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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皇城有嘉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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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嘉玥微微颔首,“知道,有些封号还是我择定的呢!譬如,昭安长公主的两个女儿各册令仪郡主、德馨郡主;昭悦长公主的女儿册琪华郡主;昭宁长公主的三个女儿各册婉妙郡主、悠柔郡主、静舒郡主。不过我翻了一下册子,有多位长公主没有女儿,也有几位长公主连孩子都没有。”
    “可不嘛,前些日子太后娘娘还说起了呢。也不知婷玉会不会远嫁和亲?会不会一生没有孩子?你也不是没瞧见昭阳长公主和昭敏长公主远嫁霸国,尚且不说路途遥远,夫家又不待她们好,恐怕霸国是不会让她们生下孩子的,注定老来无依呀!”
    沈嘉玥噗嗤笑之,“婷玉还没及笄,你这做母亲的便要担心她来日的会不会远嫁,会不会老来无依?那来日是不是还要担心她的夫君待她好不好?还要担心她的儿女好不好?”
    赵箐箐轻拍她,“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来日待你有了孩子,你也会像我这样的,有何可笑的?”
    沈嘉玥忆起从前东宫有孕时,也是担心这担心那的,会亲手绣孩子的肚兜、虎头鞋,从不假手于人,担心来日孩子穿着不舒服而烦恼了很久,直到询问了母亲才好些,那时候母亲总说你如此担心你的孩子,来日他肯定会孝顺你,肯定是个听话的孩子。可如今每年都会亲手做孩子的各式衣服,期待着他的到来,却至今都没盼到他的影子,盼到的是年复一年的失望,甚至是绝望。

☆、第四十八章 宫务

沈嘉玥听皇后让人来请,自然是要去的。挑挑捡捡,换了一身轻便的宫装,梳简单的高鬟,上了轿子,往凤朝宫而去。
    天色暗沉,下着小雨,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如一曲清澈悠扬的琵琶声。
    轿夫的脚步很快,不过一柱香时辰便到了。
    沈嘉玥下轿,如花一边扶着她,一边为她撑着伞,等候在廊下。子音匆匆跑来,连伞都未撑,躬身一礼,“惠妃娘娘金安,皇后娘娘请您进去。”
    沈嘉玥嗯一声,回首说道:“如花你去把轿子里的伞取来,递给子音罢,她连伞都没撑,这雨虽说不大,可也别淋坏了才好。”又对上子音的眼,子音忙低下了头,谢恩道:“多谢惠妃娘娘,实在不必用娘娘的伞了。皇后娘娘急召您,奴婢急的倒忘了撑伞便跑来了,不过下了些小雨,无妨的。”
    沈嘉玥嘴角含一抹笑,“自然是要的。”
    说话的功夫,如花已拿了伞来。一把油纸伞,上面还挂着雨珠,递给子音,如花的子音的关系不错,关切道:“可别得了风寒才好,你最不喜欢喝那苦药,自己当心着点。”
    子音见状,再三感谢后接过,对着如花会心一笑,“惠妃娘娘快请吧。”
    沈嘉玥缓缓入殿,却未瞧见一人,疑虑地看向子音,子音恭敬说道:“皇后娘娘在东偏殿处理宫务。”
    沈嘉玥由子音引着莲步往东偏殿而去。
    东偏殿放着一张紫檀木雕花桌,下侧摆着几把木椅,木椅后面摆着数盆牡丹和水仙,约莫百盆,品种繁多。有‘首案红’‘花二乔’‘银粉金麟’‘含羞红’‘紫线界玉’‘姚黄’‘金盏玉台’‘玉玲珑’等皆是花房培育的名贵品种。牡丹象征着皇后的身份,而水仙,素有‘凌波仙子’的雅称,花香宜人,皇后深爱此花,奈何此花只盛开在冬日,故而花房为讨好皇后,培植四季皆开的水仙。为东偏殿添一抹娇美之姿和尊贵之气。
    沈嘉玥款款施礼,道万福,“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一袭金黄牡丹纹裙装,梳繁复的高鬟,鬟上插了几朵鲜嫩的小花,耳上一对晶莹圆润的珍珠,轻轻摇曳着。微微抬眸,含笑启唇:“免了,赐坐。”
    “谢皇后娘娘。”沈嘉玥缓缓起身,敛衣入座。
    皇后让子青将册子递给沈嘉玥,而后说道:“我拿去给母后瞧时,母后说不少郡主封号都很普通,大多能用在名字或是表字上,要重新择定。我实在没法子了,宫务又多,只好让你来择定了,瞧着你定的这些,大多出自《诗经》,实不必如此,读着好听的都好。”
    沈嘉玥接过子青手中的册子,起身说道:“是,臣妾会重新择定的,请娘娘放心。”
    “嗯,本宫自然放心。只是劳烦妹妹稍快些,四月初圣旨便要下了,还有昭慧长公主的女儿太后会亲自择定封号的,你不必择定了。”皇后瞧了一眼沈嘉玥,又说道:“另外,从明日起,童尚宫每日都会去你的嘉仪殿报前一日皇宫情况,及每月处理事务,还有突发事宜。本宫已经上禀母后,母后也同意了。”
    沈嘉玥不解,甚为疑虑,遂问道:“皇后娘娘,这是何意?尚宫局掌管整个皇宫事务,若交由臣妾处理,会不会不妥?”跪下称:“皇后娘娘才德出众,臣妾万万不敢揽权,还请皇后娘娘亲自处理内宫事宜,臣妾恐怕不能担此重任。”
    皇后起身行至沈嘉玥跟前,亲自扶起,拍了拍她手,“你从前是东宫侧妃,如今是后宫惠妃,有什么不能担的?再说,这是母后的意思,我也好轻松轻松,谁敢说你揽权?”索性全然道出,“前几日母后想念宜珍,便去螽斯宫请来,谁成想母后瞧着宜珍瘦了些,就让我把宫务交一些给你,给宜珍好好养养,这也是我的疏忽,忙着理事混忘了孩子,故而只好劳烦你了。”
    有了这原由,沈嘉玥哪敢推托,即便这是如何吃力不讨好之事,忙颔首,“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妾可担不得‘劳烦’二字,自然是宜珍公主的身子要紧,皇后娘娘放心,臣妾定会处理好宫务的。”
    皇后眼底划过一丝感念,笑意浓郁,“那便好,天色如此暗了,本宫就不留你了,早些回罢。”
    “是,臣妾告退。”沈嘉玥缓缓离开凤朝宫,上了轿子回嘉仪殿。
    嘉仪殿里坐着一身华服的女子,望着殿门外的风景,好像在等着什么。她见沈嘉玥下轿,招手。
    沈嘉玥脚步加快了许多,匆匆入殿,问道:“天这样暗,你怎么来了?”
    孙若芸拉了他的手,一同入座,“我怎的就不能来了?天暗就暗呗,反正我一个人住在莹薇堂也怪冷清的很,还不如来姐姐这儿,也添些人气。若是等下皇上来或是姐姐被召去侍寝,那我便回去了。若没有,那我今儿与姐姐同睡可好?”
    沈嘉玥忽的好像心跳漏了一拍似的,又想起了慕容箬含的那番话,害怕夜漫长的妃嫔何止她慕容箬含一个?恐怕只要是不得宠的妃嫔都是害怕的,黑夜的漫长,冬天的寒冷,仿佛早已渗入骨髓,让人一辈子都没办法忘掉吧!泪水浸润明眸,强忍着不流下来,但是心呢?早就在滴血了吧。帕子不着痕迹擦了泪,说道:“好啊,我正有事呢,你也好来帮我参详参详。”
    “什么事?”
    沈嘉玥一一细讲方才的事,孙若芸也明白了,忙说道:“这倒是难事,不能重名字也不能重表字,还不能与宫里的公主、长公主等名字表字重复,唉!”
    “可不嘛,所以你来啊,正好为我想想。”
    孙若芸托着下颔,想了片刻,出声,“锦雯?盛欢?和晴?韫书?”
    沈嘉玥细细思索,眉头深锁,“我记得昭宁长公主的表字好像是盛欢,而韫书则是昭德长公主的名字,尤韫书。”叹一声,“你瞧瞧,取了不过四个封号,就有两个是重的,真是要想破头了。”
    孙若芸提议道:“我们想,让识字的宫人写下来,再让她们对照大长公主、长公主的名字表字那份名册,重了的立即划掉,应该会快些。”
    沈嘉玥点头,“也好。”
    让数个识字宫人入殿,连夜忙了起来,直到次日天破晓。
    次日清早,沈嘉玥给皇后晨昏定省后,与赵箐箐一同结伴往寿康宫而去。
    太后并着几位太妃,闲话家常,见她二人来,忙去传召。
    “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福寿安康;给各位太妃请安,各位太妃长乐未央。”
    太后笑着叫起,“起来罢,箐箐也就罢了,惠妃怎的也来了?”
    箐箐?太后已经如此称呼妹妹了,而我却以冰冷的惠妃二字代替从前亲密的婉儿,从前的嘉玥。曾几何时,我在太后眼里只是一个普通妃嫔了,她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待我了。是啊,从前是东宫侧妃,还能唤她母后,如今是后宫惠妃,也只能唤她太后,到底是不一样了。身为姐姐,可不要替箐儿能得太后赏识而高兴呀!
    沈嘉玥脸上变得僵硬,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常,躬身一礼,“回太后娘娘话,臣妾昨夜已经拟定好了各位郡主的封号,请太后一览。”递上折子交予念湘。
    太后瞧着沈嘉玥眼底厚厚的一层粉涂着,便知她未睡好,估摸着想封号来着,急急接过,打开细细瞧着,频频点头,“嗯,这些封号很好,你辛苦了。等下还有童尚宫要去你那儿,后宫的事你多费心着,哀家听闻皇后还没定即将入宫的妃嫔居住之地,你今儿有空安排下。”
    沈嘉玥忙躬身回道:“太后娘娘言重了,臣妾不辛苦。太后娘娘请放心,臣妾一定会尽快安排好的。”
    太后满意的点头,“嗯,你先回去吧,宫务这么多,赶紧回去处理罢。”
    “是,臣妾告退。”
    沈嘉玥半刻都不敢停留,上了轿子,让轿夫抬得稳当些,慢些,她也好在轿子里歇会子,她终于渐渐明白皇后每日要如何的繁忙,才会忽视了自己的女儿。这样的繁忙,她只想尽快脱手,自己本就不是贪权之人,何苦要如此繁忙呢。
    约莫两柱香,沈嘉玥觉着轿子渐渐停了,才睁开眼,压轿、下轿,如行云流水。
    让沈嘉玥哀叹的是,童尚宫已在殿外候着了,半刻都不让她休息,心里一阵腹诽,面上却装着疲累的笑,虚扶一把,寒暄道:“让童尚宫久等了,本宫方才去了一趟寿康宫,这才迟了。”又对宫人们道:“往后童尚宫来,直接请进殿就好,不必让童尚宫在殿外候着了。”
    童尚宫想起那日惠妃不让自己跪迎她,今日又允自己能直接入殿,万分感念之余,又想起钱嫣然对尚宫局指指点点、颐气指使,暗叹:同是妃嫔却有如此大的分别,言行举止谁好谁不好,一目了然。惠妃娘娘不愧是系出名门。躬身道:“多谢惠妃娘娘。”
    二人一前一后入殿,沈嘉玥又让童尚宫坐着禀报。听着听着一晌午便过去了,沈嘉玥不由得又是一叹,宫务多而杂。

☆、第四十九章 芳华

四月初,礼聘的妃嫔皆入宫,不过六人,寥寥无几。
    一向礼聘妃嫔位分高于采选妃嫔,但绝不可过高,至多封到小仪。有无封号,亦看此人合不合皇上心意。此次新晋宫妃中最高的便是熙嫔连梦瑾,最低的是容才人苏洛念,美人程挽卿。而百花宴上为沈嘉玥出头的朱芳华,因得太后赏识,封了和芬仪。另有何莹莹、郑媚儿各封晶贵人、安贵人。
    按着宫规,新晋宫妃需参见了皇后及后妃,才能侍寝。然凤朝宫一片乌云笼罩,宜珍公主连日高热不退,皇后日夜照拂,连太后和皇上都焦虑万分,时不时发火,故而一应宫务全交由沈嘉玥处理,哪来闲工夫召见新晋宫妃呢,而沈嘉玥宁愿这样晾着她们也不敢私自召见,一旦召见,来日皇后提及此事,如何交代的过。
    新晋宫妃也只好等着,一面暗自抱怨宜珍公主病的不是时候,一面希望菩萨保佑宜珍公主早日康复,才有她们的希望。其余妃嫔则日日躲在宫室里,哪儿都不走动,生怕被太后、皇上挑了错处,乱发一通火。
    沈嘉玥一袭淡蓝素面宫装,长发简简单单绾起,发上只插着一支素银钗,脸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涂,却宛若一个闺房里的清纯少女,如今太后、皇上火气旺盛,谁敢穿红着绿,谁敢涂脂抹粉。
    昨日邵绘芬解禁出来,因着高徽音尚在怡月殿休养,并未告知她宜珍公主生病,太后、皇上大怒。可旁人巴不得她被上头两位怒斥,怎会平白无故告知她呢。故而她穿红着绿、胭脂涂了满脸,口唇涂得红如血,带着婢子优哉游哉逛花园,却被坐在玉撵上的太后瞧见了,大骂了一通,并罚其抄宫规千遍、罚俸一年、日日去普渡殿为宜珍公主祈福、为庆朝祈福。可怜她才出来,又要被罚了,最要紧的是为庆朝祈福之事,永无尽头,算是永不能见天日了。
    众妃嫔嘲笑讽刺之余,也盼望着宜珍公主早日好转,才能消皇上、太后怒火,否则指不定哪日自己也如同邵绘芬那样被罚了。
    沈嘉玥手一指,客气道:“朱妹妹,喝茶罢。”
    她口中的朱妹妹,自然是朱芳华了,朱芳华一张长长的瓜子脸,瘦的不行,几乎没有肉,一双微微上翘的丹凤眼上面是粗而长的弯眉,她的皮肤很好,白里透红,光滑如新。她穿着一件淡青织锦宫装,梳着反绾髻,规规矩矩。
    朱芳华诧异道:“惠妃娘娘唤错了罢,嫔妾怎敢担娘娘一声‘妹妹’呢,嫔妾不过是五品芬仪,而娘娘却是二品妃位,娘娘与嫔妾做姐妹,实在抬举嫔妾了。”
    沈嘉玥浅笑,缓缓开口,声如黄鹂鸣枝头,“哪里就担不得了?那日多亏你为我挡下秦氏的一巴掌,否则我的脸还不知会如何呢,我还未曾好好感谢你呢。”又说道:“二品妃位如何?五品芬仪又如何?妹妹当日言辞深得我心,怎今日倒让我觉得妹妹自轻自贱了起来。如今你不过才入宫已然是嫔主了,怎知以后皇清城中没有你的一席位置呢?莫非……”玩笑道:“你瞧不上我这个姐姐?”
    朱芳华莞尔一笑,“嫔妾实在不是自轻自贱,而是怕自己做的不够好,担不起娘娘的‘妹妹’二字。娘娘如此尊贵,定有不少人想得到娘娘的‘妹妹’二字罢。远的不说,便说锦瑟宫的程美人,她便很想得娘娘庇护。嫔妾何德何能能得娘娘的‘妹妹’之称呢!”
    赵箐箐三人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来,都打量着眼前的朱芳华,而朱芳华也瞧着她们,她隐隐认出百花宴跑出来站在沈嘉玥身边的女子是她们中的一个,却不知她们的身份,也不行礼,干站着。
    沈嘉玥见此,也不恼,好意提醒着,眼中划过一丝探究,指着赵箐箐介绍道:“和芬仪,这是清容华。本宫想你的教习姑姑应该为你介绍过了宫中妃嫔品级及各位妃嫔罢。”又说道:“她后面两位是孙芳仪和杜婉仪。”
    朱芳华得知后立刻道万福,“嫔妾给清容华请安,清容华安好。嫔妾未认出,是嫔妾之过,还请容华莫怪。”
    赵箐箐也不免礼,只对着沈嘉玥说笑道:“姐姐,这个朱芳华倒真是说出了如今妃嫔们的心思啊,我宫里的那个程美人来我这儿晨昏定省时时不时说上两句。这意思嘛,也再清楚不过了,就是想得你庇护啊!”玩笑一句,躬身,“不知惠妃娘娘怎么个意思?”说话间,亲自扶起朱芳华。
    沈嘉玥七窍心思一转,“你们都坐吧,这儿又不是正殿,都别站着了。”又含一抹淡淡的微笑,“你就别寒碜我了,我的情况你还不知啊,人人以为我这个惠妃前程似锦,可也就我自己知道,不仅至今膝下空虚,而且太后又对我不咸不淡的,皇后娘娘也不过是表面功夫,皇上也不过那么一回事儿罢了。说句不好听的,若我不是先帝亲赐入东宫为侧妃的话……”
    从前的恩宠,从前的岁月仿佛一道流星,闪着光芒,在静谧的夜空中划过,人们争先许愿,许下自己的美丽人生,可是流星总会陨落,总会消失不见,消失在浩渺的夜空,那样的快,在人们的眼里悄然而逝。纵然天空还是会有流星的出现,人们还是会许愿,但今日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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