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死桐 作者:金星凌日 完结-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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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梦儿轻轻的叫了一声,柳眉蹙成一团。
“疼吧!忍着点,这是宫中上好的疗伤药,幸好随身带,以备不时之需。”说着,刘蒙从她的另一只完好无损的袖子上又撕下了一条,把受伤的手臂包扎起来。
“你!”梦儿哭笑不得。
接着刘蒙却脱下了外衣,披在了梦儿的身上。
“先不要多说话,听我说,已经来不及了,我去采药,他们身边必须有人保护他们,你在这里照顾小皇子和萧堇墨,还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说罢,不等回话,便急匆匆的消失在树林中。
注视着刘蒙远去的背影,梦儿轻叹了一口气,和萧堇墨依偎在一棵树下,抬头望向苍穹,泪水悄然滑落。
“残兵败将!”突然不知从哪出现的空灵的声音,树林中四处回荡着冷若冰霜的声音。
听到声音,梦儿机敏的站了起来,“是谁?”
“带走安陵禹灝的人。”没有过多的回答,简单直接的说明了来意,看来绝非等闲之辈。
“有我在,谁都不许撒野。”
“我没有时间和一个毛头丫头纠缠,也不用你的允许。”只见一个身披黑色巨大斗篷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来无影的闪现,黑色的长发遮住了一半的脸,没有表情的另外半张脸上透出丝丝的寒气。
梦儿站在萧堇墨和安陵禹灝的身前,企图阻挡住他的视线,还没有觉察到行动,黑衣人早已越过梦儿,来到了他们眼前,可见他根本就没把任何一人放在眼里,也不会去纠缠,他做事的最好办法就是直接取胜,不耽误片刻。
“决不允许!”萧堇墨终于停止了擦拭,深低着头,却字字有力的吼道。
“阻挡者死!”隐约间,竟然看见在被头发遮挡住的脸部的青色印记竟然在发生变化,像安陵禹灝刚刚充满血红的眼睛,他不愿费周章,四个字便告之萧堇墨的命运,一只如千年寒冰的手扼制住了萧堇墨的咽喉,但那只手的主人却也感受到了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人也是如此的冰冷。
黑衣人忽然一惊,原来世上同样还有得这样怪病的人,只可惜此时不是病友,而是阻碍任务的人,况且得了这种病的人与其活着,不如替他了结算了,否则只会更加的痛苦,这些苦痛都只有自己才会明白,外人又能体会多少?想到这种悲痛便不由得更加大了力气,萧堇墨顿时让窒息感瞬间传遍了全身,没有乞求,更没有放手,似曾相识的场景,相似的境遇,怀中的人儿却已不同,那次他为他命悬一线也绝不放手的强硬,所以这次他也愿陪他共度最后的生命。
力量越来越强大,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手却从未松开,眼前已变得漆黑,难道是天黑了吗?一阵清风拂过,颈间的发丝也随风舞动起来,萧堇墨似乎能感觉到自己也随风而去的轻快。
“枫印?”一声惊呼。
突然间天地一片光明,阳光,绿树,青草,还有怀中的安陵禹灝。
“咳咳…”萧堇墨喘着粗气,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松开他,缓缓的抬起头,一眼望去,便是这个一脸惊诧的黑衣人不安的眼神,嘴唇微微的颤抖着,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一直面无表情的他竟然会有如此的变化,对熟识他的人来说,这是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事情,一个冷面无情的鬼门三煞之一,一个向来杀人不眨眼的寒煞,一个做事果断,从不背叛鬼王的孝子,竟在今日,尽然会出现如此紧张的表情,萧堇墨也只是疑惑的盯着他看,不知道他心中的算盘,虽有张如此标志的脸,却有颗恶毒的心。
但令萧堇墨没有想到的是,没有接下来的行动,只是从他的嗓子里硬生生挤出了两个字,轻轻唤道:“枫儿!”
(安陵国都须弥峰)
枫儿,两个字就这样轻轻的从黑衣人的口中唤出。
接下来便是萧堇墨一脸质疑的表情,“枫儿?”不禁回问道。
“枫儿,你真的是枫儿?”黑衣人眼中已看不到凶狠,却竟有那么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温柔,头发遮盖处的红色印记也早已退回了青色。
“公子,我不叫枫儿。”萧堇墨轻声的回答着,他不想触动眼前这个看似邪恶却让人心生怜爱的男子。
“不,你骗不了我,你是枫儿,那日黄昏后,为什么一去便是永久?”颤抖着疑问,是声声的不舍与怨恨,伸手轻轻的摸向萧堇墨颈间的枫叶印记。
“公子,我不懂你说什么,我想你还是认错人了吧。”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世间颈缀枫叶的风华只准你一个,为什么?为什么要逃避?你懂得一个人去守候誓言的痛苦吗?”情绪激动的吼道。
“我叫萧堇墨。”低低的应答着。
“不,你不是萧堇墨,你是枫儿,你是那个宁愿为了治愈微不足道的可怜人发病的痛苦,自己却忍受病痛的把药奉献出来的枫儿。”像是陷在回忆中一样的诉说着。
“堇墨哥哥确实身体不好,而且也向来是乐于助人,心地善良,可是他才不是你口中的枫儿呢!”梦儿此时已经站在他们身边。
“难道是因为?”黑衣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什么?”梦儿好奇的追问,仿佛忘记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在刚刚差点要了他们的命的人。
“萧堇墨,你当真不愿松开怀中的人?”没有理会梦儿的问话,眼神也从未离开萧堇墨半刻,仿佛一不留神间,这个眼前的人儿就会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死不松。”仅仅四个字的回答,却苍劲有力,任谁都不能使其动摇的坚定。
“好,你要知道,你们是不可能阻拦我的,我想带走的人,就不会有留下的机会,但是我可以放了他,要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萧堇墨紧紧的抱着一直昏迷的安陵禹灝。
“我要你来换他,你必须和我走。”一字一句的霸气,有着胜券在握的信心。
“不要答应他,堇墨哥哥,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你一去,就…”梦儿激动的说着。
“好,一言为定,但是我必须先把安陵禹灝送回,确保他安然无恙,才能相信你。”又是一次承若,却已承载了太多,今日的义无反顾只是为你拨开前途的迷雾。
“明日午时,须弥道观门口见。”仿若炫耀般的骄傲,告之最后的期限。
“定会准时。”没有继续凝眸望向黑衣人,只是自顾自的低头继续擦拭安陵禹灝的血渍。
第十八章
(安陵国都须弥峰)
“什么人在那里?”刘蒙拿着一颗黑色的花朵,如鬼魅的妖艳,想必那就是亡魂夜草。
“萧堇墨,希望你记得约定。”说罢,黑衣人转瞬即逝,只剩下话语回荡在耳边。
“梦儿,帮我报守住这个秘密好吗?我别无选择。”哀伤的眼眸,无尽的伤痛。
“堇墨哥哥…”
“萧公子,梦儿,刚才是不是有个人在?”刘蒙气喘吁吁的怕怕了过来。
“哪里有人,怕是刘兄疲劳过度,一时眼花吧,对吧,梦儿?”萧堇墨淡定的说着。
“是…是,肯定是你眼花了。”梦儿结巴的说着。
“是吗?我眼花了,分明是个黑衣他嘛!”
“刘蒙,谢谢你,为我冒了这么大的危险。”
“哪里的话,能帮到朋友,哪怕牺牲一切也是值得的,况且小皇子又是那么的重视,如果他没有事,去采花的任务也轮不到我了。”
“嗯,说得对,哪怕牺牲一切也是值得的。”萧堇墨低声的重复着,眼神关切的看着安陵禹灝。
“堇墨哥哥…”梦儿担忧的说。
“梦儿,你的眼圈怎么红红的,像是哭鼻子呢?”刘蒙不解的问道。
“我…我是因为太担心大家了嘛,安陵禹灝一直在昏迷,你又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哦,哈哈,看来我们的梦儿还是很关心大家的嘛!”
“讨厌,快回去吧,不要耽搁太久了。”
“堇墨,把小皇子给我吧!”刘蒙欲接过他怀中的安陵禹灝。
“不必了,让我来。”说着,费力的背起,一层汗水浸透了额前的发髻。奇怪的是,那只没有母亲庇护的幼崽小狼竟然也紧紧的跟在萧堇墨后面,不愿离去。
“可怜的小家伙,你没有家,也没有亲人了吧,和我们一起走吧。”萧堇墨低声的说道。
“堇墨…”刘蒙刚要继续说什么,梦儿一把拦住了刘蒙,向他摇了摇头,刘蒙没有说下去,默默的注视着,跟随着。看着萧堇墨瘦弱的身体艰难的前行着,汗水不断的滴下,紧蹙的眉头,沉重的喘息,梦儿和刘蒙真是不忍看下去,可是任凭怎样劝说,萧堇墨就是坚决不放下。
(须弥峰须弥道观)
“这是…快进来,梦儿赶紧去把我的药箱拿来。”了尘道长接过一直昏迷的安陵禹灝,放在了床榻上,开始把脉。
“道长,他怎么样?”萧堇墨焦急的询问着。
“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一时经脉逆转,便风魔不能自控,消耗了过多的能量而已,我给调养一番,稍做休息就好。”
“嗯,那就好。”萧堇墨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他怎么会经受如此大的刺激呢?”了尘疑问道。
“了尘道长,我家小皇子少时经历一场变故后,就再也不能手刃鲜血,满头的银发便是那次的惨烈后的变化。”刘蒙似不愿提起的伤痛,再一次怜惜的望向床榻上的安陵禹灝。
“哎,世间的事情又有多少人能看明白,何必一直耿耿与怀?”了尘轻叹。
梦儿也拿来了药,经过一番的治疗,了尘道长如释重负的说:“已经没事了,你们也去休息吧,等他醒来后就无碍了。”
“道长,我还不累,可以让我单独陪陪安陵禹灝吗?”萧堇墨忧伤的说道。
“这…好吧,那咱们就先出去吧!”说罢,几人便从屋内退了出来,只是梦儿此次回来似乎变了一个人,也不像以往一样的不吵吵闹闹,像有什么心事一样,总要说什么,却又闭口不谈。
静静的坐在安陵禹灝的身边,就那么一直望着。
“禹灝,不要睡下去了,你看,外面的枫叶又堆了好多呢,还等着你去打扫呢,你不是说要每天打扫吗?其实我早就同意了,谁让你那么不开窍?还有,你不可以叫我禹灝的,因为是你,所以不许那么的普通,我只想要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你的称呼,这个原因你满意了?还有梦儿,她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总让我忍不住的想宠溺她,她求我给她画一幅漂亮的画像,因为她怕老去时便再也看不见自己的芳华,她很可爱,我知道你也不讨厌她的,对吗?还有那只小狼崽,它真的很顽强,竟然也一路和我们走了回来,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奇迹”,它真的是个奇迹,禹灝…”没完没了的絮叨,似乎要把所有的话一次的倾尽而出,“本想慢慢告诉你的,没有想到尽是如此的短暂,也许下一刻便是永远不见。”话语间,萧堇墨的眼泪再一次倾泻而出,像决堤的海。
“枫儿,枫儿,不要,不要杀他,不要!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对不起。”昏迷的安陵禹灝含糊不清的喊着,泪水肆意的从眼角流出。
看着他紧张的神情,萧堇墨抓紧了安陵禹灝的手,“禹灝,枫儿已经不在了,如果我真的如你所说的和她那么相像,就连那个人都说我是枫儿,那么我一直是个替代品,原来你对我的好,只是你终日内疚自责时的宣泄吗?”眼神却是无尽的无奈与灰暗,“就算是替代品,我也谢谢你,只可惜,连我都不能在你身边了,又有谁还能治疗你那受伤的心?”微微俯身,苍白的薄唇便轻轻的覆盖在安陵禹灝的额间,千言万语汇聚在此,胜过水莲花的娇羞,怕那一转身便是永远。
孤月悬空,一夜未眠,残灯已尽,一直守在床上人儿的身边,寸步不离,也许当初就不应该有那样一场相遇,现在就不会如此的悲剧,也去注定一切只停留在过去。
以至午时,萧堇墨走出了房间,安陵禹灝还未醒来,萧堇墨憔悴的走出房间,脸色苍白,像是一阵风都能把他吹散,来到院中,盯着枫叶陷入沉思,随后压在石桌上一封信,轻叹一声,平静如水的深眸似失去了本有的光华,暗淡无边。
独自走出道观,门口的黑衣人果然守时的出现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枫儿,你怎么这般的憔悴?”黑衣人似乎很紧张的说着,便要去搀扶这个眼前不堪一击的人。
“最后一次,我叫萧堇墨。”拒绝了搀扶,强忍着不适。
“萧…萧堇墨,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
“我们快点离开吧!”萧堇墨竟然先走了出去,他怕有一点的耽搁,自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这要比遍体鳞伤还来的痛苦。
没有回头,没有体现丝毫的留恋,更没有看见那躲在门口处哭的一塌糊涂的梦儿,就这样,静静离开了。
(安陵国都枫雅阁)
皓月当空,演绎着一抹的寂寥,繁星璀璨,书写着千古的繁华。
雕花的床榻上,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静静的躺在上面,远离世俗般的平静,似面带笑意,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多么甜蜜的事一样,“萧堇墨…萧堇墨。”声声的呼唤,没有声嘶力竭的吼声,没有殚精竭虑的不安,就这样温柔的叫着,是那样的相濡以沫。
“小皇子?你醒了吗?”刘蒙听见了安陵禹灝的声音立刻轻声的试探性问道。
“萧堇墨,我会保护你。”依然像是在昏睡中的梦语。
“小皇子…萧堇墨他,他…”刘蒙无奈的无心应答着。
“萧堇墨,不要离开我,好吗?”字字恳求,昏迷中的挽留,不知梦中的萧堇墨又在何方。
“小皇子,你快醒醒吧,萧堇墨真的消失了。”刘蒙已经不忍心的说下去了。
“萧堇墨消失了?”忽然接上了刘蒙的话语。
刘蒙惊奇的看着床上的安陵禹灝,的确已经醒来的他,没有急切的询问,没有暴虐的吼叫,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不错眼珠的抬头直直的望着上面,然后眼泪便肆意的流下,滴到耳朵上,浸到锦褥里。
“小皇子,刘蒙求你不要这样了,你是当今的皇子,你的桀骜不驯呢?你的不可一世呢?你的风流不羁呢?”刘蒙再也忍不住了,扑到安陵禹灝的床边,第一次尝到了心碎的滋味。
“刘蒙,他看见我当时的样子了?他是不是吓坏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是他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他什么都没有说吗?”
“他说他一直都知道,他也没有害怕,他临走时甚至都没有和大家道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根本不像平时的萧堇墨啊!不过他留下了信,每个人都有一封,这是你的。”说着,刘蒙掏出了信,递给了安陵禹灝。
“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吧。”
“小皇子!”刘蒙似乎不太放心的叫着。
没有再说什么,安陵禹灝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那我去做些吃的,告诉道长他们你醒了的事。”说着,刘蒙起身,不情愿的出去了。
安陵禹灝终于从床上起身,走到了平日里总爱去趴着的窗子处,因为从这里便一眼能看见那个站在枫树下娇弱的萧堇墨,然后便可肆无忌惮的招惹他,此时的一眼望去,枫叶树依在,可是自己却百无聊赖。
多想那么一眨眼,树下的人儿已重返。安陵禹灝使劲的攥着信纸,迟迟不愿打开,手在不停的颤抖着,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在留恋什么,在怨恨什么,在赌气什么。重重的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打开了信纸。
第十九章
(安陵国都须弥峰)
安陵禹灝:
请恕我的不辞而别,因为我出门多日未归家,走时只是告诉父亲去游学几日,怕耽搁太久家父会着急,原谅我没有等你醒来。这些日子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我全都记在心间,我要你知道,该记住的我萧堇墨便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也要记得早日回宫,毕竟你的存在要比我们重要的多,即便用什么方式去换,都是值得的。我走了,以后你便是你,我只是我,萧堇墨与你再无瓜葛,不要再来寻我。
萧堇墨亲笔
“什么叫你便是你,我只是我,萧堇墨与你再无瓜葛?萧堇墨,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