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卿不娶-第3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濛卿喝了药刚躺下,明日一早便要拔营回城,忽然间心中很怕回朝,以前总想着扳倒太子时的轻松,如今真的要做到了,却换来无限的恐惧。
他对她如至亲,她却狠的下心来这般陷害。
尹家速来以草原狼作为神,如今只怕也渐渐被同化。
白绸缎衣袖中抽出纤纤玉手,轻唤:“玉箫。”
玉箫此刻正附在桌上酣睡,她委实累了,趴着也不自不觉中睡着了。桌子上的烛台映着她的侧脸,也显得极其柔和,不似往日的凌厉。
只听见帐外脚步声渐近,帘子被拉开,侍卫小声禀告:“三王妃来了,王妃可要见?”
“快请她进来。”濛卿挣扎着要起身,却不知浑身乏力,一个趔趄差点滚下床来,只感觉一个柔软清香的怀抱将她揽住,濛卿吓得都差点傻了,手不自觉地肆意抓了两下,碰翻了搁在床边的手炉。
“哐当”一声惊醒了玉箫,玉箫长身而起,见濛卿的狼狈和茉鸢的温柔扶持,赶紧跪着:“参见厉王妃。奴婢该死,竟然睡着了,宗姬恕罪。”
“罢了,你去休息,换个人来伺候。”茉鸢将濛卿扶回床上,轻描淡绘道,“你也是乏了,这样的精神如何能伺候六王妃?”
玉箫没有看向茉鸢,只是看着濛卿,直到濛卿微点头,她才放心离开。踏出帐子就唤来随行的女官入帐伺候茶水,再迈出一步,却觉得稀奇:三王妃乃厉王正妃,如何与自家主子若姐妹一般?这事儿必有蹊跷!
随便抓了个与小安子熟悉的太监询问宁沨下落。
茉鸢为濛卿擦拭着额上的细汗,绢帕上绣着一轮半掩云层的明月,这年头有绣四君子在帕子上的,倒是明月还少见。她穿着一身月牙色的袍子,半点不带凡尘,脱俗清晰。宽大的流仙袖更加飘逸生辉,腰上简单的三指宽腰带将她的身段勒出了绝好的玲珑秀美,腰下垂着一块精雕细琢的玉佩。大户人家都爱挂着玉佩,只是濛卿觉得这玉佩十分眼熟,好似不久前才见过,忽而一时想不起罢了。她梳着追云髻,髻上带着以金为底、黄宝石为辅的步摇,一举一动都有这说不出来的灵秀。淡扫娥眉,眉心画着一朵梅花,应景一般,这样的秋季转眼就会入冬,晔城向来春秋二季较短。
她腕上的手环在为濛卿擦汗时玲珑脆响,濛卿这才注意到这对鎏金嵌玉手环,这样的手环也似曾相识。
“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声音宛若天籁,唤起了濛卿的记忆。
“漫游青草台,笑吟兰花赋。此刻与君执手望,遍疏浅,琉璃醉,三生三世情相守。只堪冷落半清秋,夜无聊,寂深沉,吴歌阵阵暖香河……”
那日的歌声又环绕在她的耳畔,原来从未注意过茉鸢也有这等美妙的声音,想起退出晚宴的时候喷上那些人进场,走在前面的人一袭红衣,垂着头,她才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只是瞧见了腕上的手环和腰上的玉佩。
“妹妹好耳力。”
“我原以为那日的姑娘是大哥找来的,孰不知却是三嫂的心思。”
“也多亏了妹妹的一纸家书,庄妃娘娘也可谓深明大义。”
濛卿靠着枕垫,瞧着茉鸢的容颜,她是当之无愧的大家闺秀,也是倾城倾国的美人,料想她的妹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只是日后她见到妹妹还得跪行大礼,有句话说的好:“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非单单的“萧郎”问题,整个家族可以飞黄腾达,只是没有亲情可言罢了。父母跪嫁女,这等荒唐事,只怕也是谓之“礼数”。天地君亲师,日后“亲”不再,唯有君臣之礼。
“此番三嫂找我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事儿,只是听说你与父皇大闹了一场,你得掂量仔细了,伴君如伴虎,自个儿耍耍小性子倒是无妨,切莫连累了六弟。”
茉鸢的好心提醒却让濛卿陷入了深思,这般树敌,对他来说可谓绝地深渊。连茉鸢这样常在府中不出门的贵妇都明白,她怎么给忘了,但这般深仇,她还能顾及得了他人吗?
莞尔一笑:“三嫂可知,三哥与王爷水火不容?”
茉鸢一怔,快速敛去面色上的凝重,笑意又在脸上蔓延开,她的笑容是极美的,宛若冬日之骄阳、炎夏之清风,沁人心脾。
“虽不过问王爷朝堂之事,可也能瞧得出几分端倪,靖王与三爷之间的较量也越发浓重起来。”她如是说着,但眼睛瞧了一眼濛卿,又继续道,“其实他们男人之间的事,何苦咱们插手?就算咱们不出错,他们也要分心,何不退一步,大家海阔天空?”
“如何退?”
“这我倒是没有细想过了,不过妹妹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嫂嫂的话。”茉鸢如凝脂一般滑嫩的手搭在濛卿手上,笑容还是甜蜜的,腻得让人沉醉,“不过恕嫂嫂多说妹妹一句,还望妹妹不要见怪。”
濛卿没有说话,只是等着茉鸢开口。
茉鸢长长叹息:“咱们众妯娌之中,只有妹妹的身份显赫,也难怪当初庄妃娘娘有意将你指给五弟。只是男人三妻四妾也很寻常,特别是咱们帝王家,就拿三爷来说,侧妃两位,还有五六名侍妾,但细细向来,府中哪个不以正妃为尊?更何况,此番张氏得子,名义上也是妹妹的,也毋须再与六弟赌气。”
濛卿张了张嘴巴,扯出一丝淡笑。原来茉鸢竟以为她与孝盛帝之间的争执是在宁沨身上,女人的心思永远都只能围着男人转,只是茉鸢还是不了解濛卿这样性子的女人。
“六弟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些年来只有张氏一妾,看来妹妹还是教夫有方。”
从茉鸢这等大家闺秀口中说出“教夫有方”这四个字,濛卿只觉着好笑。
这时帘子被拉开,外面一些飞蛾逮住了机会赶紧飞进来扑向烛火,都一一变成尸体。
他脸上挂着象征似的笑容,双手背后,轻点头:“三嫂。”
茉鸢缓缓起身,微欠:“六弟。”
宁沨黑漆漆的眼眸像极了夜空,深邃不见底,他的目光在茉鸢身上稍微打量了下,又转到濛卿身上:“天色也不早了,三嫂也该回去了,若是被三哥找来,说我扣押三嫂,宁沨岂非有口难辨?”
“六弟说笑了。”茉鸢冲着濛卿微微一笑,关切再言,“记住我方才说的话,好好保重身子骨。”语罢便退出了帐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隆平围场(九)
更新时间2014…6…13 14:10:28 字数:1462
宁沨本在附近的山脚边观星,只见玉箫匆匆来报,说是厉王妃来了。茉鸢虽不至于对濛卿下手,但从上次牛乳一事就能瞧出她的心思绝非表面上的单纯。
坐在床沿,轻轻叹息,却没有任何问话。
“想问什么就问呗,憋着作甚?”濛卿将手覆在宁沨手上,宁沨反抓住她若无骨的玉手,只是皱眉,什么也不问,淡淡道:“你若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三嫂来叮嘱我切莫于皇上为敌,免得将你牵涉其中。”
宁沨轻笑一声,充满了自嘲:“牵涉?哼!父皇早将我当作了眼中钉肉中刺,哪儿还需你的导火线?”
宁沨此话不假,他因母家不得宠,又因太像孝盛帝被疏离,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静观其变。
“其实想想,老三也好不到哪儿去。”
宁沨点点头,也是心知肚明。
宁治手下绝无弱兵,强将数百人都被分配都及偏远的地方去,这恐怕也是他功高震主的下场。况且宁治向来都提倡“以法明理”,与孝盛帝的“以德服人”相去甚远,中间二人必定起过争执,这样才凸显出宁治亲弟宁泽的得宠。
自古君心难测,儿子都在防,更何况濛卿一个外人?
“我得到消息,十七弟快回来了。”
濛卿浑身一颤,凝视着宁沨的深眸:“他要回来了?”
“是。”
“为何如此匆匆?”
宁沨拍拍濛卿的手背:“不用担心,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只是他磨砺了这么些年,也该回来了,况且此刻太子出事,他也着急。”
“也是。”濛卿低首垂眸,她记忆中的宁泽该是如此人物。
为兄弟情谊肝胆相照,为手足血脉不离不弃,他若在江湖中也是一等一的大侠,无奈错生帝王家,索性到了军中磨砺,也少了许多恩恩怨怨,到此刻他都如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洁。一想到他回来就得面对这些残酷争斗,宁沨不自觉地叹息。
濛卿抬起头,伸出手为宁沨理了理耳畔的青丝,许是方才他跑回来的,头发都乱了,轻轻道:“你是在担心宁泽吗?”
“他如白莲高洁,这皇宫争斗怕是他应付不来。”
“他常在边境军营,周身都是壮志雄心的男儿,自然少了些皇家礼数,日后你要多担待些。”
濛卿的话却引得宁沨大笑起来,拉住濛卿的手,摇摇头:“听你这话,若人不知道,还以为十七弟是你亲弟。”
濛卿一怔,也笑了起来,梨涡醉人:“我倒是忘记了,他与你这六哥素来相处甚好。”
“不过我对皇位没兴趣,他觉着我容易亲近罢了。”
“那现在呢?”
“现在?”宁沨明知故问,他不想明着回避濛卿的问题,也不知道濛卿是不是病糊涂了,连宁沨的言下之意也没听出来,直突突地问:“对皇位。”
宁沨此刻也必须回答,他从来不对濛卿撒谎,又是一阵长叹:“我已经陷在里面,无法自拔。”
他的话濛卿却觉得心疼万分,若非当初她的胡搅蛮缠,他也不会是如今的靖亲王,可若没有当初的胡搅蛮缠,如何能有“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的誓约?也不知是福是祸,是上天注定,还是事在人为?
第一百五十章 回归的王者
更新时间2014…6…13 14:10:28 字数:2477
太子的事让朝纲几乎动荡,皇三子厉亲王奉命秘查,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竟有半数都贪赃枉法,更甚者王孙贵胄,且不说那些在县府小官,若拿京官下手,恐怕这朝事也得瘫痪!
甘乾宫中气氛冰到极致,一桌子的账本“轰”的一声全都砸到了宁滔身上,吓得原本站立着的众皇子全都跪倒在地,将头埋得极低,几乎靠近冰冷的大理石。宁滔自然也是跪着的,但他的头却扬起,目光炯炯,父子之间的对视让孝盛帝更是火大,猛地拍桌而起:“齐皇太子!勾结外戚,行贿贪污,旁若无人,胆大放肆!”
他极怒,怒的并非是贪赃,而是恨铁不成钢。他花了半辈子的心血培养的太子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触动律法,虽非“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如此胆大妄为,他绝对不能姑息。
宁滔心中早明白其中的缘由,只是静静地回答:“儿臣没有。”
四个简单的字凑在一起,却让孝盛帝更加愤怒。
当下跪着的皇子们也着实为宁滔捏了一把汗,此刻明显的人证物证俱在,若他老实承认,顶多受些责罚,如今他却说出没有的话语来,他们都知道孝盛帝吃软不吃硬,这等坚决的态度让孝盛帝面色铁青。曾德权站在旁侧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眼神示意旁边伺候的女官小心些。
“这些账本,你自己瞧瞧!无一不是你的幕僚,你的亲信所为!”
孝盛帝也不知为何素来小错不断大错不犯的宁滔此番会有如此大的罪责,他的幕僚和亲信怎么会这样被人逮住把柄,那些账簿又是什么人放到他的皇帐里去的。他已经命御史台的人彻查,但所有的罪证都牵系着他最爱的太子宁滔,在这些证据的面前,他不得不承认,他失败了,败的一塌糊涂。
“与儿臣无关。”宁滔努力地平淡着语气,虽然他知道这幕后黑手,就算现在的局面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也不想将她供出来,这是耶律家欠她,作为耶律熙的儿子,他必须承担一切!
好一句无关,孝盛帝捋着青须,瞧着众皇子惊颤的模样,竟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为太子求情,心中的愤怒被几多失望给覆盖。站起身走下台阶,眼睛掠过各个埋头自保的皇子,原来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背过身去,长叹,难道真如坊间传言一般,皇子们的勾心斗角都是那高高在上的宝座惹祸?
脚步声刚劲有力,夹杂着盔甲声传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回头,清脆的声音传入耳朵:“父皇!此事定有蹊跷,二哥一直都是父皇的心头宝,他断然不会这么冲动,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宁治浑身一颤,他竟回来了,探子不是说至少得还有数月才能归吗?
孝盛帝“呼啦”转身,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唯一站着的儿子:“你,如何回来的?”
孝盛帝掩盖住惊喜的神情,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据他呈上的奏折上书,他该有些日子才能回来,万万想不到相隔数载,今日却在这般场景下见面。还记得上次见面都还是他御驾巡视边疆境况去了他驻扎的大营,那个时候看到的宁泽比现在还要白些,到底是整日操练的军人,脸上都被太阳晒出了健康的小麦色。
他站在那,身子十分健壮,铠甲的精雕细琢衬得他气宇非凡,曾德权站在他的旁边,足足比他矮了一大截。头戴玉龙金丝盔,腰缠麒麟通透带,脚蹬青紫锦缎官靴,一身的神气,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孝盛帝。一开口,却越显稍有稚嫩:“听说父皇大发雷霆,儿臣虽远在千里之外,但也该回宫助父皇解决问题。”
“边疆稳否?”
“大军驻扎,不敢不稳。倘若胡虏敢来犯境,儿臣定要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眉宇间的气度和他当年一模一样,孝盛帝大喜:“还是宁泽懂得轻重缓急。”
宁泽这才跪道:“请父皇彻查,定要还二哥清白。”
“罢了罢了,都去吧,这事儿自有御史台查办。”孝盛帝的怒火被宁泽的来到给浇灭,如今只想静静。
众皇子出了大殿都松了一口气,孝盛帝的脾气众人都知,若是惹怒,恐怕方才在大殿之后他就会拔剑而向!
宁泽和宁溪随便寒暄了几句,宁溪忽然不说话,只是看着宁泽的背后,宁泽自然知道他的身后站着谁,没有回头,浅浅道:“要说什么,直言就是。”
“你该去永康宫请安,十一二年未见母妃,她十分挂念你。”
“知道了。”
“换掉盔甲,母妃信佛,杀戮勿提。”宁治叹息,走开,他知道这个亲弟弟从来就不喜欢与他在一起,若在大庭广众下闹僵,传到父皇耳朵里,又是一桩祸事。
宁泽看到宁治走远才慢慢走进宁沨,用手肘努努他,像个孩子一般:“濛卿姐姐还好吗?听说她旧疾复发,几乎丧命?”
眼中清澈地透着担心,一点儿心计也没有。
“好的差不多了,幸亏没有落下病根。”
“宁沨,你过来!”宁滔站在台阶之上,趾高气昂的模样让宁淳看不过去,亏得宁泽拉住他,如今宁滔还是太子,身份在众亲王之上。
宁沨刚走到宁滔身旁,宁滔便软下了语气:“好好照顾濛卿,或许我是帮不了你们多久了。”
“太子你……”
“你了解她吗?”宁滔不想听宁沨的废话,直道,“若你真的无法爱上她,请你离开她,让她可以回到魏国,至少她还是透彻的。若时日一久,我不确定以她的刚烈性子会闯出什么样的大祸,届时我也未必能保得住她!”
宁沨忽然想起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