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卿不娶-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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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德权立刻将折子递给孝盛帝,孝盛帝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问:“三皇子,你可还有话说?”
“儿臣不知。”
“宋明,周煌,郑兴磊,司徒枋,王贺,这些全是你骁骑营的人!”
“儿臣不知。”
“心气阴狠,竟痴心妄想谋夺太子之位,三皇子,朕着实不知为何同一母妃生出来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十七安守本分,为大齐尽忠职守,你却暗渡陈仓,妄图成为天下第一人!”孝盛帝狠狠地将奏折拍在桌子上,怒道,“三皇子艰险狡诈,今削去王爵,贬为侯爵,跪安。”
宁治轻轻闭上眼睛,除了跪安别无他招,狠狠地咬着牙,此仇不报非君子!
孝盛帝又命张鲁退下,殿中除了他最信任的人再无他人。
宁滔松了口气,道:“儿臣……”
“住嘴!”
宁滔和曾德权都被孝盛帝这一怒火给吓到了,宁滔本就是跪着的,曾德权也吓得后退了几步,孝盛帝发这么大的火他还是头一回见着。孝盛帝以手抵额,想是头疼,声音也微弱了几许:“朕自问待你不薄,如今你竟联络外人要谋夺皇位,逼朕逊位?”
“儿臣玩玩不敢!”宁滔将头扣在冰凉的大理石上,脑子里什么都理不清楚。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后面的这些人的名字朕不念出来是不想让宁治知道朕偏心。”孝盛帝大笑着,“这过去的几十年,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朕这个做父皇的当真不知吗?贪污受贿,难道你不参与,那些人敢拿这么大数额的银两吗?早前就有大臣参你荒淫无度,朕都挡下来了,若非念及你母后,朕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管教你。”
宁治没有吭声,只是静等他的训斥。
“罢了罢了,你若当不好这太子,朕也不勉强。”孝盛帝好似狠下心肠道,“曾德权,传四皇子宁法觐见。”
曾德权立刻出殿请来早就在外候着的齐王宁法来见,孝盛帝指了指旁边的那张桌子道:“拟旨。”
“是,父皇。”宁法掌管翰林院,饱读诗书,从不参与皇嗣之争,也最安静本分,曾德权赶紧铺纸研墨,宁法提起笔,孝盛帝才道:“太子耶律宁滔,生性顽劣,屡教不改,众大臣早有异议,朕顾及江山社稷,不忍大好河山毁于其手,日后愧对祖宗,今废去其太子封号,贬为秦王。”
宁法不敢写下去,将笔一放,跪道:“父皇三思,太子出生丧母,父皇刻意栽培,骑射礼乐太子无一不晓,若此刻废太子,朝野上下唯恐动荡。”
“四弟不用求情,”宁滔抬起头,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是淡淡道,“父皇此举有欠妥当,秦乃王首,故有秦始皇吞并六国,儿臣愧不敢当,不如封儿臣为安乐王,放儿臣安享余生。”
“准奏。”
父子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宁法也不得不写下去,乖乖地回到位置上,按照孝盛帝的意思将圣旨写下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金蝉脱壳(一)
更新时间2014…6…13 14:10:30 字数:3223
当日圣旨颁布,太子被废,即刻搬离毓庆宫,退居晔城一处府邸。这处府邸本是孝盛帝年轻时微服私访怕误了回宫时日,免得引起皇宫恐慌而建,闲暇时候也曾到此处小住片刻,远离皇宫斗争。如今赏给了宁滔,也赐了匾额,他亲手书写的“安乐居”也寓意让宁滔远离皇储之争。此地虽在晔城中轴线上,但四周十分安静,一侧是官办学宫,一侧是民间书院,“安乐居”也可称“书香门第”。
门周围的竹子十分高洁,翠绿的颜色四季如此,门边儿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正值初秋,花开的正好。院子里也不马虎,种满了梅兰菊,和外面的竹子遥相呼应,成为“四君子”。石板很是光洁,每天必定有人打扫清理,不然就算晔城天气干燥,这么久没人居住的环境下,肯定也会长些青苔。檐牙高琢,门前的檐上挂着铃铛,已有风吹草动,里面的人就能做好防备,工匠们也是设想周全。
家臣将写有名号的大箱子都搬到了各人的房间,妻妾的丫鬟们都忙碌地整理着,生怕有什么错漏。原本高贵的太子妃如今只能称作王妃,心里自然是不高兴,每每身边的丫头一出错,就往其身上拧一把,疼得那丫头眼泪花儿直闪。宁滔站在院子里瞧着各房的动静,这才明白古人的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的含义,虽她们现在还没有飞,若逮着机会不撒腿就跑那就是怪事了。
“爷,有客到。”
“谁?”宁滔很是奇怪,从高处摔下来竟然有人来瞧他?难不成真是患难见真情?
“奴才不知,只是一位白面公子,锦衣华服,甚是显贵,但就是面生。”
这点让宁滔更是奇怪,苏桥跟随他已有多年,他见过的人不少,皇亲贵胄,达官显贵,什么样的人还让他面生?顿时起了好奇心,淡淡道:“在大厅吗?”
“那位主说只能在偏厅说话。”
“知道了,我自个儿去会会她。”宁滔此刻也猜出来是谁了,只是不道破,独自一人来到了偏厅。只见堂上坐着一白面公子,虽是淡雅的素衣,却不难看出是上好的缎子,苏桥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自然也是一眼就瞧出来那是“锦衣华服,甚是显贵”,他瞧着她画着极粗的眉差点儿没笑出声来,罢罢手:“我说濛卿呀,你怎么这等打扮?”
濛卿扭过头,站起身来直跺脚:“都大祸临头了,还笑的出来!”
“自高位摔下来还能怎么再祸?”宁滔伸出手,惨淡一笑,“除了这条命,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
“我估摸着有人对你不利,你还是尽快走的好。”
“是六弟吗?”
“他?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说不上来,只是玉箫查到最近铁骑营的侍卫有所动静,怕是表哥。”
宁滔笑的很坦然:“他还不是为六弟办事。”
“不管这些,我已安排了人手,连夜送你出城。”
“去哪儿?”
“这个你到时候就知道,总之不是阎王殿。”
濛卿的话让宁滔大笑起来:“若我猜的不错,这次的事是你一手策划的,对吗?”
濛卿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得默认,此时此刻她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他,他如今从太子的位置上摔下来,要翻身也是不容易的,况且今日听探子来说,是他亲自要求孝盛帝封他为“安乐王”,连秦王的封号他都不要了,皇位他也是不在意的。
宁滔知道濛卿不会否认,但也料不到她以沉默来回答,道:“从前的尹濛卿会一口回答我,现在的靖王妃还是当年的坤平宗姬吗?”
“尹濛卿永远都是尹濛卿,没人能改变。”濛卿肯定地回答,当初她曾质疑过,她还担得起当初的封号,只是玉箫的一席话却让她瞬间又燃起了斗志,所有人都因为她的一个念头而计划着,而她断然不能在此期间抽身而退,如今她也无法自拔,只能大胆出手。
“太子哥,你恨我吗?”
“恨,怎么不恨?不过也谢谢你,此刻我不用再理会他们的明争暗斗,也不用担心哪天会死在哪个人的手里。”宁滔叹息,“还是那句老话,我权当此事是耶律家欠你的,为二老爷、为你的自由赎罪。”
濛卿摇摇头:“此事与你无关,只是你的地位成了我们的绊脚石,所以我才……”
“不用解释,我心甘情愿,兄妹何须如此拘泥?”
“那二哥,咱们走吧。”
宁滔笑的很舒心,这声二哥听起来也十分悦耳。跟着濛卿走出偏厅却有止了脚步:“那我府里的人如何?”
“我会让人打点的,你放心。”
“那就拜托你了。”
宁滔跟着濛卿从侧门走出,门外停着两辆马车。一辆华丽非常,上面的帘子都串着碎玉珠子,宁环佩响,前面赶车的人是个侍卫,穿着军服;另一辆却很不起眼,赶车的人是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濛卿上前去拍拍他的肩,点点头,他就咿呀咿地请宁滔上车,宁滔此刻才知道他是个聋哑人,濛卿也是费了些心思的,让这等人来赶车就算回来的时候被抓住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宁滔刚上车,濛卿纤手一拍,两名训练有素的死士也随着上了车,濛卿叮嘱道:“二哥,万事小心,切莫招摇。”
“知道了,你要好好保重,我不在,没人能如此护你。”宁滔语罢便放下帘子,不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安静地等待出城,远离纷争。
那辆华丽的马车率先跑出去,聋哑马夫这才开始赶车,车轮滚滚,外面秋风也肆无忌惮地吹着,偶尔一些黄沙吹来,也极快淹没在这繁华的城中。濛卿站了许久,长叹一声,便独自回府。她的步子走的极慢,因是男装打扮,又穿着官家服饰,夜深的大街上也没人敢多看她几眼,偶尔有流氓走过,瞧着她外面披着的金凤展翅羽化斗篷都不敢再瞧下去,生怕被巡视的差爷看到,抓回衙门受皮肉之苦。
她这件斗篷可谓大有来头,十四岁生辰那日,父王派人送来楚河朝凰金丝斗篷,那件斗篷的绣工那是千古绝伦,鲜有人能绣的如此逼真,上面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一不留神它就要展翅高飞回到属于它的梧桐林去一般。当年的她还在皇宫中,还记得那日披着斗篷在宫里乱跑着,还和当时的病小子宁沨吵了起来,宁沨当年年少气盛,竟一把就扯下她的斗篷就扔在树桠子上,那个时候的她还不够高,够不着,跳着跳着竟然也抓到了斗篷的边角,但用力一拉,只听见“嘶”的一声,斗篷已经被扯坏了,他们的梁子是这样结下的,这也是为什么多年以后的濛卿处处针对宁沨的原因。只是今日不同往日,难不成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两人阴差阳错地竟成了夫妻,如今也是谁也离不得谁。当年的孝盛帝对濛卿也是如父女一般,钦赐一间金凤展翅羽化斗篷给她,这件斗篷上面的金丝全是按照最高规格来制,可见当时她是有多得宠。
“宗姬!”
清脆的声音将濛卿的思绪给拉回来,这一路只是短短的几步,一盏茶的时间都用不了的她竟花了半个时辰才走回来。看到玉箫,心中的石块终于落下来,她没有问话,只是等着玉箫回话。玉箫此刻还来不及换衣裳,一身魏人打扮。身穿白色绸裙,裙及膝盖,内穿罗裤,脚蹬一双湖蓝色的鹿皮靴子,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了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全都高高束起,仅用了一根淡蓝色的丝绸带子给绑住,十分干练。玉箫面有难色:“九爷、十爷和十七爷都在里面。”
“事儿办成了?”
“安全出城,去了该去的地方。”
濛卿点点头,她早料到他们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刚要进去,玉箫就拉住她:“我这身衣服……这般进去岂不漏馅?”
“你是魏国人,这身打扮不成问题。”她淡淡地笑着,拉起玉箫就进了府。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金蝉脱壳(二)
更新时间2014…6…13 14:10:30 字数:4041
堂中气氛很是沉默,只是茶香味甚浓,堂上主位坐着面若玉冠的宁沨,一侧坐着面色冷峻的宁淳和大大咧咧吃糕饼的宁溪,一侧坐着眉头皱成“川”字的宁泽,宁泽耳朵倒是挺灵,听见脚步声,“呼啦”地就站起身,瞧着濛卿就嚷着:“姐姐你可回来了。”
濛卿不曾答话,宁淳却眉眼一挑:“一身男装,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素来睡的极其安稳,不劳表哥费心。”濛卿漠不在意地环视了一周,轻笑一声,“这么大的阵仗,难不成要审我?”
宁泽还没说什么,宁淳却道:“我问你,是不是你暗中做手脚将太子送走?”
“表哥此话何意?”
宁溪倒是反常地将糕饼一放,指着玉箫,问:“我就快你一步进门,但方才我在门外瞧见这丫头,外头风极大,她竟能在外挨到你回来,必定你又差她做了什么事。”顿了顿,又起身,笑了笑,“这身衣裳真好看。”
濛卿也冲着宁溪笑了笑:“十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我的陪嫁丫头?六品女官也做不出什么龌蹉事吧?不过她倒是做了亏心事,就等着我回来罚她。”
“宗姬……”
濛卿抬起手,示意玉箫别说话,继而道:“丫头念家,私自出城回了趟南平王府,我正要教训她,不过自家的事,好似容不得你们插嘴吧?我尹家的家规,何须你们耶律家来执行?”
宁淳和宁溪如今也不好再开口,玉箫是魏烈王亲封六品女官,虽是陪嫁,但乃魏国人,他们无法管束。曾经有句古话:越漂亮的女人心眼儿越是狠毒。此话用在宁淳身上也不为过,他可不是随意就能糊弄的,摸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淡淡一笑:“那为何方才我铁骑营拦截到的马车空无一人?”宁淳想起来就窝火,早前单独和宁沨商量过斩草除根,他也是默许了的,如今出了这么大变故,他非得找个人出来顶罪不可。
“你自个儿办事不利,还赖我?”濛卿笑的很灿烂了,“你拦马车做什么?难不成里面有什么大人物?”
“我们……”
“九弟!”宁沨喝止道,他从来没在濛卿面前表露过要杀废太子,这点他不允许任何人知道,包括宁溪和宁泽,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宁淳以外他都不可以全心托付,只有宁淳对宁治有仇恨,他势要将宁治拉下马,这点宁溪和宁泽是断然不知的。
宁淳当下明白过来,顾不得说什么,气的拂袖而去。宁溪原本是陪宁淳而来,宁淳都走了,他也不便多留,一边儿匆匆告辞一边儿嚷着让宁淳等等他。
宁泽看了许久的戏才道:“九哥要拦的马车里坐着谁?”
“他要找二哥。”濛卿淡淡地说出的这几个字让宁泽浑身一颤,也让宁沨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看的如此通透,濛卿故意装作不解地说着,“他找二哥什么事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也许久没有见过他。”
宁泽的眼睛又落到了宁沨身上,宁沨不得已解释着:“他们有笔账要算。”
宁淳的大手笔在众兄弟间是出了名的,但凡谁江湖告急只需要跟他知会一声,银子就能到手。宁沨的话宁泽也没有理由怀疑,只是濛卿唇边却不由得浮现一丝笑意,暗道:“如今的他都快比得过戏子了。”
什么有笔账要算,无非是要取他性命,若不是她猜到了几人的心思,断然不会连夜送走宁滔。宁淳表面上好似江湖性情,只有身上血脉相连的濛卿知道,他的毒辣,兴许她都比不上,嘴里说是要帮靖王争皇位,谁知道他心里是不是自个儿觊觎至高无上的权势?自古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宁泽也没有细想,也懒得去细想,这般糊涂的账,他不理也罢。倒是眼睛瞧着濛卿,问:“上次送的那把匕首可还喜欢?”
“自然喜欢。”
“那匕首是我途径魏国的时候无意间瞧见的,上面原本只有一些简单的雕花,只是我觉着太单调,才又命人将宝石嵌上去。”背过手,淡淡地笑着,“天色不早了,六哥,濛卿姐姐,我先告辞了。”
宁沨微微点头。
小厮领着宁泽走后,濛卿忽然问:“早前宁泽对我有兵权的事好像很在意,上次被你糊弄过去了,这回子我可不饶过你。赶紧说说,你们大齐女眷是否不允许手握兵权?”
宁沨没有想到濛卿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