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有嘉人-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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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想为宜珍公主添妆了,只是宜珍公主不过四岁,出嫁会不会太早了!”
连梦瑾欲依附皇后,她深知太后喜爱皇后和清容华,奈何她不喜清容华,故而希望皇后能在太后面前为她说些好话,盈盈笑之如绿波荡漾,“娘娘疼爱公主,早些备起来也是应当。”
邵绘芬依附不着皇后,一直怀恨在心,加之因皇后的女儿病重太后惩罚之事,哪会不说话,插口道:“即便这锦盒里皆是皇后娘娘珍爱的首饰可也不能不搜啊,看一眼又何妨,总不能为着娘娘一句添妆便不检查了吧,如此坏了规定不好吧?”
皇上觉着有理,遂说了一句,“呈上来。”
那名小太监领命呈上去,皇上接过打开,锦盒里放着各式首饰,闪着光。
皇上眼尖发现了一纸包,上面还露着点点白色粉末,却被所有首饰覆盖着,一怒之下摔了锦盒,各式簪子、手镯、头饰散落一地,摔成粉碎,有些还闪光芒,五颜六色,指着那包白色粉末,严厉质问:“皇后,这是什么?”
皇后也不慌乱,弯腰去捡那些名贵的已然摔成碎片的首饰,子青实在看不过,只好陪着皇后一起拾捡,她知道这些首饰不仅是皇后最珍爱的,也蕴藏了皇后很多珍贵的回忆,有先帝留给她的遗物,也有她的母亲传家玉镯,更有皇上第一次送给她的佛手珠花,忍不住道:“娘娘别捡了,小心您的手,奴婢来就好了。”
众妃嫔才知事情严重,忙跪下皆低着头不说话。可殿中仍不安静,不少宫人还在搜查,外面的风沙还吹着,呼呼做响。
皇后仿佛没有听见子青的话那般,不停的捡,不顾自己的手,划破了也浑然不觉,她低着头,回答,“皇上以为是什么?毒药?如果臣妾说不是,皇上会信吗?”兀自一笑,如樱花般柔美淡雅,风一吹,洒落一地,“若皇上信,必然不会问臣妾;若皇上不信,臣妾说太多也无用。”
约莫一柱香,皇上还未开口,子青见皇后捡完,扶她起身,刚要问用不用修理,皇后却开口,“放在锦盒里束之高阁吧,不必拿去司珍司和司衣司了,即便能修复到底不一样了。”
这些束之高阁,心也束之高阁了!
“去请张尚医和众御医过来,一查便知是不是毒药了!”
海得本不想上报此事,奈何事情大,搜查嘉仪殿的太监并非自己人,不能隐瞒,只好硬着头皮上报,只盼着沈家人别怪自己便好,入殿躬身道:“皇上,所有宫殿已搜查完毕,唯嘉仪殿惠妃娘娘处查到了,查到了……这个。”捧着一个紫色托盘呈上去。
竟是厌胜之术,一个布偶上贴了张纸,纸上写着生辰八字,又插满银针,约莫三四十针。
帝后看了一眼,皆面面相觑,甚为惊讶。皇上盛怒,一把拿起布偶往沈嘉玥头上扔,皇后面色铁青,质问她,“惠妃这是什么?是谁的生辰八字?你胆子倒挺大。”
沈嘉玥一听从嘉仪殿搜查出,便知自己被人陷害了。猛一抬头,还未开口说话,只觉头上一痛,东西砸中自己的头又落在地上,拿起细瞧,心中大惊,她原以为是些粉末,没成想竟是厌胜之术。历朝历代帝王皆痛恨厌胜之术,一旦查出来不是发落冷宫,便是赐死,如何还有留命的可能?那人要如何痛恨我才造了这种厌胜之术,藏在嘉仪殿陷害我,如今百口莫辩。
可如何也要试一试的,跪在地上,膝盖早已麻木,硌的生疼,面上却无悲色,不是不难过,而是不知要如何难过,“皇上,臣妾不知道这个东西为何在嘉仪殿,臣妾真的没有做啊。皇上,臣妾更不知道这是谁的生辰八字,生辰八字这种东西一般是不会告知旁人的呀!皇上。”顿一顿道:“敢问海得公公是在嘉仪殿哪儿找到的。”
海得见帝后未说话,沈嘉玥如今还是惠妃,自然要回话的,恭敬道:“听搜宫太监说是在娘娘梳妆台上的木盒子里找到的!”
在皇后的管辖之内,统领六宫时出这样的事,皇后如何不生气,愤怒道:“放在哪儿可有分别?嘉仪殿不是你的寝宫吗?这到底是谁的生辰八字?”对着沈嘉玥手里的布偶思衬再三,望着沈嘉玥的样子,心下划过一丝疑虑,“海得,你将布偶给各位妃嫔瞧瞧,是不是自己的生辰八字!”
海得喏一声应了,给各位妃嫔看那布偶,约莫一刻,便有妃嫔惊呼道:“这个该不会是全贵嫔娘娘的生辰八字吧?”
皇后问道:“容贵人,你怎会知道?”
苏洛念自然知道,这个布偶还是她冒险找宫人放进的,盈盈站出来,福身一礼,“回皇后娘娘话,昨日婢妾去瞧全贵嫔娘娘时,听闻娘娘说生辰快到了,婢妾好奇,便问娘娘是何生辰八字,娘娘将一荷包取出来给婢妾,婢妾一瞧与这个生辰八字挺像,不知是不是全贵嫔娘娘生辰八字,恐怕去问了才知道。”
苏洛念她着一身碧绿绣荷花玲珑长裙,容貌甚好,性子也活泼,除了先前的郑媚儿便属她最得圣心。
皇后心想八成是真的,但她还是不信沈嘉玥会害高徽音,故而瞧着皇上,想问他的意思,只听得一句,“去问。”
沈嘉玥一直跪着,顿时茅塞顿开,恍然大悟,但她还是不想相信高徽音害她,叩拜道:“即便真是全贵嫔的,臣妾也没做,臣妾并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如何写上去?臣妾样样都比她强,为何要害她?”
杜旭薇站在一处看着眼前这一幕,早已心慌,跪下哀求道:“皇上,沈姐姐连嫔妾的生辰八字都不知,她怎会知全贵嫔的呢,她必不会知道的呀!”
孙若芸则一脸淡然,不说一句,仿佛与她无关。人人都知道她与沈嘉玥交好,一旦沈嘉玥犯事罪成,她也会被牵连的,痛恨沈嘉玥的人岂会放过沈嘉玥的姐妹。
风沙再大,海得也不敢耽搁,用了不过一柱香时间去丽正宫询问,连同高徽音身边的夏花、张尚医并着众御医一同入殿。
一番行礼,皇上先开口,一面让张尚医和御医们查白色粉末,一大半粉末洒在地上,只小半后来被海得捡起递于张尚医。一面让夏花回话,布偶上的生辰八字是不是高徽音的。
夏花一看布偶,立刻跪下哭诉道:“皇上,请您救救我们娘娘,这个确实是我们娘娘的生辰八字,不知是谁这样歹心,竟做了厌胜之术,难怪我们娘娘浑身不适,御医又检查不出什么。原来是这害人东西诅咒娘娘,可怜我们娘娘还躺在床上疼得不行。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求你们一定要为我们娘娘做主啊,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皇上勃然大怒,摔了茶盏,“惠妃你有何可说的?”
孙若芸此刻才站出来,福身道:“皇上,即便这真是全贵嫔娘娘的生辰八字,也未必是惠妃娘娘所为啊,梳妆台木盒子也并不是私密之地,嫔妾相信惠妃娘娘不会做这等事的,惠妃娘娘为人皇上、皇后娘娘也是清楚的。”
“梳妆台木盒子不私密?那还有什么地方是私密的?”
沈嘉玥脸色惨白,却还是不落泪,“臣妾知道多说无用,方才皇后娘娘说的对,若皇上信,必然不会问臣妾,若皇上不信,臣妾也不想多说什么,臣妾只说一句,臣妾没有做。”
皇上有些动容,出言:“禁足,宫正局公开审问此事。”
☆、第五十九章 禁足
五月的天,春末夏初,日头虽好,却不浓烈,没有盛夏的闷热和烦躁,如一个温润的君子。
厌胜之术案已有几日,沈嘉玥仍禁足在嘉仪殿,可殿外的事还是知晓一二的。皇上连日来歇在凤朝殿,皇后盛宠之余早没了往日小女儿情态,行事作风愈加像一位皇后。而那日的一包粉末不过是皇后亲调的香粉,疑虑解开后,皇上自然对其心中有愧,日日送名贵美丽的各式首饰入凤朝殿,然皇后仍不为所。而高徽音自毁了那个厌胜之术后身子也慢慢好起来,自然更坐实了厌胜之术害了她。
沈嘉玥趁此机会上表禀告帝后,自己无法亦无福扶养宜巧公主,自请废宜巧公主养母身份,帝后应允,命慎贵姬许美淑扶养宜巧公主,为养母,这倒了了沈嘉玥一桩心事,可柳婉歌恨的牙痒痒,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笑着谢恩。至此嘉仪殿更加冷清,没有半点生气。
沈嘉玥着一件淡蓝薄裙,乌黑长发松松散散绾起,发上未曾簪发饰,面上粉黛未泽,素颜朝天,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自然美。
她坐在长桌前,提笔抄写佛经,一手若水小楷,她一向引以为傲,曾为她赢得许多赞赏。她相信佛经能够带给她好运,能够洗涤尘垢,让自己的心归于宁静。抬眼一瞧,如梅在旁研磨,挑眉轻问,“有结果了吗?”
这几日沈嘉玥身边的三个贴身宫女一直在查此事,布偶究竟是谁放的,可一直查无结果,如梅也不敢说谎,只低着头小声说:“奴婢们无用,尚未查出来。”
沈嘉玥早已料到是这结果,也不疑惑,头都不抬一下,淡淡道:“不是你们无用,是对方太过狡猾。”思衬片刻,好半晌才搁笔说道:“陪本宫演场戏。”
大开殿门,沈嘉玥移步至紫檀木窗前,推开眺望远方,望着一个个宫人只觉心凉,自己待他们也不算太差,得了赏赐、有时高兴也会赏赐一二,可他们中间还是有人在背后有了别的主子,这种事情说来也常见,从东宫到皇清城屡见不鲜,可从没想过发生在自己这儿,沈嘉玥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好的条件让她们一个个都背叛原先的主子另投他人,何况还是放这种厌胜之术,一旦查出来他们不怕死吗?在他们眼里荣华富贵比安身立命重要的多吧!
如菊已然知晓沈嘉玥计划,自然配合,捧了膳食盘,盘上放着各色糕点,行至沈嘉玥面前,躬身道:“娘娘,你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早膳和午膳您都没动过,方才如花在小厨房做了不少糕点,您用些吧。”
沈嘉玥转身嫌恶似的瞧了一眼,立马回首道:“本宫没胃口,拿下去吧!”
如菊说的愈加大声,传过窗外传入旁人的耳中,担忧道:“娘娘您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好歹也尝尝味道如何啊!”
沈嘉玥一手托着腮,一手挥退她,“拿下去,本宫不愿用,以后也不会用了!”
如菊忙跪下,相劝道:“娘娘,您这话是何意?事情尚无结果,娘娘便要去寻死了吗?从前那个成熟稳重、落落大方、坚强的娘娘呢?”
沈嘉玥哀叹一声,亲扶她起身,脸颊闪过一丝惆怅笑意,“从前与现在怎会一样,如菊啊,我们都不一样了啊,既然不一样那与从前如何能比。再说了此次是厌胜之术,必然会连累家族,如果我自尽了,沈家便会提出与我断绝关系,那皇上会看在沈家从前苦劳上,放他们一马,他们也便相安无事了。即便我现在不自尽,过些日子圣裁下来我也是要死的,那时便真的连累家族了,倒不如我自尽保沈氏一族。”泪水夺眶而出,想着这几日的难熬,再控制不住,边哭边说:“只是可怜你们,我一死,嘉仪殿所有宫人都是要死的,我想着要不要让你、如花和如菊去杜婉仪或是孙芳仪那儿,抑或是浣衣局、冷宫之类的地方,我也知道委屈了你们,可总好过陪我下阴曹地府吧,活着总好过死的!”
如菊再忍不住,口气异常坚定,“即便娘娘要自尽,奴婢也绝不会苟活的,奴婢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娘娘对奴婢的好,奴婢不敢忘怀,自然只能全心伺候娘娘,奴婢绝不会让娘娘孤身一人上路的。”
“你……你莫不是疯了吧?你活着往后的日子虽苦些,但好歹留着命,你不要你的家人了吗?你的家人还在宫外等着你,本宫不要你跟着本宫上路,路上凄苦,本宫不怕。”
“娘娘……”
殿外宫人来报,“童尚宫在殿外候着。”
沈嘉玥尚未被废,只是禁足,旁人自然要对她恭敬的,只恭敬是表面上的还是真的恭敬,只有自己知道了!
童尚宫刚来时依稀听到主仆对话,故而在殿外听了很久,才让宫人通传入殿。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沈嘉玥挤出一字,“传。”
童尚宫福身一礼,“惠妃娘娘万福金安。”
沈嘉玥眼角还挂着泪珠,忙擦去,淡淡道:“童尚宫不必多礼,童尚宫怎的来了?”朝殿门外一望,未见来人,开口询问,“怎么没见周宫正?”
童尚宫起身回答,“回娘娘话,周宫正今日身子不大舒服,臣便不让她来了,只臣一人前来。”
沈嘉玥心思一转,“童尚宫坐吧,每日来嘉仪殿这样晦气的地方真是苦了童尚宫了。”
原来妃嫔犯事,一旦由宫正局公开审理,妃嫔都是被禁足的,却不需亲往宫正局的,而是由尚宫并着宫正每日午后一同往妃嫔宫室审讯。
沈嘉玥代皇后总理六宫事宜时,经常与童尚宫往来,二人相处尚好,故而童尚宫对惠妃印象不错,觉着沈嘉玥是被陷害的,然她一尚宫,说的好听便是女官最高品级,总领内宫,可说白了也只是服侍主子的奴婢罢了,实在不能亦不敢为她求情。只叹一声,“关闭殿门,审讯始――”
“啪――”殿门紧闭,殿中暗了许多。童尚宫随意入座,盯着沈嘉玥,恨不得将她看穿。
沈嘉玥听她突然这样问,轻呼一声‘啊’本想着说是,可又逃不过她的眼,只好说实话,摇头,脸上挤出一抹苦笑,深知她不是那种说嘴的人,也坦白说:“死何其简单,一刀下去便可没了气息,可我知道一旦自尽反倒坐实了我的罪名,恐怕我一死,宫里便要传我畏罪自尽。况妃嫔自戕连累家族三族,一旦落实厌胜之术罪名,想来不止三族了,必然要沈氏九族同下黄泉了。”叹一声,“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历朝历代帝王如何痛恨厌胜之术的,童尚宫不会不知吧?不仅嘉仪殿内所有宫人、沈氏九族,可能连旭薇、若芸也会遭皇上彻底厌弃的。我又怎会自尽?既不敢也不想自尽。”
童尚宫更加不解,“那娘娘刚才是为着什么?”
沈嘉玥也不吃惊她为何知道,只淡淡道:“不过一场戏罢了。”
童尚宫一向聪明,心思转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臣省得,娘娘不愧是娘娘,即便处于弱势,也不曾自暴自弃,臣佩服。”
沈嘉玥干笑一声,“是吗?若真不自暴自弃,也不会在这儿抄佛经,而束手无策了!”
“心中有沟壑者,必然心静。”童尚宫淡然道:“方才臣来嘉仪殿路上遇到杜婉仪和孙芳仪二位嫔主,她们想知娘娘是否安,却未见清容华。臣在殿外时,以为娘娘必然不安,现下觉着娘娘是安的了!”
沈嘉玥听闻旭薇和若芸自然高兴,危难时尚有姐妹能记挂自己,可一想起箐箐,神色一暗,倏尔如常,“安不安也只有自个儿知道,请童尚宫代为转达我的谢意,叫她们放心,我很好。”
“娘娘放心。”童尚宫压低声音,“娘娘,皇后娘娘希望臣尽量为您洗脱冤屈,臣亦希望娘娘能好好的!从前娘娘如何待我,我是知道的!”
皇后?为这那心事?我对皇上的爱意?脑海中浮现无数画面,半晌后摇头不再去想,“皇后娘娘和童尚宫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不想叫你们为难,毕竟这事兹事体大,尤其是童尚宫你,底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位临女官最高,必然有很多人想着把你拉下去的,高位可不好做,瞧瞧皇后娘娘和我就知道了。我没做的事,再如何我都不会承认的!清者自清,即便来日真的有什么,我无愧于心,更无愧于天地!”顿一顿,又说道:“请你也代我告诉皇后娘娘,不必为我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