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情惑-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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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是拦定了,什么见微山弟子,我不稀罕,想速死的,就放马过来。”暄夜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吃软不吃硬。他修为不在久石眉之下,又有四海老龙王撑腰,从来没人敢动他一分一毫,此刻自是完全不在意久石眉的威慑,依旧是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挥手设下一道结界拦在小鱼身前不让任何人靠近,手上随后又发出一枚烟火飞至空中,不过片刻,天空便浓云翻卷,无数虾兵蟹将水族神兵立在云头将守望谷团团围住。
“你……”久石眉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无可奈何,这暄夜是南海龙王之子,此刻也是真仙修为,而且马上就要继任王位。见微山地处南海之上,这方圆几万里皆是南海龙王的地盘,暄夜是地头蛇,着实惹不起。
此刻小鱼双眼发直,心如死灰,浑然不觉身旁发生的事。
兰若抱着小鱼双肩轻轻说道:“小鱼,你醒一醒好不好。掌门仙尊肉身尚在,也许还有希望。”
兰夕也望着小鱼道:“去找巫颜,西王母那里有昆仑寒冰床,可保肉身不腐。当务之急,先保住仙尊肉身。”
“我宫里有水晶棺和归元丹,也可暂时保住他肉身,回头再问父王可知是否有重聚元神之法。”暄夜接口道。
小鱼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话,心中像是燃起了燎原星火一般,眼中渐渐有了一丝生气。
七长老和三长老见护教仙尊的一双儿女都搅在里面,这新任掌门久石眉又无可奈何,他们自己也心疼小鱼,毕竟几个长老是看着小鱼长大的,虽然这孩子犯了教规,却也已经遭了报应,实在不必再雪上加霜了。因此便想做个和事佬,给两边一个台阶下。
两人想罢便走过去将久石眉和密有容拉到一起,低声劝慰了几句,那二人此刻也正是骑虎难下,见有人给台阶,互相对望一眼,也点了点头,心照不宣。
久石眉心想南竺身为掌门,却跟自己的徒弟闹出私情,这件丑事若传出去实在是不成体统,闹大了于见微山也没什么脸面,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当下朗声对众人道:“本派上任掌门南竺仙尊飞升天尊渡劫未果,不幸殒命。其弟子商羽悲痛欲绝之下失了心智误伤了几位同门。鉴于其已经癫狂,本尊此次就不再追究。今日之事,今后谁都不许再提,若有人胆敢外传,让本尊得知,一律教规处置!”
小鱼刚才听到兰夕和暄夜的话,似乎师父还有复活的可能,恢复了一丝理智,当下便想抱着师父跟暄夜走,手刚要触到又缩了回来,担心自己一身污血脏了师父洁白的衣衫,转手结了法印,轻轻将南苎罩在光环护盾里随着自己腾空而起。
此时的师父,身周泛着皎洁月光,白袍迎风鼓荡,端坐云中,宁静安详,一如上一世初见她时,悲天悯人,温柔俯瞰着她的摸样。
她永远也忘不掉,那个炎炎夏日,闷热的黄昏,虫蛙在聒噪,尘土在余晖中飞舞,那时师父第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仅仅一个回眸便让她就此沦陷,生死无悔。
小鱼望着南苎,心中默念,师父,鱼儿种的因,就由鱼儿来承受这业吧。无论多久,我都会一直守护着你,拼尽一切所能,也要让你重生。
久石眉看着小鱼和暄夜越飞越远,快要出了法阵,觉得此次自己实在是丢了面子,又恨恨地传音小鱼道:“商羽,这次的事,我暂不追究,下次再见,是敌非友。从今天起,你便不再是见微弟子,以后生死自负,好自为之!”至于暄夜,他只能当没看见一样,把一口恶气闷在了肚子里。
兰若痴痴望着小鱼,一句话也没说。她愿意给小鱼一切,小鱼却注定不属于她。
护教仙尊怕久石眉过后再把怒气发泄在他这两个孩子身上,急忙对二人喝道:“你们这二个孽障,还不赶紧跟掌门尊上领罪,去养心阁面壁思过去!”
天边现出鱼肚白,旭日初升,朝霞满天。小鱼跪在云头,俯首朝着几位仙尊长老们遥遥一拜,再拜,三次叩首,带着南苎转身离去,跟暄夜一道,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要说:
☆、绝情断念
初春时节,云苍山脚下一个僻静的小山村里。
此地名叫云水村,背山面水,远离尘嚣,村里前前后后只有十几户人家,基本都是猎户和药农。
自前年起,这里忽然搬来了四个奇怪的外乡人,其中一个是个医术高超鹤发童颜的得道女医仙。
这医仙还带着三个徒弟,其中一男一女,一个琴艺高超,一个武功出众,均是长相俊美,举止不凡。而长得最美的还数第三个徒弟,只可惜那人不幸生了场怪病,变成了痴呆。
村里人对这四个人初始是有些好奇和防备的,只是这两年下来,见这几人一直安分守己,与世无争,整日只是采药卖药,看病问诊,偶尔还教村里的孩子们念书识字,久而久之,也就将他们看成了自己人,不再防备。
云水村西边村口有一条溪流,名叫云水溪,是云苍山上冬雪消融汇聚而成,常年溪水澄澈,蜿蜒流淌。此时夕阳西下,晚风拂过,水面便有点点粼光闪烁。
溪水两边的河岸上一侧是杨柳堆烟,另一侧是梨花胜雪,中间一座古朴石桥静静横卧在溪水之上,远远看去,仿若一幅淡雅的泼墨山水,遗世独立,美轮美奂。
在这石桥的尽头有一株百年老榕树,此时树下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一位青衣妇人,一头白发,身体瘦削,垂着的一只手修长洁白,却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从背后看,似乎是已经上了年纪,从正面看,却又不像,她的面容看着还很年轻,只是眼神里透出一种上了年纪的人才有的沧桑。此人正是云水村里新搬来的那位得道医仙。
此时,这女子正扶着榕树望着身前的另一个人——她的那个傻徒弟。
那人蹲在地上,低着头,手里正拿着一根小树枝,在松软的泥土上戳着蚂蚁玩。
“不生气了好不好,如果村里的孩子再欺负你,我就让子衿打他们屁股。”
“……”
“口渴不渴?我们回去喝点水好不好?”
“……”
“子衿和小七这会儿也该回来了,一会小七给你麻糖的时候,你要记得跟她说‘谢——谢——’”
“……”
“乖,咱不在这玩了,跟鱼儿回家去,我给小竺讲故事听。”
男子终于仰起脸,眨了眨眼,温顺地牵住女子递出的手,站了起来。
两人一边顺着石桥往回走,一边说着话。
“小竺,叫我鱼——儿——,鱼——儿——”
“……”
无论自己说什么,永远是没有一丝回应。小鱼心里叹息一声,拉着南竺继续往回走。
元神回体已经两年了,他却还是没有恢复意识,智商如同一个不足两岁的幼儿一般,只会笑,只会点头摇头,只会发出一些她听不懂的奇怪音节,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她从不去回想自己当初是如何用元神剥离术将师父救回来的,因为那记忆实在太过痛楚,稍微回味一下都还会激起一身战栗,那滋味,她真的再也不愿多尝一次,只想彻彻底底忘掉。只是从那以后,每每望着镜中霜白的头发,黯淡的眼神,就总是会有一些记忆碎片浮现在眼前。
一年,两年,三年……她等他复活等得度日如年,就在她几乎绝望,以为自己再也等不到那一天的时候,苏辰给她送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一点线索,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古老的法术,叫做元神剥离术。外来的元神,既然能与自身融合,也自然能够分离,只是要承受住极大的痛楚,拆骨抽筋一般,方能将那后来的元神一点点逼出体外。
苏辰说,从来没有人试过这个方法,所以他不敢保证是否有效。这个她不怕,只要有一丝希望,为了师父,什么苦她都受得,她也的确是做到了。
那时候的自己,样子一定很惨吧,因为连暄夜都看不过去,在她被折磨得快死掉,不停地往外吐胆汁的时候,他冲进她闭关施法的房间,让她停止这要命的法术。
她知道暄夜心疼自己,可她却推开了他。阻止自己施法就是阻止师父复活。为了师父,受这点折磨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疼得死去活来几次,周而复始直到麻木。
一切的幸福都是有代价的,对应的,一切的辛苦也都有回报。
她终于还是成功了。在她还活着的时候,终于看见师父又睁开了双眼。
那一刻,仿若暴雨过后天空乍然放晴,她的生命一瞬间就恢复了光彩,欣喜得抱着师父放声大哭,可随后,她却遭受了另一重打击。
他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不认识她,不记得任何事。他的元神恢复了,法力恢复了,可识神却被彻底压制了。他的记忆是从零开始的,他的智商等同于一个初生的婴儿。
好在,他活过来了,她心满意足,不敢奢求更多。
没有记忆,她可以一遍一遍告诉他,不会说话,不会法术,她可以从头开始教给他。
只要活着,就好。
……
她的身体还是仙身,她的眉心还是有一抹殷红的堕仙印,只是法力却已消耗殆尽,几乎全部还给了南竺,自己如今的修为,也许连个地仙都够不上吧。
自从自己变成了堕仙,被逐出见微以后,仙界的人便开始疏远她,妖界的人却在不停追杀她,只有魔界倒还相安无事。
她的体质完全变了,再也进不去无名之境。所以只能抹去自己的一切痕迹,远远地躲起来。
她知道有多少人觊觎着师父的美色和法力,如果知道他现在是个婴儿一样的智商,一定会过来纠缠不休,她担心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所以只能选择东躲西藏。
这世上无人知道南竺又复活了,她带着他隐姓埋名,跟子衿还有子衿代收的徒弟小七一起,躲在一个与世隔绝,远离尘嚣的小村庄里。这里只有兰夕,兰若,暄夜和巫颜知道,他们偶尔会来探望自己,一直替她保守着这个秘密。
她给师父取了另一个名字,梵竺。
而她叫改名叫做梵羽。
梵者,清净,离欲。
她希望这一次他能真正地绝情绝欲,直至飞升成神。
从前认识她的人还是叫她小鱼,后来认识的人则尊称她为羽姑姑,因为她的眼神透着苍老,因为她的头发全白了,手指总是止不住的颤抖,背也有些弯了,还经常止不住地咳嗽,咳着咳着就是一口血。这身体能经得住那样的折磨,支撑着存活到现在,实在是不易。
她坐在一张摇椅上,虽然面容依旧年轻,心里却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透过和煦的阳光,她眯着眼睛看着远处。
“小竺,过来。”南竺听到喊声,便扭头冲她笑了一笑,那笑容动人心魄。只是身体却没动,仍旧蹲在地上玩着一堆五彩石子。
小鱼无奈地走过去,拉起他的手。
“乖,不玩了,跟我洗洗手去。”
“肚子饿不饿,一会子衿买了糖人回来给你,你要记得说:谢——谢——”她一遍一遍地教给他这些话,不知道他是否能听得懂。
小鱼打来一盆清水,将南竺的袖子挽起,手浸入水中,轻轻搓洗,洗完了再去找帕子擦干。南竺任小鱼围着他忙活,余下那只手开心地搅着盆里的水,然后啪的一下拍下去,溅起一身水花。
他抬起头来望着小鱼灿烂地笑了一笑,然后又用力拍起一片水花,越拍越高兴,拍个不停,溅湿了一身白衣。
小鱼无奈,望着他道:“为什么你还是学不会说话呢。”
“乖,叫我,鱼——儿——,鱼——儿——”依旧没有回应。
院外马蹄声响起。
“师父,我回来了——”是子衿的声音。一起进来的还有骑着一匹红鬃烈马一身飞扬红衣的小七,再后头是一身紫色蟒袍到哪都高调无比的暄夜和手下一队人马,带着山外采买的各色物品,大包小包一下子就摆满了整个院子。
子衿和小七也在一旁帮忙卸货。暄夜手里拿着一只五彩小糖人走了过来。
小鱼牵着南竺的手,微笑望着暄夜,接过糖人,递给南竺。
这些年,如果不是暄夜的保护,她是绝对活不到现在的。暄夜已经继任做了南海龙王。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宣布,从今往后,但凡跟小鱼作对的,就是跟南海作对,跟南海作对,就是跟整个四海作对。
这两年,她欠了他很多,却无以为报。
他总是说不必,总是说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南竺。他半开玩笑地说,这是上天给他的另一次机会,他要把握住这机会,将南竺从自己身边抢走。
她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暄夜不知道,为了救活师父,她曾指天立下了一个誓言。
在她濒临绝望,以为一切都已成定局的时候,她发誓,只要再给她一次机会,只要能救活师父,她便绝对不会再去招惹他。这一次,她愿意彻彻底底绝情断念,让师父远离红尘纷扰,不受任何牵绊,一心一意,潜心修炼,直到修成天尊。
他心怀天下,不该只属于她一个人。
不知道老天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她的话,因为那誓言刚刚立下没过多久,她便真的救回了师父。
身边的南竺此刻还牵着她的手,像个小孩子一样,满足地吃着糖果。
小鱼收回这一瞬间飘远了的思绪,转过脸来看他。冲他微微一笑,他就回以一个放大了数倍的更灿烂的笑容。
然后,她看见他张了口,她听见他含糊地念了一声:“鱼儿。”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给我听。”小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鱼儿。”
这次她听清了,他清清楚楚地,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仿佛是从前,他还是她的师父,仿佛是昨天,一切都没改变。
她把手放在唇边狠狠咬了一下,很疼,不是做梦。
手还没放下,眼泪已经止不住,她失声痛哭了起来。
师父,你知道我等这一声等得有多辛苦吗?
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开始
自从南竺学会了开口说话,整个人就好像突然开窍了一样,变得越来越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教就会,小鱼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不能用对待寻常孩子的态度来对待南竺了。虽然很多时候南竺的进步会让人感觉惊喜不断,却也不可避免的让他遇到了些普通孩子不会遇到的麻烦。
比如打理他的日常起居。在南竺懵懵懂懂时,小鱼尚能做到“坐怀不乱”,问心无愧,可一旦南竺自己有了清楚的意识,明白了事理以后,这些普普通通的事情于小鱼来说就成了些小麻烦。
“不能在别人面前脱衣服,尤其亵衣盖住的地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小鱼一边教他自己穿衣洗澡,一边教他基本礼仪以及如何保护自己。
“那为什么……”
“鱼儿除外!”
“哦……”
“不能跟任何人有身体接触。”在南竺又露出质疑的神色时,小鱼连忙又加上一句:“鱼儿除外。”
“为什么你现在不跟我一起睡了。”
“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事了,以后要一个人睡了。”
类似的问题层出不穷,小鱼一概采取强行灌注,硬性规定的策略,久而久之,南竺也接受了这种逻辑。小鱼开始专心致志地教他法术,这方面南竺自然是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
就在小鱼以为一切都在按照预定的轨迹向她期望的方向发展时,她却又遇到了一些始料未及的问题。
……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鱼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也正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