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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太上章-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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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视线道:“昨日在城主府中我未敢妄测,因为鸿元城主并非修士,有很多事情可能说不清楚。……比照那位小先生的形容相貌,恐怕只有一个人有此可能。”

欣兰:“谁?”

西岭:“象先生。”

欣兰:“哪位象先生?”

西岭道:“在巴原上提起象先生,难道还会是说别人?”

欣兰突然站了起来,惊呼道:“西岭,你难道想说的是那位太乙先生?巴原七煞中的象煞前辈!”

西岭点头道:“百年之前,立国未久。本国先君亲手奉上的第一枚国工信物,便是赠予象先生的。”

象煞,如今也已成为巴原上的一个传说。巴原七煞中清煞成名最早,但年纪最大的却是象煞。象煞年纪大到什么程度?据说已经有一千多岁了!也就是说早在巴国建立之前,他就生活在这周边的蛮荒深处。也有传说他并非人类,不知是何族类出身,却早已修成人身。

他第一次为巴原民众所知时,便是以一位童子的形容出现,三十年后又有人见到他,居然还是童子的形容,再过二十年现身人间,仍是容颜不变的一位童子。西岭详细问过村宝,那位小先生看上去还是一位稚气未脱、尚未完全成年的孩子。

象煞最后一次在巴原公开现身,都早已是西岭出生之前的事情了。但以虎娃的形容相貌,又持有相室国的国工信物,那么看似最不可能、偏偏又是最靠谱的推测——他便是传说中的象煞前辈!

欣兰也被吓了一跳,追问道:“象煞前辈竟然也是一位国工,我怎么不知情?”

西岭解释道:“那是太久远的事情了,欣兰先生应该听过象煞前辈成名之时的传说。而我上午所说的四十九位国工中,并不包括象煞前辈;如今的诸位国共大人,亦不敢与这位前辈相提并论。”

欣兰:“我是听过,当年我国在西境与临国开战,双方大军交锋两年有余,仍难分胜负,附近一带的村寨与山野生灵皆遭兵祸大难。忽有一日,一童子从天而降,趁夜间不备之时,先后闯营,将两国国君都抓进了深山。

他将两位国君扔到一株参天巨木上,稍有不慎便会落下高枝摔得粉身碎骨,让他们自行分出胜负结果。两位国君无奈,就坐在高枝上遥指远方山脊划定了国境、约定双方撤军,这才被放了回来。”

西岭点头道:“我国西疆的国境线,百年前就是这么划定的,听上去匪夷所思,但事实确实如此。象煞前辈也是本国中第一位国工,其信物是先君后来亲手奉上的。”

**(未完待续。)

008、走在路上的娃(上)

欣兰蹙眉道:“我听闻象煞前辈已经有六十多年未曾涉足人世了,甚至有传闻,他已登天长生而去,怎会又出现在人间?”

西岭接着解释道:“我听说象煞前辈行走巴原,常以童子面貌示人,所遇者根本就想不到他是太乙先生,象煞之名的来历是否与此有关,我也不太清楚。但象煞前辈若有兴趣再度行走巴原,到飞虹城来看看故迹,也不令人奇怪。岷水上的那座桥,当年可就是他修的。”

巴原七煞中,也只有象煞曾经接受过国工信物。飞虹城外岷水上那座宏伟的石桥,修建时颇为不易,幸亏得到了象煞前辈的大神通相助。当年的国君就曾提议将其命名为象煞桥,可是象煞前辈拒绝了,所以此桥一直无名。

欣兰:“我仍然不敢置信,若那位小先生真是象煞前辈,那么白溪村为何还会死伤那么多人?以他的大神通手段,收拾流寇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西岭叹了一口气,反问道:“凭什么?”

这句话将欣兰给问愣住了,西岭接着又叹息道:“百年前的两国之战,也只是两国自己的事情,与象煞前辈那等高人何关?后来太多村寨与生灵遭殃,象煞前辈才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修为虽高,可是趁夜闯营分别掠走两位国君,恐怕也是要冒很大的危险。

这位前辈常以童子面貌行走人间,以一颗童真之心驻童颜不老,遇事也常出手助人,却不愿插手太多强求结果,因为那本就不是他的事,是人们自己所遇所求。比如巴国西疆边境,亦非象煞前辈划定,而是两位国君自己划定。象煞前辈行事向来如此,只是为了感悟人间岁月情怀。

他路过白溪村时,村民称他为小先生。那他便是小先生。请高手助阵、训练枪阵迎敌、与妖族化解恩怨、奋勇斩杀流寇,这才是白溪村人真正该做的事情。若是象煞前辈自行将流寇斩除,那他路不路过白溪村,对白溪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若只谈村民生死。凡人皆有一死,以象煞前辈所度过的岁月,恐怕已经看得太多了。”

欣兰不禁连连点头,越听越觉得西岭的话有道理。西岭想了想又说道:“其实仅凭这些,我也不敢妄测那位小先生就是象煞前辈。可是还有一件事令我做此推断。因为赤望丘星煞也出现了。星煞怎会那么巧恰好路过飞虹城,又恰好出手杀了燕凌竹?

我看他就是追随象煞前辈的踪迹而来,恰好在此地相遇,杀燕凌竹只是顺手之事。也只有象煞前辈这种人的行踪,才能足以惊动星煞这种人,至于星煞来见象煞前辈又有何事,就不是我等所知了。”

不得不承认,西岭之博闻强志难有人及,他这位采风大人是称职得不能再称职了。虎娃的身份与象煞原本是八杆子都打不着,可是让他这么一分析。却越听越象那么回事,假如换一个对巴原上各种历史掌故毫无所知的人,也断不可能有这种误会。

虽然西岭完全搞错了,但欣兰听到最后已是深信不已,对象煞前辈心生敬意的同时,也不禁暗叹了一口气。原以为是位俊俏少年郎,不料却是位千年老妖孽!

但欣兰也没什么好失望的,本就素不相识,只是有种朦胧的好奇与形容不出的感觉而已。而这种“感觉”也只是她自己心里的,出于在登天之径上独自求索。未能有年貌相当、志趣相投的伴侣的感慨,未必就是针对那位小先生的。

她只是更加遗憾了,竟与传说中的象煞前辈擦肩而过,未能当面请教。而结识西岭。倒是令她很高兴的事,此人修为虽不高,但毕竟已是一名修士、且刚刚开始修炼。更难得此人见闻广博,在一起交流感觉很是投缘。

西岭既是以求茶的名义登门,当然少不了赞美欣兰所制之茶,进而赞叹她采茶制茶的技艺。如今离春暖花开、草木新发之日已不远。西岭便趁机提出,欲随欣兰一起进山采茶,并观摩其制茶,打个下手帮帮忙啥的,说不定对修炼也有所助益。

西岭出使飞虹城,以当时的交通条件,来回需要两个月,返回国都并无太确定的期限,在飞虹城多留几天倒也无妨。欣兰很高兴地点头答应了,两人约定了进山相会之期。

……

虎娃路过白溪村,是在入冬时节。一个月后斩尽流寇的那天,飞虹城一带下了一场大雪。如今又有两个多月过去了,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已能感受到那萌动的生机气息。

这两个多月,虎娃穿过了毗邻飞虹城的太禾城,又进入了龙马城境内。他经过了很多村寨,也进入过城廓,住过驿站也曾在沿途不少人家中投宿,而更多的时候则是露宿荒野,并没有再遭遇像白溪村那样惊心动魄的事情。

那样的事情怎可能总是发生,巴原上各村寨居民的生活大多仍是简单而朴素的,不少人家都愿意给行路的虎娃提供帮助,比如让他在仓房中留宿,给他一碗水、一顿饭。

其实虎娃未必需要那间仓房、那碗水或那顿饭,但有时候他更愿意离开山野行走在人烟中。人于世间从来都不是独自存在的,总要与其他的人或事物发生各种交流与联系,才能感受到存在。

虎娃很感谢这一路上给他提供帮助与方便的人们,作为报答或者说报酬,他也会帮那些人家做些修补院墙、砍柴挑水之类的活计。虎娃很能干,比任何一位普通的壮劳力都要能干,但他未再显露过神通法力。有武丁功修为在身,砍柴挑水也用不着什么其他的神通。

倒是那些村寨人家很惊讶甚至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这孩子真的太朴实了,又怎么能让一个孩子帮他们干那样的重活?有人甚至在感慨,是因为什么事,让这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走这么远的路呢?

假如他是一个失去家园与亲人的流氓,恰好流落至此,那么能将其留下也挺不错呀。不少朴素的乡民都动过这个心思、这样开口询问过,要么就想把他当儿子养了,要么有些人家正好有合适的姑娘、可以许配给他。

**(未完待续。)

009、驰骋畋猎(上)

PS:又是一年拜月时,祝书友们中秋快乐、幸福美满!

原来山脚下的远方,那片被植被覆盖、有溪流穿过的平原和丘陵地带,是相室国王室的畋猎园林,难怪它未经开垦,但看上去又不像原始山林的样子,其中有些地方保留了山林的原貌,另一些地方则经过了人工的修建与平整。

人们经过漫长的岁月,才脱离蛮荒时的狩猎与采集生活进入了农耕文明,也建立了繁华富庶的城廓与国度。当有的阶层能摆脱农耕劳作而接受国民的供养时,又在城廓外划出那么一大片山野林地以供狩猎。

这样做当然不是要告诉人们回到蛮荒的狩猎生活,需要有个更好的名义,便是在和平年代锻炼搏杀的技艺、培养作战的勇气,称之为畋猎。而实际上真正大战爆发时,冲锋陷阵的战士们平时可没有畋猎的闲暇,他们都是在军阵中接受的操练。

所谓的畋猎,不过是王室子弟平日的游乐与嬉戏。

王室的畋猎园林,土地山林皆归王族所有,有专门的用处,当然禁止民众随意圈占与开垦,大片野地中生活着狍、麂、羚、狐、兔等很多野兽。虽地域广大鸟兽众多,但每年都要经过驰骋畋猎,熊罷虎豹等大型猛兽已很少见,往往在猎场深处才有,有时还有人专门放养走兽于山林中以供游猎。

而这个村子恰好在畋猎园林的边缘,猎场是在村寨出现之前就已划定,村民们不能将房屋田地修到猎场范围内,山脚下的缓坡已是最适合的地方,所以这里才会出现一个房屋散得很开、梯田层层分布、没有寨墙环绕的村落。

王室畋猎园林的范围非常大,只是划定了地界而已,当然不可能有寨墙和栅栏圈住。所以村民们虽不能在那里开垦田地,却也经常进入猎场所在的山林中采集野果、葛根、药材等物。理论上这也是不允许的,但实际上平时却没人管,况且采些藤葛野果也不妨碍什么。

相室国将此处划为王室猎场。不仅是因为这里靠近边境,驻扎着国中最精锐的军阵,更能体现勇武之风,而且龙马城境内多山。土地相对贫瘠,人烟村寨并不稠密,是国都周边最适合畋猎的地方。

昨天村中有位名叫东升的壮年男子,去村外山林中砍柴,进入了猎场的范围。一般来说。在王室猎场中砍伐树木是被禁止的,但是取一些杂枝伏木回去当柴烧,通常也不会受到追究。到村寨后面的高坡上去砍柴,路更陡也更远,很不方便。

东升砍柴的同时也在山坡上采集葛根与山薯,等背的竹篓快装满了,这才准备往回走。恰在这时,高坡上突然冲出来一只怪兽,身形似马,白身黑尾。却长着虎牙虎爪,四肢没有马腿那么长却更加粗壮,吼声竟如战鼓,尤其是那只长长的独角,竟发出丝丝霹雳电光。

自幼生活在这一带的东升,在山野中见到过各种野兽,哪怕是虎豹之类的猛兽也不至于让他这么惊慌。但这头可怕的怪兽将他的魂都吓飞了,腿一软就从山坡上滚了下去,砍刀也不知脱手落到了何处。

怪兽应该是看见了东升故意朝他冲过来的,见东升被吓得滚落山坡。便高高跃起从他的身上跳了过去,发出得意的吼声。这时远方的山那边又传来一声召唤的哨音,怪兽在林子里兜了个圈子又跑了回去。

东升摔折了一只胳膊,从高处滚落时碰到一块凸起的石头。肋骨好像也断了。他艰难地挣扎起身,回到了家中,当晚便卧床不起。村寨中的长老来了,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救治,但伤势也没见什么起色。

第二天,东升的伤势更重。躺在床榻上开始咳血,妻儿在身边哭泣,恰好被走过村寨的虎娃听见了。

……

虎娃不仅听见了妇人与孩子的哭声,他的感知极为敏锐,走到近处时凝神查探,又听见了屋中有壮年男子痛苦的呻吟与粗重的喘息,便知道这家有人受了重伤。他便走到院门前,以行路人的身份开口讨一碗水喝。

有一位老者走到了院中,给他端来了一碗温水,还问虎娃有没有带着竹筒,可以帮他也装满了。村寨旁边就有溪涧,虎娃为什么要到人家讨水?这也是人们的生活习惯,从几百年前的炎帝时代、巴原上建立了巴国开始,居民们就很少饮用生水了。

传说神农天帝分辨天下草木物性,不仅教人们种植采集各种作物与药物,而且还倡导了很多生活习惯,比如地位尊贵的人们才能享用的茶饮。而对于平民来说,将水煮开后晾温或晾凉了再饮用,亦可净秽去毒。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生活习惯,极大地减少了人们平常的病患。

太昊天帝的年代已太过久远、很多事情难以考证,而神农天帝与轩辕天帝都是传说中医理、医术的发现者与创建者,他们所留下的不仅是调治伤病的高明医术,更有很多祛病养身的生活细节,极大地改善了人们的健康状况与生活状态。不饮生水这个习惯,当年也随着巴国的建立在巴原上得以推广。

虎娃虽自幼生活在蛮荒,但那里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仍受到巴原上的诸多影响,比如路村的祖先路武丁,就曾在巴国开国之君帐下效力,并修成武丁功回到蛮荒。就算是在路村中,人们一般也不饮用生水。

行路人当然不便煮水,虎娃向路过的人家讨一碗水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虎娃向老者表示了感谢,并说喝一碗就够了,不需要再装一竹筒,顺势便问起老者家中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屋里有哭声?

老者就是东升的父亲,他与老伴和儿子住在一起。东升如今是家里唯一的壮劳力,受了伤不知能不能养好,连命能否保住都难说,家人当然悲伤哭泣。老者愁眉苦脸地告诉了虎娃,他儿子昨天山林中遭遇的事情。

虎娃将那缺了口的陶碗还给老者道:“老伯,我从远方山中来,也学过一些疗伤的法子。你儿子的伤很重,若不及时救治可能危及性命。我既然路过。不妨就帮他看看。”

老者大喜过望,赶忙行礼道:“小先生,恕我失礼,不知道您竟是一位救死扶伤的高人。请您千万救救我儿子!但我们只是村中的普通人家,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您?”

虎娃笑了笑:“方才那一碗水,便是我受你的恩惠。救人要紧,先带我进去看看吧。”

虎娃又一次被人称为了“小先生”。在那样的年代,懂得高明医术者并不多。而在蛮荒村落里,医者往往与巫祝或祭司是同一类人,都是部族中的修士。修士感应精微,可查探人的神气状态、能知伤病所在。

但也并非所有的修士都擅长救死扶伤,比如像农能和燕凌竹那种人,恐怕也只会斗法格杀。而城廓中的共工,有的擅长炼器,有的擅长建造,也有一些人擅长炼药治病。虎娃既然主动开了口,那显然身份不一般。

惊喜的老者态度异常恭敬。先将一家人都叫来向虎娃行礼拜谢,然后将虎娃引到了东升的病榻之前。

这户人家除了方才那老者之外,还有一位老妪、一位二十多岁的妇人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衣着皆很简朴。那小男孩名叫石蛋,模样十分机灵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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