏、新疆、内蒙、甘肃、青海、山西三区三省走了三个多月,给那位演员拍了一大摞照片,两部MTV的外景,记者则写了一系列报道。但那演员的名字我却没有记住,因为对我讲述这段经历的摄影家朋友只提了一次那位尚不太出名的艺人,余下的两个多小时都在侃侃而谈一路的见闻。    
    进藏的途中,夜宿草棚之外,严寒刺骨,自称拣了条命。而到了高原,摄影家高山反应剧烈,夜里不得已赶往医院,却找不到一辆车,险些又丢了那条命。在甘肃,旷野中一条河横在面前,不见人烟,更不见船只和桥梁,没有办法,五个人挽起裤腿赤脚过河,而当时正是三九寒冬,朋友自称:脚刚迈进去,几个人的脸便都绿了。而刚刚渡过这条河,又一条河横在面前,对生命的考验又开始了。在山西经历的艰苦最难熬,五个人整饿了三天滴水未进,跋涉于茫茫旷野之中竟保住了命。还有新疆,还有内蒙,还有青海,每一处都有道不尽的辛苦,说不完的阅历,九死一生。我仿佛不是在听一次20世纪90年代都市人的行旅,而是在回味半个世纪前潦倒之士的流浪生涯。为什么不采用现代化的交通工具,为什么不选择生存状况更好的路途,这疑问一定使那位朋友感觉层次太低,以致于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淡淡地说:“为了经历。”    
    为了经历!多么不可理喻又多么神圣的一种境界。这四个字对我具有某种启蒙的作用,点化了我朦胧中的悟性。    
    生命开始的那时候,每个人都注定有一些经历在前面等着他,但那些真正拥有了富足的经历因此也享受了人生的人,却绝少是在等待经历来临,因为上天为我们安排的经历是相等的,而不同寻常的经历是等不来的。如果我们不满足于平常人的经历,我们就得自己去寻找经历,去历险、去创造,去走向成功与失败的颠峰。    
    我知道,摄影家和他的同伴需要的其实不仅仅是多到一些地方,多体味一些辛苦,而是这次旅行见闻作用于他们生命的某种力量。我还知道,自己也是个渴望经历的人。    
    我们哀叹时光易逝、生命短暂的时候,却很少想到如何去扩展这有限时空里的无限视野,但我不害怕生命短暂,只担心这短暂的生命中没有经历。人必须面对这样一个事实:人生只有一次,只有一次的生命是短之又短的。我们还必须坦然接受,不论自己怎样的努力,都不可能延长这生命。而惟一能充实这生命的办法就是:拥有更多的经历。在同样的时空中,你做了比一般人所做的更多的事情,看了比一般人所见更多的风景,体味了比一般人所经历的更多的情感波折,甚至吃了比一般人所吃的更多的食物,你的生命便延伸了,你对于生命的悟性,生命对于你的实体感,也都加强了。    
    如果说人生是在这世上做一次旅行,那么在这旅途中我们每个人都应努力多到一些地方,多看一些风景。如果说人生是一次盛宴,那我们就应该留下更多的回味,而这回味的深长与否取决于我们品尝的是否充分。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梦,那我不祈祷睡得香甜,而愿自己的梦做得更为丰富多彩,不管是美梦还是恶梦,重要的是情节曲折、九曲回肠、扣人心弦、迭宕激昂……    
    我们已经习惯于按“付出多少,得到多少”的方式来思考生活,这种简单的“得失法则”使我们的心灵如此干枯,生活如此乏味。经历之所以是重要的,在于经历过程本身,而不在于从这经历中得到什么。所以真正热爱生命的人关心过程,而不是结果。与自然相比如此弱小的人是无法驾驭事态,更无法决定结果的,而过程却是我们亲身感受的,是可以给我们许许多多启迪的。所以,对于一个注重经历的人来讲,美食与糟糠是等值的,热恋与失恋是等量的,享受与艰辛压起相等的砝码,欢乐与痛苦会留下同样的启示。甚至于,在生命的某些时候,糟糠、失恋、艰辛、痛苦给予我们的会更多一些。有人说,小孩子是通过得病长大的,那么成年人不也正是通过痛苦而成熟的吗?品味痛苦给以我们的启示,远远多于沉湎于欢乐的时光。    
    一切我们愿意接受的以及我们不愿意接受的,一切使我们肉体和精神富足或贫瘠的,一切我们自以为有益的和有害的,都将随着我们人生的结束而消散。惟一不会消散的是我们对于生命的感受与记忆。    
    寻找经历,制造经历,也就是完善人生。仔细想一下便会发现,那些真正对社会做出贡献的人,都是不满足于平常生活而去寻找与创造的人。当他做这种寻找与创造的时候,可能并没有想到“经历”的意义,只是想应该多做些什么,应该争取到什么,而在实际上却在充实自己的人生之旅,使他生命创造的价值更大,对人类整体的进步促动更多。    
    还是那位摄影家朋友,如果没有那次艰辛之旅,那三省三区对他可能只意味着想像中的高山与白云,神秘与贫困,怎么可能化作自身生命的潜藏呢?    
    经历带动着我们去体味更多的况味,经历丰富的人便也是经历着别人的人生,于是,那有限的生命中足以使他获得远远超出旁人的心灵财富。    
    感谢经历。    
    接受痛苦    
    童年是随外婆一起度过的。外婆的口袋里总放着许多糖块儿——主要是水果糖,奶糖对于外婆来讲太贵了——我一淘气,外婆便掏出一块糖给我,占去我的嘴和精力,她可以安心做家务。于是,想吃糖的时候我便疯闹一把,不待我申请,那糖果便已送到我手上了。我比同龄人肯定多吃了不少糖,记忆中许多夜晚便是伴着糖果的甜蜜睡去的。    
    我不喜欢刷牙,顽强地抗拒着。当这种反抗充分显示出我的痛苦时,外婆终于心疼我,主动放弃了原则。于是我自由了,或者说是自在了。    
    一生的隐患便是在那时埋下的。    
    10岁时便有蛀虫,牙疼得不得了,一次次去医院。但开始注意口腔卫生却是在15岁以后,情窦初开,格外注重自己的形象,细致到每一个末节。却已经晚了,那一口黄板牙是任何高级牙膏也无法改变的了。到恋爱的时候,却潇洒起来了,觉得别人应该爱我的心,即使我的牙再黄也丝毫不会影响我作为一个整体的质量。但无论是顾影自怜也好,不拘小节也罢。牙却在势不可挡地一颗颗坏下去。    
    懒于就医似乎是男性通病,我又确实是那种对于日常琐事更为疏懒的男人。牙齿里的敌人在积蓄着力量,等着与我最后摊牌。    
    最痛苦的记忆是在1992年,用于咀嚼的四颗牙同时对我展开进攻,二十四小时疼痛战术,昼不能食,夜不能寝,四面楚歌,兵临唇下。直到其中一颗已经逃离牙床,再也将就不下去了,只得去看医生。    
    那时本人尚有公职,便去了定点医院。于是,开始了一次长达半年的马拉松治疗,补了坏,坏了补,又是镶假牙,又是做牙套,牙套做坏了,再做新的,假牙安好了又不合适,一家医院不行再换一家,公事公办不行便走后门。我不知道是中国的医疗条件和服务质量太差呢,还是我的牙症过于顽固,总之被弄的精疲力竭,牢骚满腹。有一段时间每隔一天便要跑一次医院,反反复复却看不到一点前途,牙们仍战鼓不息,仿佛是永远治不好的了。每天三餐成了问题,食之不饱,饱之无味。原本就懒得就医,如今这么多精力被几颗牙耗费掉,情绪于屡战屡败中变得很糟。    
    一个深夜,病牙把我折腾醒,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竟忽然产生一种厌世情绪。想这么一个大人,竟整天被几颗牙控制着生活,生命的承载力真是太脆弱了。许多要做的事情,许多美好的梦想,就这样被病牙毁掉了,真是痛苦。这痛苦已经不是来自于牙了,而是来自于一种身体的无奈,疲于奔波于医院的倦怠。于是竟鬼使神差地想到,与其永远承受着这样的痛苦低质量地生活着,不如结束这次生命,便也都轻松了。    
    我知道这种荒唐的想法的产生完全是因为我的神经质,我终于没有死,转天又奔向医院。    
    四个病牙终于一个个解决了,一个补上,三个安装了牙套。我仿佛完成了一次生命的再造,以全新的自我面世了,但医生告诉我,这些经过修补的牙还会再坏。我又一度陷入一种厌世的倦怠中……    
    过了一年,回想起当时的感受,特别是一度想到死的心情,才清醒地认识到,如果真的一死了之,牙带来的痛苦是没了,整个人生的快乐也就随之没了,那才真叫一了百了呢。于是,忽然间豁然开朗,这病牙其实就是我们人生必然要经历的痛苦的象征。    
    痛苦是我们人生所必须的,与其说人生中遇到了痛苦和不幸,不如说人生中原本就有痛苦在等着我们。就像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历牙坏掉的痛苦,更享受着好牙的咀嚼功能带来的美味。痛苦与快乐同时存在于人生中,只不过,我们接受快乐的时候心安理得,仿佛那是我们应得的,而遇到痛苦的时候却怨天尤人,自己成了天下最不幸的人,抱怨命运对我们特别不公平。    
    我们真应该学会以平和、坦然的心境面对痛苦,这样痛苦便不会使我们夭折,它的摧残力也随之下降。就像那几颗牙,真的就值得我以死亡逃避吗?    
    认识到痛苦和不幸是与生俱来的,我们就能真正接受痛苦,也接受快乐。不论痛苦有多大,有多久,我们都具备了充足的思想准备。痛苦到来的时候,我们轻松地面对,知道它有来就有去,迟早会结束,那时快乐就会来。当它留在我们身边迟迟不肯去的时候,我们甚至不妨抓紧回味它,于这回味中必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即使我真的永远未能治好那几颗病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是拥有更多的好牙,也拥有更多的快乐吗?为什么我们那么心安理得地接受快乐,却不能心平气和地接受痛苦呢?我们的生命都是命运赐予的,我们有挑挑剔剔的权利吗?如果一种不幸要让我们终生携带,我们也应该微笑着接受,我们已经拥有的人生是这样的美好,在如此美好的人生中添点小小的麻烦,又算得了什么呢?    
    谁也不知道生活中会突然降临什么,但我们应该有一种心理准备,随时接受任何一种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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