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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皇城有嘉人-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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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要给她几分薄面,如今躲她都来不及,只怕她那套逼问沈昭容的言论用在自己身上,自己也不会更不敢有昭阳长公主那样的本事,能将她说的面红耳赤。而后宫众人都存了几分鄙夷看她,时不时讽刺两句,弄得她心烦意乱。以至于服侍太后时频频出错,太后本就瞧不上她,又加之恼火她,不再渐渐理她,还以宜欣公主年岁渐长不宜居住在寿康宫为由,将她送回了含德殿,饶是这样赵箐箐尚不自知,以为这是太后喜爱她的缘故,直到连贵人连梦瑾出现在寿康宫殷勤侍奉太后,她才幡然醒悟,只是为时已晚,她与宜欣公主在宫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因着皇后月份渐渐增大,只初一、十五及月尾晨昏定省,其余时间免此礼数。正月三十,众妃嫔齐聚凤朝宫晨昏定省,皆等候在凤朝殿前,乌压压十数人,穿红着绿比花儿更娇艳。
    沈嘉玥一身暗花纹宋锦裙装,同心鬟上簪着数对步摇,摇曳出灼灼华光,拉着孙若芸的手细细打量一番,满意的点点头,脸上浮起一丝笑,“打扮得真美,你这小妮子可是要艳压群芳?”
    孙若芸轻笑道:“姐姐笑话了,什么艳压群芳啊,今儿放眼望去众妃嫔都打扮的娇媚动人,”又附耳过去,“皇上整日逗留在凤朝宫,也不招妃嫔侍寝,众人都按捺不住了。”
    沈嘉玥嗔怪着瞪了她一眼,瞧见杜旭薇与赵箐箐迤逦而来,转身与丽贵嫔慕容箬含寒暄起来,累金丝嵌玉步摇流苏轻拍于两颊,道:“好久都没去福柔殿看望宜安公主了,丽妹妹今儿可有空闲,我可要来踏足福柔殿呢。”
    自上次赵箐箐在絮绵亭说的话,沈嘉玥有些寒心,很少与赵箐箐来往,随后赵箐箐意识到自己说话欠妥当,自己的沈姐姐和宜静公主完全是被迁怒的,连忙踏足嘉仪殿致歉,然沈嘉玥只与她说了几句,后以身子乏了为由请她离开嘉仪殿。其实沈嘉玥并非真的恼了赵箐箐,膝下无亲生子女终究是沈嘉玥的一块心病,就算她待宜静再好,午夜梦回或是别人说起的时候总会明白宜静不是她亲生的,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但她还是希望有一个亲生的孩子,可至今仍未如愿,以前与赵箐箐几人相聚大家都尽量避免这个话题,四人中唯有赵箐箐膝下有一个女儿,所以这个话题很是敏感,大家都很少谈起,而那次赵箐箐当着这样多人的面说这话,沈嘉玥心里还是难过的,但也只是想不透而已,毕竟多年相伴的妹妹,与亲生妹妹早已无甚区别,可心底还是没有对这件事放开,只是单纯的不想见她而已,见到了也只略略说几句话。
    可落入旁人眼里,以为她两因着那事彻底闹翻了,都存着看好戏的心思,就连杜旭薇和孙若芸都很为她们四人往后的路担忧,还能不能像之前那样亲如姐妹了。
    慕容箬含若有似无的瞥了赵箐箐一眼,笑中含着一丝鄙夷,又拉起沈嘉玥的玉手,开玩笑道:“自然得空,昭容娘娘贵步临贱地,尔等自然恭候。”
    其余的妃嫔都纷纷附和:请昭容娘娘也能贵步临尔等宫室。沈嘉玥噗嗤一笑,朝她打去,“叫你乱言乱语,真真儿……”却被赵箐箐打断,拉着她的衣袖,讪讪一笑,“姐姐,方才来时妹妹做了双色马蹄糖糕,姐姐去妹妹的含德殿坐坐吧!”
    慕容箬含脸上笑意荡然无存,柳眉深蹙,轻哼一声,假笑道:“容华没有听见昭容娘娘要去福柔殿看望宜安公主么?容华该知道含德殿里可没有宜安公主,有的是不愿和亲的宜欣公主而已。”
    连贵人连梦瑾她虽为贵人又被褫夺了封号,但她是太后远亲且现下又入了太后的眼,太后时常告诫她至少要对一宫主位以上妃嫔敬重,按妃嫔礼数对待,她渐渐也明白了,故而对一宫主位以上的妃嫔有了足够的好脸色,众妃嫔没有也不敢为难她。可她却从不当赵箐箐这种有名无实的‘一宫主位’是真正的一宫主位。附和道:“丽娘娘说的极是,双色马蹄糖糕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何必巴巴儿赶到含德殿用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宜欣公主改了主意愿意和亲霸国了。”
    赵箐箐脸上挂不住,可无力反驳,她们说的是事实,可她只想要沈姐姐一句话,看着沈嘉玥,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沈嘉玥只道:“福柔殿与含德殿并非一道的,既然我已经说出口去看宜安公主,那改日再去清妹妹的含德殿吧,”见赵箐箐张口要说话,连忙转移话头,“大伙儿可有收到皇后娘娘的请帖,要为宜珍公主办生日宴呢。”
    “自然是收到了……”
    “按说公主的生日皇家不会大操大办的,但宜珍公主往后要和亲霸国,故而皇上下令大办。”
    “那也是应该的……”
    众人的话落入赵箐箐的耳中,倍感刺耳,她快受不住这些话了,她深深觉得这些话都是针对她的,她甚至觉得宜珍公主自愿和亲一事是皇后设的局,要么就是皇上故意问她的意思,她却将最错误的答案宣之于口……
    半刻后,有人传道:“皇后娘娘请阖宫妃嫔入内殿——”
    众人依着位分排列,齐齐入殿,帝后坐在主位上,一番行礼,敛衣入座。有些妃嫔已经很久没见皇上了,如今见到皇上皆暗自欣喜,纷纷暗送秋波,举手投足间添了几分妖娆。皇后看在眼底,只觉得不舒服,她从前对这种事一向一笑了之,但经过上次絮绵亭的事后,发现从前对这些妃嫔太过放松,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赵箐箐才敢出言说那样的话,故而这次便不想让这些妃嫔好过,含笑看着皇上说:“皇上,您已经很久没有去其他姐妹那儿了,若再不去,其他姐妹可都要怨臣妾和宜珍了,皇上还是去吧,现下就点妃嫔侍寝吧,也好让她准备起来。”
    皇上见下面跃跃欲试的妃嫔,唯沈昭容、丽贵嫔及瑾嫔神思平静,仿佛她们根本就不介意,他根本没心思招幸这些妃嫔,摆摆手,“嫏妤有心了,只是朕不愿,心烦。”
    朱芬仪朱芳华一心想引起皇上主意,岂料弄巧成拙,嘴角莞尔,“皇上心烦什么?嫔妾愿意为皇上效劳。”
    这话倒是大胆,皇上紧着问:“你是谁?朕倒不记得了。”
    朱芳华起身一礼,一缕光投射在鬓边镂空翡翠珠钗上,显出七彩,笑道:“嫔妾华光宫芬仪朱氏。”
    皇上应了一声,不再理她,只与皇后、沈昭容、丽贵嫔及瑾嫔说话。众人都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皇上根本都没有看上方才的朱芳华,但让众妃嫔心内不安的还是皇上只与几人说话,旁人都插不进一句话,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或是那几人做对了什么。约莫半盏茶功夫,皇上觉得厌烦了,挥退了众妃嫔。
    众妃嫔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凤朝宫,沈嘉玥走的慢,慕容箬含早已在殿门口等着她了,见她一上来,便拉着她的手,往永福宫而去,显得格外亲热,连沈嘉玥都没料到,更不必说旁人了。赵箐箐还是不肯死心,如一阵风似的赶到沈嘉玥与慕容箬含面前,挡了她们的路,其余妃嫔权当看戏一样,停住了脚步,看起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来!
    慕容箬含忍了她很久了,如今见她这样,哪里还忍得住,只道:“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当我们的路,”沈嘉玥连忙拦住她的话,看着赵箐箐问:“清容华有何贵干?”
    “姐姐,我…絮绵亭的事…请,请姐姐不要挂在心上。”
    沈嘉玥微微一笑,“我并没有挂在心上,只是近日不想见清容华。另外,”望着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白云,“我想告诉容华妹妹,断了线的纸鸢终究与公主和亲的命宿不一样,那根本就不是宜欣公主的写照,也不是宜珍公主的写照,更不是所有和亲公主的写照。断了线的纸鸢永远无法回到牵引者手中,但是公主有回朝的时候。汉朝王昭君她和亲匈奴过得一定不幸福吗?而不和亲的公主就过得一定幸福吗?凡事都不一定。”

☆、第十三章 东宫有主(1)

日子就这样暗潮汹涌的一天天过去,连日来皇上从未进过后宫,更未招幸过任何妃嫔,只逗留在凤朝宫,从正月十六至如今已三月初,一月有余,日子已经够久的了,众妃嫔即便再如何知晓缘故,也都暗自心慌,就连一宫主位妃嫔都按捺不住了,整个后宫如一口醋缸,浸在浓浓的酸醋中。
    三月初三,上巳节。上巳节是一个祓除灾祸,祈降吉福的节日,通过洗浴来祓除疾病修整身心的日子。宫中的帝王后妃皆往甘泉殿洗浴,本该池塘、湖泊等地洗浴,但到底是尊贵的人哪里肯去,故而庆朝先祖定下甘泉殿洗浴,以庆佳节。而上巳节还是一个为古代帝王招魂续魄的节日,在这天奉先宫、明光殿、普渡殿格外热闹,众多的巫师为庆朝先祖招魂续魄,手舞足蹈,穿着奇装异服,唱上一天。
    一声痛苦的喊叫划过静谧的星辉斑斓的夜空,凤朝宫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宫人忙里忙外,注定是无眠的夜。皇后生产,众妃嫔齐聚凤朝殿内等候,即便她们是多么不希望嫡子的出生,但她们还是会赶来,无论什么时候。后宫就是这样,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大家都会赶到一起。
    皇上焦急的等候着,踱步往来,额上冒着汗珠,眉头深蹙,时不时张望一下里面,恨不得能进去。与杜旭薇生产时端坐之状,很不一样,可见他是真的担忧里面的皇后,担忧她的安危,而杜旭薇生产时他只是担忧那个孩子,并非担忧杜旭薇,个中高低了然于众人之心。幸而杜旭薇不在这里,恐怕她便难受了。
    几位生育过的妃嫔已经进了产房,没有生育过的妃嫔在外静静的等候,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起皇上的不满,大家面上都担心着,心里是怎么想的,便未可知了。
    这一切落在沈嘉玥眼中,为皇后欣慰,因为皇上是爱她的,这种眼神、这种状态,她很清楚;也为自己及后宫所有女子悲哀,她们注定不是皇上的至爱,皇上的担忧注定只会停留在一个女子身上。
    连贵人连梦瑾看着皇上走来走去,实在眼晕,忍不住宽慰,“皇上,皇后娘娘一定会没事的,您不要太过担心。”
    众妃嫔皆小声附和,听不出她们违心与否,但落入皇上耳中,心生厌烦,大声呵斥,“够了,还嫌不够乱么?”
    “皇上息怒——”
    众妃嫔皆心照不宣的腹诽:好心当成驴肝肺,白白浪费口舌。更有甚者,要么迁怒多事的连梦瑾,狠毒的眼神瞪了她好久;要么诅咒里面的皇后血崩而死,给她们腾出皇后之位。
    一声声痛苦的喊叫不绝于耳,宫人们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让人难受的紧,却也让人羡慕。沈嘉玥的脸色也不好,苍白如纸,余光扫过身边站着的慕容箬含,见她眼底泛着泪光,不猜也知道想起了她小产的夜晚,胳膊触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又摇摇头。
    慕容箬含一时难过,忘了这事,眼泪可是现在犯忌讳的事,若是被皇上看到,后果不堪设想,连忙擦拭了眼角的泪,对她笑了笑,小声道:“姐姐,脸色苍白,可是身子不舒服?”
    今夜沈嘉玥还未入睡,便知皇后生育之事,急急赶来,未来得及换衣裳,绯红底绣金孔雀宽大长裙显得她的脸色愈加苍白,沈嘉玥抚脸,“是吗?我身子没有不舒服啊,”附耳过去,“这血腥实在……我有些恶心。”
    慕容箬含悄悄说了一句,“你觉得恶心,我倒羡慕呢。”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蕴含了多少无法诉说的苦衷与哀愁,及无法言明的痛苦。
    沈嘉玥略微一笑,只静静望着她的脸庞,默默不语,愣愣出神。
    一个稳婆匆匆跑出来,跪在地上,一副就死之状伏在地上,“皇后娘娘,娘娘……她有血崩之势,敢问皇上保娘娘还是小皇子?”
    犹如一个地雷炸响在大殿之中,众妃嫔之间窸窸窣窣,有些人幸灾乐祸,有些人却心生悲悯,而皇上一脸迷茫,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心思转过无数,挤出两个字:“皇后。”
    那个稳婆明显愣住了,一旦大人与孩子之间只能保一个的时候,都会选择保孩子,这是皇室不成文的规定,从未破过例,她出来询问只是依例而已。他没有想到皇后在皇上心中如此重要,重要的连嫡子都可以不要。
    皇上见她愣在那里,里面的叫喊声越来越弱,怒上心头,疾步过去,便是一脚,踢翻在地,“还不快去。”
    稳婆匆匆进了产房,皇上见着那些妃嫔,没来的心烦,便嘱咐道:“你们给朕去普渡殿为皇后祈福,沈昭容和慎贵姬留下,丽贵嫔处理这事。”
    众妃嫔一直天真的以为皇室不成文的规定不会被打破,即便从前的李静翕与孩子之间选择时,皇上选择了孩子,可如今为了皇后的安危,不惜打破老祖宗定下的规定,可当她们的耳边响起‘皇后’两个字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如今又要为生死边缘徘徊的皇后去祈福,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的,皇后夺走了一切,一切原本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焉能不恨?福身道:“是。”
    慕容箬含带着众妃嫔离开凤朝宫,往普渡殿而去。殿内只剩下神色凝重的皇上、脸色苍白的沈昭容及担忧不已的慎贵姬,三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里传出一丝微弱的哭声,三人思索间只见稳婆抱着金黄缎子里的皇子出来,满脸喜色,笑出的褶子惹人眼球,将孩子递给皇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产下一位皇子,现下母子平安。”
    皇上接过孩子,看了看,爽朗的笑声传遍整座凤朝宫。生育过的几位妃嫔疲累的走出来,脸上的喜悦分外僵硬,连同沈昭容和慎贵姬一道恭喜,恭喜之声回荡在凤朝宫。皇上瞧见一丝窗棂外的亮光,立即赐名为之曜。曜,日光也,意在皇长子与旭日同生,众妃嫔都道是好名字,又是一片祝贺之声。又得知皇后歇下了,让众妃嫔回去,自己则留在殿中等着皇后苏醒。众妃嫔纷纷离开凤朝宫,累的不行,哪有闲工夫说话,各自回宫。
    杜旭薇搭着蓝双的手走在幽静的小道上,捏着自己的胳膊,疲累的不行,只道:“如今皇后心愿得偿了,奈何之昱他…若是他晚出生一两年…我也不必如此了。”
    蓝双明白她主子的苦,却想不通透主子的做法,可她身为奴婢是没有资格评论主子的对错的,只能永远效忠于她,听她语出惊人,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出是否有别的人,一边为杜旭薇按手臂,一边说道:“娘娘慎言,是小皇子没福气,如何是娘娘的错。”
    “旁人不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打哑谜呢,是我让他……”杜旭薇叹一声,无可奈何,道:“我这个母妃没用啊,让他……”沉默了一会子,又道:“改日将淑意殿恢复成从前的样子吧,我这样的母妃根本就不配为他穿素,而且如今中宫产子,既嫡又长,再不必担心这个了,是时候了。”
    蓝双轻轻应了一声。
    后面的两人走得极静,听着这两人的话,露出一丝不解,越来越觉得恭贵姬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的关键人物是夭折的皇子。待两人回到自己的宫室后,那个华服的女子让人去查此事,务必要查个明白。
    日头渐渐猛烈,沈嘉玥坐在东配殿窗棂边茗茶,只见丽贵嫔慕容箬含逶逦而来,她两关系日渐亲密,笑着起身,打趣道:“昨晚还没累够啊?现下不休息,还跑出来。”
    慕容箬含坐在她跟前,如一朵娇花笑道:“是够累的,光香都不知烧了多少,总算老天开眼皇后娘娘与皇子平安无事,否则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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