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章-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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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充足,但守备力量空虚。
欲攻破巴都城。首先要进军神速,因为谁也想不到我们的大军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到达巴都城之下。彼时少务大军未回,而附近一带逃避战祸的流民也将大量涌入,城中必然恐慌而混乱。我早就派人改装为商队在城中潜伏多日。届时也会在城中点火制造混乱,并与攻城军阵里应外合,拿下此城应无问题。”
镇国大将军悦瑄开口道:“我们从边关进军直击巴都城,是攻敌所必救,少务必然要派大军回援。这样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郑室国?。”
相穷摇了摇头道:“巴室国在南境与郑室国大军对峙,届时少务将腹背受敌。那郑股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巴室国只能先抽调附近城廓的留守军阵驰援巴都城,这既需要时间、战力亦未足,仓促间无法阻挡我们攻破巴都城。
成大事者,首先要看自己的愿望是否达成,而不要计较他人占了多少便宜。须知若无郑室国的牵制,我们是很难有机会攻破巴室国的。”
悦瑄大将军又手指那幅巨图道:“所以这一战,要看我们的进军速度有多快,一定要在少务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大军便杀至巴都城下;就算他能反应过来,亦来不及从南线战场脱身。”
采风大人西岭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主君,郑室国派使前来,是希望我国出面调停,只要我们调集重兵在边境施压即可。而主君的想法,分明是想展开举国之战,趁此机会吞灭巴室国。诸位大人方才的想法虽好,可是要在巴室国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便攻破巴都城,又谈何容易?万一进军受挫、后路被截,如此一支大军受创。恐怕要动摇我国根基啊。”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在一场战争中,理论上可能会遭受的最大损失,便取决于战争的规模。相穷是以调停为名展开国战。以攻陷巴都城甚至吞灭巴室国为目的,这第一步就迈得太大了,一旦失败,相室国就会面临生死考验。
相穷背手道:“采风大人负责搜集国中及其他各国消息,对巴原上最近发生的事情应该很清楚吧?而我所掌握的情报,皆是由密探回报。这些年来,我早已不断派人以各种身份潜伏巴室国内,他们所打探到的事情,恐非采风大人所知。
方才兵正大人与大将军所说情报,皆已确认无误,所以我才有把握率大军连克三城、直扑巴都城下。要想一统巴原,必须先取巴室国,这一战若是成功,那么便可吞并巴室国大半疆域,郑室国可能也会占小半便宜。
就算不能尽全功,一战未能灭巴室国。巴室国国都被破或被围,南有郑室国大军压境,少务也将不得不求和谈判,我们占据其北境几座城廓与大片沃土应毫无问题。进军之前,我与少务的谈判底线都已经想好了、要占哪几座城廓亦心中有数,这是我的最低目标。其实我要感谢郑股,是他给了我这个机会。”
相穷的最高目标,是吞灭巴室国,使相室国成为巴原上最强盛的国家。而他的最低目标,就算这一战尚不能灭巴室国,也要极大地消耗巴室国与郑室国的国力,还将占据巴原中央最富庶的大片沃土平原;这样仍能使相室国成为巴原上最强盛的国家,然后再图谋下一步的计划。
西岭知道已经没有办法再劝说国君了,因为相穷早就在等待这一天,这位国君为此已经谋划了近二十年,终于等到了这个百年难遇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动手?更何况全国战事总动员令已下达,现在想追回都来不及了。
西岭身为采风大人,职责就是搜集舆论风闻、向民众传达各种事件消息,同时也为军事行动提供各种情报。可是国君方才说的很多情报,西岭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兵正大人与大将军派出密探所搜集。为了保密而少有人知,这当然也可以理解,但也足见国君对他这位采风大人并不足够重视与信任。
同为采风大人,队饮在巴室国中享八爵之尊、而西岭在相室国中只享六爵,地位之差距可见一斑。此刻出席相室国军事会议的所有朝臣中,西岭的地位是最低的。
西岭确实年纪尚轻、资历尚浅;但另一方面,相穷虽曾赏识西岭之才,但也未必真的倚重与信任他。西岭暗叹一声,只得又问道:“主君大计已定,那么将以何名义举兵讨伐少务?巴原民众已皆知,少务为何会攻打郑室国,我们若是以调停的名义出兵,恐没理由攻占其国都。”
相穷皱眉道:“我已谋划多年,当然早有计较。我既继承巴国正统,怎能让少务窃居巴都?此战就以光复巴国之名!”
不论什么样的战争,发动者必须要有一个能站得住大义、能发动民众的借口,哪怕没有这样的借口,也得硬找一个出来。相穷倒也省事,直接抬出了一个在场群臣皆无法反驳的大义之名。因为无论巴原五国中的哪一国宗室,皆号称继承了当年巴国正统,这便是其统治合乎礼法的依据。
那么既然如此,相穷当然不能让少务窃居巴都城、亦号称继承正统之位。至于前些年相穷干嘛去了,这就不太好追究了,毕竟没有等到太好的战机嘛。以如此之名举兵,听上去好像并没什么问题,但恐怕谁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西岭不得不硬着头皮又提醒道:“主君以此名义发动国战,在宗室看来应无问题,可是在很多民众看来,这仅仅是各国宗室之争,未必能得到举国响应。据我所知,前不久有消息在国中四境传开,是关于巴室国新君少务与一位彭铿氏大人的。
彭铿氏便是当年出现在我国的那位小先生,其人受万民敬仰。而当年之事件内情,散播到全境各城廓之后,使其在国中威望更高。尤其是飞虹城至龙马城一带的民众,不仅赞颂彭铿氏,甚至亦赞颂其师兄少务,已如传说之神话。在此情况下号召举国攻伐少务,未必能得民心。”
相穷皱眉道:“采风大人,这难道不是你的失职吗?”
西岭低头道:“城廓军阵为流寇之事、宫嫄与宫琅之事,我当初已建议主君如何处置,并尽量控制不使消息扩散。可是如今散布消息者另有其人,显然是少务为博名望而为之。我虽明知如此,却无计可施,因为传闻皆是实情、并无编造,各城廓亦有太多人可作证。
好在主君当日之处置并无不当之处,尽管消息传开,民众虽敬仰彭铿氏、对少务亦有好感,但对主君您并无恶言。可您要在这个时候对巴室国发动国战,恐遭非议。
我建议,主君的战略,就是待那两国大战正酣时,以调停为名发兵施压。让少务以‘答谢’之名,主动割让几座城廓。以此为第一步,再图谋后事,应是最佳。”
西岭说的也是实情,想当初小先生的事迹,在飞虹城与龙马城一带,有很多人亲眼见证,不可能把这些人都杀了灭口吧。
但这种实话令相穷很不舒服,这位国君冷笑道:“西岭,你身为采风,有些事情不就是你的职责吗?想当初你告诉我,那小先生很可能就是象煞,可如今的事实呢!还叫我如何信你?……就因为你的判断,我当初甚至没有追究杀了我儿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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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国战(上)
其实还有一种手段能够借助岩鸽传递更复杂丰富的信息,因为一只岩鸽不可能负重太大,那小布条上也不可能画太多的字。
假如高人以御神之念赋予这布条,由岩鸽送到另一地,那么再复杂的信息都可以传递。但掌握御神之念,至少要有七境修为,别说是在军中,就连武夫丘那等地方,也只有剑煞宗主以及大长老桃东才有这等手段。
仓颉接过布条惊讶道:“这些字,究竟是何人所画?”
侯冈却突然反应过来道:“少务身边就有这种人啊,就是曾跟随师尊行游的那位小先生虎娃,如今巴室国中的彭铿氏大人李路,他的事情,我们最近不也听说了吗?……即使这些文字是他所画,可是谁又能看懂呢?”
刚刚有些惊讶的仓颉,此刻又微微一笑:“我看见这布条就想到是他了,至于何人能看懂,你猜?”
侯冈摇了摇头:“我猜不出来,难道是他又专门教了别人,这可不太容易啊!这上面的文字画得这么复杂,又用了这么多。……难道他已经突破了六境修为?”
虎娃若在短时间内,想将仓颉所创之文字教给别人学会,确实很不容易。因为此时的巴原处于尚无文字的年代,仓颉所做的是从无到有的创造,大多数人甚至对文字的概念都没有,这种学习的过程是最难的。
虎娃当初在仓颉身边虽然只呆了三个月,但仓颉都是用神念教他的。虎娃本人若未掌握神念手段,便很难在短时间内教会别人熟悉并使用这种文字,并用于传递复杂军情这种重要场合。
仓颉却笑道:“他有可能已突破六境,但更有可能的是他身边的那头灵犬福缘深厚,如今已化为人形。”
侯冈恍然大悟道:“对呀!这只岩鸽带的布条,要么就是小先生发给灵犬的,要么就是灵犬发给小先生的!”
仓颉:“少务能得这两人之助,是他的大福缘!不论收到这布条者是他们中的谁,我们还是打声招呼吧。”
两人说话时。那只岩鸽就悬在仓颉右手心上方一尺多高的地方,始终扇着翅膀在飞翔却怎么也飞不出去。仓颉在布条上又加了一道御神之念,然后让侯冈按原样重新绑好,将这只岩鸽放飞了。
打完“招呼”。他们又走下山坡来到大道上,跟随在一支军阵后面南行。前走不远,仓颉突然停下脚步道:“不对,我刚才竟然猜错了。”
侯冈纳闷道:“什么错了?”
仓颉:“使用文字传递军情者,并非小先生虎娃与其灵犬。而是另有其人。”
侯冈不解道:“师尊为何这样认为?”
仓颉:“因为他们刚刚从大道上驶过,正往北行。那条狗确实已化为人形,就坐在车上呢。……以你的修为,在无意之间还很难察觉。”
侯冈:“这么巧!师尊为何不打声招呼呢?”
仓颉:“他们行色匆匆,显然有要事在身,而且车篷垂帘,分明不想让人察觉行踪,我就没有惊扰他们了,别耽误了别人的事。”
侯冈:“那……究竟是谁在使用您所创之文字传递军情?”
仓颉:“我若猜得没错,布条上的文字应该是善川城城主瀚雄所画。而收到那张布条的人便是巴室国国君少务。你也听说了,小先生与瀚雄、少务是武夫丘上的同门,关系极为亲近,少务归国便是小先生亲自护送的,而瀚雄受伤也是小先生亲手调治。有可能在武夫丘学剑之时,小先生就教过他们文字。”
仓颉不愧是名震巴原的前辈高人,仅仅根据传闻便做出了准确的判断,猜得八九不离十。虎娃在武夫丘上确实教过少务文字,当时只是几个简单的符文而已。少务当时也来不及学太多,却对此极感兴趣。
后来在取道帛室国归国的路上。无事之时少务便向虎娃请教,学得极其认真,就连长龄先生在一旁也跟着学会了不少文字。少务不仅自己学了,还叮嘱虎娃将来一定要教会瀚雄。虎娃后来给瀚雄疗伤。在其清醒后也来不及教他太多,便叮嘱盘瓠找机会再教瀚雄。盘瓠也会这些,而且当时已经会说话了,完全可以用爪子画符文教瀚雄。
但后来真正教会瀚雄更多文字者,却是其父长龄先生。长龄先生随虎娃习字,在瀚雄养好伤归来之后。便以神念心印将自己掌握的都传给了儿子。
在如今的巴室国中,有六个人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文字、可以传递复杂的军情信息,分别是虎娃、盘瓠、少务、瀚雄、长龄、伯劳。至于工正大人伯劳所习文字,也是长龄先生教的,出自少务的特别叮嘱。
侯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既然收到那字条者不可能是小先生,他会被师尊您的御神之念吓一跳的。”
仓颉笑道:“应该是少务收到,就让他吓一跳好了。我们所打的招呼,他也会转告的。”
……
虎娃正坐在车中北行,闭目入定涵养神气,忽听盘瓠说道:“师兄,我方才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虎娃睁开眼睛道:“是谁?”
盘瓠:“侯冈,仓颉先生的传人侯冈!假如不是我化为人形后、天赋神通更进一层,还真不容易在这么纷乱的地方察觉他的气息。”
虎娃闻言赶紧挑帘向后看去,大道上的行人来往,已望不见仓颉与侯冈的身影。
……
无论各国使用何种情报传递手段,别说是在当时的巴原,就算是几千年后的世界,情报也总是有或多或少的延时。人们得知某消息时,该事件已经发生了。所以要想策划一场军事行动,必须提前预料到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
在相穷于龙马城集结大军、整装待发之时,巴室国的使者终于到达了郑室国都。这位国使身负重任,身份也很尊贵,是巴室国的理正大人好髯氏。好髯大人亦是一名五境修士,想当年曾是一名城廓中的共工、后来成为了国工,再后来受后廪之请、担任了掌管一国刑罚狱讼之事的理正。
此番出使郑室国,好髯大人也是临危受命。在前往郑室国都的路上,明显能够感受到郑室国前来护送的军阵战士充满敌意的态度。因为此时前线的战报已经传到各城廓了,巴室国突然攻下了白果城,并举大军压境,郑室国亦已下达了战事总动员令。
好髯大人并没有带卫队,在这种情况下他带多少护卫也没用,身边只有几名照顾日常起居的仆从,这场面可比当年出使的北刀氏要寒酸多了。但是他的卫队长、三境修士龙散一直跟随身边、同车而行。
根据礼法,国使必须有护卫,其职责不仅是保护同时也是监督。好髯干脆就带了这么一个人,龙散这名卫队长便象征着整支卫队了。越临近郑室国都,大战将临的气氛便越浓重,龙散不无担忧地对好髯道:“理正大人,您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使郑室国,万一谈崩了,恐怕处境不妙啊!”
好髯手抚颌下漂亮而浓密的二尺长须道:“放心好了,我们此行不会有危险的。除非郑股想立刻挑起国战,否则他就不可能杀了使者。而你我进入郑室国以来看见的情形,郑室国想举国为战尚需要时间筹备,就算是为了拖时间他也会稳住我国来使,尽量与我们先谈判。”
龙散:“就算如此,郑室国君也绝对不会对我们客气的!”
好髯笑道:“你都把人家给揍了,对方给你点脸色看,又算得了什么?如果郑股想威吓来使,那反倒说明他心虚,并不想承受举国为战的损失。……龙散,我听说你也去过武夫丘,是吗?”
龙散答道:“是的,我曾在武夫丘上做了一年零八个月的杂役弟子,很遗憾并未登上主峰。但在武夫丘上的岁月并未白费,我至少将开山劲修至武丁功之境,归国之后,又突破初境得以修炼。……主君曾在武夫丘上为杂役弟子三年有余,后来又登上主峰成为剑煞先生亲传弟子,真是令人佩服万分啊!”
好髯微微点头道:“你佩服主君,而郑股则是害怕他,所以才会想到去刺杀主君。我听闻郑室国的镇国大将军,亦是武夫丘正传弟子出身,是这样的吗?”
龙散:“郑室国如今的镇国大将军芮川,是十五年前从武夫丘主峰下山的。”
好髯:“你知道的情况还挺多!你也是采风大人队饮的属下,是吗?”
龙散赶紧点头道:“看来这些事都瞒不过理正大人您,我确实是采风大人的属下,跟随您出使郑室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