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天记-第7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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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先生的神情，在闪电划过之际忽然间骤然一变，他仍然在笑着，却无声的张口……
“救救我……”
第1304章 得了道，丢了自己
一道闪电横过天地，凄迷细雨之夜如同白昼，而文先生的神情也在这一刻赫然大变。
方行看到了他的口型，心间震惊不可谓不如潮如海。
但在这一刻，他发觉了不对，脸色硬生生没有出现半点变化……
只是在心里，却飞快的想了起来，同时抬头望天……
文先生为何非要趁着天地之际划过闪电之时，才敢向自己开口求救？
以方行如今的修为，自然明白，天地之间闪电划过之时，虚空荡荡，天雷气息会扰乱所有的神魂之意，便是再强大的神念之力，在闪电划过天际之时，同样也会受到影响，对于修行之人来说，神念便是眼睛，通过这眼睛，可以看到任何自己想看到的东西，而雷电，则是一种可以让这只眼睛暂时略略分神的存在，那文先生趁着这闪电划过天际之时求救，分明便是在躲避着什么，只是，方行时时提着警惕，确定无人在探查，那么他又是在躲些什么？
“哈哈，方小友，你只看过了我，想必就明白了，当初我的修为比之蓝先生他们，或许还差了几分吧，但如今，我一身大蕴，修为近仙，又岂是他们几个人可以比拟的？”
闪电过后，文先生已经大笑了起来，面色如常，就仿佛刚才那求救的一幕乃是方行的幻觉，声音爽朗，大袖飘飘，并无半点异状：“而这，才只是本座参悟无量道化功三十年的结果而已，本座近日已倍觉一身修为鼓荡，略略近道矣，再有数年，或许便可以身合道，成就仙身，方小友乃是天元奇才，资质高于本座甚多，如今仙缘在前，可切莫错过啊……”
纵然心里种种念头如火山般汹涌，方行也只神情淡淡，并没有半分显露，平静了半晌，才忽然看着文先生的脸，低低的开口笑道：“如此说来，三十年前透露了我等行踪的是你？”
文先生微微一怔，摇头道：“哪里哪里，当时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葬身于星海之中了……只说了有几位后辈在仙路后面，推算出你们会来的乃是三位尊主，可不是我的功劳……”
“果然是有人露了我等行踪，而不是被他们推算出来的……”
方行心里暗想，大体有了一个答案。
“呵呵，方小友，言尽于此，便尽了故人之谊，可莫要将我的话当作耳旁风哦……”
文先生看着方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升起了希望，干巴巴的一笑，而后一口饮尽了热茶，轻叹一声，道：“大道无情，岁月如梭，本座要回去参悟道法了……”
“道法自然是要参悟的，但是人情也不能免啊……”
方行在这时候，也像是终于做下了决定，慢悠悠地叹道。
“嗯？”
文先生倒是微微一怔，有些不解的看了过来。
“当初横渡星海时，你心怀鬼胎，教唆龙母拿我炼丹，难道忘了？”
方行慢悠悠的开口，将热茶凑到了嘴边。
“我何曾……”
文先生顿觉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是听不懂方行的话了。
当初龙母要拿人炼丹，自己可是一直被蒙在鼓里，根本没插上手啊，而且当时龙母盯上的是鹿叟，可完全没有方行什么事啊，这个小魔头为什么在这时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但还不等文先生疑问出口，方行便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说了下去：“呵呵，整个天元都知道，小爷就是一个非常记仇的人，芝麻点大的事我都能记一辈子，你和我这么大的仇，以为我就忘了？呵呵，又或者说，你觉得咱们一起来到了仙境，将来就要做个相互扶持的好道友，好师兄弟，我就不会找你麻烦了？荒唐，臭酸儒，你竟来见我，就不怕我宰了你吗？”
这么一番话，直将文先生搞的头昏脑涨，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喀喇喇……”
可方行，却也根本不去解释，冷喝完后，忽然间便跳了起来，沉沉挥掌直向文先生当头拍了过来，出手之时，赫然已经运转了龙族御雷大术，天地之间的雷力皆被他扯了过来，迎头向着文先生罩了下去，同时声音沉沉：“便是要求大道，也得先把你宰了出口气……”
在方行这一掌拍了下来之后，文先生身周已是一片雷海。
而与此同时，他也瞬间明白了方行的用意，只惊的面无人色，低呼：“不可……”
只是方行显然是个想到了就去做的人，执行力不是一般的强，既然出了手，那还客气什么，整个人都飞身扑了上来，一身法力如渊如海，鼓鼓荡荡朝着文先生镇压，而文先生那一身的修为气机，本来异常的可怖，根本不是方行能比的，但在这时候，一是被圈入了雷海之中，二是他明白方行要做什么，赫然不敢硬拼硬打，只一瞬间，便被方行镇压了下来……
“境主救我……”
文先生一声惨叫，远远传了出去，震荡四野……
而在场间，方行身边，雷海轰隆，半晌之后，才缓缓褪去，露出了他掌下的文先生！
此时方行的手掌，赫然是拍在了那文先生的头顶，而文先生本人，则根本已经是神魂寂寂，荡然无存，看起来直接被方行这一掌的偷袭拍散了神魂，只剩了一具肉身了……
“曾经陷害过我，如今还敢来见我，你胆子也真是不小！”
方行冷笑一声，缓缓收回了手掌，满眼都是讥诮之意，自言自语地说道。
再之后，他便真像刚刚暗害了一人也似，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还嘀咕了一句“境主又是哪个王八蛋？”，似是转身想走，但走出了没几步，却又绕了回来，忽然间一掌拍在了文先生的肉身之上，道道三昧真火燃起，文先生的肉身直接被他炼成了飞灰，又一掌震散了，这才自语道：“仙命只有一条，你这厮比我早修炼了三十年，又怎么能留下你来与我竞争？”
说罢了，转身投向雨夜深空，大殿已是空空荡荡，只留一架瑶琴，两只茶盏……
“铮……”
也就在方行离开之后，那具瑶琴，忽然间自动轻鸣了一声，似有看不见的手在弹！
……
……
“你……你这般行险，就不怕被他发现吗？”
而在此时，方行直往忘俗山方向飞去，表面看起来，一切如常，但却已有部分神识，沉入了识界之中，在他识界里，却已出现了一个人，正满面焦急的说着：“还有，你怎么还会有小世界在身上？自从三十年前九头虫之祸后，这仙境之内已经不允许有小世界存在了，按理说，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你将小世界留在身上的啊，你是怎么将它留住的？”
这个人，正是适才表面上被方行一掌拍死了的文先生，如今却好端端活在方行的识界里，只是模样大变，本来他在仙境之中时，整个人乃是丰神俊朗，修为近仙，但如今在方行的识界里却模样大变，整个人竟变得枯瘦如柴，就连一身的气机，也已近乎枯竭，如风中残烛，方行毫不怀疑，曾经也是渡劫八重的文先生，此时大概连筑基修士也比不上……
“我自有我的手段！”
方行冷声回答：“你也不必担心，刚才就算有人一直在盯着，也很难发现什么端倪，我这小世界别的不行，但掩人耳目的法门却是一等一的强，别人就算看见了，也最多起疑心，抓不着什么证据，现在，你就先来好生跟我说一下，你那般小心翼翼，装神弄鬼，究竟是在躲谁？”说着，抬头看了看天，声音低沉道：“那三位尊主，应该并没有在监视我……”
“道、佛、妖三位尊主自然没有监视……”
文先生闻言却是苦笑了一声，抬头道：“但你忘了这仙境里是有四位尊主的么？”
“第四位尊主？”
方行略略吃了一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那又是个什么东西？”
文先生盘坐了下来，神情有些颓然，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低低的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甚至在修炼这无量道化功前，都不知道他的存在，直到此时修行的愈来愈深之后，才感觉到了它的存在，他根本就是无处不在，无所不能，也惟有小世界，才能隔绝他的窥视，我刚才，还真是没想到你会有小世界，向你求救，也只是痴心作崇……”
“好了，废话不要多说！”
方行开口打断了他，目光直盯了过去：“你是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的？”
“道瘴……或说道毒……”
文先生声音悲愤了起来：“我就是修炼了那鬼门子神功，才搞成了这样子的啊……”
“嗯？”
方行的心神紧紧提了起来：“修行那功法，竟然会让你散功？”
“散功？不会不会……”
文先生怆然笑了起来，摇头道：“修炼此功，会让你得道……”
“真能得道？”
这次却轮到方行满心的震惊了，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文先生。
“对！”
文先生点着头，苦苦笑了起来：“得了道，便丢了自己！”
第1305章 逃也逃不掉
“说清楚点！”
文先生云里雾里的回答，也让方行的心沉了下去，良久之后，他沉声开口催促。
文先生亦是微一沉吟，神情凝重的开了口：“我当初于星海之中被星流催散，逃出了龙母与蓝先生的魔爪，浩大星空，也只能自己一人闯默，好在之前看过龙母手中的那份星图，而本座也是博文强记，素有过目不忘之能，便也勉强依循着原来的方向前进，但在走了约七日之后，却不小心被卷入了一方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云中，那云便像是有人刻意留在了龙族仙路上的一道门，在那云内，我竟感觉不到时间与空间的存在，浑浑噩噩，便到了仙境……”
“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云？”
方行略略一怔，极力思索了起来，半晌之后，却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无量？”
倒是轮到了文先生略怔：“何为无量？”
方行平静回答：“我在神主给我的星空图鉴上看到过，无边星空之中，有一种存在，那里可以吸纳一切，时间，究竟，甚至也包括光，它就像是存在星空之中的一种洞，有些时候，便像是星空之中自然形成的传送大阵一般，可以将人送出不知多远，也有些时候，人一进去，便直接会湮灭无形了，那种洞，便被道家称为无量，这是一种与混沌相对应的存在，混沌诞生一切，无量则会吞噬一切，那图鉴上说过，大仙界有些至高存在，已懂得利用无量之力！”
“连那等可怖的力量也能利用么？”
文先生神情凝重，颇有几分感慨与惊惧，良久才缓缓摇了摇头，道：“龙族仙路上，应该便是利用那种力量，立下了一道门户吧，我被卷入其中，真个以为自己死定了，但却没想到，竟然浑浑噩噩，出现在了这仙境之前，迷迷糊糊闯了进来，在那时，九头虫刚刚才盗了仙命离开，我一度被镇入大狱，后来大概是感觉我还有用途，这才将我放了出来，而我，为了让自己的作用更大一些，也只好将自己所知的都说了出来……包括你们与龙母几个……”
“如此算来，也确实差不多三十年了……”
方行略略点头，倒是明白了这三十年从何而来。
很明显，在星海之后，龙族先辈本来设下了一道无量门户，也算是一种捷径，可以将人传送一段距离，文先生便是跌入了这门户，而且此前的九头虫，应该也走了这道门户，只是偏偏自己炼化了那片星海，使得那一方星空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那无量门户与周围的星空惜惜相关，星海流逝，它也就随之飘走了，因而在星海中得了大造化的自己，却没了这捷径！
福兮祸所倚，正是这个道理！
心里明白，嘴上却不置可否，继续问了下去：“那你修行了无量道化功后，是什么感觉？”
“苦……苦不堪言……”
文先生说到了这里，神情便已万分凝重了起来，口吻森然道：“当初我得传了道家的无量道化功，还真个觉得自己撞了大运，欢喜不已，虽然心下也有几分怀疑，但在得到了那功法传承之后，又如何能按捺得下心里那股子对大道的渴望？根本没有坚持多少时间，便开始了修行了，而在修行的前面一段时间，也确实让我拥有了一种成道的喜悦，感觉修行之上，诸多难题皆迎刃而解，感觉自己已经无限的接近了大道，感觉我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
直到此时，文先生说起那曾经的感觉时，脸上竟然还挂着一种回味的笑，配上他那形容枯槁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毛骨悚然，而他的声音，也随着他的叙述，缓缓的压低了下来：“老夫自忖并非愚笨之辈，修行那无量道化功，速度远比旁人更快，来到了仙境六年之后，便迎来了那一届的论道大会，我当时便以无上妙法辩倒诸般对手，得到了传承仙命的资格……”
“呵呵，那时候，我还倍觉九头虫可笑，何必盗仙命而走？”
文先生苦笑着：“好好修行，不一样可以传承仙命吗？他这样做，可真是得不偿失了，只是到了后来，我才知道，愚蠢的是我……我确实有了靠近仙命的资格，也在试着传承仙命时，真的有了那种成道的感觉，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我已经要将这整座世界，无边天地，都纳入了自己体内，就好像我已经成为了太古时开天辟地的盘古大帝，能够掌握世间一切规律，无所不能……那时候，我知道自己已经得道了，那种得道的感觉如此真实……”
方行没有打断他，只是任由他平静的说着。
“可是再真实的感觉，也终究不过是一场梦幻泡影……”
文先生的话终于有些酸楚的响了起来：“三天之后，我便从那场梦里醒来了，然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修为，甚至包括自己作为一个生灵的自主命运，我一身的法力，包括我的肉身，都几乎完全不属于了我自己，到了那时候，我才明白，不是我炼化了那条仙命，那方世界，而是那仙命炼化了我……当时我那得道的喜悦，其实是因为在它炼化我的过程中，感受到了它的感受，我本来应该湮灭于大道，自此彻底消失于世间的……”
“唉，说起来倒要感谢你们了！”
文先生说到了最后，却又苦笑了一声，看向了方行：“应该是感觉我还有用处吧，便没有彻底将我炼化，留下了这条残命，在这仙境之中游荡，不生，也不死，一直游荡至今，已快三十年矣，我才得到了那仙境第四尊主，一位无处不在，无所不知的存在，他给了我冥冥之中的暗示，让我来找到你，向你叙述得道的喜悦，劝你尽快修行这道法……”
“你刚才的法力是怎么回事？”
方行声音低低的问了出来，他还记得，初见文先生时，他的一身修为，简直可怕。
但在入了这小世界后，他却完全大变，流失了所有的修为与法力，变成了如此这模样。
“你还不明白么？”
文先生苦笑了起来：“那法力不是我的，是第四尊主的，他掌握了仙命，也就掌握了仙命之中的一切力量，包括我曾经被炼化掉的那些，他想给我，便可以给我，想取走，便可以取走，现在的我，说白了，就是他的一个傀儡而已，只是这个傀儡，还有些意识罢了……”
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竟被炼成了傀儡……
文先生的话，简直让方行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听到了如此，他也总算明白了文先生的话了……
得了道，便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