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婚记-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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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群那个二愣子还凑热闹的说,老婆你养的气色真好,红润白嫩,漂亮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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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的时候,一双小兄妹已经可以抱着下楼散步了。
异卵双生的差异性已经很明显的表现了出来。
哥哥倪辰轩长的更像他老子,虎头虎脑的,一双大眼睛灵动异常,鼻梁高而挺直。
妹妹倪辰景就偏向殷虹一些,嘴巴耳朵脸型都细细巧巧的,睫毛长而翘。只有那双眼睛,执拗的遗传了倪群的十成十,大而圆,湿漉漉的像是纯洁的小鹿。看着人的时候,乖巧可爱一如卡通萌宝,直直把人心都看化了。
郭颖对辰景喜欢的不得了,开玩笑的说要定娃娃亲,把倪群得瑟的,摇头晃脑乐呵的不行。
日子一下过成了蜜里调油,美得人做梦都会笑醒。
三月底四月头的时候,郭颖的肚子也显怀了,六个月的身孕挺着,脸上带着准妈妈的喜悦和憧憬。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袁杨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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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群你别在我面前这么转,我头晕。”殷虹给辰景喂了奶,竖着抱在怀里顺出奶嗝,这才放在大床上跟辰轩并排躺着:“你总跟我说身正不怕影子斜,眼下攸关你在乎的人,怎么就沉不住气了?”
“我堵得慌!”倪群脸红脖子粗的:“也不知道什么人给袁队泼脏水,真他妈的膈应。他是那种会收受贿赂的人吗?!别人不知道,我跟他一块儿这么多年,何况他家的情况在那儿摆着,犯得着为了这么点身外之物冒那种险吗?有病的思维方式吧。”
“你知道不代表别人知道。”殷虹把摇铃递给两个孩子玩:“匿名检举而已,你们郑组长的为人你也信得过。那你担心什么?是担心那不是诬告而是事实?”
“不可能!”倪群的声音太大,躺床上的辰景小身子哆嗦一下,扁了扁嘴眼泪就下来了。
殷虹连忙抱起孩子,一边哄着一边瞪了男人一眼:“不可能就不可能,你看看你,把孩子都惊着了。”
倪群跟个泄了气的皮球样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我心里难受。袁队是特别好的人,真的。眼下因为这通举报被临时放了假,我怕他想不开。”
“想不开的不是袁杨,是你吧。”殷虹抱着孩子在地上转,眼看着小不点眯了眼睛要睡觉的样子,压低了声音:“他坐那个位置,得罪人或是招人眼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这会儿我要拿你的话回敬你,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袁杨那个人正直的很,不怕查。而且你别觉得我是说风凉话,趁这个难得的假期,袁局歇歇也好。你掰手指头算算,他一年的功夫能完整的享受过几天的假期?”
那个男人居然真的伸出五指开始掰着算。
“得了你,”殷虹哭笑不得:“我话撂这儿啊,你看着,袁局能休满十五天算他造化。”
倪群想了想,最终还是化成一声长叹。
社会如此。残酷也好,薄凉也罢,总是把一切最真实哪怕丑陋的剖开在人的面前,逼着人成熟长大,不复最初的纯真,这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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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月嫂惯例休息的日子。
大清早天刚亮,殷虹就跟体内埋了生物钟一样的醒过来,才刚过六点。
想要起身看看婴儿床的两个小家伙,殷虹郁闷的发现自己惯例的被捆住了。
身后的大男人睡的正熟,半侧着身体面向着她,死沉的手脚一块儿搭在她身上,胸口的温度源源不绝,从紧挨在一起的皮肤上传过来。
一米八的大床,两个贴在一起的人只占据着殷虹这侧靠近床沿的一半不到,都快挤的她滚地上去了。倒是倪群的身后,大半的幅面空着,无言的诉说着浪费。
扯了扯嘴角,殷虹很无奈的推了推他,小声的:“往里边去,要掉地上了。”真是,敢情自己又被当成大型抱枕了。
男人没醒,哼唧了两声,不情愿的往后挪了挪。
殷虹坐起身,披了外衣看着他,越发的忍俊不禁。
在一起生活后,才能发现一个人不为外人所知的某些深层本质。就好比身边同床共枕的这个男人,竟是睡着了都让人觉得笑料十足。
这家伙睡眠习惯不好,喜欢抱着她睡只是最小儿科的一种。每每早上起来说他,他居然都理直气壮的表示,那是因为喜欢和爱——要不他怎么不抱别人去。
殷虹也不跟他一般见识,继续斗嘴下去她会深有罪恶感,觉得自己在欺负天真无牙的小盆友……
其他一些习惯就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比如他经常表现出奇形怪状的各种睡姿,其中尤以趴着睡频率最高。趴着就趴着吧,时不时的还把手插到枕头下面,两条小腿向上翘着,把被子顶的多高……
再比如某男喜欢哼哼。殷虹帮他揉揉肩膀他舒服的直哼唧,就连睡醒了,恶作剧的胡噜一把他的短发,他也哼两声不明所以。殷虹觉得好笑,问出的答案啼笑皆非——哼出来舒服……
还有,天冷的时候,小倪童鞋喜欢拽着被子一股脑的往脖子那里堆。
往往殷虹夜里觉得脚冷,惺忪着睁眼一看,两米多长的大棉被下面居然露出了脚丫子,而罪魁祸首脖子那里严实的堆了四五层。
殷虹很无语,这就是传说中顾头不顾腚的现实版上演吗……
婴儿床上,两个小家伙睡的正香。
殷虹稍稍前倾着身子看了一会儿,情不自禁露出了暖暖的笑容。
小婴儿喜欢摊着四肢睡,辰轩藕节子似的小手就搁在辰景的耳边,而辰景九十度侧着头,小巧红润的嘴巴几乎贴到哥哥的小胖手上去,稚趣十足。
原来殷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妈妈们喜欢抱着小孩子一径的猛亲,爱不释口。现在她当了妈,不仅明白了,而且也有这种被同质化的倾向。
总想把两个小家伙抱在怀里,亲也亲不够。香香的味道,软滑的皮肤嫩的跟豆腐一样,令人迷恋的不忍松开。
倪群是被早饭的香味给唤醒的。
“老婆……”拉的长长的调子还带着初醒的鼻音,高壮的男人仅穿着背心短裤,趿拉着拖鞋进了厨房:“干嘛起这么早?我瞧瞧,做什么好吃的?”
“仗着身体底子好不当回事儿是吧?”殷虹手里拿着锅铲,很想拍上去的冲动:“这才几月份,天气还凉着呢,落下病根我看你老了怎么办……”
倪群笑嘻嘻的,冷不防凑过来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心满意足的转身就跑:“我起来就撒泡尿,难得休息我得接着睡会儿。”
幸好她不是那种多愁善感拿浪漫当饭吃的文艺女青年,自家爷们儿不上台面的糙话听的多了,竟是从来没觉得反感和别扭。
网上那句话说的对。我爱你,你做什么都是对。我不爱你,你做什么都是错。
是可谓情人眼里出西施。
此外,跟大咧咧直肠子的倪群一块儿处久了,好似很多习惯和思维方式被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好处是遇事不再悲观消极的先往坏处想,坏处是她那种内敛的含蓄美快被破坏没了……
两个人过日子,琐碎的庸碌的,互相渗透互相中和改造,若干年后再回头,惊觉自己已在不知觉中变了样,即使不说面目全非,那些少女时期的某种矫情和坚持也已不翼而飞,黛玉死,孙二娘生……
房间传出中气十足的哀嚎:“哎呦小祖宗,大周末的,就不能迟点醒,给你老子多睡会儿吗?”
随后是小不点啊啊呜呜的动静,辰轩醒了。
麻利的洗了手,殷虹一边往房间走一边笑。刚她还想着,今天太阳好要晒被子,让倪群再小睡一会儿就起。这下好了,她儿子干脆提前给执行了。
冲奶粉,换尿不湿。
即使只有一只手,在经过最初练习时候的手忙脚乱后,如今倪群做起来已是驾轻就熟。堪比中国模范好爸比。
殷虹停在门口,看着那个男人弯了腰,耐心且轻柔的用他的大手帮小不点换尿片。
他只胡乱套了件长袖t恤,外裤也没穿,就那么表情认真的做着这种全然不搭的小事儿。没拉严的窗帘缝隙透进来金黄的阳光,是撕破阴霾的光明之剑,将一切黑暗荡涤的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4 章
倪妈妈的病查出的突兀,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倪群干脆就傻了。
乳腺癌,晚期。
他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成家立业,一双稚儿茁壮成长。
倪群每周打电话都在游说他妈搬到A市一块儿住,老太太也从最初的坚决不同意变成了犹豫不决。
这样一个档口,怎么就会得了绝症?
倪妈妈住在农村,有点小疼小痛的往往也不当回事儿,至于定期体检更是完全的没概念。肿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的,直到胳肢窝底下牵扯的疼痛变得严重,直到吃去痛片也无济于事。
县城医院给拍了片子并做了活检,电话打给家属一栏的倪群的时候,他正在上班。
打回家的电话还是殷虹出面的。
以求助的名义。
妈,辰轩辰景大了,翻身打滚什么的,一不注意就会掉床下去,我一个人精力顾不过来,想麻烦你过来帮我带带。
倪妈妈喜滋滋的痛快应允。
是后来倪群回去料理妈妈后事的时候才知道,老太太对于媳妇儿的求助觉得倍儿有面子,跟邻里乡亲很骄傲的说,她又要去大城市了,媳妇儿亲自打电话要她去帮忙带孩子。城里人,不比他们乡下人扛折腾,媳妇儿身子骨弱,她得帮衬着点……
谁知道这样的闲话家常,就是最后的诀别。
把老人诳到了A市,殷虹干脆的让自家妈妈出面,以常规体检的由头,带着倪妈妈一块儿去了权威的三甲医院来个系统检查。
结果一般无二。
当天晚上,倪群蒙着被子躲在被窝里呜呜的哭。
隔壁就住着他妈,还被蒙在鼓里,他连痛快宣泄都做不到。
殷虹安顿两个孩子睡下,心疼的把自家男人搂在了怀里。
别怕,明天我就找人,我认识中医院肿瘤科的主任,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会好的。
有些安慰即使明知道是骗人的,甚至过于苍白无力,可是那些谎话都因为它好的出发点而让人心生温暖,给人坚持的力量。
滚烫的泪水打湿了女人的腰窝,大块头的男人咬着被角,哽咽的像个孩子。
殷虹被他哭的心里酸酸涩涩的。
那么傲骨不屈屹立如山的男儿,那么开朗那么二的性格,那么把天塌了当被子盖的洒脱。终究在即将崩塌的亲情面前不堪一击。
静谧的五月春之夜,风轻月明,窗外枝头的绿叶和桃花都呈现出一派生机的繁荣景象。身侧小床上偶尔传来孩子单音节的软软呓语,生命郁葱拔节成长。
有些沉重却是避无可避,压在心头如千金之石,注定这是泡在苦涩中的无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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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瞒终究有露馅的时候,尤其在第一次化疗之后。
周六早上八点多,殷虹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月嫂,就跟倪群急匆匆的开车去了医院。
看护刚帮着老人洗过饭盆。
倪妈妈拉着儿子讲话的功夫,殷虹跟看护到走廊里问情况。
还是没胃口,吃了几口米粥就撂了饭勺。不过今天没吐,应该也适应药性了吧。还有,今天早上起来,枕头上掉了一把头发,老太太拢了抓在手里,发了半天的呆。
殷虹心里堵得慌,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们是谎称倪妈妈有比较严重的小叶增生,这才需要住院挂水治疗的。只是再怎么隐瞒,化疗掉头发却是很多人都清楚的现象,这谎话,怕是圆不下去了。
站在门口发愣的功夫,倪群也出了门,眼眶红红的。
“走,陪我去城南买点东西。我妈想吃老家那口菜,天成路有个馆子做的地道。”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倪群表情就不对头了。
“倪群……”殷虹没发动车,担心的侧过头看着他,右手安抚的搭在他手背上。
倪群的嘴角抽搐着,忍了好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哇哇大哭,只是压低克制的话听的人心碎:“我妈说她昨晚梦到我爸了,我爸给她带了件新衣服。她一开始看了还挺高兴,后来往身上一穿,照镜子的功夫就发现那是寿衣……”
心里一咯噔,殷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做梦而已,都是反的。”
倪群低着头,声音带着哽咽:“她问我,她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我们瞒着不跟她说。她还说,不看病了,每天送来的花费明细单看的她心惊肉跳……”
殷虹发动了汽车,慢慢驶出车库:“倪群,你得有准备。这病我觉得怕是瞒不住了。你没发现妈今早掉头发了吗?”
“我不知道。”男人飞快的抹了一把眼睛,转头看向车窗外:“我怕她受不了。”
殷虹也不忍逼他,只是想着再拖拖,等晚上倪群做好心理建设,明后天再说也不迟。
谁知道,时间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急迫,现实那么残忍。
去那家小饭馆炒了几个菜,叮嘱了少油少味精,一来一回不过两个小时的功夫。
倪群夫妻两个推门进病房的时候,差一点就直接摔了饭盒。
倪妈妈坐在床边,一头齐耳的短发已经掉光了,仅剩下后脖颈几缕,看过去触目惊心。
听到动静倪妈妈抬了头,那么倔强的老太太,从来没让殷虹看到过她软弱一面的老人,见了他们两个回来,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看护站在床的另外一边,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妈!”倪群走过去蹲下,单手握着老太太干瘦的双手,只叫了一声就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殷虹喉头哽的难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盯着那两双握在一起的手——
倪妈妈的手里还抓着一大把斑驳刺眼的头发。
“大群,你跟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倪群低着头不说话,额头顶在交握的手上,嘴巴跟咬死的蚌壳一样。
老太太突然恼了,用力的抽出双手,劈头盖脸的往儿子身上砸去:“你给我说句话!说句老实话!我到底得的什么病!”
那些失去生命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飘散在空气中,纷纷扬扬落的到处都是。雪白的床单上,浅色的地砖上,了无生气却分外打眼。
病房里另外一个病友叹口气,穿上鞋就出了门,贴心的把独处的空间留给这家子人。
看护也知趣的退了出去,随手带上了房门。
殷虹心里一紧,不管情愿不情愿,摊开明讲的时候到了。
“妈,妈妈,”倪群的嘴唇哆嗦着,苍白的几乎不见血色:“你别急,别气坏了身子,其实不是小叶增生,是……”
那个是说了半天,后面的结论都出不了口。
“乳腺癌是吗?”倪妈妈脸色惨白惨白的,出口的话轻飘飘的。
“妈你别胡思乱想,”殷虹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故作轻松的微笑:“是有个肿瘤,不过是良性的。医生也是考虑你年纪大了,开刀的话身体吃不消……”
倪妈妈直勾勾的看着她,那眼神让人从心底里发毛。
倪群点头如捣蒜:“对,就是这样!妈,小虹说的对,我嘴笨,说不清楚。”
“你们别骗我了,”老太太惨然一笑:“我刚才在医生办公室门口都偷听到了。恶性肿瘤,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房间的空气凝结了一样,连呼吸都听不到。
“娃仔,”倪妈妈低头看着儿子,泪眼婆娑的摸着他的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